第六章 公子世无双
在渐沉的暮色里,一位白衣男子独立屋前,双眼微闭,似乎在体会着微风、夕阳、花香和生命的美好。
只一眼,凤轻尘就发现,自己很喜欢这个男人,这种喜欢无关男女之情,只因这个男人太美好。
温润端方,清贵儒雅,这样的男子哪怕皱眉也是面带笑意,如春风般温暖怡人。
如果要用一个词来形容的话,凤轻尘会说:美好,或者完美。
王七与凤轻尘静静的站在远处,不忍打扰这份静谧的美好。
可是,那男子并没有让凤轻尘等候太久,他浅浅吸了口气,笑着转身,“不请自来,只有你王锦寒了。”
语气中透着一股随意,让人不由自主的想要与之亲近。
“我要不来,你一个人不得闷死。”王七在王锦凌面前没有那么多的讲究,很是随意,脸上的笑容也真诚了许多。
朝凤轻尘点了个头,就往前走。
看得出来,这兄弟二人很亲近。或者说,面前这个白衣男子可以和任何人亲近,因为他身上有一种宁静的气息,吸引着所有人包括凤轻尘。
“有你在,我这辈子都不会闷死。”王锦凌的嘴角扬起一抹宠溺的笑。
这兄弟二人的感情极好,瞧的凤轻尘都有些羡慕了,要是她也有这么个兄长护着,那她的命运定然不会如此的坎坷。
想到这里,凤轻尘忍不住露出一抹苦笑,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她都没有亲人她只有自己,受了伤自己给自己包扎,累了只能蜷缩在自己的双膝间。
就在凤轻尘感伤身世之际,王锦凌话锋一转,转到了她的身上,“七弟,有客人来了你不为我介绍一下吗?”
“眼神”准确无误的“落”在了凤轻尘的身上。
明知道对方看不见,凤轻尘的心还是忍不住跳快了一拍。那双眼黑的纯粹,深若寒潭,黑邃得一眼看不到底,如果不是因为职业关系,她真得无法相信他会是个瞎子。
他的双眼虽然见不到光眼神没有焦距,但是很真诚,和别人说话时,眼睛也会“看”着对方。
他站在那里便是一副画,长身而立美好如初,静谧了岁月,惊艳了人相。浑身上下不见丝毫消极不甘,举手投足充满了对生命的热爱与憧憬。
打心眼的,凤轻尘欣赏这个男人。
王七看两人相“视”而笑,连忙上前介绍起来,“大哥,这位就是凤将军的女儿凤轻尘。”
“见过大公子。”即使王锦凌看不到,凤轻尘却不失礼数。
王锦凌脸上的笑容又深了几分,“原来是凤小姐,有失远迎。”
说完,双手一作揖,朝着凤轻尘行了个礼。凤轻尘先是一怔,随即往左侧踏一步,不肯受王锦凌的礼,“我受不起公子的礼。”
“凤姑娘切勿妄自菲薄,这个礼你当得起。当日在城门口发生的事情,我虽没有亲眼所见但却也略知一二。那天的事情但凡有眼睛的人都知道,你不过是无辜受害者,可世人却把所的错都加诸在你头上。那样的情况下你要是死了,也许在世人眼中是保住了名节,可在我眼中不过枉死罢了。既然有面对死亡的勇气,又怎会没有面对流言蜚语的勇气?骄傲的活着才打败流言的最好办法,好在凤姑娘你坚强、自信、勇敢,没有因别人的错语而枉送性命,锦凌万分佩服。”
王锦凌万分真诚地道,言词中没有避谈凤轻尘城门外丢脸的事情,也没有特别去强调,只客观的说这么一件事情。
凤轻尘双眼一酸,险些流出泪来。
王锦凌这番评价,于她可谓是极高,但这些并不是凤轻尘看重的,她看重得是……
这是第一次有人说她活下来是对的;这是第一次有人替她考虑;这也是第一次,有人告诉她,她是无辜的,她是清白的。
感动归感动,原则归原则。
凤轻尘吸了口气,朝着王锦凌再次福身,“大公子言重了,我哪有什么骄傲可言,我的骄傲早已被人踩在脚底。大婚当天衣衫不整地在郊外醒来,这个罪名我要背一辈子,这一辈子有这个罪名在,我就没有骄傲可言。”
这话也不假,至少在世人眼中是这样。
王锦凌摇了摇头,不认同地道:“刚说凤小姐姿意、豁达,此时怎么又看不清?就好比我来说,世人皆知我眼盲,便认定我的世界只有黑暗,认为我是一个需要别人可怜同情的人。 可他人又怎知,我的世界是何等的美相缤纷?我看不到太阳,却能感受到阳光的温暖,我看不到花草树木,却能嗅到花香草味,我看不到蓝天白云,却能感受到风的留恋。世人不相信我一个瞎子,一个人可以活得好好的,可这些又与我有什么关系?只消我自己知道,我双眼虽盲却依旧能和常人一样的生活。就好比凤小姐,你只要自己知道自己是清白的那便足以,至于别人如何看待,那些与你何干?”
“与我何干?是呀,别人如何看待我与我何干,大公子对极。”凤轻尘声音突然提高,隐隐有几分兴奋。
原来,在这个浮华的尘世中,还有这么一个人,他的眼睛虽然看不到,可他的心却看得比任何人都清,他的眼中虽然只有黑色,可他的心却包罗万象。
就这么一个瞬间,凤轻尘突然就下定了决心,只要有一成的机会,她也得尽十成的力,助王家大公子重见天日!
王锦凌淡然一笑,“凤小姐要是不介意,直呼我锦凌便好。”
这是有意结交的意思了,这也是这世间第二个,没有任何目的,纯粹因为她凤轻尘这个人,而愿意结交她的。
至于第一个,当然是九皇叔东陵九了。
那一件衣服,暖了凤轻尘的身,亦暖了凤轻尘的心。而王锦凌,他一句话顺了凤轻尘的耳,也顺了凤轻尘的心,但终归是晚了一点……
晚与不晚,这个问题只在凤轻尘心中停留片刻便抛开了。
现在的她,根本没有资格去想晚与不晚的问题,她的身份和城门口发生的事情,注定她此生与九皇叔无缘。
她这一生也许不会有丈夫,不会有孩子,但她会有朋友,眼前的王锦凌就算一个。
“锦凌也别客气,你叫我轻尘便好。”凤轻尘大大方方的应下。
“好,如此我就却之不恭了。”王锦凌身形一侧,摆出一个请的架势,“陋室一间,还忘轻尘不要嫌弃。”
“锦凌谦虚了,你这一间陋室,可抵豪宅万千。”与王锦凌一席话,将凤轻尘隐藏心底的洒脱与爽快给引了出来。
“轻尘这评价可不低,我就厚颜收下了。”王锦凌脸上的笑容越发的灿烂,看得出来他也很喜欢与凤轻尘交谈。
毕竟,这世间如他们这么看得清的人实在不多,两人都是通透的,都是经历了人生低谷,却又对生命极为热情的人。
他们这样的人,也许外表看上去很柔弱,但内心却非常强大。这世间除了他们自己,绝没有人可以将他们对生活的热情击垮,没有人可以毁去他们的骄傲与自信。
两人完全无视王七相谈甚欢,如凤轻尘所想的那般,他们对人和事都有着共同的看法,不拘于世俗。
聊聊数语已足够凤轻尘了解王锦凌,凤轻尘想到今天她与王七来的目的,寻机问道:“锦凌,我可以看看你的眼睛吗?
“可以。”王锦凌几乎没有思考就同意了。
这份信任让凤轻尘心中一暖,不过在没有检查前,凤轻尘不会许诺任何事。
暗暗启动左手臂上的智能医疗包,凤轻尘绕过桌子,走到王锦凌面前。
属于女子的馨香,连带着凤轻尘独有的药香味丝丝缕缕入鼻,令的王锦凌瞬时就不自在起来。
他自小眼盲,却不希望别人把他当成残废,因此他从小就养成凡事自己打理的习惯,他一向来不用丫鬟下人服侍,所以对于女子的靠近,他很不习惯。
耳根微红,却佯装镇定,保持着君子风度。耳边传来凤轻尘平稳有序的心跳声,让王锦凌有那么一刻的恍神。
长发垂下,若有似无的香气在他鼻尖萦绕跳跃,令的王锦凌又不由自主的浮想翩翩,开始在脑海中勾勒凤轻尘的样子。
额头饱满,颧骨微凸,这样的女子才骄傲自信。
眉目如画,眼神清澈,只有这样才配得上凤轻尘的谈吐。
秀鼻不一定小巧,但一定是英挺孤拔的,这样才匹配凤轻尘的勇敢。
脸颊微圆,笑起来会有浅浅的酒窝了,不对,应该是……
这样还是不对。
好像少了一点什么。
王锦凌不停地在脑子里涂涂改改,试图勾勒出凤轻尘的样子,却发现总是缺少了点什么。
而在王锦凌勾勒凤轻尘的长相时,凤轻尘已经查检完毕。
王锦凌的眼疾,完全不需要用智能医疗包,凤轻尘自己就可以检查出来,因为王锦凌的眼睛……
怎么会这样?
凤轻尘僵在原地,一动不动。她想了千百种可能,唯独没有想到这个可能。
这可不是一般的麻烦,秀眉紧蹙,凤轻尘一脸愁容。
“轻尘……”王锦凌等了半天也没有等到凤轻尘收回放在自己脸上的手,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
“啊……锦凌,对不起。”凤轻尘回过神,霞飞双颊,立刻收回了自己的双手。
原来,在她失神之际,原本掀开王锦凌眼皮的手,不知何时下滑到了王锦凌的脸上,再加上她前倾的姿势,不得不说那姿势太暧昧了。
这事搁现代其实很正常,检查病人的眼睛不靠近怎么看得清?可搁在古代就逾越了。好在王锦凌不是那种拘泥于礼数的人,不然的话,她以后连王家大门都踏不进,一个行为不检的女人在这个世界最不受人待见。
王锦凌摇了摇头,温润朗朗道:“轻尘检查了这么久,是不是该告诉我这个病人,我的双眼到底怎么样了呢?”
王锦凌抬头,脸上有着洞悉一切的明亮笑容。
“大哥……”王七跳了起来,不想让王锦凌又一次失落。
“七弟,凡事强求不来。”王锦凌开口,示意王七不要急躁。
这样的性子,如何成为家主?
凤轻尘顺势接话,“的确,凡事强求不来,你的眼睛要说复明也不是没有可能……”
“什么?凤轻尘你说什么?再说一遍。”王七整个人立马跳了起来,桌上的茶杯,“啪”的一声掉在地上,双眼瞪得老大。
“凤轻尘,真的可以治吗?你说得是真的吗?”王七此时哪里还顾得了什么男女之防,伸手就握住凤轻尘的,激动的直抖手。
王锦凌手指僵硬了下,很快便恢复过来,不待凤轻尘抽回自己的手,就开口呵斥道:“老七,你失礼了。”
王锦凌激动吗?
他当然激动,他一直以为没人能治好自己的眼睛,今天却有一个人告诉他,可以治好,他怎么能不激动?
但他不是遇事就大呼小叫的人,最初的狂喜与激动过后,他马上就懂了,就算他的眼睛能治好也很不容易。
“轻尘,对不起。”王七立刻道歉,凤轻尘不在意地挥挥手。
“轻尘,是不是有什么麻烦?”王锦凌手指微曲,可见他此时也是激动、紧张的。
“是的,要治好你的眼睛并不容易,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希望。”凤轻尘冷静地说道。
“需要什么?王家定会尽力办到。”王锦凌淡淡地开口,虽没有财大气粗的显摆,但却让人由衷信服。
王家的财力与底蕴丝毫不比东陵皇室差,甚至王家有些东西哪怕皇室中人也是稀罕的。
“医治你的眼睛的确需要王家帮忙,不过前提是你自己能接受我的医治方案。”凤轻尘在王锦凌对面坐下。
“你的医治方案是什么?”王锦凌十指摩挲着茶杯,借此来平定心中的激动。
凤轻尘的医治方案绝不是古代人能接受的,在说出方案之前她先要求道:“要我说可以,不过你们必须保证,今天我所说的话,除了我们三人外,绝不会有第四个人知道,而且无论我说得有多么惊世骇俗,你们都不能慌张;无论我的说得有多么玄乎,你们也只能接受。记住,我是大夫,在治疗你的眼疾上,我是绝对权威而专业的。”
王锦凌与王七沉默片刻,重重点头,“可以。”凤轻尘敢医冶众多名医都束手无策的眼疾,那就说明她绝对不简单,她的话玄乎一些自然也是可以理解的。
“请你们发誓,如违此誓,祸及后人。”凤轻尘很清楚,古人很注重誓言,一旦他们发下誓言,就一定会做到。
再说王家两兄弟的品行,她也是清楚的,这两人绝不是长舌之人。
“好。我王锦凌(王锦寒)对天发誓,绝不泄露凤轻尘今天所说的每一句话,如违此誓,天打雷劈,祸及后代。”
王家两兄弟隐隐有些期待,凤轻尘的话到底有多么的惊世骇俗?
没有让王家两兄弟等太久,凤轻尘将她的治疗方案说了出来。凤轻尘说了一大堆,归纳起来其实只有一点,那就是:“眼角膜移植。”
“轻尘,这,这,这怎么可能做得到?”王家两兄弟齐齐变脸。
凤轻尘的话还太惊世骇俗了,哪怕是他们,一时间也无法接受。
“有什么不可能?别人做不到并不表示我做不到。我是是唯一能够医治你双眼的人,我说出去的话就一定能做到。”凤轻尘说的狂妄可表情却是很平静,给人一副理所当然的感觉。
“可是,我们实在想不明白,这样也能治病。”王七回过神来,不敢置信道。
“你们不是大夫,你们不需要明白太多,你们只要知道我的这个治疗方案可以让大公子复明就足够了。”对于这一点,凤轻尘有九成的把握。
眼角膜对于普通人来说是很珍贵的东西,但对于王家来说,却是唾手可得。
王家两兄弟愣了愣,两人同时禁声,慢慢的消化凤轻尘的话,一刻钟后,王七才小声寻问道:“眼角膜那是什么东西?”
凤轻尘虽然尽量说得很古话,但有些词,王锦凌与王七实在弄不明白。
“你眼睛里很重要的一部分,有它你的眼才能看的见东西。”凤轻尘不想多作解释,最主要的是解释的多了反倒说不清。
“那移植呢?”相比来说,王锦凌更在意这两个字。
这两个字给他一种很不好的感觉。
凤轻尘浅笑,双手环抱,整个人看上去透着股冷漠与疏离。
“所谓的移植,就是将别人眼中的角膜,移植到你的眼中。”
“这样也行?”王七手拍大腿。
“我不接受,这样另一个人就会看不见。”王锦凌想也不想直接拒绝。
他是王家大公子,别说一双眼睛,就是一条人命,他想要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但他的良心会不安。
“当然行。”凤轻尘先回答王七的问题,随即又对王锦凌道:“锦凌,这个问题你不用担心,我不会从活人身上摘除,这是我身为大夫的原则与道德。眼角膜可以在对方死后摘除,当然最好是死后一刻钟内,这一点别人办不到但我想王府应该可以做到,毕竟死囚犯那么多,你说服个死囚犯,让他同意将眼角膜留给你们王家,应该不难。”
眼角膜的来源凤轻尘不担心,东陵总有死刑犯,依王家人的能耐,从死刑犯身上取一对角膜并不是什么大问题。凤轻尘担心的是:“大公子子你能接受你的眼睛里有别人的眼角膜吗?”
凤轻尘的话让王锦凌陷入了深思,在他的眼睛里放一个死人的眼角膜,他真的无法接受。
“活人不行吗?”王七知道他大哥的想法,别说他大哥了,就是他也不能接受自己的眼中有一个死人的东西,这很不吉利的好不好。
活人比较好接受,还能挑一个自己看得顺眼的,不就是一双眼吗,他王家又不是没这个能耐。
王家想要,一百双、一千双都不是问题。
“不行。”凤轻尘没有解释,只坚定的拒绝。她是医生不是屠夫,她绝不从活人身上摘器官。
瞪了王七一眼后,凤轻尘又再次对王锦凌道:“大公子,其实你完全没有必要放在心上,死后能造福于人,对他来说也是一种幸事。虽然我是从死人身上摘除眼角膜,但一刻钟内,眼角膜还是“活”得,不然的话我也不会用不是吗?”
“我知道,只是……”很难接受。
王锦凌陷入天人交战!
凤轻尘当然明白王锦凌心中的挣扎。
对于古人来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得损伤,而自己身上有别人的东西,总是一件让人无法安然接受的事情。
作为医生,她希望王锦凌的眼睛能好,而作为朋友,她更希望王锦凌的双眼能看得见东西。
毕竟,这样一个本该鲜衣怒马的奇男子,实在不应该被眼疾束缚在这个小小的陋室之中。
想到这里,凤轻尘就再次开口劝说道:“锦凌,我的医治方案就是这样的,不是我逼你做选择,而是你的眼睛想要看得见,就必须移植别人的眼角膜,这是唯一能让你复明的办法,如果你不能接受,我可以断言,你的眼睛终生都无法看见东西。
锦凌,我认为你完全没有必要在意眼角膜的问题,如果我不告诉你,你根本就发现不了你的眼中有别人的眼角膜。移植也没有你想像中的那么可怕,就好比某个女子的脸上有一个大口子,少了一块皮,为了保持美丽,我会建议她从背后或者手臂等其他地方,揭一块皮下来,缝合到脸上。这种手法听上去兴许会很诡异、很匪夷所思,但却是真实存在,并且被证明可用的。”
只不过,不是什么人都能做得到,这一点,凤轻尘没有说。
如果不是有智能医疗包在,哪怕她懂这些也做不到。移植并不是简单的取下来装上去就可以的,如果不是有智能医疗包的器具与药剂,凤轻尘绝对不会接下王锦凌这个病人。
眼角膜移植算是器官移植里面最为简单的一项手术,因为角膜没有血管,不存在配对的问题,只要是健康的角膜就可以用。
可即便如此,真要动这个手术,对凤轻尘来说也不是一件轻易的事情。合格的手术室、手术助理,她通通没有。如果王锦凌同意动这个手术,她也得提前做好各种准备。
王七一听,连连点头,跟着劝说了起来,“大哥,轻尘说得没错。江湖传闻,玄医谷谷主就可以做移花接木之事,凤轻尘所说移植,想必就是玄医谷主所说的移花接木。”
王七又将那“移花接木”的医术,给详细的解释一遍。
凤轻尘边听边点头。
原来,在这个时候中医就开始研究器官移植。果然,中医博大精深,绝不是西医可以比拟的。
只可惜,在现代中医没落。至于玄医谷?有机会倒是要拜访拜访,如果能学到两招就更好了。
凤轻尘暗暗想着,抬头就见陷入深思的王锦凌,知道他现在需要独处,起身告辞道:“锦凌,时侯不早了,我得回去了,无论你最后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
说完,就示意王七走人。
王七虽然不想在这个时候离开,可他家大哥此时也无心管他,想必陷入天人交战中了。
这事别人拿不了主意,只能让王锦凌自己想明白。
确实,此时的王锦凌正陷入天人交战中,或者说他正在努力突破心中的防线,说服自己接受凤轻尘的医治方案。
就算他已经习惯了黑暗,可当复明的机会摆在眼前时,他依旧无法拒绝。
王七一步三回头,希望王锦凌能立刻决定,可等他上了马车,王锦凌仍旧坐在原地一动不动。
王七暗叹口气,只得登上马车……
天已渐黑,凤轻尘与王七急着在宵禁前赶回城,便让车夫加快速度。车夫赶车的技术极好,再加上道路平坦,一路上倒是没遇到什么障碍,可就在他们再次路经枫树林时,意外发生了……
马车驶入一片枫树林,便听到打斗声传来,车夫想要调转马头,可此时马却受了惊嘶鸣起来,车夫连忙安抚骏马,凤轻尘与王七则同时睁开了双眼。
“我去看看。”王七的心一惊,今天他出城是临时之举,根本没有安排护卫。
“小心。”凤轻尘并没有逞强,只乖乖的坐在马车内,将药箱抱紧,拿出一把三号手术刀柄,飞快的将之前用过的手术刀片装上。
外科手术刀的刀柄与刀片是分离的,刀柄经过高温消毒后可以再次使用,但刀片不可以。
不过,凤轻尘并没有将用过的刀片丢弃,而是小心的收集好,留着做其他用。
王七刚探出马车,很快又坐了回来,“不用担心,马受了惊,安抚下来后我们就可以走了,打斗者不是针对我们的,不过安全起见我们还是先回去的好,免得出意外。”
凤轻尘点了点头,却没有王七那般轻松,久经战场的经验告诉她,无论战斗是不是针对他们,他们都无法避免卷入这起战斗的可能性,除非打斗结束,不然他们的处境绝对称不上安全。
事实证明,凤轻尘的担忧是对的。
就在他们安抚骏马,准备继续前行时,打斗中的人竟然向着他们的方向奔来。
不好……
历经战场炮火的洗礼,凤轻尘对危险的触感极敏锐,在王七还没有反应过来时,她就已经准备弃车了。
“王锦寒,等会儿听我命令,我说跳时咱俩一起朝车厢后撞去。”凤轻尘将手中的手术刀递给王七:“这个给你防身,握好了,别伤着自己。”同时飞速的将另一把刀片与刀柄装好,握在手中。
“好。”王七吓得小心肝砰砰跳,可被凤轻尘冰冷的手一握,他奇迹般的冷静下来了。
而就在此时,一嚣张傲慢的男声传来,“蓝九卿,本宫不陪你玩了。”这声音赫然是西凌太子,西凌天磊。
西凌天磊飞奔而来,他的目标就是王家拉车的马。
“啊!”车夫一声惨叫滚下马车,紧接着,“啪”的一声,套马的绳子被砍断了。
“这马,本宫征用了。”西凌天磊一气呵成,飞身骑在马背上。
“驾,驾,驾……”
骑着马,朝着枫林深处扬长而去。
马被西陵天磊截走,马车失去平衡,失控的乱撞,王七与凤轻尘两人被颠的七晕八素。
“快跳!”凤轻尘拉着王七,朝车厢撞去,王七整个人愣住了,凤轻尘一个人的力道,根本撞不开车厢。
两人又跌了回来,抱成一团,要不是凤轻尘眼疾手快拉住王七,他估计直接就跌了出去,而跌出去的后果不敢想像。
“百无一用是书生!”凤轻尘没好气的咒骂一声,随即顾不得自己,踢了王七一脚,“跳下去……不然我们都死定了,双手抱头。”这一脚相当用力,居然真把车厢给撞破了。
“啊……”王七吓得大叫,整个的就滚了出去。
乱蹿的车厢上,现在只留下了凤轻尘一人。
“凤轻尘你这个疯女人!”王七重重的摔倒在地,在刚落地的那一刻,忽地记起疯女人的提醒,双手抱头在上打了几个滚,撞得不严重,却不小心被手上的手术刀划破了手臂。
汗,凤轻尘好心给他手术刀防身,结果这厮却用来自伤了。
蓝九卿追来时,就看到这么一幕,原本想要继续去追西凌天磊,却听到王七的话。
剑眉拧了拧,犹豫片刻后,很不甘的遥望了眼西凌天磊消失的方向,当机立断纵身跃向乱撞的马车。
马车失控,左侧的车轮飞了出去,凤轻尘再不跳下去,十有八九会被马车给埋了。
“凤轻尘,你真是个会惹麻烦的笨女人,怎么在哪里都能碰上你。”
气归气,蓝九卿却没有见死不救,纵身跃上摇摇晃晃的马车,尽量保持平衡,钻入马车内想要把凤轻尘拉出来。
他欠凤轻尘一个救命之恩,今天就还了……
三月初三桃花节上的事情,就留给凤轻尘自己摆平,他蓝九卿不欠人,也不会无缘无故被人欠。
“凤轻尘,把手伸过来!”蓝九卿递过手去,示意笨女人动作快一点。
“咦是你?银面男?”凤轻尘一愣,本能的将手伸了出去,至于她手中的手术刀?早就不知道掉哪里去了。
“握紧了!”
蓝九卿的手心温热,而凤轻尘的手心则冰冷,这一冷一热突然交汇,种触电的感觉,如果不是情况危急,凤轻尘早甩开蓝九卿的手手。
她讨厌这种感觉,她不喜欢这个银面男。
蓝九卿一把将凤轻尘拉入怀中,正欲寻机跳下去,可就在此时,驾马离去的西陵天磊居然从树上飞身落下,手中的剑也紧跟着舞出朵朵寒花。
“蓝九卿,想要英雄救美也得有那个本事!”
手中的剑,直指凤轻尘心口。
原来,西陵天磊本已准备走人,可听到王七叫出“凤轻尘”这三个字后,他又鬼使神差地折了回来。
西陵天磊无比庆幸自己原路返回,不然他哪里有机会看到向来冷酷无情的蓝九卿,竟然因为凤轻尘而放弃追他。
看样子,凤轻尘是蓝九卿的软肋,只是西陵天磊怎么也没想到,蓝九卿居然会喜欢凤轻尘这么个声名扫地的女人。
“有没有这个本事不是你说了算!”蓝九卿一手抱着凤轻尘,一手握剑挡开西陵天磊的攻势。
从蓝九卿举止与言语来看,凤轻尘明白,面前这个杀气腾腾的男人不是他的对手。
原来银面男叫蓝九卿呀,这名字不错。九皇叔的名字中也有一个九字,看样子她凤轻尘和“九”字倒是有缘。
凤轻尘没有猜错,西陵天磊远不是蓝九卿的对手,不然也不会被蓝九打得满山跑,可前提是蓝九卿没有带着她这个累赘。
蓝九卿被困在即将散架的马车上,又带着凤轻尘这么个包袱,面对西陵天磊咄咄逼人的攻势,就只能牢守而无力反攻。
王七从地上劳爬起来,看到现场的情况后,很有自知之明的没有搀和进来,他紧紧握着手中刀暗暗隐藏起来,免得出来帮倒忙。
咳咳……他太抬举自己了。
蓝九卿会救凤轻尘,那是因为凤轻尘对他有救命之恩,他就顺手报成,然后他与凤轻尘的恩怨就两清了。
至于王七吗?王家七公子又如何,死在他蓝九卿面前,他连眼皮都不会抬一下,说不定还会因为挡着他的路一脚踢开。
西陵天磊不知道这些,只当蓝九卿与凤轻尘关系非常,而蓝九卿越护着凤轻尘,对他来说也就越有利。
蓝九卿招招都朝凤轻尘的死穴下手,这让凤轻尘一度怀疑,这个西什么天磊的家伙该不会和她有仇吧?
就在凤轻尘努力思忖着她是不是有个叫西什么天磊的敌人时,她与蓝九卿立身的马车,“轰”的一声撞上一棵大树散架了。
西陵天磊顿觉机不可失,抬腿朝身后的树猛蹬,一个借力就朝着蓝九卿击去。
蓝九卿则抱着凤轻尘在半空一个旋转。
“当……”
寒剑对冷锋,擦出刺眼的火花,西陵天磊被撞的一连朝后飞退了好几丈。
蓝九卿并没有乘胜追击而是收剑抱着凤轻尘,准备先将这个碍事的女人安顿好,可西陵天磊哪里会给他机会。西陵天磊任由自己撞在身后的树上,借着这个撞击力,整个人忽地又反弹回来,就在蓝九卿刚刚放下凤轻尘时,他一脚踢向凤轻尘的腹部。
呜呜作响的脚风迫身而来,如同刀子一般凌冽,凤轻尘知道来势不妙,就在她想着该如何逃开这一击时,蓝九卿忽地再次伸手一把将她抱了个满怀。
“咚……”
西陵天磊一脚踢在蓝九卿的背上,蓝九卿抱着凤轻尘,在这股力量下,两人直接摔倒在地,朝着枫树林的下坡处滚去……
“蓝九卿,本宫说过想要英雄救美也得有那个本事!”西陵天磊狂妄的笑着,黑暗中,王七只看到那一闪一闪的白牙。
王七握着手中的小刀,尽力掩藏好自己的身形,在心中默默的盘算着他冲出去的可能后果。
怎么算都是多死个人,所以王七屏住呼吸,纹丝不动。
西陵天磊也没有寻找王七的打算,在他眼中他的对手只有蓝九卿。当蓝九卿抱着凤轻尘往下滚时,他也紧跟着追了过去。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上一次没有弄死蓝九卿他就深感遗憾,眼下有了这等机会,他绝对不会放过。
蓝九卿的存在,对他来说那叫如芒刺背,不除蓝九卿,他东陵此行绝不会趁心。
西陵天磊趁黑追去……
蓝九卿本就有伤在身,再加上西陵天磊的重重一击,抱着凤轻尘一时间也无法减缓落势,只能尽力将凤轻尘揽在怀中,最大可能的减少凤轻尘受到伤害。
滚下去的那一刻,凤轻尘吓得想要尖叫,可却生生忍住了,她很清楚这个时候她要叫出来,不仅救不了他们俩,还会影响到蓝九卿的判断力。
白齿咬红唇,凤轻尘将尖叫声生生压下。
蓝九卿发现怀中的女人异常安静,起初以为她吓晕了,低头一看才发现她在克制自己的恐惧。
眼里闪过一抹赞赏,这个女人的确不一般,随即又变得冷漠,“笨女人你救了我一次,我现在也救了你一次,我们恩怨两清,你以后别找我讨救命之恩。”
“两清就两清。”凤轻尘心中那点小感动,瞬间烟消云散。
蓝九卿就这么一救,就抵了她的医药费,蓝九卿这个算盘打得真精,比苏文清那货还像个奸商。要知道,她凤轻尘和那个什么磊的绝对没有仇,她明明是被蓝九卿牵连的好不好。
凤轻尘气的直磨牙,原本还打算伸手替蓝九卿护着脑袋,免得在往下翻滚的过程中撞到脑袋就遭了,现在吗?
风轻尘索性将自己往蓝九卿怀里缩。
报救命之恩是吧?行,姐姐给你机会,你就好好地报答姐姐的救命之恩,别让姐姐磕着碰着了。
凤轻尘心安理得享受着蓝九卿的保护。
蓝九卿不知女儿家心事,凤轻尘这么一动,却是让他难了许多,以至于他根本无法护着自己。
也不知是他们太走运还是太倒霉,随便一摔就摔在个斜坡上,而且这个斜坡又陡又长。此时天已黑,视线模糊不清,两人别说稳下来,就算想减缓速度都难。也正因为此西陵天磊追过来时,怎么也找不着凤轻尘与蓝九卿的影子。
两人一路翻滚,凤轻尘只感觉天旋地转,五脏六腑都移了位,蓝九卿却觉得全身上下没有一块完好的,幸亏一路上比较平稳,没有什么尖石利器,不然他今天绝对伤得不轻。
直到“咚”的一声,蓝九卿撞向一块巨石,两人才停了下来,而……蓝九卿很不幸的昏了过去。
被护得好好的凤轻尘,则是走了大运了,剧烈的一撞,因为蓝九卿这个肉垫在,她只是晕了一下下,很快就缓过神来。
凤轻尘自认自己不是一个娇小姐,但被蓝九卿抱的死紧,黑灯瞎火的一时半刻的还真是推不开这货。
好不容易的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掰开了男人的铁钳,凤轻尘终于重获自由。
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凤轻尘深深的吸了几口气,又用冰冷的手拍了拍脸,捏了捏脸颊,直到感觉自己清醒了,这才停下自虐的动作。
天太黑了,伸手不见五指,凤轻尘什么也看不见,用脚踢了几下,发现自己的医药箱不见了。凤轻尘颇为担心,里面虽然没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落在外面也不会有事,但是……
里面的药与器具都是稀有物品,丢了实在可惜,可眼下的情况要找也不可能。
凤轻尘叹了口气,伸手摸了摸左臂上的智能医疗包,无比庆幸医疗包无论如何都不会丢了。
为了保证智能医疗包不落入他人之手,凤轻尘不顾研究院院士的警告,直接将智能医疗包嵌入手臂中。
智能医疗包是专门为她们这些军医研制的,智能医疗包里面的芯片与使用者脑电波频率一样,除了本人外任何人都无法使用。
智能医疗包是可以直接嵌入手臂中,可一旦如此,那就再也没法取出来了。这一批智能医疗包还处在临床实验阶段,需要进一步调整优化,研究院的那些人特别叮嘱过她这个试用人员,绝对不可以在没有调试完毕前将智能医疗包嵌入身体,这是会出问题的。
如果还在现代,凤轻尘当然会乖乖听话,智能医疗包还有很多细节要修改,但跑到古代来了,凤轻尘不认为自己还有机会让院士们替她修改智能医疗包中的程序,所以果断嵌入手臂中,至于出问题什么的她顾不上了。
启动智能医疗包,弯下身来给蓝九卿做检查。
嘀嘀……
智能系统很快便将检查结果输出。
凤轻尘看得很仔细。
没办法,如果是白天的话,她还能凭眼情和手检查一下,不完全依靠智能系统,可现在呢?
这坑爹的鬼地方,条件比战场还恶劣。在战场上,虽然也经常发生供电系统被轰炸的事情,但在没有供电的情况下至少还有应急灯,就算没有应急灯车大灯总是能用的,可这里呢?
除了昏暗不明的月光,和一闪一闪像嘲弄人似的调皮星星外,什么都没有,包扎伤口都得摸黑来。
看着智能医疗包上显示的结果,凤轻尘不得不佩服,蓝九卿的身体素质与防护能力还真不是一般的强悍。
蓝九卿除了心口处旧伤再次裂开外,就只有一些擦伤了,最严重的就是刚刚撞上巨石,断了一根肋骨,总得来蓝九卿没有生命危险,但这些伤口也够折腾人的。
唉……
凤轻尘叹了口气,摸着黑从智能医疗包中取出所需要的药品与器具。
对于人的身体,凤轻尘表示她很熟悉,可对于衣服吗?
古代男人的衣服她还真不会脱,所以全剪了吧!
蓝九卿大部分的伤都在上半身,凤轻尘只将他上半身的衣服给全剪了,至于下半身吗?
凤轻尘很给面子地留下一条裤子。
其实,在凤轻尘拿着剪刀,碰到蓝九卿衣服的那一刻,蓝九卿就醒了。他的警惕力一向极高,哪怕他昏死过去了,身体的本能也会防备。
如果不是因为信任凤轻尘,在她握住剪刀的那一刻就已经死了。因为信任,蓝九卿没有动,而是继续佯装昏迷,他倒要看看这个女人要做什么?
要是敢趁机动手害他,那么凤轻尘就不用见明天的太阳了,当然要是凤轻尘敢碰他的面具,同样见不着明天的太阳。
结果却发现自己的衣服被凤轻尘给剪了。
俊脸瞬间通红,就是耳根也红得发烫,为了避免尴尬,蓝九卿决定只要没有生命危险,他还是装晕比较好。
“咦?体温升高了,发烧了,刚刚不是还好好的吗?”
凤轻尘一剪完衣服,就发现蓝九卿体温偏高,眼里闪过一抹担忧,细心地探了探蓝九卿额头。
咳咳,凤轻尘哪里想得倒,蓝九卿这是羞的,不过,他的确发烧了,伤口发炎所致。
凤轻尘飞快的从智能医疗包中取出一支退烧剂,凭着娴熟的技巧,闭着眼睛摸出注射器,准备替蓝九卿打退烧针。
本想往蓝九卿屁股上打,想了想还是乖乖打手上吧,万一这男人要是知道自己曾解开他裤子打过针,估计会撞墙。
打过退烧针后,凤轻尘打开酒精替蓝九卿清理伤口,因为看不清她也只能草草处理一下。
一大瓶酒精就这么往伤口上倒,用医用棉签简单的擦拭了一番,避免伤口感染,至于包扎上药什么的只能等天明。
至于心口处再次开裂的伤口,凤轻尘也只能暂时替他清理一下,涂点药重新包扎起来,后续缝合什么的这个时候也没辙,一切只能等天亮。
最为麻烦的就是折了的肋骨,凤轻尘倒是会接骨,可现在这个情况她却不敢乱动,万一没接准蓝九卿就得多遭一次罪了。
无视蓝九卿断了的肋骨,凤轻尘收拾好东西,将自己的外衣脱下盖在蓝九请的身上。
“蓝九卿,我能做的就这么多了,你坚强点撑到明天天亮,然后我再重新替你把伤口处理好。”
说完,打了哈欠,凤轻尘揉了揉自己的双眼,本想坐一晚,可到了晚上温度降代,她实在坐不住只能乖乖站起身来,在原地不停的转来转去。
“不能睡呀,不能睡呀,这个天在外面睡一觉估计得感冒了。凤轻尘你忍着点儿,要是病倒了可就麻烦了。”
蓝九卿装昏迷,本想图个安静,却听到凤轻尘不停的嘀嘀咕咕,心里烦得要死却又不能说,只能双眼紧闭默默的告诉自己:无视凤轻尘,无视凤轻尘。
然后,然后……
不知道是身上的伤太重还是其他,蓝九卿就这么迷糊了过去,反倒凤轻尘又是蹦又是跳的折腾了大半夜,就这么熬了一夜。
每隔半个时辰,凤轻尘就替蓝九卿检查一次,确保他烧退了又在半夜,摸黑给蓝九卿输液,一瓶用来防止他伤口感染,另一瓶则是葡萄糖,替他补充热量与水份。
说到这个输液,蓝九卿也是一可怜的娃。天黑,凤轻尘老是扎不准血管,一连在他的手臂上扎了十几针才中,生生把蓝九卿给扎醒了。
对于输液蓝九卿并不陌生,上次在石室中他就见过,很稀奇的东西。他知道凤轻尘不想被外人知道,所以很配合的继续装昏。
替蓝九卿输完液,待到凤轻尘收拾好东西时,天已破晓,晨光熹微,偏僻的角落里虫鸣偶偶,空气中有淡淡泥草香,清新自然,可惜凤轻尘不是起早出来赏日出。
她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对于医生来说熬夜什么的很正常。虽然很疲惫,但凤轻尘还能紧持得住,可就在她刚刚伸完懒腰,一枚小石子,啪的一声,打在了她背后的穴道上。
“蓝……”坚持了一个晚上的凤轻尘,就这么软软的倒下,而在倒下的那一刻,蓝九卿伸手将人接住,平稳的放倒在地。
在蓝九卿翻身而起的那一刻,“咔嚓”一声响,蓝九卿自己将断了的肋骨接好了。
“凤轻尘,这一次咱们两清了。”蓝九卿将凤轻尘放好后,转身就走人,走之前也没有将凤轻尘的外衣还给她。
蓝九卿前脚走,凤轻尘后脚就跟着醒了过来。
蓝九卿不是西陵天磊,他把一切都算好了。确保自己的离开不会让凤轻尘有危险。他之所以动手,只是不希望凤轻尘缠着他,让他送她回城。
他的身份,不方便。
凤轻尘从地上爬起来后,揉了揉有些酸痛的脖子,四周打量了下,就知道朝她下黑手的人肯定是蓝九卿。
“混蛋,居然把我一个姑娘家丢在外面,我昨晚上真是白照顾你了。”凤轻尘气的直咬牙,用力的踩着脚下染血的碎布。
“没风度的臭男人,你以为姐会借此缠着你呀,你想太多了。”
越踩心里越气愤。
“什么有恩报恩有仇报仇。我救你不只一次,可你呢?不过是救了我一次,凭什么抵掉我的诊费。”
“小气,小气,没见过你这么小气的男人。”
凤轻尘越踩越生气,再加上一晚上没睡精力有限,没踩几下就累的直喘气,靠着身旁的巨石坐了下来。
一低头就发现自己身上只有一件中衣,外套被蓝九卿带走,凤轻尘一愣,随即一拍额头,痛苦的嚎叫:“天要亡我,这下皇城又将流言肆起了。我怎么这么走运,蓝九卿你真是一个灾星,遇见你真没好事。”
凤轻尘快要哭了。
又一次,衣衫不整的在郊外醒,她要怎么进城啊?
第七章 城门口再次受辱
风轻轻吹来,地上的枯草随风飞舞,缓缓升向半空,随风飞向另一片山头。有几根断草因为太重怎么也飞不起来,只能在凤轻尘脚边旋转,努力的想要挣开束缚飞得更高,却因风停下来而黯然落地……
凤轻尘看看脚边的枯黄的断草,重重的叹了口气:她就和这些枯草一般,不管多努力也挣脱不了眼前的束缚。
不过,她比枯草幸运,至少在没有风的情况下,她还有别的助力,比如离枫林不远处的王锦凌。
想到这里,凤轻尘脸上又露出一抹放松的笑,当下她拖着疲累的身子,开始朝斜坡上走去。
她记得,昨天是和蓝九卿一路滚下来的,现在只要顺着路往回走就行了,还可以顺便找一下她的医药箱。
可是滚下坡容易要爬坡却很难,好在这几天没下雨,路上干干的,挺好走。
凤轻尘累死累活,终于走到马车散架的地方,一路上连药箱的影子都没有。找不到药箱也没办法,她记得昨天还在这里丢了一把手术刀,刀片她可以不要,但刀柄能找回来就最好了。
一寸一寸的搜索还真让凤轻尘找到了,将手术刀擦干净后收好,凤轻尘转身朝王锦凌的居所走去。
流言这种东西虽然可以无视,但她毕竟要在皇城讨生活,被太多流言缠身,不利于日后开医馆治病。
世人在乎名声,她要是把自己的名声败坏了,估计医术再好也没有病人敢上门。
可当凤轻尘千辛万苦走到王锦凌的陋室时,凤轻尘才明白什么叫坑人呀。
呜呜呜……
看着那紧闭的大门,凤轻尘快哭了,她此时又累又渴根本走不到,可又不得不走。
靠在门口休息片刻后,凤轻尘挣扎着起身,她必须在天黑之前进城,不然她一个女子穿着中衣孤身在城外游荡,太容易引人犯罪了。
这一次,老天爷听到了凤轻尘的祈祷,就在距离关城门还有两刻钟时,她赶到了城门口。
一身脏污、发丝凌乱、满身是汗外加脸色苍白,这样的凤轻尘一走到有人烟的地方,就引起了路人的好奇。
这个女人是谁?
不少人指着凤轻尘窃窃私语,守城小兵远远就发现了凤轻尘,虽然很好奇,可职责所在,他们不敢乱动,现在人走到面前来了,他们自然不放过这个机会。
“当……”两把长枪挡住了凤轻尘的去路,“姑娘这是要进城吗?姑娘哪里人?如果京城人士,还请姑娘出示你的碟牌,如若外地人,就请姑娘出示进出城路引。”
东陵王朝对人口的管理极为严格,每个人一出生就得去官府报备,登记、领碟牌。碟牌是身份的证明,上面写明了你的住处与宗族,有点类似现代的身份证,但却比身份证还要实用。
在东陵王朝,或者说在九州大陆,每个人一出生就有自己的碟牌,没有碟牌你就是流民,而流民是不允许进入城市的,并且流民是可以被任意诛杀的。
本城人,进出城都必须登记,外地人要进城,必须要有本人所在地官府开具的文书。
看似繁琐,但大大的保证了城市治安,也降低了流民犯案的可能性,这片大陆在人员管理上还是很有一套的。
被人挡住了去路,凤轻尘并不生气,看了一眼守城小兵,凤轻尘说道:“凤轻尘,京城人士,碟牌在家中,没有带出来,我可以进城吗?”
凤轻尘大方的承认自己的身份,把看热闹的人惊了一跳,“真得是凤轻尘?”
“凤家千金凤轻尘又半夜外出了。”
看热闹的人顿时议论纷纷,一个个对凤轻尘指指点点,守城小兵也没有想到面眼这人真是凤轻尘,还这么爽快的承认了身份,一时傻眼了,干巴巴的道:“这个,凤姑娘,没有碟牌不能进城。”
“那要样怎样,我才能进城?”凤轻尘将散乱的碎发顺好,静静地看着守城小兵。
守城小兵看热闹归看热闹,却不敢随意为难凤轻尘,立刻道:“凤小姐如果执意进城,只需请家中亲属带来凤小姐的碟牌,或者请城内人作保,证明凤小姐的身份,就可以进城了。”
说了两个办法,事实上只有后一条可以用。
京城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整个凤家只有凤轻尘一人,会有谁给她送来碟牌证明她的身份?
而请城内人作保,这个作保人也不是什么人都可以的,至少得有头有脸的人才能让人相信凤轻尘的身份,而这样的人凤轻尘怎么可能结识?
当然,这并不是守城小兵故意刁难凤轻尘,这是职责所在。
凤轻尘知道自己别无所选择,犹豫片刻,说道:“既然如此,可否劳烦差大爷去一趟王府,告诉王家七公子,就说凤轻尘回来了。”
什么苏文清、谢三这个时候都用不上,只有有求于她的王七会乖乖来接她。
“王家?”守城小兵一脸犹豫,那地方可不是人人都能进的。
“对,就是王家,你去找七公子,他一定会来接来。”凤轻尘一脸笃定,守城士兵一咬牙,和身边的兄弟交换了下意见,准备派个人去王家问问,可就他们准备前赴王府走时,却发现……
原本进进出出,井然有序的城门口因为凤轻尘的出现引的无数人围观,才一盏茶的功夫,就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了起来,根本挤不出去。
“完了。”守城小兵双腿直发软。
京城城门口可是紧要关卡,出现这样的情况,要是被上面的人发现,他就死定了。
“散开,散开,通通都给我散开。排好队,进城、出城的都站好了,再捣乱拿你们下狱。”守城士兵亮出兵器,开始维护秩序,惟愿能在上面的人发现前把事情给摆平。
可是……越急越乱。
“差爷,错了,错了,我是进城的。”
“你别挤我呀,我正要出城呢。”
“让开,让开,你挡着我的路。”
你进我出,谁也不让谁,越急越乱。当九皇叔、东陵子洛与前几天凯旋回朝的宇文元化前来城门口视察时,恰恰看到了这混乱的一幕。
“宇文将军,这是怎么回事?”九皇叔脚步一顿,黑着一张冷脸质问道。
宇文元化是少年名将,一回朝皇上就把皇城安危交给了他,由他负责整个京城与皇宫治安。
如此荣宠,真可谓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宇文元化算是东陵王朝武将第一人。可就是这武将第一人,刚接手京城安危,就出了这么个事。
“九皇叔请息怒,微巨这就谴人去问。”宇文元化那张古铜色的俊脸,此时胀得通红。刚回京就在九皇叔与七皇子面前丢了这么大的脸,实在是没脸。
“还不快去,城门重地如此混乱,若是贼人趁乱混进皇城,这责任你担得起?”剑眉冷挑,九皇叔的语气很是不悦。
无需宇文元化吩咐,他的亲兵在第一时间就行动起来,上前寻问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同时也火速调集人手,把城门口的事情给压下来。
城门口的混乱缘由很容易打听,亲兵上前老实的道:“凤轻尘凤姑娘回城,引起混乱。”
凤轻尘!
三个男人听到这个名字,表情各不一样。
东陵子洛毫不掩饰自己的嫌恶,不过为了维持皇家风度,他并没有说什么,只是眉头微皱。
九皇叔则是一副不相干的样子,这世间没有哪个女子的名字,可以让他动容。
宇文元化则是一脸好奇,凤轻尘名声之响亮,放眼京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要知道战胜归来本是他风云皇城的时候,可不想凤轻尘却生生将他的风头压下。
宇文元化刚回京就听说这个名字。凤轻尘,在那些卫道士的眼中,代表伤风败俗,但在宇文元化这个铁血沙场将军心中,凤轻尘是一个奇女子。
而这世间,能让他宇文元化说出一个奇字的人不多,而奇女子凤轻尘是第一个。
要知道,宇文元化虽然年纪不大,但却是威震四国、手握兵权的名将。
宇文家族九代单传,个个都是名将,最早可以追溯到前朝。宇文元化十一岁上战场,十三岁带兵,十五岁与西陵在淮水一战,以五万人马大败西陵十三万人马,一战成名。
虽然他名声显赫,但却不是骄纵,不知天高地厚的人,凤轻尘与东陵子洛那点儿事,宇文元化当然是知道的,如果是平时,他绝对不会没眼色的掺和进去,可今天嘛。
事情发生在他管辖的范围,九皇叔又在,他就是不掺和也不行了。
“九皇叔,七皇子,我们也上前去看看?”宇文元化开口寻问。
九皇叔不在意,东陵子洛不想让人知道他的在意,只好点点头。
宇文元化带兵还是很有一套的,当他们三人走来时,城门口的秩序已经恢复原样。
三人离城门口还有数十米远,就有眼尖的士兵发现了,咚的一声跪下。
“参见九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参见洛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什么,王爷?
进出城的百姓一听,连头都不敢抬,立马跟着跪了下来,参差不齐的叫着。
凤轻尘一脸茫然,九王爷,谁呀?抬头看向来人,才知道这些人口中的九王爷就是九皇叔。
凤轻尘见周边的人都跪了下去,这才反应过来,刚要跪下去,九皇叔突然开口,“免礼。”
咳咳……凤轻尘硬生生的止住下跪的趋势,站了起来。
如果不是九皇叔从头到尾都没有看她一眼,凤轻尘都怀疑,这句免礼是九皇叔为她而说的。
知道来人是谁,凤轻尘的眼中闪过一抹黯然,站在原地,微微低头,将骄傲与狂妄收了起来。
她,不想再让九皇叔看到她狼狈的一面。可是,上天没有听到凤轻尘的祈祷,就在她努力将自己缩起来,想要让众人忽视她的存在时,宇文元化却特意走到她面前。
“你就是凤轻尘?”没有恶意,纯粹是好奇。
如果是平时,凤轻尘对于这样的人,说不上喜欢也说不讨厌,但今天凤轻尘气得直想揍人。
这个男人也太没有眼色了,没看到她正努力躲起来嘛,可恶。
可气归气,凤轻尘却不敢当场发作。能站在九皇叔与东陵子洛身边的人,绝非池中之物,这种人她得罪不起。
“回大人的话,民女就是凤轻尘。”凤轻尘轻轻曲膝,一副纯良样。
东陵子洛不屑的哼了一声。
装,装,装。
你凤轻尘是什么货色,我东陵子洛还不知道。
凤轻尘眼观鼻,鼻观心,无视东陵子洛嫌恶的眼神,她与东陵子洛上辈子有仇,这辈子注定交恶。
再说了,她管东陵子洛怎么看,她又不是东陵子洛的未婚妻,她只在意九皇叔的看法,可惜……
九皇叔压根就没把凤轻尘当一回事,凤轻尘这么大一个人站在那里,,他生生的无视了。
心里有些酸,可更多的是释然。她与九皇叔是天差地别的两个人,九皇叔是天上云,她是地上泥,两人不可能有交集。
想到这里,凤轻尘坦然了许多,收敛心神将不该有的念头压下,不再畏畏缩缩,大大方方的站直,任宇文元化打量。
好奇是吧?
想看是吧?
那就好好看个够。
以后要看的话,姐得收费。
咳咳……
面对凤轻尘倨傲的眼神,宇文元化颇为尴尬的收回了眼神,有点儿没话找话的问道:“凤姑娘这是要进城。”
宇文元化指了指凤轻尘身上的衣服,他好奇,可是不好意思问,。
“大人明知顾问。”凤轻尘没好气的道,眼神不受控制地看向九皇叔,却发现九皇叔的眼神,落在远处的夕阳上。
东陵子洛本就看凤轻尘不顺眼,现在看凤轻尘一双眼睛落在别的男人身上,心下更火。
“凤轻尘,跪下。”没有任何预兆,东陵子洛朝凤轻尘发难。
“是,殿下。”凤轻尘愣了一下,随即很配合的跪下,没有半丝不服。
决定在皇城讨生活,凤轻尘就说服了自己,要习惯这个世界的规则。
跪,就是她必须学得一件事,无论她能不能接受,她见到该跪的人,都得跪下去,心里再排斥脸上也不能表现出来。
凤轻尘的配合,让东陵子洛深感无趣,可他又不能说凤轻尘有错,只好把重点放在寻问凤轻尘何时出城,因何出城,又怎么会一身凌乱的出现在这里,在城外遇到了什么?
好吧,问了一大堆重点是问凤轻尘遇到了什么事。
听到东陵子洛的问话,九皇叔微微移头,似乎也在等着凤轻尘的回答,可惜……
凤轻尘让所有人都失望,无论东陵子洛问什么,她就是一句不知道,和上次一样突然在城外醒来什么也不知。
明明是在撒谎却一片坦然,目光澄明,让人无话可说。
东陵子洛问了半天,什么都没有问出来,而不管怎样问,凤轻尘都是一副懵懂无知的样子。
看到凤轻尘那张平静的脸,东陵子洛就感觉有气没地方发,问不出一个所以然来,索性就不问,一甩衣袖任凤轻尘跪着,与九皇叔、宇文元化继续巡视去了。
凤轻尘看东陵子洛走了,也准备起身走人,哪知她一动就有侍卫上前。
“啪……”一杆长枪架在凤轻尘的脖子上,“没有王爷的命令,凤小姐不得起来。”
也就是说,东陵子洛要是忘了凤轻尘的存在,那么她就要跪到死了?
凤轻尘点了点头表示听到,很配合的跪好,顺便调整了一下姿势,避免跪久了伤膝盖。
人来人往的城门口,凤轻尘穿着一件中衣跪在那里,路人时不时的指指点点,原本不知道城门口发生了什么事的人,看到凤轻尘跪在那里,也一一打听了起来。
于是,凤轻尘再次衣衫不整,从郊外回到京城的消息,如同风一般,吹向皇城的每一个角落。
有些百姓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看到凤轻尘跪在那里又有侍兵看守,以为她犯了什么错,于是大着胆子将手中的烂菜的东西,朝凤轻尘砸去。
啪……凤轻尘吓了一跳,一个侧身避开,对方砸了个空。
其他的人,看到侍卫没有出手阻止也没有呵斥,也跟着砸了起来。
在凤轻尘还没有反应过来时,啪啪啪……烂菜,包子、鸡蛋什么的,一个接一个的往凤轻尘身上招呼。
凤轻尘呆呆的看着众人不闪不躲,她不敢相信自己居然遇到污辱性的攻击,她到底做错了什么?
凤轻尘很想站起来,冲到东陵子洛的面前,问他到底要怎么样,要她凤轻尘怎样?他才满意?
可是身后的士兵却不给她机会,她一动,长枪就架在她的脖子上。而确定凤轻尘不会乱动后,守着凤轻尘的四个士兵又很默契的往后退一步,以免遭殃。
凤轻尘就这么跪在原地,任百姓丢砸……
凤轻尘能躲开一次,可躲不开两次。
啪啪啪……
很快,凤轻尘的衣服上就染满烂菜味,身上也被砸得生痛,而最主要的不是身上痛,而是心中的那份难堪与耻辱。
凤轻尘紧紧地握拳,压制住自己即将暴发的怒火。
面对无知百姓的举动,凤轻尘没有闪躲,而是挺直背脊任这些人丢砸,面对无知百姓鄙夷的神,凤轻尘没有怯弱而是傲气十足的回视。
东陵子洛可以践踏她的尊严,却无法磨平她凤轻尘骨子里的骄傲。
啪……一枚鸡蛋砸在凤轻尘的额头上,蛋黄与蛋清顺着脸颊往下流,冰凉的液体让凤轻尘冷的发颤。
凤轻尘没有哭泣、没有愤恨,只是默默的抬起手一点一点擦拭着,顺便看了一眼那个朝她拥鸡蛋的人。
一个梳子羊角辫的小女孩,约莫五六岁的样子,看上去天真可爱。
发现凤轻尘看她,小女孩吓了一跳,连忙躲到母亲的身后,怯怯地看着凤轻尘,湿漉漉的眼中透着不安与胆怯。
凤轻尘知道这个小女孩不过是受大人蛊惑,好玩罢了,她根本不懂得朝她砸鸡蛋代表什么。
凤轻尘摇了摇头,朝小女孩淡淡一笑,“别怕,姐姐没事。”
说完,还拨开发丝露出额头,让小女孩子看清楚,她没有受伤。
一个鸡蛋砸痛的不是她的额头,而是她的心,她的尊严……
面对凤轻尘的友好,小女孩胆子也大了起来,悄悄的走到母亲面前,伸长脖子看着凤轻尘,确定自己没有犯下伤人、杀人的错,才露出一个羞怯的笑。
凤轻尘也回以一个友好一笑,在一片杂乱中,显得纯真而美好,比起遗世独立的仙子,凤轻尘更加的真实。
因她这个笑众人都愣住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手上的烂菜、鸡蛋,怎么也砸不下去。
“凤小姐,对,对不起,小孩子不懂事。”孩子的母亲显然被凤轻尘的镇定给弄糊涂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抱着孩子连忙道歉。
“没事,天黑了,带着孩子早点回去吧。”凤轻尘的声音有些嘶哑,但却透着一股淡定,让人不由自主的放松、相信。
妇人听到凤轻尘的话,不由自主地点头,抱着女儿匆匆离去。而其余围观的人,看到这一幕,手中鸡蛋与水果怎么也砸不出去,有几个少女更是一脸同情的看着凤轻尘。
她们都知道凤轻尘没有错,可错的人是谁?
东陵子洛有错吗?处在他的地位,他没有错。他出身皇室,倍受宠爱,没有杀了凤轻尘,已经是凤轻尘的运气了。
面对这些人廉价的同情,凤轻尘冷漠的闭上双眼,她可原谅小女孩子的无知,但却无法原谅成人的无知。
既已成年,那么就应该为自己所做的事情付出代价。她不怨恨这些人,但她也无法原谅这些人。
她有医者仁心,但她不是圣母也没有圣母的胸襟,曾经伤害过她的人,无论出于什么原因,她都不原谅。
凤轻尘就这么沉默的跪在原地,双膝发麻,凤轻尘不着痕迹的轻揉着,她不希望因为这一跪而落下什么病根。
天渐渐的黑了,围观的人渐渐散去,人来人往的城门口就只有凤轻尘一个人孤零零的跪在那里。
凤吹来,只着中衣的凤轻尘冷的直打颤,上下两排牙齿“咔咔”的响着。
当王七接到消息赶来时,就看到跪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凤轻尘。
“停车,停车,快停车。”王七顾不得贵公子的形象,半个身子探出车门,示意车夫赶紧的停下来。
“嘶……”车夫一拉缰绳,俊马嘶吼一声,在原地踏了数步,溅起无数的灰尘,才停了下来。
不等马车停稳,王七就跳下马车朝凤轻尘跑来,可还没有靠近,就被凤轻尘身后的侍卫给挡住了。
“王公子,王爷有令,任何人不得靠近凤轻尘。”
“凤轻尘,你怎么样了?”王七被拦在外一脸的焦急,不满的质问拦着他的士兵,“王爷,哪个王爷?我去找他。”
在户外呆了一夜没睡又走了一天的路,凤轻尘本就疲惫不堪。现在又跪了这么久,还被人丢鸡蛋、烂菜,凤轻尘可谓是神心俱疲,此时还能跪得直直的,完全是凭一口气强撑着。
一口傲气,一口怨气。
凤轻尘昏昏沉沉的,耳边一直有嗡嗡的声音萦绕着,可她也听不真切,直到王七的声音传来,她才听清了。
无力的睁开眼,凤轻尘朝王七露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别担心,我没事。”
还有人惦记着她,这种感觉挺好的,至少在这个陌生的世界,不是只有她一个人,她不孤独。
“笨蛋,你都成这个样子,还没事。”王七气的直跳脚。
这个凤轻尘怎么和他那个傻瓜大哥一样,无论多大的事、多痛的伤,有人问起就是先扬起一抹安抚的笑,说上一句我没事。
没事,没事才有鬼。这种话骗骗别人还行,要骗他王锦寒,下辈子都不可能。
王七一个文弱书生,这个时候却气得朝拦住他的士兵狠狠踹了一脚,“快说哪个王爷下得令。”
“回七公子的话,是洛王殿下。”士兵知道王七的身份,不敢得罪王家七公子,硬生生的受了这一脚,痛得直抽气,可即便如此,还是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拦住王七。
“洛王,七皇子?”王七感觉身上的力气全部消失了。
洛王,那可是手握实权的王爷,是当今皇上最宠爱的皇子,极有可能是东陵下任皇帝,这样的人哪怕是王家也不敢得罪。
“是的。”士兵再次重复,同时暗暗松了口气,他知道王七不会再找他麻烦。
果然,王七无力垂下肩,“凤轻尘,对不起,我帮不了你。不过,你别担心,我在这里陪你,等洛王殿下来了我一定帮你求情。”
听到王七的话,凤轻尘并不失望。不过是点头相交,王七怎么可能为了她去得罪东陵子洛,换作是她,她也不会。
就在王七无能为力时,又有两辆马车朝城门口跑来。
两辆马车一前一后停了下来,苏文清与周行一跃下马车就朝凤轻尘跑来,两人脸上都有着浓浓的担心,一边跑一边问道。
“凤轻尘,你怎么样了?没事吧。”周行担心地看向凤轻尘。
“凤轻尘,到底出了什么事?好好的,你怎么会跪在这里,你得罪了谁?”苏文清虽然急,但他却很清楚想要把凤轻尘捞走,就必须弄清她得罪了什么人。
知道得罪了谁,才能对症下药,看看是赔礼道歉,还是找一个比对方更有权势的人出面摆平。
可惜,凤轻尘一句话都没有回,周行与苏文清更急了,快步往前跑。
天黑,他们在远处看不清凤轻尘的样子,以为凤轻尘最多就是被罚跪,当他们走近才发现,此进的凤轻尘有多么的凄惨与狼狈。
一身衣服早已看不出原来的颜色,身上全是烂菜、水果、烂鸡蛋,身上散发出酸臭味,看上去比乞丐还要狼狈。
而就是这样的情况下,凤轻尘依旧跪得笔直,一动不动……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凤轻尘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你说话呀?”苏文清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
面前这个狼狈的女子,和当日在停尸房骄傲自信的女子是同一个人吗?
得不到凤轻尘的回答,又被士兵给挡着,苏文清与周行就去问王七。
王七一脸颓废,很无力的说出四个字:“洛王殿下。”
洛王?
苏文清与周行同时禁声,无力的看着对方。
洛王殿下,凤轻尘的前未婚夫,那一场闹得轰轰烈烈的退婚事件。凤轻尘落到他手上,他们连求情都办不到,而至于找一个比他更有权势的人,那只有……
太子,或者九皇叔。
可太子自己处境尴尬,怎么可能会为一个凤轻尘而得罪东陵子洛。
至于九皇叔?求他还不如去求皇上,也许可能性更高。
九皇叔生平最讨厌女人,他怎么可能会为一个女人,向东陵子洛讨这个人情。
东陵子洛与凤轻尘的恩怨,皇城上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这样的情况下没有哪个人会去替凤轻尘出面。
“怎么办?”
三个男人匆忙赶来,此时却是一筹莫展。
凤轻尘跪在原地,虚弱的身子不由自主地摇晃着,苏文清与周行的话她都听到了,只是她无法开口回答。
凤轻尘知道自己病了,高烧不止加疲劳过度、体力透支。可知道又如何,别说她现在没有力气,就算有力气她也没办法给自己治病。
听到苏文清与周行焦急的声音,听到这三人得知是东陵子洛要她跪在这里时的无助,凤轻尘的心抽痛。
泪,从凤轻尘眼角滑出。
撑了一整天,不想让人看到她脆弱的一面,可看到周行三人,明知她得罪的人是东陵子洛,还留在原地不肯走时,她终于撑不住任泪珠落下。
东陵子洛,恭喜你,你成功的在我心中埋下一颗仇恨的种子。
东陵子洛,凤轻尘是个简单的人,我只想要最简单的生活,我讨厌仇恨不喜欢计仇,不想恨,也不想怨。
哪怕大婚当天发生那样的事,我也没有想过去怨谁恨谁,最多只想得知幕后黑手,避免类似的事情再度发生。
东陵子洛,我很清楚大婚当天我在郊外醒来的事,就算不是你动得手也与你有关,可即便这样,我也没有想过去恨你,更没有想过去报复你。我只是想要活下来,好好的活下来,如此而已。
可就在今天,我凤轻尘恨你。
你让我明白,在这个世间我是多么的卑微、多么的低贱你只要轻轻一个挥手,就能将我之前所做的努力全部摧毁。
东陵子洛,你祈祷吧,祈祷上天不要给我机会,一旦我得势,我第一个不会放过你。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周行三人就这么站在一边看着,等着。
就在凤轻尘觉得自己下一秒就会倒下时,东陵子洛出现了……
巡视完皇城安防,九皇叔、东陵子洛与宇文元化一行人再次回到城门口,准备返回皇宫。
刚从城墙上走下来,宇文元化就看到了凤轻尘跪在那里,眼中闪过一抹不解,随即又了然的点了点头。
原来是洛王殿下的手笔,难怪今天洛王不厌其烦,将城门防卫问了个遍、看了个遍,原来是在这里惩罚凤轻尘,想要给她难堪。
走近,宇文元化看到了凤轻尘的惨样,心中一惊,脚步一顿,略略拉开自己与东陵子洛的距离,默默地看了一眼东陵子洛便低下头,不再说话。
心中暗想:“日后定要离洛王远一点,洛王心眼太小了。”
东陵子洛三人一出现,周行、苏文清与王七第一时间就冲了上去,侍卫看到苏家大公子、王家七公子也不敢强拦,在宇文元化的眼神示意下,让三人顺利通过层层防卫。
咚……
离十步远,三人很恭敬的跪下,“参见九皇叔,洛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见过宇文将军。”
“免礼。”九皇叔是三人当中最为尊贵的,这话当然是由他说了。
可是周行三人却是没有起来,朝东九皇叔叩谢后,又再次朝东陵子洛叩拜道:“洛王爷,凤姑娘年幼无知,冲撞了殿下。请殿下看在死去凤将军与凤夫人的份上,高抬贵手放凤轻尘一马。”
这话是由苏文清说得,对于凤夫人救过东陵子洛的母亲,也就是当今皇后一事,苏文清也是知晓的,这个时候他希望能动之以情,让东陵子洛放过凤轻尘。
却不想,这话让东陵子洛的脸色更加难看了,冷冷地瞪着苏文清。
见东陵子洛不发话,王七也开口求情,把所有的错都揽到凤轻尘的身上,是凤轻尘不懂事冲撞东陵子洛,还请东陵子洛不要一个无知女子计较。
这一番话说出来,顾全了东陵子洛的面子,不会让他下不了台。
周行人轻言微,他就算开口,也不会有人当他是一回事,只在后面磕头求情。
东陵子洛看到凤轻尘的惨样,心中的愤恨早就消了大半,他也不是真心要凤轻尘死,又看苏文清与王七求情,便顺势而下,“既然是凤轻尘冲撞本王,你们代她赔罪算什么,让她自己上前来。”
王七三人一听,面上一喜,连忙叩谢,便朝凤轻尘走去。
东陵子洛话中的意思很明显,只要凤轻尘磕头赔罪,东陵子洛就不会与她计较,可是凤轻尘会同意吗?
没有问过凤轻尘,谁也不知道。
王七与苏文清得到东陵子洛的允许,来到凤轻尘的面前,劝说凤轻尘去给东陵子洛赔罪,可凤轻尘却像是没有听到一般,就那么的跪在原地一动不动。
没有同意也没有拒绝,就这么跪着,如同没有知觉一般。东陵子洛越等脸色越难看,宇文元化一句话都不敢说,他已经感觉到九皇叔身上散发的冰冷气息了。
东陵子洛久久等不到凤轻尘上前,耐心告罄,正准备离去时,王七与苏文清上前道:“回禀洛王殿下,凤轻尘已经昏死过去了,还请洛王殿下开恩,准凤轻尘改日负荆请罪。”
“昏死过去?”东陵子洛咬住这四个字,一脸寒霜。
一个个睁着眼睛说瞎话,凤轻尘那叫昏死过去过去了吗?
“回殿下的话,凤轻尘真得昏死过去了,殿下可以派人查看,草民不敢胡言。”王七回得理直气壮,没有半分撒谎的痕迹。
凤轻尘虽然跪在那里,但无论他们怎么叫都不应声,之前东陵子洛没来时,周行与苏文清喊她,她也一动没动。
王七可以肯定,凤轻尘就算没有昏死过去,此时的状况也不好,她恐怕除了直直的跪着,连动都不能动了。
这样的情况下,不是昏死是什么?
没有人规定,昏死一定是要躺在地上的吧?
查看?当然要查看了。
东陵子洛朝身后的侍卫使了个眼神,侍卫得令刚踏出一步,九皇叔却突然轻咳了一声,侍卫吓得不敢妄动,左脚硬生生的悬在半空。
“子洛,别失了皇家体统。”九皇叔依旧目中无人,丢下这么一句话,看也不看凤轻尘,转身就走。
宇文元化一看这个情况,朝东陵子洛告罪一声,也跟着走了。
虽说,今天他与九皇叔都是为了陪东陵子洛亮相,但今天名面上的老大却是九皇叔,九皇叔走了,他当然也要跟着走了。
东陵子洛呆站在原地,眼神落在九皇叔的背影上。
九皇叔开口训斥他?
向来不管闲事的九皇叔居然开口训斥他,好半天,东陵子洛都没有办法从这个打击中回神。
与东陵子洛大受打击的表情不同,王七与苏文清却是一脸高兴,两人小声的提醒道:“殿下,凤轻尘她……”
“滚……”东陵子洛一甩衣袖,大步离去。
路上,他仔细想了想,今天的事情他并没有做错,做的也不过分,九皇叔没道理生气呀。
凤轻尘有错在先,他惩罚凤轻尘在情理之中,九皇叔是为什么生气?
因为凤轻尘这个人?
东陵子洛想也不想就否定了,那是不可能的,别说九皇叔不认识凤轻尘,就算认识九皇叔也不会因为一个女人而出口训斥他,九皇叔出了名的讨厌女人。
想了半天,东陵子洛只能归结于,九皇叔不满父皇逼他出来巡视皇城安防了。
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东陵子洛决定回去备份厚礼,像九皇叔道歉。
东陵子洛一走,王七与苏文清、周行也就没有顾忌了,三人连忙冲到凤轻尘的身边,不顾凤轻尘身上的脏污与难闻的气味,伸手就想将凤轻尘抱起来。
三个男人同时伸手,三双手在半路撞到一起,又同时缩了回去。
三人你看我,我看你,犹豫了一下正准备再去抱时,一直闭口不言的凤轻尘突然开口了。
“周行,扶我一把。”
说完,慢慢的抬起右手。
她高烧不止,体力透支,却没有完全失去意识,之前只是不想搭理东陵子洛罢了。
“好,姐,你小心点儿。”周行半跪着上前,特意强调那个“姐”字,让苏文清与王七明白,这里面最有资格抱凤轻尘的人,就是他这个弟弟。
王七与苏文清看这个情况也乖乖的退开,让周行这个“弟弟”扶,总比让什么乱七八糟的男人扶好。
凤轻尘搭着周行,很吃力的起身,可不想刚刚站起来,双腿一软又倒了下去。
“姐……”
幸亏周行反应快,一把托住凤轻尘,不然凤轻尘又得再遭罪了。
凤轻尘没有拒绝,靠着周行身上,嘀咕了一声,说了什么周行没有听清,因为他一碰到凤轻尘,就被她身体的温度给吓坏。
“姐,你身上好烫,你发热了?”
“嗯,快去给我请大夫。”
这一次,不仅周行听清了,苏文清与王七也听清了,两人连忙上前搭把手。
“快,快,你把凤轻尘抱上马车,我去找大夫,我们分头行动,凤府见。”苏文清顾不得防备王七,指挥着王七与周行一起把凤轻尘抱上马车,自己坐上马车去找大夫。
“好。”周行一把抱起凤轻尘,平放在马车上,车夫不需要吩咐,扬起马鞭就往凤府赶去。
大夫与凤轻尘同时抵达凤府,凤轻尘的身体原本就很虚弱,这一次生病将身体里所有的不适都引了出来,不过是一个发热,却险些要了凤轻尘的命。
连续三天三夜高烧不止,大夫说要是再不退烧,就算救活了,脑子也烧坏了,日后定是呆呆傻傻的。
呆呆傻傻,这样的凤轻尘叫众人如何接受?
周行、苏文清与王七三个人急得不行,苏文清更是把自己身边的几个大丫鬟全部调来苏府照顾她,可凤轻尘还是没有清醒的迹象。
偶有清醒时,也只说着他们听不懂的话,什么“保证完成任务”“不负首长厚望”“谢首长关心”一类的话。
“公子,公子,不好了,凤姑娘又将药给吐出来了。”苏文清身边的大丫鬟双眼深陷、脚步虚浮,由此可见她这几天有多么辛苦了。
“怎么又吐出来了,再去熬,给我灌,无论如何也要让凤姑娘把药喝下去。”苏文清急的嘴角都起泡了。
不是他请的大夫医术不好,实在是凤轻尘这人太不配合,无论哪个大夫配得药,她一喝就吐。
每天她喝的药都要准备十份,而这十份药下去,她能喝进去一份的量就算不错了。
这样的病人,真正让大夫头痛。
“是,公子。”丫鬟连忙点头,匆忙转身朝厨房走去,脚步一急踩在裙摆,整个人就往前栽。
“小心。”王七刚好抱着一个箱子匆匆走来,一把将丫鬟给扶稳了。
“多谢王公子。”丫鬟惊魂未定,抬头看到清贵如兰的王七,俏脸一红,一脸羞怯的道谢。
哪知王七看都不看她一眼,抱着箱子就往里走了。
“咚……”
王七将箱子往桌上一放,“我找到了凤轻尘的药箱,看看这里面有没有什么药,可以治她的病。”
“凤轻尘的药箱?”苏文清连忙走过来,看着桌上一个小首饰箱。
这凤轻尘是穷还是懒呀?居然用个首饰箱当药箱,还真是省事。
“是的,那天在树林遇袭,一片混乱也忘了去找,我看凤轻尘喝不下药,想着她的药箱会不会有她自己配得药就派人去找了,今天总算是给找到了。”
凤轻尘失踪前发生的事情,王七早将自己知道的告诉了苏文清与周行。而苏文清知道的又比两人多,他很清楚凤轻尘今天这惨样,也有蓝九卿一份助力在。
所以,苏文清对照顾凤轻尘比任何人都上心,百年人参眼也不眨的就拿了出来,切成片给凤轻尘含着,吊着她的命。
没有人参的元气固本,依凤轻尘这什么也吃不下,喝不进的状态,早就死了。
“我看看。”苏文清打开箱子,才发现里面别有洞天。
一个小小的首饰箱,里面却被凤轻尘隔成上下两层,每一层又分成无数格,每个格子的大小都不一样。
“多宝格的布局?”苏文清的眼中闪过一抹亮光,发现这些格子的大小,居然是可以随着放置的物品而调整,最大限度保证里面的东西,会紧紧的靠在一起,不会因为颠簸而破损。
凤轻尘放在里面的刀片、镊子、绷带、药丸还有药水,尽是纹丝未动。
“原来,她也有这么细心的一面。”苏文清在心中赞道。
赞叹归赞叹了,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做,苏文清指着药箱问向王七,“这些东西,你知道怎么用吗?”
王七连忙摇头,他在路上就打开看了,那些刀呀什么的就不说了,那些药丸上面只有扭来扭去线条,他哪里看得懂。
原来,凤轻尘为了防止药丸会被人认出,凡是有中文字的,全部糊上了,只有英文标识在上面。
“那怎么办?让大夫来看看。”苏文清征求着王七的意见。
“要不,把周行找来,他是凤轻尘的弟弟,说不定能知道一些。”王七觉得,就是大夫也不一定会知道。
至于周行的来历吗?
苏文清与王七在第二天就派人去查了,结果是查无此人,周行第一次在京城露面,就遇到了凤轻尘。
周行根本不是凤轻尘的远房表弟,他应该是一个流民可看周行的样子,他的出身应该不会差,这样的一个人被凤轻尘捡来,也不知是福是祸。
不过,这一点苏文清与王七知道就行了,并没有说出来,两人不约而同的给顺天府伊打了招呼,如果凤轻尘去给周行上碟牌时,让他不得为难,替周行弄一个身份出来。
周行与大夫很快就来了,看到药箱,周行一脸郁闷的摇头,“姐姐从不让人碰她的药箱,姐姐的这些东西,我也不懂。”
“精妙绝伦呀,这是提纯后的麻沸散,小小一滴就能抵一碗的药性。这个药丸,药香味十足,可惜老夫学医五十余载,也闻不出这药丸是用什么药材炼制的。苏公子,不知能否送一粒给老夫,让老夫碾碎,查看药性?”
老大夫双眼发亮,一一摸着凤轻尘药箱里的那些药品,至于器具他则直接跳过,最后拿起一包白色的药丸,怎么也不肯松手,可怜巴巴的求着苏文清。
“我让你碾碎它,你能确定它的药性吗?”
“这个,老夫也不敢保证。”老大夫,颇有几分不好意思。
“既然不能确定,那就没有必要试了,这里每一颗药丸都价值万金。”苏文清不顾老大夫的意愿,一将药丸收了回来。
凤轻尘这些药丸透着古怪,就算苏文清不懂医可他从老大夫的眼中,也能明白这些药丸对于大夫来说,有着莫大的吸引力。
这样的东西一旦流出去,凤轻尘就危险了。
苏文清脸色一变,王七就明白,“除了我,没有人知道。”
苏文清点了点头,扭头对老大夫道:“周大夫,你是我苏府的老大夫了,我相信你应该明白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苏文清“啪”的一声,将凤轻尘的药箱关上,声色俱厉的看着周大夫。
如同一盆冰水浇下,将周大夫所有的热情全部浇灭,周大夫连忙将眼神从凤轻尘的药箱上收回,一脸惶恐的道:“公子放心,老夫年纪已大,来回不便,还请公子看在老夫没有功劳还有苦劳的份上,准许老夫留在苏府。”
周大夫果真是个妙人,苏文清满意的点了点头,投桃报李的道:“周大夫放心,我苏文清是个念旧的人,你的孙子我会安排他进私塾。你儿子那里,我也会给他递一句话,让他入户部,周大夫你就安心呆在苏府,替苏府效力。”
“多谢公子,多谢公子。”周大夫颤颤巍巍作揖,双眼比之前更加的明亮。
“你可以下去了。”各取所得,苏文清挥挥手,不再理会孙大夫。
人走后,苏文清三人又是一脸愁苦。
这下怎么办?
难不成眼睁睁的看着凤轻尘变成白痴?
第八章 大公子力挺凤轻尘
就在苏文清三人盯着药箱,不知要怎么办时,丫鬟来报凤轻尘醒了,并把所有人都赶了出来,不让人服侍。
醒了?
苏文清三人就只听到这两个字,其他的全部自动忽视掉了,拎起药箱就往凤轻尘的房间跑去,也顾不得合不合礼法。
三人来到凤轻尘的院子,发现丫鬟全部站在门外,门窗紧闭,苏文清与王七互看一眼,神线在半空交汇,决定无论如何都要进去看一看。
凤府的丫鬟本就是苏府调来的,哪里敢拦苏文清,可就在他们准备推门而入时,周行却突然挡在门口,张开双臂、态度坚决的不允许苏文清与王七进去。
“苏公子,王公子请自重,姐姐的闺房你们还是不要进的好。”
周行不知道凤轻尘在房内做什么,但他很清楚,凤轻尘身上有一个很大的秘密,而这个秘密凤轻尘不想也不能让人知道。
“周行,你不担心凤轻尘吗?”苏文清没有硬闯,从凤轻尘的药箱上,就可以看出凤轻尘不简单,有些事情知道得太多并不是一件好事。
但人总是有好奇心的。
“担心,但我相信姐姐,她不会让自己有事。”凤轻尘很惜命,这一点没有人能反驳。
“她还在生病也许需要我们帮忙,就算我们不进去,让丫鬟进去看看也好。”王七显然没有那么好的定力,他对凤轻尘身上的秘密很好奇。
周行坚定的摇头,“王公子,姐姐不喜欢有人质疑她的话,既然她把所有人都赶出来,就表示她不需要人帮忙,我们等着就好。”
周行挡在门口,不许任何人进去。
凤轻尘半躺在床上,脸上有着不正常的红晕,听到外面的动静后狠狠的松了口气,将注射器刺入血管中,给自己打着吊针。
这么简单的一件事,凤轻尘做完后却是满头大汗,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而她的手腕上有五六个针孔。
手上无力,对不准血管,也扎不进针。
做好这一切,凤轻尘便靠在床边闭目养神,等这瓶盐水吊完,她就可以让周行他们进来了。
只要烧退了,她就继续接受中医治疗,昏迷的时候喝不下药是本能的对药味排斥,但清醒时凤轻尘知道再苦的药,她都能喝下去也会喝下去。
西医治标,中医固本。凤轻尘虽然是学西医的,但她骨子里却是信任中医、崇拜中医。
只不过在现代中医渐渐没落,除了几个国手级的人物外,中医医师的医术参差不齐,要找一个医术精湛的中医医师很难。
打完吊针已是半个时辰后,凤轻尘将东西收拾好,让丫鬟进来帮她换一套衣服,待到收拾妥当,才开口对周行他们道可以进来了。
周行就站在门口一个转身就冲了进来,苏文清与王七紧随其后,三人走进来就看到虽然虚弱,但至少神智清醒的凤轻尘。
“凤轻尘你终于醒了,你再不醒来,我们几个就要被你吓死了。”王七一进来,就夸张大喊着。
“人醒了就好了,饿不饿?渴不渴,我让丫鬟给你准备吃得。”苏文清也是大大的松口气。
大家都很有默契的不提凤轻尘跪在城门口的事情,那天发生的事情,别说凤轻尘一个女子了,就是他们大男人也受不了。
人活一张脸,东陵子洛将凤轻尘的脸面狠狠的踩在脚下。
唉……也不知七天后,凤轻尘参加安平公主的桃花节,会不会有人拿这事羞辱她。
想来那群傲慢的女人,肯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到时候凤轻尘又要再受一次伤了。想到这里,王七与苏文清看凤轻尘的眼神,多了几分同情。
“别用这样的眼神看我,不就是跪在城门口被人丢烂菜、鸡蛋嘛,放心,我不会因此而意志消沉,更不会觉得丢尽颜面,无颜见人。”凤轻尘的声音有些粗哑,但却透着一股豁达。
既已发生无力更改,不如看开些,郁结于心可不好治,她可不想抑郁而死。
“嘿嘿……”王七干笑一声,对上凤轻尘那澄明的眸子,想到她当日的惨状,颇有几分自责。
“轻尘,那天的事情实在对不住,我以为你与那个面具男是朋友。”王七见凤轻尘不在意,趁机道歉。
“跟你没关系,这是我与洛王殿下的恩怨,就算没有城门口的事情,也会有别的事情。”凤轻尘真心的不怪王七,毕竟那天的意外谁也不知道,而且王七也是被牵连的那个。
说了几句话,凤轻尘就有些疲累了,歪在床头,让周行请大夫来给她把脉。周大夫一直在门外候着,听到传唤很快就走了进来。不同于平日,周大夫今天看凤轻尘的眼神,那叫一个蹭亮啊,隐隐还带着几分崇拜。
可惜,凤轻尘这会儿精力不济,根本就没有看到周大夫眼中的“火热”。周大夫一脸失望,在苏文清等人的警告下又不敢多问,只能收敛心思专心替凤轻尘诊断。
凤轻尘最大的问题就是高烧不退,免疫力下降,现在热度有下降的趋势,只要好好调理,把周大夫开得药都喝了,养养就好了。
周大夫很快就写好了药方,双手奉到凤轻尘的面前,请她查看。凤轻尘一脸迷惑,大夫的药方要给病人看嘛?
在周大夫过度热切的眼神下,凤轻尘硬着头皮看了起来了。对中医,她知道的不多,只把《伤寒论》《千金方》《黄帝内经》《本草纲目》这些书看了一遍,对于如何用药、药量如何,她完全就是小白。
强打精神,囫囵吞枣的将药方看完,凤轻尘点头,示意就这么用药。周大夫脸上闪过一抹喜意,他终于证明了自己的医术不错。
“凤姑娘你等着,老夫这就去给你熬药。”周大夫捧着药方,如获至宝,兴冲冲的跑了出去。
凤轻尘一头雾水,却懒得寻问,歪在床头,等着药来……
半睡半醒间,抬头发现苏文清与王七还在,皱了皱眉,“你们怎么还在?都回去吧,小心我把病过给你们。”
苏文清与王七却不急,两人异口同声的道:“我们等你喝完了药再走。”
凤轻尘看着天不怕地不怕,胆子大得秀很,却偏偏怕喝药,每次丫鬟喂她喝药,就好像生死大战一样。
不过王七与苏文清却失望了,清醒的凤轻尘面对再苦的药都能一口气灌下去,根本不给苏文清和王七看热闹的机会。
凤轻尘这个病来的凶猛去得也快,第二天她就可以下床了,下午就精神焕发,脸色红润、一扫病容。
周行看得那叫一个啧啧称奇,直说凤轻尘这恢复能力,不是一般人可以比得的。当然,不仅仅是指身体,还有心理上的恢复能力。
他与苏文清、王七都以为,被洛王殿下一番羞辱,凤轻尘肯定会郁结于心,闷闷不乐。他们都想好了要轮流来陪凤轻尘、哄她高兴,结果凤轻尘像是一个没事人一般,醒来后提起在跪在城门口,被百姓丢烂菜时也坦然自若,没有丝毫不自然。
病好了,凤轻尘不可能继续龟缩在家,王锦凌的眼睛要不要治凤轻尘不清楚,但她知道今天她必须去谢府,给谢二夫人换药。
同时还要跟谢二夫人商量好,手术的时间与地点。
“姐姐,你一定要出去吗?”周行想到外面的流言,担心地看着凤轻尘。
凤轻尘知道周行要说什么,笑了笑,“不用担心,我不会有事。”
路过周行身边时,凤轻尘拍了拍他的肩膀,“不管什么事,习惯就好了。”
作为一个深受流言毒害的人,凤轻尘很清楚的流言的威力,可她没有想到这一次竟是前所未有的激烈。
凤府外,居然聚集了一大堆看热闹的人。猥琐的、鄙夷的、打量的、戏谑的眼神朝她射来,当着她的面就开始议起来:
“听说凤姑娘你出城找男人,我说凤姑娘你何必这么麻烦,我们城里的男人也不差。”
“就是,就是,不知与凤小姐春风一度,要多少银子?别人给得起,我二赖子也给得起。”
“银子?也许凤小姐看不上银子,人家喜欢用强的。”
……
除了这些声音外,还有不少媒婆上前,说是哪家的大老爷想要纳她为妾,而开口之人无不是声名狼藉之辈。
甚至还有青楼龟公来问,凤轻尘有没有卖身、挂牌的打算,他们青楼一定给高价。
凤轻尘脸色微变,后退一步,冷冷地扫向众人,发现这些人不仅不害怕,反倒起哄得更厉害。
“怎么?凤姑娘可考虑好了?看上谁了?”
“要不要我陪凤姑娘一晚?”
……
一群邋遢猥琐的男子,围在凤轻尘身边,言语放肆,却不敢真动手。
凤轻尘不用想也能知道,今天的事肯定是有组织有预谋的,如果幕后没有黑手推动,这群人不敢在官宅面前吵闹。
要是跟这群人闹起来,吃亏的只有自己,凤轻尘只当作没有听到,大步往前走……
“让开。”
无视耳边的杂乱,凤轻尘提着药箱,昂首挺胸的往前走。这些人只敢大声叫嚷,却不敢挡住凤轻尘的去路,更不敢围上去,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凤轻尘走远。
宇文元化远远看了一眼,摇了摇头,朝城口门走去,如此傲骨,如此聪慧,却身为女儿身,可惜了!
除了宇文元化外,西陵的公主与太子也没有错过这番热闹。此时,他们就坐在凤府对面街上的茶馆里,借着二楼靠窗的位置,可以将凤府外的事情看得一清二楚,别人却看不到他们。
“大哥,我小看她了。”西陵瑶华没有想到,凤轻尘居然丝毫不受流言影响,这样的情况下还敢在外面出现。
“能让蓝九卿出手相救的人,绝非池中物。”此时,西陵天磊看凤轻尘的眼神,也少了几分轻视多了几分在意。
也许,把凤轻尘纳为侍妾,是个不错的选择,虽说今天没有把蓝九卿给逼出来,但纳为侍妾就不一样了。
蓝九卿这个名字,在四大帝国也许不出名,但在江湖上却是颇有影响力,是江湖年轻一辈人的偶像。
三年前,泰山之巅,蓝九卿凭空出现,击败江湖第一高手步惊云,一战成名。
不过,蓝九卿这个人也很奇怪,他一战成名后并没有在江湖上开宗立派,而是淡出江湖,时不时游走在四国之中。
蓝九卿,除了一个名字外,没有人知道他是谁,他是江湖中的一个传奇,只可惜并不是所有人都会崇拜传奇人物,西陵天磊就是一个。
说来西陵天磊也算倒霉,他以选妃之名游走南陵、北陵,却三番两次遇上蓝九卿,而每一次蓝九卿都坏他好事,这次来到东陵他还没有动手,就被蓝九卿给盯上了。
种种巧合让西陵天磊这个不相信宿命的人,都认为蓝九卿是他西陵天磊宿命中的敌人。
可惜,几次交锋下来,他都没有占到上风,上一次瑶华一箭射中他的心窝,最后也让他给跑了。
听到哥哥的夸奖,又想到蓝九卿那种英雄人物居然与凤轻尘有关,西陵瑶华皱了皱眉,眼中闪过一抹不屑,“这凤轻尘除了有几分穷酸没落闺秀的清高外,我实在看不出她有什么值得蓝九卿刮目相看。就凭她懂一点医术吗?偌大的东陵名医不知凡几,懂点医术又如何?凤轻尘连身为女子最基本的教养都没有,这样的女人,蓝九卿怎么会看得上眼。”
西陵天磊摇了摇头,“瑶华,别小看她,她拥有得绝不是不值钱的清高。面对无穷无尽的鄙夷还能安之若素,别说是女子就是男子也没有这样的气度。瑶华,易地而处,你能做得比她好吗?”
不是西陵天磊看不起瑶华,而是他很清楚,心性不够坚毅,内心不够强大,凤轻尘绝对不敢踏出凤府半步。
哪怕是他西陵天磊,明知这是这里面有问题也不敢在这风口浪尖现身,他会闭门不出,待到风声过后才会现身。
可是,凤轻尘却有勇气在这个当口踏出凤府。
一个弱女子独自面对世人的指责,在没有人保护她的时候,她自己张开双臂保护着自己,以坦然之姿击碎流言,以傲然之姿粉碎暗中陷害她的人。
凤轻尘以这种姿态走出来,是想让陷害她的人明白,她凤轻尘不是那么容易被打倒的,流言蜚语这种东西,伤不了她。
果然,西陵瑶华一听就不再说话,手中杯子微微的颤动,茶水溅了出来。
她知道自己碰到对手了!
“那还要继续吗?”西陵瑶华收起高傲,恭敬的问道。
“无用之功,有何意义,看样子蓝九卿不会因此而出手。”西陵天磊留下这句话,大步离去。
西陵天磊高看凤轻尘了,她心里比谁都难过,听着别人把她当成货物一般的评论,她怎能不难过,可难过又如何?
她要活下去,她要在东陵活下去,她要在九州大陆活下去,她不能让流言继续下去,而唯一能粉碎流言的办法,就是让世人看到她不在乎流言。
在这个世间,她唯一的倚仗就是自己会医术,她好不容易借着谢夫人一事,做出一点名堂,她绝对不能半途而废。
再说,医者父母心,谢二夫人身上的伤是她包扎清理的,她就应该负责到底。
可是,凤轻尘没想到,她不在乎流言可并表示别人能不在乎。她还没有走到谢府大门口,就被谢二夫人身边的贴身丫鬟给拦住了。
丫鬟接到二夫人的命令,在这里等了她四天,而她的目的就是不让凤轻尘踏入谢府。
凤轻尘这一次不仅衣衫不整的在城外过了一夜,还被洛王当众折辱,谢家已放话,不许让凤轻尘踏入谢家大门,来一次赶一次。
二夫人派丫鬟提前拦下凤轻尘也是为了凤轻尘好,免得她去谢府受辱。
二夫人的好意凤轻尘心领了,不能进谢府便把药与绷带给丫鬟,细心教她如何换药,又拿了一包消炎的药给她,让谢二夫人一日吃三次,每次吃两粒。
“凤小姐,你真是好人。”小丫鬟看凤轻尘明明难过却佯装笑脸,还周到的关心二夫人的身体,心里那叫一个酸。
“我不过是尽自己的本份罢了,好了,时间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凤轻尘将药交给丫鬟后,看也不看对面的谢府转身就走。
她不是什么好人,这份羞辱她记下了,谢家最好祈祷,没有求到她头上的一天,不然她定要谢家百倍奉还!
心中愤恨滔天,可面上却不显露半分,凤轻尘神色漠然地转身,汇入人流,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在大街闲逛着。
蓝九卿一路尾随,看到凤轻尘没有想不开,松了口气。凤轻尘落得如此下场,与他脱不了干系。
如果说大婚当天衣衫不整在郊外醒来,是因为东陵子洛,那么这一次就全是因为他蓝九卿了。他相信,聪明如凤轻尘早就想明白这其间的关键。
蓝九卿一路护送凤轻尘到凤府,发现原本围在凤府的人,已经散去,眼眸闪过一抹寒意。
西陵天磊,西陵瑶华,这个梁子我们结下来。
凤轻尘情绪有些低落,不过在看到凤府外围观的人散去后,心情又好了些。
至少,她这个时候出门是对的,她越晚现身,流言就会越难听,围在凤府外的人也不会走,后果就会越严重。
深深的吸了口气,又吐了一口气,凤轻尘感觉心情好了许多,脚步轻快了几分,推门而入。
“周行,你怎么站在门口。”凤轻尘半只脚在门内,半只脚在门外,一时间忘了迈步。
“咳咳,我刚好要出门。”周行的眼神飘呀飘。
他没告诉凤轻尘,从凤轻尘出去的那一刻,他就站在这里等她。现在的他没有能力帮她,但却可以这里等她回家,在她想要哭的时候,借个肩膀给她靠一下。却没有想到,等了一天凤轻尘才回来,而看凤轻尘的样子,完全不需要人安慰。
是真是假,凤轻尘一脸就看出来,周行不说她也装作不知好了,笑道:“天快黑了,有什么事明天再去办。”
说完,跃过周行朝自己的小院走去,神情自然,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
“呃,凤……姐姐,你没事吧。”周行的道行还是差了一点。
凤轻尘转身朝周行一笑,“我能有什么事?放心好了,这种流言又不是第一次了,听多了就习惯了。”
凤轻尘挥了挥手,示意周行不要在意。
回到房内,只有自己一个人,凤轻尘才感觉到疲倦与落寞,今天一整天她身心交瘁。
烛光下,凤轻尘坐书桌面前,拿着一支炭笔写写画画,想着接下来怎么办,有什么可用的机会,可想了半天她都不知道接下来能如何。
流言肆起,将她好不容易打开的局面又全部封死了,她在京城已经无路可走。也许,离开京城去一个偏远的小镇是个不错的办法。可现在让她离开她真得不甘心,而且她要离开皇城,死在外面也不会有人知道,在皇城那些人至少还会顾忌一二。
凤轻尘在纸上涂涂画画,心浮气噪的,半天都静不下心来,凤轻尘一恼,将纸揉成团,丢在地上,站了起来朝外院走去。
她要好好想一想,要怎么做,才能破眼前的困局!
然而,就在凤轻尘想尽办法,也想不出要如何破眼前的困局时,王家大公子王锦凌携重礼亲自来凤府,恳请凤轻尘出手替他医治双眼。
凤轻尘看着一身华服,清贵优雅的王锦凌,哽咽道:“锦凌,大恩不言谢,你的恩情我凤轻尘铭记于心。”
只不过一面之缘,却能为她做这么多,王锦凌这个朋友,她凤轻尘认定了。
“你能帮我医治双眼是事实,我何必遮掩。”王锦凌脸上的笑如同春风一般,沁人心脾,丝毫看不出,他为了凤轻尘的事一夜未睡。
凤轻尘摇了摇头,“只凭我一句话,你就这般信我,光凭这份信任就值得我铭记一生。”
她很清楚王锦凌此举顶着多大的压力,王锦凌代表的不仅仅是他自己,而是整个王府。
王锦凌是拿整个王府给她背书,她成功了还好,一旦失败王府也将声名扫地,当然她也不用活了。
像王府这样的世家,最在意的就是名声了,王锦凌这是要多信任她,才能做到这一步。
“易地而处,轻尘你会信我吗?”王锦凌“看”向凤轻尘,那双没有光亮的眸子,漆黑而纯粹,有一种让人信服的力量。
“信。”凤轻尘毫不犹豫,她信的是王锦凌这个人。
“你能毫不犹豫的相信我,我为什么不能相信你?轻尘,我的眼睛就交给你了,有什么需要王家做的你尽管开口,王家定不推辞。”王锦凌丝毫不提为了让王府同意,他做了什么牺牲。
凤轻尘是他认定的朋友,朋友有难他绝对不会袖手旁观,至于做了多少,就没有必要让凤轻尘知道。他不需要凤轻尘感恩,凤轻尘没有逼他做什么,一切是他自愿的。
“那我就不客气了,锦凌,我需要一间干净无尘,不受打扰的房间,房间采光一定要好,并且王家保证在我替你医治时,不能让外人靠近。”凤轻尘的要求很简单。
“就这个?”王锦凌没有惊讶,反到是他身后的管家诧异的抬头。
王家这些年找来的大夫,哪个不是提一堆要求,吃要吃什么,喝要喝什么,住要住什么,没治好得付多少诊费,治好了又要什么好处,凤轻尘这要求真低。
“就这个,我要求不被人打扰,我要求房间能让我满意。”凤轻尘朝王锦凌身后的管家点头,表示她没有别的要求了。
“那诊金呢?”王管家又小声的问了一句。
“与苏府一样,一千两黄金。”凤轻尘淡淡道。
她欠王锦凌的情并不能用金钱来抵消,如果她不收诊费反倒显得她小家子气,想借此来还王锦凌雪中送碳之情。
“如此甚好。”凤轻尘这个作派,让王管家松了口气。
王家不缺钱,一千两黄金对别人来说很多,但对王家来说却是九牛一毛的事。
王锦凌能说服王家家主,出面力挺凤轻尘,看中的是凤轻尘未来的潜力,王家不希望凤轻尘用金钱来回报王家的帮助。
王锦凌脸上的笑容也越发的大了,他知道自己没有看错人,凤轻尘是个重情义的,同时也是个聪慧的,他帮凤轻尘无所求,可王家帮凤轻尘却不可能一无所求。
诊费与手术室的要求谈妥后,最重要的就是眼角膜的问题了。而摘除眼角膜的事,只有王锦凌与王七知晓,王锦凌也知事情的重要性所以接下来的事情,就没有让王家的人插手,而是由王七协同凤轻尘。
王七与凤轻尘一要选好适合做手术室的房间,二要选好适合动手术的日期,并且在那天将眼角膜弄到手。
于是,众人就看到王家七公子,天天跟在凤轻尘的身后跑。
破除流言最好的办法,一是当事人出面粉碎流言,另一个则是制造更大更热门的新闻,转移公众的视线,显然凤轻尘与王家将两者完美的结合了起来。
凤轻尘能治好王锦凌眼睛这个消息一出,凤轻尘衣衫不整出现在城门口,被洛王殿下责罚的事情,反倒没有几个人去提了。
王家可谓是下了血本,将这件事情做得相当高调,不过一天的时间,京城上下都在谈论这件事
当然,不可能全部往好的一面走,王家把凤轻尘有把握治好王锦凌的消息一放出,就有德高望重的名医放话:王锦凌?他那双眼睛没救了,凤轻尘?那是个什么东西?她要能治好王锦凌的眼睛,老夫跪地拜她为师?
这个名医,就是曾经替王锦凌看过眼睛的,东陵三大名医之一。
又有退下来的御医放话了:王家这是病急乱投医,凤轻尘?一个女子懂什么,她要能治好大公子的眼睛,老夫终生不碰医。
某高官也言:凤轻尘就是一个笑话,王家沾上这个笑话,不会有好下场。
作为王家的姻亲和对头,谢家家主也曾在某公开场合道:王家人糊涂。
没有具体指什么,但众人都知,这话直凤轻尘。
当然,也有表示赞同说是想要观摩一下,又说如果凤轻尘能治好王锦凌的眼睛,是天下盲人的福音。
总之,各种说法均有,王家与凤轻尘顿时成为京城热闹话题。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众人虽不相信凤轻尘,但却不敢怀疑王家的名声。世人皆知,像王、谢这种世家,极其爱惜名声,绝对不会将自己的名声拿来开玩笑,凤轻尘也许真有几分真本事。
只是不知凤轻尘的本事,能不能将王锦凌那双被天下名医宣判无治的眼睛治好?
于是,京城第一大赌局开盘……
凤轻尘能不能治好王锦凌的眼睛?
不看好的人占多数,当然也有部分人看好,毕竟敢把这件事情闹得这么大,王家和凤轻尘肯定是有几分把握的。
王家不会拿自己的名声来玩,凤轻尘不会拿自己的命来玩。凤轻尘要是治好王锦凌的眼睛,从此名利双收,整个皇城的人都不敢再小瞧她。如果不能,那么等待凤轻尘的将会是怎样的处罚?
福兮!祸兮!
福祸相依,这个道理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明白,一旦凤轻尘失败了,那么她将面临王家的滔天怒火,毕竟不是每一个王家人,都同意给凤轻尘雪中送炭。因为,他们看不到凤轻尘有这个价值!
王家内部因为这件事还在争吵,有不少人都闹着要见王锦凌,要王锦凌立刻出面声明,王家请凤轻尘为他医治双眼,只是一个玩笑话。
玩笑话?
王锦凌笑而不语,用凌厉的手段压下王家内部的反对声,而作为当事人的凤轻尘,此时却悠闲的坐在树下,一边吃水果一边等着王七将效果图画出来。
凤轻尘与王七在外面跑了一整天,也没有找到凤轻尘看得上眼的房子。
不是太小就是太脏了,不是太闹就是太偏,总之凤轻尘各种挑剔,比选夫婿还要认真。
王七自认耐心不错风度更是极佳,可被凤轻尘各种挑剔后,王七也郁闷了,君子之风也撑不住了,直接朝凤轻尘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直接在你们家后院盖一间好了,你说出要求我找人给你建,王家什么都没有就是有人有钱。”
让堂堂贵公子,说出这种暴发富式的话,可见王七气得不轻。
凤轻尘就等王七这句话了,二话不说拉着王七就回凤府,指着后院一个荒废的院子道:“把这个院子推了,就在这里建,按我的要求建一间新屋。”
王七终于明白,什么叫搬石头砸自己的脚,更明白什么叫得寸进尺了。
凤轻尘这个女人实在太懂得利益最大化了,有便宜就占,还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让人说不出半句不是。
一阵风吹来,树叶飞起来,滑过王七的脸颊,王七气呼呼地将树叶拂去,紧紧地捏在手中,没好气的道:“凤轻尘,你是故意的,你趁机敲诈!”
王七险些没有气得吐血,这凤轻尘不经商,实在是浪费了人才。
“敲诈?就你?有什么值得我敲诈的。”语落,凤轻尘丢下王七,回到自己的房间,很快又出来了,在王七没有失控之前,把一叠白纸递给了王七:“这是我之前准备好的东西,差不多就按这个做,我要求不高。”
要求真得不高,才十几张纸能写多少,是吧?
“这什么鬼画符呀,歪歪扭扭的真难看人,还有这是什么字呀,怎么全是错字,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王七一张一张翻着,嫌恶的皱眉。
不是他要求高,实在是凤轻尘画画的水平比他三岁的小侄子还不如,要不是这堆东西是凤轻尘给的他早就丢地上了,真是污他的眼。
凤轻尘一脸胀红却毫不示弱,声音反倒比之前更大,“少嫌三嫌四的,爱看不看,本姑娘就这水平怎么的了,不看是吧?行,你自个儿在这里建,不合我意就给我推了重建。”
最后一个字落下,凤轻尘衣袖一甩就走人。
太丢脸了,太丢脸了。亏她一天还写了二十个大字,结果拿出来的东西还是被人嫌弃。
凤轻尘觉得自己有必要,找个地方暗暗抹下眼泪,以显示自己的脆弱。
为什么她接收这个身体时,就没有把这个身体主人的技能也接收呢?字写得难看,女红就更不用提了,在她眼中针钱是用来缝伤口的,不是拿来缝衣服的。
想来想去,她好像真不符合这个时代,对女性的要求。
凤轻尘郁闷了!
“轻尘……”王七连忙追了上前,一脸讨饶,“我错了,我错了,我不该这么说话,罚我,罚我全部誊写一遍好不好?”
凤轻尘这么挑剔,推了重建,那得要建到什么时候呀,王家家大业大也不是这样浪费的。
最主要,他哥的眼睛等不起。
凤轻尘不理会王七继续往前走,王七没法只好一路跟着,一路讨饶,可凤轻尘就一副没有听到的样子。
王七没折,又不能对凤轻尘动手,只好拿王锦凌出来劝说,“轻尘,我们早点把房子建好,我大哥的眼睛才能早一天好,你也希望我大哥能早日看到吧?”
凤轻尘点头,“有道理,我不能拿你的错误,也影响建房子的进度。”
噗……王七险些没有吐血,这都什么人呀?他犯了什么错了?
凤轻尘不给王七说话的机会,一脸神秘的道:“王七,听说外面开了赌局,赌我能医好你大哥眼睛的赔率是一赔五对不对?”
王七不明白凤轻尘为何突然问起这事,不安的问道:“你不会想去下注吧?绝对不行。”
“有钱为什么不赚?你虽是王家七公子,但是你每个月的月钱也是有限制的吧?”名门世家为了不让自家孩子变成纨绔子弟,都会控制他们的花销,王七一个月的月钱并不多。
“可是……”王七挣扎了:“我没闲钱。”最主要,王家不让子孙沾赌。
“没关系,我先借你,我这有六百两黄金,你找人下注赌我赢,到时候赚了一人一半。”凤轻尘不是赌徒,即使她有必胜的绝心,也不会拿全部的家当去赌。
“这不好吧?就算赌赢了也没有多少银子,真要为那点银子去赌吗?”王七其实有点心动,没有人会和钱过不去,更何况赌的人也不是他,他不过是帮个忙。
“你这么一说,确实有点不太好。”凤轻尘附和,就在王七以为她不打算下注时,凤轻尘又道:“此时不是下注的最好时机,我们要先放点对我不利的消息出去,等赔率变得再高一点,我们再下注。”
王七彻底的无语,“凤轻尘,你怎么不去经商。”
凤轻尘没好气的白了王七一眼,“我也想经商赚银子,可是没有官府罩着我拿什么经商。好了,好了,废话少说,先帮我把图纸重新誊写一份,这房子我等着要。”
天大地大,她凤轻尘要的手术室最大,凤轻尘将赌注的事抛在脑后,把王七带到书房,示意王七按她的要求重新画。
“凤轻尘,这里是什么?”王七指着原图。
“琉璃,我要琉璃推窗。”这个时候还没有玻璃,凤轻尘不认为自己有本事做出玻璃,只能用琉璃窗。
“琉璃很贵。”
“王家不差钱,要是缺钱你可以劝你爹也去下注,我保证会赢,不过不要一次下太多,勉强引起人家的怀疑。”凤轻尘轻飘飘的堵了过去,在建手术室上,她不会退步。
王七不想和她说话埋头画了起来,可是凤轻尘的原图真得不是一般难认,王七指着纸上黑黑的一团,没好气的问道:“这又是什么?”
“地板,我要铺地板。”
“好吧,木头不贵。”王七又刷刷,在纸上画出地板的样子。
“我要最好的木头,防潮、防尘、防火、防蚁。”
“……”王七。
“对,我要宫灯。十盏,这个座子是用来放夜明珠的。”
“你有钱买夜明珠吗?”
“我现在是没钱买夜明珠,但以后会有,这个一定要有,房间采光必须是最好的,无论白天黑夜,我都要一样的光亮。放心,我不会要你王家出夜明珠。”
“这个是地热,这个是隔层,夏天可以将冰放在木板下降温,我要冬暖夏凉。”
“这是排水口,这是透气孔。”
“这床必须要有轮子,还要加栓子,不移动时我要保证它固定在原处不会动。”
“是的,台子我要大理石的,还要能推动。”
……
凤轻尘很欢乐的指挥着王七,丝毫不顾王七那越来越黑的脸!
她的手术室,不能有瑕疵!
凤轻尘不停地告诉王七这里要什么,那里要什么,王七郁闷的几次想要弃笔而去,可看在凤轻尘热切的眼神下,他忍了,可忍的结果呢?
是越来越多的要求。
凤轻尘这个人,根本不懂得什么叫适可而止,“凤轻尘,建皇宫也没有你这么麻烦。”
“这是用来治病的,本来就比皇宫更麻烦,赶紧的,就差几笔了,早点建好你哥的眼睛也能早点好。”凤轻尘目光坚定,告诉王七她绝不让步。
“你……”王七气得想把画纸给撕了,可又舍不得自己画好的图。
“好了,好了,别你呀我的,真得就差几笔了,弄好了我们就去打听一下赌局的事情,借此赚一笔。”凤轻尘笑着安慰王七,典型的打一巴掌,给个糖。
“我忍你,以后绝不与你共事,女人真是麻烦。”王七咬牙,继续按凤轻尘的要求画着。
画画本应该心平气和的事,可王七此时的情况离心平气和实在差太远了,好在王七的画功不错,而画房子又不需要什么灵气、意境,很快凤轻尘理想中的手术室,就被王七画了出来。
凤轻尘一脸高兴的,小心意意的捧在手上,怎么也舍不得放下,“王七,你实在是太厉害了,画得和真的一样,太美了。”
相比,她画得的确不能见人。
“美什么美,方方正正,冷冷冰冰,没一丝人气,这什么破房子呀。”王七一脸得意,但嘴上却说得谦虚。
“你不懂,这才是我要的,冷冰冰的地方才能让人冷静下来。”凤轻尘没有理会王七,拿着图纸很欢乐的找人去建房子了。
王锦凌,我一定可以让你的眼睛,重见光明。
而就在凤轻尘如鱼得水时,邀请凤轻尘参加三月三桃花节的安平公主,正气得在宫殿里砸东西。
“凤轻尘,你凭什么,凭什么。大公子居然为了你纡尊降贵去凤府,还不惜牺牲王家的名声。”
啪……一直半人高的花瓶砸在地上,碎片散了一地。
“凤轻尘,你算什么东西,你和大公子说话的资格都没有。”
“公主,公主……”宫女们瑟瑟发抖,窝在角落里,不敢上前,可又担心碎片伤了公主。
“滚,滚,滚,通通给本宫滚出去……啊。”
安平公主惨叫一声,血从她的脚下流出。
“快,快传御医,公主受伤了。”宫女慌成一团,半拖半抱将安平公主抱上床,又赶紧的将碎片清理干净。
御医与医女来得很快,替安平公主包扎好伤口后,道:“伤口太大,公主的脚心日后定会留下一道疤。”
安平公主一听哭得昏死了过去,皇后娘娘得讯前来将安平公主身边的宫女,以照顾公主不周为名全部打死了。
宫女哭成一团苦苦哀求,安平公主却不为所动,抱着皇后娘娘大哭,“母后,母后,我怎么办,我怎么办。”
“好了,好了,不就是一道疤嘛,在脚心上也看不到,不会影响你选驸马。”皇后娘娘头痛的要死,却又不得耐心的哄女儿几句。
“母后……”安平公主一脸泪痕,从皇后的怀抱里爬了起来,被泪水洗涤后的双眼,不仅没有变得清澈明亮,反倒满是狠厉,“母后,你下旨杀了凤轻尘好不好,我不要看到她。”
“安平,闭嘴。”皇后一听这个名字,就怒了。
“为什么?不就是一个贱民嘛,母后,你帮女儿杀了她好不好?”安平公主被皇后一呵,立马停止了哭泣了,却小声的哀求着。
皇后一副头痛的样子,揉了揉太阳穴,“安平,别不懂事,你父皇并不想杀她,你皇兄不知为何也不许母后对她动手。”
“怎么可能?”安平公主跌坐在床上,也顾不得脚上的疼痛,“母后,凤轻尘到底有什么,父皇为什么不杀她?皇兄那么讨厌她又为什么不杀她?还有王家大公子为什么要帮她?”
最后一句是重点。
“这些你就别管了,好好养伤,还有三天就是桃花节,安平,如果你想要凤轻尘死,那就让她光明正大的死在桃花节上。”皇后连语气都没有变,凤轻尘在她眼中就如同蚂蚁一般,上一次让她逃过了这一次绝不行。
“不,不行,母后,凤轻尘死了,谁给大公子治眼睛,她就算要死也要等她把大公子的眼睛医好。”安平连连摇头。
“安平,你死了这条心,我不会让嫁入王家。”皇后冷下脸来,站了起来。
“为什么?母后,大公子的眼睛好了,他就会是王家下任家主,我嫁给他并不算低就。”
“安平,这些不是你能管的,你只要记住母后的话,凤轻尘可以死但她的死不能与我们有关。好了,其他的事你别管,好好的养伤,过几天就是桃花节了。”皇后丢下这句话,就回宫了。
路上,遇到前来探病的东陵子洛,直接将人拦了下来,“子洛,安平没事,走,陪母后说说话。”
东陵子洛点了点头,夜色下一袭紫衣,俊逸非凡。皇后看到这个儿子,眼中闪过一抹骄傲,但很快就隐去了。
皇后一回到宫殿,就将宫女与太监谴走, “子洛,王家力捧凤轻尘的事,你怎么看?”
“王家绝不会做损己不利人的事情,王家肯定有利可图。”东陵子洛神色淡淡,只是紧皱的眉头显示他此时的心情很不好。
他前脚责罚凤轻尘,王家后脚就力捧凤轻尘,这不是摆明与他为敌吗?
“凤轻尘身上到底有什么值得王家出手?又或者王家只是借这个机会,表明他们没有站到我们这边的意思。”皇后忧心忡忡,王家的举动实在让人琢磨不透。
“母后,如果凤轻尘让王锦凌双眼复明了,那是不是代表她也可以,将太子的病治好?”东陵子洛大胆的猜测道。
他最大的倚仗就是太子不长命,一旦凤轻尘将太子的病医好了,那么太子就有了与他一争的能力了。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凤轻尘这个如同脚下尘的女子,就有左右东陵未来的本事。
皇后脸色大变,“子洛,凤轻尘留不得。”
“母后,我只是猜测,凤轻尘怎么可能有这样的能耐,太子是心疾,从古至今就没有一个人能治好心疾。”东陵子洛安慰着皇后,同时他也不相信凤轻尘能医好太子的心疾。
“子洛,宁可错杀也绝不放过,无论如何凤轻尘都留不得。”皇后不管这些,她只知道要把危险降至最低。
死一个凤轻尘,换一个安心,很划算的买卖。
“我明白了,母后,我会安排。”在皇位面前一个承诺算得了什么。
皇后与东陵子洛能想到的问题,太子又怎么想不到。
“无论如何,保护好凤轻尘,本宫要留她的命。”东陵前皇后之子,东陵子天背对着烛光而立,在昏暗的灯光下,看上去有几分瘦弱。
“是,殿下。”八个黑衣人领命而去,他们将日夜守护凤轻尘,以保证凤轻尘的安危。
一场腥风血雨由此拉开序幕!
凤轻尘丝毫不知,在她熟睡时,她已经在鬼门关前走了几遭,凤府外一批又一批的尸体被人抬走。
空气中,有暗香浮动,将血腥味掩去。
蓝九卿隐在暗处,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将最后一批死士处理掉,蓝九也没有多呆。
“凤轻尘,我们恩怨两清,桃花节上变故希望你自己能应对。”
太子与七皇子之争,对现在的凤轻尘来说是很遥远的事情,她根本就没有想过,自己会卷入皇储之争,她此时全部的心思都放在后院手术室的新建上。
凤轻尘亲自监工,每一个细节都要求做到完美,绝不允许凑合。
王七在旁看得那叫一个佩服,但不得不说凤轻尘是个做实事的人,当他将凤轻尘这几天办的事一一反馈至王家时,王家的反对声音也小了许多。
一晃三天过去了,凤轻尘如同往常一般准备去后院施工现场,周行却来报门外有四个皇宫侍卫,说是接凤轻尘去皇家别院,参加安平公主举办的桃花节。
“什么,桃花节?”凤轻尘直接愣住了,她把这事忘了。
周行就知道是这样,无奈的叹口气,“要不,我去和他们说你身体不适,不去了?”
“不去?周行,你别天真了,皇家侍卫亲自来请就是我死了,他们也会把我的尸体抬过去。”凤轻尘闭上眼,深深地吸了口气。
“周行,你知道桃花节上都会有些什么吗?”凤轻尘不抱希望的开口,果然,周行摇头,“不知,要不我去找王公子或者苏公子问一下?”
来不及了,你去告诉那几个侍卫,我换件衣服就出去。”兵来将挡,水来土淹。她就不信,她能活着从皇宫出来,却没办法活着从皇家别院出来。
小小一个桃花节,她怕什么。
凤轻尘回房,将身上监工用的粗布棉衣脱下,换了一件九成新的纱裙。
水蓝色的纱裙,裙摆处绣了几只蝴蝶,走动时,那蝴蝶像是会飞出来一般,雅而不素,虽不惊艳但也不会失礼。
略略涂了一点水粉胭指,让自己看上去气色好一些,挑了耳环、坠子带上,虽然不习惯,凤轻尘还是带了一副银质的手镯。
凤轻尘没有和谁比美的打算,只是不想让人说她失礼,毕竟出席这样的宴会,一身素除了显得你穷也显得你很愚蠢。
首饰、妆容、发饰都准备妥当了,凤轻尘又取了一件紫罗兰色的纱裙包了起来,作为备用的衣服。
不怕万一,就怕一万,在宴会上穿破损、脏污的衣服,是很失礼的事。出席宴会带一套备用的衣服无论在哪个时代都通用,光鲜亮丽是要付出代价的。
一切准备妥当,出门时凤轻尘看到放在床头柜上的医药箱,想了想又折了回来。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凤轻尘打开药箱,取出两把小号的手术刀,用白布缠好,绑在小腿上,想了想又从智能医疗包中,取出一支麻醉剂,放在腰间的小包里。
凤轻尘准备关闭智能医疗包,突然发现辅助用品区居然有匕首、绳索、帐篷等野外生存用的东西,最主要她居然看到一把格洛克19式手枪。
“居然还配有枪,实在是太人性化了,在战场上给我们配把枪也是应该的,没枪多危险。”凤轻尘拿着枪,兴奋的亲吻着手柄。
“格洛克19式手枪,我实在太爱你了,有你在我就立马从菜鸟变高手了。”凤轻尘二话不说就将手枪拿了出来。
检查了一下弹夹,十六发子弹,一发不少。
“有你在,除非对方出动军队,不然我绝不会有生命危险。”格洛克19式手枪,只有225克重,小巧精致,放在衣袖中的暗袋里根本不容易察觉。
就算被人看到也没有关系,这里是东陵一个冷兵器时代,她携带枪枝也没有人知道。
有手枪在,凤轻尘信心十足,一扫之前的不安,在周行一脸担忧下,落落大方的坐上安平公主派来的马车。
事有凑巧,凤轻尘刚走,苏文清与王七就一前一后赶到凤府,一到凤府两人就大喊: “周行,周行,凤轻尘呢?”
“被皇宫的侍卫接走了,去参加桃花节了。”周行从屋内跑了出来。
“惨了,来晚了。”苏文清与王七对看一眼,两人都有些慌了。
“出事了?”周行透着浓浓不安。
“我们收到消息,有人不想凤轻尘活着回来。”明显,苏文清与王七收到的是太子派人传来的消息。
“那怎么办?”周行一脸惊慌,眼中有着几分无措,他们根本没有能力与皇家抗衡。
“想办法救人呀。”苏文清与王七焦急道。
苏文清飞快的在脑海中,将可用的人都想了一遍。
“现在,只有一个人可以救凤轻尘。”
“谁?”
“宇文元化。”苏文清对王七道。
现在,最不希望凤轻尘死的就是王家,而要让宇文元化出面,就只有王家去请。
果然,王七一听,一脸为难,咬了咬牙点头道:“走,找宇文元化去。”
第九章 气焰嚣张论清白
马车驶出城外,一路朝北而去。
凤轻尘坐在车中,隐隐有一种不安的感觉,手不由自主的伸入衣袖中,握着冰冷的枪柄,只有这样她才能安心。
突然,拉车的马嘶叫一声,紧接着“咚……”的一声,马车狠狠的颠簸了一下。
马车往左倾斜,凤轻尘摔倒在车厢中,似乎早有预料一般,凤轻尘并没有惊慌,冷静的将枪拔了出来,“发生了什么?”
“凤小姐不必担心,撞到一块石头车轮掉了,修一下便好了。”侍卫一板一眼的回答着,而凤轻尘却在这声音中听到一丝冷意。
凤轻尘紧紧贴在马车壁上,将呼息减弱。
暗暗吐了口气,凤轻尘告诉自己要冷静,就把这当成是在战场上,面前的人是敌对方的,杀他们是正常的事情。
凤轻尘拉开保险,食指扣在扳机处,冷静等待着最佳的攻击时间。
此时此刻,在她身上,根本看不到救死扶伤的医生影子,身上的肃杀之气让她更像一个杀手或者狙击手。
凤轻尘记得她第一次举枪杀人时,就是在云南密林中,她举枪杀了一个意图强暴她的毒枭。
那时候她师兄就在她身边,事后师兄曾笑着说,本想从云南回来后对你表白的,可在见到那一幕后,根本就没有表白的勇气,师兄说她日后不当医生还可以去当杀手。
因为,她举枪杀人的那一刻又狠又快,一枪击中对方的脑门,没有半分的犹豫与不安。
事实上,师兄说得没有错,对于杀人,她没有一丝的心理负担。人不犯我,我不犯我, 如果敌我非死一个的话,她当然是要杀了对方。
脚步声靠近,前后左右都有。
“还真是看得起我。”凤轻尘在心中冷笑,左手一伸,抓住了车顶,就在她准备跃起来的那一刻……
风吹动,凤轻尘闻到了血腥味。
“噗通……”连惨叫声都来不及发出,四个护卫应声倒地。
“谁?”凤轻尘推开车门,双手握着枪却没有举出去,这种东西越少人知道越好。
“凤轻尘。”
耳边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蓝九卿?凤轻尘松了口气,高举的手臂放了下来,将枪收回,一推车门轻跃而下。
“蓝九卿,怎么是你。”言词中透着几分轻快,看不出她有丝毫害怕。
蓝九卿一身黑衣站在路中央,看凤轻尘的眼神多了一抹赞赏,“不是我,死的就是你。”
“也许吧。”凤轻尘扫了一眼倒下的四个侍卫,眼中闪过一抹惊艳,一剑封喉,一滴血都没有留下,这得要多快的速度。
“你……很强。”
“没错,我很强,而现在我救了你,你欠我一个救命之恩。”凤轻尘眼中的毫不掩饰的崇拜与惊艳,让他很受用。
“可我没要你救我,而且我也救过你不是吗?”凤轻尘笑道。
虽然很讨厌他,但不可否认这个男人对她没有恶意。
“救我?上次的事情我们已经扯平了,现在我救了你,怎么?你不打算报我的救命之恩?”
唰……蓝九卿的剑指向凤轻尘,大有,你敢说不我就杀了你的架势。
“你要我怎么报恩?以身相许吗?”被剑指着,凤轻尘却一点也不紧张。
蓝九卿不会杀她,如果要杀她,就不会救她了。
“以身相许?凭你还不配,我要你替我救一个人。”
不配?
的确,现在的她配不上任何人,凤轻尘不在意的一笑,“救人?什么病?”
凤轻尘只关心这个,至于要救的人是什么身份,则不在她考虑的范围。她只一个小小外科医生,可不是什么病都会治,她在心外科与脑外科颇有造诣,但对于内科却没怎么涉足。
“等你见到他就知道了。”蓝九卿收起剑。
“可我只会治外伤。”
跶跶跶……解释的话还没有说完,身后传来整齐划一的马蹄声,“有人来了?”
凤轻尘第一反应不是取枪而是看向蓝九卿,以眼神告诉他要我帮你救人,你得先救我。
从马蹄声可以判断出,来的人不少,她一把小破枪根本不够看。
“是救你的人,记住我今天的话,你欠我一个情日后必须替我救一个人。”蓝九卿根本不给凤轻尘拒绝的机会,收起剑,朝另一个方向奔去,几个起跃就消失在凤轻尘面前。
“喂,不待这样的,我没有求你救我,你不来我也可以摆平的。”凤轻尘气的大叫,而此时宇文元化带着他的亲兵也赶到了。
远远就看到了凤轻尘坐的马车停在路中央,宇文元化暗叫不好,一夹马腹冲在最前面,远远看到凤轻尘无事人一般站在马路中间,宇文元化这才松了口气。
“吁……”一拉缰绳,宇文元化从马背上跳了下来,“凤姑娘,你没事?”
盈盈而立,姿态优雅,看上去如同等人一般,丝毫看不出受惊的样子。
“宇文将军?”凤轻尘也很震惊,她没有想到宇文元化会出现在这里,她和宇文元化没有任何交情。
就在凤轻尘不解时其他人也都赶到了,王七从马上跳了下来,“凤轻尘你没事吧?”
原来,宇文将军受王家委托,难怪了。
凤轻尘朝王七摇了摇头,“我没事,七公子不必担心,幸亏你们来了,那贼人听到马蹄声就跑了,倒是这四个护卫为了保护我牺牲了,我心里实在难过。”
蓝九卿很不幸,变成了贼人。
这四个护卫为了保护凤轻尘而死?
宇文元化愣在当场,凤轻尘睁眼说瞎话的本事也太强了,四个护卫虽然死了,可明显他们的刀指向马车。
和凤轻尘在一起呆久了,王七说瞎话的本事也增强了,听凤轻尘这么一说,立马接过话,“轻尘放心,王家会厚待他们的家人。”
这算是,把这四个侍卫的死定下调子了。
“咳咳……”宇文元化轻咳了一声,提醒王七与凤轻尘别把他当死人。从这四个人伤口来看,绝对是高手所为,他还想知道是谁出手救了凤轻尘。
“怎么?宇文将军另有论断?”凤轻尘笑语盈盈的看向宇文元化,那双眼如同会说话一样。
她就不信宇文元化会说这四个人,是因为要杀她才死的。
宇文元化无奈的一笑,“没有,凤小姐说得对,四个侍卫是为了保护凤小姐而死,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就把这四个侍卫的尸体带回去复命了。”
这下,连谁下得手也不能问了。
“宇文将军请自便,不过,护送我的侍卫死了,这马车也坏了,能否请将军送我去皇家别院,我还赶着去参加安平公主的桃花宴。”
王七知道凤轻尘顺杆往上爬的本事强,可听到她的话还是忍不住一怔:凤轻尘,你还真是敢!
不过,有宇文将军的护送,这一路都很安全,甚至到了皇家别院,也多了一张保命符。
可前提是宇文元化肯吗?
宇文元当然不肯了,除非他傻了才会答应凤轻尘的要求。他出兵到郊外已经是给了王家天大的面子,再把凤轻尘护送到皇家别院去,不是摆明了要给凤轻尘撑腰。
皇城里有点脑子的人都知道,安平公主的桃花宴是针对凤轻尘的,他才不要去惹人嫌。
他是武将,他没兴趣参与这些斗争。
宇文元化张口就想拒绝,哪知凤轻尘却早有准备,抢在宇文元化开口前,说道:“本来,我还想在路上和将军你讨论一下那贼子的来历,看样子宇文将军是没有空了。可惜啊……”
最后三个字,那尾音拖得老长了。
陷阱,这摆明就是陷阱,可是他想跳。宇文元化气恼的看着凤轻尘,这个女人哪里像女人,没半分女子该有的温柔与体贴。
宇文元化假装没有听到,不接凤轻尘的话。凤轻尘不急不噪,她当然清楚,这一点筹码是不够的,想要让宇文元化给她撑腰,她还得再加大筹码。
“啊……”凤轻尘突然大叫一声,将众人的注意力引到她身后,大声道:“七公子,上次说的‘用兵之法,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分之,敌则能战之,少则能逃之……’后面是什么,我记起来了。”
“啊,什么呀?”王七一脸茫然,凤轻尘什么时候说过这话了,这好像是兵法?
凤轻尘如同没有看到一般,笑道:“七公子别急,这一次我一定不会忘,待我回到凤府后,我就将后面的写给你。”
叫着王七的名字不假,但凤轻尘的眼神从头到尾都只落在宇文元化的身上,王七没弄懂没关系,宇文元化弄懂了就好了。
她就不信,《孙子兵法》吸引不了宇文元化这个武将。
“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分之,敌则能战之,少则能逃之……后面呢?后面是什么?凤轻尘你快说。”
宇文元化果然不淡定了,一脸热切地看着凤轻尘,如果不是碍于男女有别,他估计就拽着凤轻尘的胳膊了。
凤轻尘心中暗笑,表面上却一副为难的样子,“宇文将军别急,我也想说可惜今天没时间,我还赶着去参加桃花宴,要是去晚了安平公主怪罪下来,我可吃罪不起。”
“凤轻尘,你别得寸进尺。”宇文元化终于明白,东陵子洛为什么这么讨厌这个女人,当这个女人与你做对时,你会被她气死。
“宇文将军别吓我,我胆子小,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就先走了,去皇家别院的路可不好走。”凤轻尘半点不给宇文元化面子。
做戏要做足,凤轻尘转身向王七借他的俊马。
“你会骑马?”王七很惊讶,如果凤轻尘会骑马,那么桃花节也许不会太惨。
“骑马有什么难的,我怎么也是武将的女儿。”凤轻尘没有正面回答,这个身体的主人是不会骑马的,但她会,骑术还不错。
“可是,凤府……”王七有点怀疑。
凤府的情况他又不是不知道,哪里有闲钱养马,而且也没有适合跑马的地方。
宇文元化也不信,他认为凤轻尘这是以退为近,虽然心急凤轻尘未说完的兵法,但他也不是什么莽撞之人。
凤轻,你求有于我,我就不信你能不开口。
宇文元化在等等凤轻尘求他,这样他才能漫天要价。
宇文元化想什么凤轻尘能猜到七八分,可惜宇文元化注定会失望。
凤轻尘手抓缰绳,脚踏马蹬,在王七目瞪口呆中,一个借力翻身上马,稳稳地坐在马背上,娴熟的握住缰绳,没有一丝生涩。
“你真会骑马。”王七这下是信了。
东陵人擅骑射,女子在这方面也不弱,但她们上马却需要人帮助,毕竟马太高了,一般的女子根本没有那个力气,借着马蹬与缰绳的力量上马。
凤轻尘不仅能做到,还做得相当漂亮。
“我走了,不用担心我,那群女人想要我的命,没那么容易。”凤轻尘一拉缰绳,双脚微张,准备骑马走人。
可就在此时,宇文元化突然挡到凤轻尘的马前,不容拒绝的道: “骑马一路尘土飞扬,怕是会脏了凤姑娘的衣服。凤姑娘,我送你去皇家别院,来人呀,去把马车修好。”
这是说给大家听的,而宇文元化真正想对凤轻尘说得是:凤轻尘,你赢了。
“多谢宇文将军,宇文将军一心为国为民,我甚是敬佩,有宇文将军在东陵百姓无忧。”这也是明面上的话,凤轻尘那顾盼生辉的眸子,实则说着:“宇文将军你也没有输,你赢得更多。”
《孙子兵法》哪怕是在她处的那个时代也是一部神书,无论是纵横政坛的官员还是商场日进万金的富豪,无不叹《孙子兵法》的神奇。
今日,宇文元化得之是他之幸。
得到宇文元化的承诺,凤轻尘很好心的又多背了两句,宇文元化双眼发亮,急切的问道:“不知凤姑娘刚刚那些话,是从哪里看到的。”
“我爹是武将。”又是这么一个回答。凤轻尘打太极拳的手段,是越发的高超了。
王七站在一边,这才明白凤轻尘和宇文元化之间的较量,心中暗想:今天发生的事情,他回去一定要告诉大哥。
能让宇文元化吃了亏却无话可说的人,这世间少有。
如果凤轻尘知道,王七此时心中是这样想的,一定会郁闷的吐血。
吃亏?宇文元化半点亏都没有吃,就算是吃亏他也吃得很欢乐。
宇文元化旁敲侧击了半天,却一句有用的信息都没有得到,郁闷至极的宇文元化这才发现,凤轻尘还坐在马背上而他的脖子都仰酸了。
“凤姑娘,马车快修好了,还请凤姑娘下马。”
看宇文元化郁闷的样子,凤轻尘暗暗发笑,眼波一转,兴起捉弄人的心思。
当然,凤轻尘绝不会承认她是要捉弄人,她这是寓教于乐,让宇文元化领略兵法的神奇。
凤轻尘低眉,脸颊微红,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弱弱的道:“那个……宇文将军,可不可帮我一下。”
“呃?帮?帮什么?”宇文元化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
凤轻尘什么时候又变成怯弱的大家闺秀了,刚刚还是神采飞扬的说。
“那个,我,我不会下马。”凤轻尘的声音越发的小了,头快埋到胸前,一副不敢看人的样子。
“什么?你会上马,却不会下马?”宇文元化明显不信。
“其实,我只会上马。”凤轻尘强压下心中的笑意,声音带着一点点哭腔。
“凤轻尘你耍我。”宇文元化看着坐在马背上,一脸不安的凤轻尘,有一种有气没地方撒的感觉。
咔咔……宇文元化十指嘎嘎作响,他很想揍人,他居然相信一个女人的话,被一个女人耍的团团转。
王七知道宇文元化生气了,正想上前劝解几句,哪知凤轻尘却没有半分惊慌,笑了一声,脸上的怯弱与不安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副认真的表情。
“宇文将军,这一招叫虚张声势。”
语落,凤轻尘翻身下马,动作漂亮带着一股率性之美,纯熟的技巧,矫健的动作无不证明,凤轻尘不仅会骑马还骑得相当好。
凤轻尘将马鞭丢给身后的士兵,一边走一道:“宇文将军,这一招叫虚则实之,实则虚之。”
“凤轻尘……”宇文元化,此时已经无话可说了。
东陵第一武将被一个女子耍得团团转就算了,偏偏他不仅生气,反倒是佩服!
宇文元化发现,他居然对一个女人服气了。
凤轻尘会得不仅仅是书本上的知识,她用自己方法,告诉他什么叫用兵之道。
凤轻尘看宇文元化立在原地不动,很好心的提醒一句,“宇文将军,马车修好了,如果将军不嫌弃,陪轻尘一起坐马车如何?”
说完,就直接跳上了马车,虽然没有官家千金该有的优雅高贵,但却合了这群兵痞的眼。
“凤姑娘,好样的。”不知是谁叫了一句,身后的士兵也跟着纷纷叫好。
凤轻尘完全不知谦虚二字如何写,坦然自若的受着众将士的赞美。
“别凤姑娘凤姑娘的叫着,生份,大家叫我轻尘就好了。”凤轻尘大大方方,丝毫不扭捏。
“好咧,轻尘姑娘。”众将士见凤轻尘不像是说客套话,从善如流的道。
一群大兵,一个娇小姐,站在官道让你吼一句,我叫一句,尽是有说不出来的豪迈。
宇文元化又好气,又好笑。心中暗道,凤轻尘这个女人,天生就适合呆在军营,皇城繁华只会将她身上的光芒掩去。
凤轻尘与宇文元化、王七三人坐在马车上,一路上凤轻尘将《孙子兵法》谋攻篇一字不漏的背了出来。
至于如何运用?很抱歉,她不会!
“凡用兵之法,全国为上,破国次之……故曰:知己知彼者,百战不殆;不知彼而知己者,一胜一负,不知彼,不知己,每战必殆。”
当最后一个字落下地,宇文元化已经不知道要说什么了,心中那点不满也云消烟散。
如果说,这是他护送凤轻尘到皇家别院的报酬,那么足够了。
不过……
“凤轻尘,应该还有,其他的呢?你继续往下背,”人都是贪心,他不嫌多。
“宇文将军,你得寸进尺哦。”凤轻尘摇头不肯再背,人要懂得知足。
宇文元化郁闷得不行,可又不敢对凤轻尘用强的,只能晓之以理,“凤轻尘,这一路走来你也知道很不太平,暗处要杀你的人之所以没有动手,全是看在我的面子上。我可是拿整个宇文家护你前来,就这么一篇兵法你也太小气了,至少得再说一篇。”
凤轻尘点头表示认同,可就在宇文元化以为她会继续往下背时,凤轻尘却笑眯眯的道:“宇文将军说得没有错,我倒是想再背上一篇,可惜时间来不及了,皇家别院到了。”
像是为应证凤轻尘的话一样,车夫一拉缰绳,俊马嘶吼一声在原地踏了数步,停了下来。
“将军,轻尘姑娘,皇家别院到了。”
“怎么这么快。”宇文元化郁闷了,更让他郁闷的是,一路上那些人为什么不动手呢?这样至少能多争取到一点时间。
有时候,威名赫赫也不是一件好事,人家看到宇文的旗帜,就不敢动了。
“宇文将军放心,以后会有机会的,等着我去找你帮忙呀。”凤轻尘拍了拍宇文元化的肩膀。她话中的意思很明白,以后她要不找宇文元化帮忙,她绝不会轻易的背兵法。
趁宇文元化还没有反应过来时,凤轻尘已经跳下马车了。
“王七,替我好好谢谢宇文将军,今天的事多亏有他。”
亲疏立见。
“轻尘姑娘你一路小心。”凤轻尘一下马车,身后的将士就恭敬的唤道。
“多谢各位大哥,今天麻烦各位大哥了,赶明儿我请大家喝酒。”一不小心前世的豪爽劲儿就来了。
“好,轻尘姑娘这话我记下来了,宇文家三万亲兵,恭候轻尘姑娘大驾。”宇文元化刚从马车上下来,就听到凤轻尘收买他的兵,二话不说将话接了下来。
“什么?三万亲兵?”凤轻尘转头看向宇文元化吧。
你不是要吃穷我吧?
三万人,一人一口也得上千坛,再说当兵的都能喝,一人一坛都不够。
“怎么?轻尘姑娘后悔了吗?轻尘姑娘要是后悔不肯请,我宇文家的亲兵也没有什么好说的。”宇文元化笑容可掬,那张久经风沙的黑脸透着戏谑的笑。
骑虎难下呀!
凤轻尘终于明白什么叫,自己挖坑埋自己了,请三万个军人喝酒,那得多少钱呀?
估计把整个凤府卖了都不够,可话已经说出口,要收回那是不可能的,既然做了那就大方一些,凤轻尘打肿脸充胖子,豪气万千的道:“后悔?我凤轻尘从不知道后悔两个字怎么写。等着,等我将酒送到军营,与宇文家三万亲兵不醉不归。”
凤轻尘在心中盘算了一下,把苏文清给的一千两黄金,全部拿去参加皇城的赌局,按一 一赔五的赔率也有五千两黄金,除去分给王七的应该够了。
“好,我等着轻尘姑娘大驾光临。”凤轻尘的豪气让她在宇文元化的心中又加了几分。
凤轻尘这个人在宇文元化的心中,从可以结交朋友,变成到可以成为知交好友,当然,离生死之交还差太远了。
“放心,我不会忘,宇文将军辛苦了,就此拜别。”凤轻尘朝宇文元化及众将士一作揖,诚心的道谢后,转身朝皇家别院走去。
而此时,皇家别院的侍卫还愣在原地,没有回过神来。
凤轻尘?
皇家侍卫愣在当场,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声名狼藉的凤轻尘居然得到宇文将军亲自护送。
皇家侍卫惊得不行,连忙跑进院内,把这个消息告诉安平公主。
安平公主正与众位小姐谈诗论赋,煮茶听琴,嘴角的笑容一直没落下。没办法,她今天心情很好,因为她知道过了今天,凤轻尘这三个字就将永远的消失。
唯一的遗憾就是大公子的眼睛依旧看不到,虽然她不相信凤轻尘有那个本事,但那至少是一丝希望。
当然,这点遗憾丝毫不影响她此时的好心情。
此时,一位着宫装的少女,正在展示她的分茶之技,一朵桃花浮了出来,桃花左上角,还有一个“安”字。
众小姐纷纷叫好,安平公主心情好,这分茶的少女又投了她的好,当下也赞道:“林玉,你这分茶之术越发的精湛了,有赏……”
“林玉谢公主赏。”林玉脸上一喜,放下茶具,起身跪在安平公主的面前。
在桃花节上得了赏,日后嫁入夫家,也会被人高看一眼。
宫女捧出一个锦盒,安平公主从中取出一柄玉如意,正想开口说赏,就看到一等侍卫洪宝一脸急切,却被太监与与宫女拦住了。
“大胆洪宝,公主正在举办桃花宴,不得冲撞了公主。”太监与宫女急忙将人拦住。
“我有重要的事情禀报公主。”洪宝急得满头大汗,安平公主早有交待,凡是与凤轻尘有关的事情,都要第一时间告诉他。
“让他进来。”安平公主冷呵,示意林玉退到一边。
林玉虽然不甘,还是默默地退下,心中暗怨。
“参见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洪宝咚的一声就跪下。
“洪宝,你最好有重要的事情,不然本宫绝不轻饶你。”洪宝的出现,让安平公主的好心情全消,她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洪宝证实了安平公主的猜想。
“回公主的话,宇文将军亲自护送凤姑娘来了皇家别院,此时就在门外。”洪宝硬着头皮的道。
他再蠢也明白公主很厌恶凤轻尘。
“宇文将军?哪个宇文将军。”安平公主精致的面容瞬间扭曲,双手紧紧握着玉如意,眼中闪着狠厉的光芒。
安平公主纯粹多此一问,东陵王朝姓宇文的人不少,但有资格称宇文将军的,只有一个。
“宇文元化。”
啪……安平公主手上玉如意朝洪宝砸去。
洪宝一动不敢动,额头被生生砸破,血顺着脸颊往下流。
玉如意落在地上,碎了一地。
“一群废物。”安平公主咒骂道。
众位千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一个人敢说话。 有一个着青衣,坐在下首的少女动了动,却被身边的人按下去,“翌辞,这里轮不到你出头。”
“哦。”少女闷闷的道,却听话的没有动,只一双眼闪着不平之色。
安平公主虽气却没有失去理智,她知道这里不她的寝宫,她不能失了形象。深深地吸了口气,安平公强自要求自己摆出笑脸。
宫女原本吓得瑟瑟发抖,看到安平公主脸上又露出了笑脸,她们才松了口气。要知道,前几天安平公主在宫内发发脾气弄伤了自己,结果却死了二十四个宫女,她们可不想跟着枉死。
“公主殿下,品茶听琴已告一段落,还请公主殿下换身衣衫,移驾桃花林。”宫女上前,给安平公主找了一个完美的台阶。
其他官家千金也不是白痴,纷纷站了起来,无视碎了一地的玉如意笑语嫣然,互相打趣,说是要去赏花、射箭。
“如此甚好,众位小姐先去赏花本宫稍后就到,我们今天就看看,哪位小姐的箭术最精湛。”安平公主笑的温婉,可她身边的宫女却感觉到一股寒意。
“洪宝,你去安排一下,凤姑娘来了直接带她去桃花林。”安平公主朝众人一笑,转身离席。
洪宝领命而去,他很清楚,安平公主嘴里的安排是指什么……
在王七一脸担心下,凤轻尘在皇家侍卫的引领下,踏入了皇家别院。
看着凤轻尘没入别院的身影,王七脸上的不安越发的浓了,“宇文将军,我总感觉凤轻尘在里面会出事。”
“事是肯定会出来的,不过吃亏的人是谁就不好说了,凤轻尘这个人什么都吃,估计就是不会吃亏,你就放心她死不了。”宇文元化拍了拍王七的肩膀,示意他走人。
桃花节是未出阁女子的盛事,除了皇家侍卫与太监外男子不得入内,他就是有心也帮不了凤轻尘。
“可我真担心她,要知道我哥还等着她医眼睛呢,她要是死了我哥的眼睛怎么办?”王七被宇文元化连拖带拽丢上马背。
“凤轻尘真能医好你哥哥的眼睛?”宇文元化驱马靠近王七,他还以为医治双眼是王锦凌帮凤轻尘的一个局,没想到居然是真的。
“能,凤轻尘说她有九成的把握。”王七很肯定的点头,这种事不能撒谎的,因为撒谎的代价很大。
“这样呀……”宇文元化拖了个长长的尾音,心中暗想:要不要参与一下皇城那个赌局,他可是有内幕的,必胜。
宇文元化与王七走后,隐在暗处的蓝九卿,看了一眼红墙青瓦的皇家别院,犹豫了一下,还是潜了进去。
皇家别院守卫深严,哪怕是蓝九卿也没有办法,在别院内来去自如,他只能尽量挑偏僻的小路走,希望能尽快找到凤轻尘的下落。
一路往前,越走越偏,凤轻尘知道不对劲,可前面有两个侍卫引路,后面又有两个侍卫跟着,开口寻问了几次对方只说快到了。
呵呵……凤轻尘轻笑了一声,满不在乎的往前走着。
宇文家的亲兵可是看到她踏入皇家别院,她要是惨死在这里,皇家如何收场?
凤轻尘可以肯定,安平公主不会撕破脸。果然,路过一片桃花林后,凤轻尘被侍卫带到一偏院,而偏院外早有宫女与太监侯着,凤轻尘一到,两个束蛮腰、露白胸的宫女摇曳生姿的走来。
“凤姑娘,公主有请。”两个宫女的眼神隐含轻蔑,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凤轻尘点了点头,在宫女的引领下,踏入小院子里。
“啪”的一声,凤轻尘一踏入院子,门就被关上了,桃花的香味被关在门外,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股腻人的甜香,这香味……
不对劲!
凤轻尘吸了吸鼻子,不着痕迹的打量了一眼两个宫女,发现她们的眼角带着媚意,脸颊泛着桃花,立刻就明白这香味有问题。凤轻尘减缓速度,调整自己的呼吸频率,眼见就要走到房门口中,凤轻尘脚步一软。
“哎哟……”一声,整个人就摔了下去。
“凤姑娘,你怎么了。”两个宫女连忙回头,一脸担心地看着凤轻尘。
凤轻尘低头,掩去眼中的精光,可怜兮兮的道:“两位姐姐,我的脚扭伤了,走不了了。”
说完,凤轻尘不忘挤出两滴眼泪,可惜没怎么成功,只一双眼睛瞪得通红。
“好好地怎么就扭伤了脚,凤姑娘你也太不小心了。”两个宫女一阵埋怨,看凤轻尘一副要哭的样子,只好上前一左一右架着凤轻尘,“我们扶凤姑娘进去就好了,公主召唤,可不能让公主久等了。”
说完,就不管不顾的把凤轻尘连拖带拽拉了起来。
“不,不用麻烦两位姐姐了。”凤轻尘连连拒绝,却一副娇弱无力的样子,很快就被两个宫女强拉了起来,往房间里拖。
眼见就要到门口,两个宫女松了口气,可就在此时凤轻尘一改刚刚虚弱样,用力甩开两人,“两位姐姐,对不起了。”
凤轻尘身形一转,扑在一个宫女的身上,取出麻醉剂,噗嗤……一声,针头朝她颈脖动脉处注射了下去。
“啊……”宫女呼痛,挣扎了一下,凤轻尘却没有管她,再次反身,朝另一个宫女扑去,正准备将剩下的麻醉剂注射下去,哪知那个宫女反应过来,一个用力,将凤轻尘给推开了。
“来人呀,快来人呀。”宫女惊呼,嘭的一声就将房间给撞开。屋内有四个一脸通红,双眼狂暴的男子,他们上身的衣服早就被扯掉了,身上散发着强烈的狂热之气,此时正压抑着自己的欲望。
看到宫女与凤轻尘,四人眼前一亮,嘴角有疑似口水的东西流了出来。
“安平公主你真狠。”凤轻尘一看就明白什么情况了。
皇家公主,居然用这种肮脏手段,真恶心。这个时候,凤轻尘也管不了那个宫女了,转身就往外跑。
“快,快,捉住她,她就是凤轻尘,别让她跑了。”宫女跌在地上,大声的朝屋内四个汉子喊道。
这四个人虽受空气中催情剂的影响,却没有完全的失去理智,一听,四个人立马就冲了出来。
混蛋!
凤轻尘飞快的往门口跑去。
可是……
门,打不开!
意料之中的事情,凤轻尘并没有懊恼,反倒是冷静了下来。
凤轻尘没有傻傻地去拍门,嚷着“开门”之类的话,而是转身背贴着门,正面对上那四个追过来的大汉。
“凤姑娘,别做无谓的挣扎了,乖乖从了我们,你也能享受到不是,我们并不要你的命。”四个大汉并没有急着上前,而是上色迷迷的打量着凤轻尘。
“从了你们?凭你们也配?”凤轻尘没有丝毫的慌乱与不安,黑亮的眸子中,透着渗骨的寒意。
当蓝九卿找到这里时,就看到凤轻尘与四个大汉对峙的一幕,正准备出手的他,在看到凤轻尘冷静沉着的样子后,并不急着出手。
不知为何,蓝九卿就是相信凤轻尘有脱身的办法,所以他一点也不急,双手抱胸,坐在墙头看好戏。
四个大汉恼羞成怒,再加上催情药的作用,脸一横,就朝凤轻尘扑去,“敬酒不吃,吃罚酒,有你求饶的时候。”
“要我求饶?做梦!”凤轻尘一脸寒霜,眼神凌厉,这一刻的她如同从死人堆里爬出的修罗一般,杀气腾腾。
漆黑的枪管指向左边第一个大汉心口处,一眯眼,瞄准!
“那是什么东西?”蓝九卿自认见识多广,可看到凤轻尘手中,那把“7”字型的兵器时,还是愣了一下。
他可以肯定,他没有见过这样的兵器,看凤轻尘自信的样子,蓝九卿明白这小东西的杀伤力也许很强。
蓝九卿决定不出手,静观其变。
“哈哈哈,凤姑娘吓傻了吧。”四个大汉完全不知,死神已降临。
“是呀,我吓傻了。”凤轻尘眼神一冷,在对方扑上来的刹那,一扣扳机。
“嘭嘭嘭嘭……”
一连四声,蓝九卿只看到凤轻尘双手从左移到右,一股火药味传来,四个大汉连接倒地。
“怎么可能,凤轻尘甚至没有碰到他们。”蓝九卿心中震惊。
看着凤轻尘手中还冒着白烟的兵器,蓝九卿疑惑,凤轻尘怎么拥有这般奇怪的暗器,她到底是什么人?
如果可以,蓝九卿真想跳下去,将凤轻尘手中的枪抢来研究一番。可惜,凤轻尘完全不给蓝九卿机会,四个大汉倒下流,凤轻尘举枪上前,朝两个宫女眉心一射,便将枪收了起来。
“别怪我狠心,我也没得选择,因为只有死人才不会泄露秘密。”凤轻尘红唇轻启,说着冰冷无情的话。
从怀中拿出一把手术刀,凤轻尘蹲在两个宫女面前,将伤口里的子弹挖了出来,对那个四个大汉也是一样。不过,为了确保他们都死了,凤轻尘在他们每个人的脖子处又补了一刀。
杀人、取出证据,整个过程凤轻尘没有一丝的不适应,双手也没有染上一滴血。
蓝九卿发现自己看不懂这个女人。
危险已除,可空气中满是催情剂的味道,再呆下去她肯定也会受影响。
皇家别院虽然处处都有危险,但这个地方也不适合多呆,再说她凤轻尘也不遇到事就躲起来的人。与其躲在这里,给人机会用阴谋陷害她,不如大大方方走出去,也许会有更大的收获。
一枪崩了门锁,凤轻尘推开门,捡起子弹头也不回的往外走,没走几步,她就听到桃花林中,那莺莺燕燕的欢笑声。
看到迎面走来的安平公主一行,凤轻尘那双稍显无情的眸子,闪着一抹凌厉的寒光。
安平公主想引人来看她出丑,做梦吧!
“凤轻尘?”安平公主怔在原地,揉了揉眼睛,她以为自己眼花了。可无论她如何眨眼,凤轻尘都没有消失,反倒是缓步朝她走来。
没事,凤轻尘居然没事?
安平公主的眼睛越睁越大,衣袖内双手紧握成拳,以眼神示意身边的宫女,去打探发生了什么事。
宫女悄悄退去,除了凤轻尘外,没有一个人发现。
此时此刻,众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不知从哪里走出来的凤轻尘身上。
,面对众位官家小姐“火热”的眼神,凤轻尘坦然自若,径直走到安平公主的面前,轻起衣摆福了福身,“参见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轻尘贪恋美景,一不小心在别院迷了路,来晚了,还请公主恕罪。”
凤轻尘特别咬重“迷路”二字,在众人看不到的地方,悄悄的给安平公主比了一个杀人灭口的姿势,提醒安平公主她凤轻尘不是好惹得。
安平公主一怔,全身僵住。就在此时,下去打听消息的宫女一脸惨白、脚步虚浮的走了过来,俯在安平公主身边耳语了几句。
安平公主轻轻点头,朝宫女挥了挥手,意味深长的看了凤轻尘一眼,冷道:“凤姑娘迟到这么久按理就该受罚,正好,我们此时在比试射箭,不如就让凤姑娘给我们做箭靶好了。”
完全不给凤轻尘说不的机会,安平公主让宫女拿来一盘苹果,“凤姑娘,本宫罚你头顶苹果,站在百米外给众位射箭的小姐当箭靶。”
宫女又将苹果送到凤轻尘的面前,摆明了不给凤轻尘拒绝的机会。
拿着弓箭的几个少女明白了安平公主的意思,其中有一个明眸皓齿,身形矫健的少女上前,一脸自傲的道:“凤姑娘放心,我的箭术很好,百米穿杨不成问题,你只要站好了我就不会射偏。”
说完,还不忘扬了扬手中的弓箭,“对了,风小姐,我叫秋绘,是秋将军的女儿,我爹原来是凤将军的属下。”
“每年来迟的人,可都是要被罚的,安平公主对你的处罚最轻了。”又有一个小姑娘,笑着附和,看凤轻尘的眼神,就好像看什么脏东西一般。
“怎么?凤姑娘不敢吗?”安平公主见凤轻尘久久不动,脸色一沉,皇家威仪尽显,一副不容凤轻尘拒绝的架势。
不敢?
她有什么不敢的。
凤轻尘起身,拿起一个苹果,在半空中抛了抛,一脸邪笑的对安平公主道:“公主殿下,头顶苹果站在百米射有什么意思。我可以做到蒙上眼睛,射中百米外的苹果,既然公主要罚我,就罚我蒙着眼睛射百米外的苹果好了。”
说完,凤轻尘将手中的苹果一抛,一个大步上前,将身边一少女撞开。在她失声惊叫时又一把拉住她,将她甩到一旁宫女身上,夺过她手上的弓箭。
在众人还没弄清什么情况时,凤轻尘已经张弓拉箭,箭头直指自称秋将军女儿的秋绘小姐。
“拿着苹果,过去。”凤轻尘冷呵,一副不妥协的架势。
“凤轻尘,放下弓箭。”安平公主怒了,她只是想吓一吓凤轻尘,又不会真让人当众射死她。
“射完手上的箭,我自会放下,秋绘小姐还愣着干吗,拿好苹果站过去。”
凤轻尘什么人?她连东陵子洛都敢威胁,还会怕安平公主嘛,安平公主做了初一,就别怪她凤轻尘做十五。
“快点,不然的话,我就对着你的脸射。”凤轻尘将手的弓箭抬高,威胁意味十足。
“凤轻尘,你别乱来。”秋绘脸上闪过一抹惊慌,整个身子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
她怕,她怕凤轻尘会发疯,朝她射箭。
“放心,我不会乱来。”对付安平公主这样人,一味的忍气吞生是不行的,她必须让对方明白,她凤轻尘不是好惹的。
“凤轻尘,放下手中的箭,不然的话本宫就不客气了。”安平公主站了起来,头上的珠钗颤动着。
凤轻尘没有回头,背对着安平公主道:“公主不用对我客气,再来一次我也不怕,可惜了,那六个人……”
这是威胁亦是交易。安平公主语塞,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咚”的一声坐下,朝那名叫秋绘的少女道:“去吧。”
“公主……”秋绘的脸上血色全无,再没有刚刚的骄傲与张扬,秋将军的女儿,中看不中用。
“没听到本宫的话,还不快,你,你,你们上前把她拉过去,拉不过去你们就代替她。”安平公主没好气的下令,随手指了身边向个较近的少女。
死贫道不死道友,几个被安平公主点明的闺秀忙上前,连拖带拽的将秋绘拖到百米外,在秋绘慌张无措时,将苹果放在她的头顶上。
“不,不要,不要,我不要当箭靶。”秋绘双腿抖的不行,一张脸白得像死人,几个拖她来的姑娘,也很是同情,可是……
“秋绘,别怪我们,要怪就怪凤轻尘,你站好了。”
说完,丢下秋缓,就跑了。
“不,不要,不要,爹,救我……”秋绘大声的哭着,头顶上的苹果放了又掉,放了又掉。
“这怎么玩,你们几个上前把她按住吧,放心,我的箭术很好,即使是闭上眼睛,也能射中。”到于是射中人,还是射中苹果,这就不好说了。
安平公主叹了口气,挥了挥手,“去吧。”
两个宫女硬着头皮上前,将那个叫秋绘的少女按住,这下苹果终于放稳了。
“好了,我要射了哦!”凤轻尘闭上眼,拉开弓……
全场寂静,众人也跟着闭上眼,不敢去看。
只听见“嗖……”的一声,众人的心跳也跟着停了。
“啊……”
名为秋绘的少女惊叫,一股腥臭味传来!
那个叫秋绘的武将千金,居然吓得小便失禁了,整人羞愤欲死。
众人睁开眼,只见凤轻尘将手上的弓箭往地上一丢,“真不好玩,我的箭还没有射出去你就吓成这样,不是说武将的女儿吗?你真丢你爹的脸呀,你爹当年在我父亲手下,想必是不受重用的,不然也不会教出这么没用的女儿。”
“我,我……”秋绘一张脸涨得通红,根本无脸见人。
“把人带下去。”安平公主有千般恨,万般怨,这个时候也不能表现出来,只能克制自己。
秋绘很快就被带了下去,而被凤轻尘这么一捣乱,众女也没有了比试射箭的心情,一个个看着安平公主了,希望安平公主替她们出一口气。
是的,出气。
虽说秋绘丢脸可她们感同身受,今天明明是为了奚落凤轻尘的,可结果呢?
她们反倒被人羞辱了一番,实在是可气。
安平公主没有让众人失望,深深地吸了口气,嘴角扯出一抹僵硬的笑,“凤姑娘的箭术不凡有乃父之风,不知凤姑娘茶艺与琴艺如何?稍早众位小姐已经比试了一番,不过没有关系,今天我们就单独开个场,让凤姑娘你展示一番,毕竟凤姑娘与众人是不同的。”
最后一句,讽刺的意味十足。
“嘻嘻,的确是不同,一个人尽可夫的女子,要不是公主仁慈,哪有机会出现在桃花节上。”
一着柳儿黄的女子轻盈的走了出来,腰间的玉环相撞,发出轻脆的声音,好不悦耳。
镇国公的女儿,武安郡主,以前没少欺负凤轻尘,好像喜欢东陵子洛。
“轻尘见过武安郡主。”盈盈一拜,凤轻尘尽量不让对方在这方面挑错。
“没想到你还懂礼仪,可惜不懂廉耻,一个不清不白的女子,你怎么就有脸活下来?”武安郡主明显是给凤轻尘难堪。
凤轻尘细细的打量了一番武安郡主,眼中露出一抹嘲讽的笑,在医生面前谈清白,你得先保证自己的清白。
凤轻尘唇角微扬,一副可惜的样子,“以郡主之尊,我还以为你定是冰清玉洁的处子,原来不是呀……”
最后一外字,拖得老长老长了。
凤轻尘敢拿她医学博士的文凭打赌,武安郡主百分百不是处女。作为医生,她要连这个都看不出来,她就不用混了。
“你说谁不是……”武安郡主一怒,脸上臊红,眼神闪烁。
“谁着急就是说谁了,武-安-郡-主。”凤轻尘摆出一副你知,我也知的表情。
“什么?”人群中,不知是谁惊呼一声,众女这才回神,眼神纷纷落到武安郡主的身上。
不是吧?武安郡主不是清白之身,可武安郡主还没有说亲呢?
众人探究和打量的眼神,让武安郡主很是不安,武安郡主强自镇定,朝凤轻尘大声吼道:“凤轻尘,你少血口喷人,你的事京城上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你别自己不清白,就里信口开河诬蔑他人。”
相比武安郡主的气急败坏,凤轻尘却是一脸坦荡,“武安郡主,我的清白不需要你担心,你还是担心你自己,郡主说我信口开河,那我就大胆多说几句好了。”
“凤轻尘你给闭嘴。”武安郡主这下真慌了,她自认做的隐秘,可看凤轻尘的样子似乎是知道了什么。
“闭嘴?郡主,嘴巴除了用来吃东西,还能用来说话,我这个时候可不能闭嘴,闭嘴了我怎么证明郡主的清白呢?”凤轻尘冷眼一扫,将想要上前的宫女、太监给斥退。
“郡主最近来月事时,是不是全身冰冷,小腹坠痛,月事来的时间越来越长,总是淅淅淋淋的拖上半个月才能干净,平时下身还会流出浊水,混合着难闻的异味?行房事时是不是感觉不到快感,反倒隐隐生痛?”
凤轻尘说得大方,可周边的人听得却是一脸羞红,尤其是听到那句“行房事时,感觉不到快感”,众女更是感觉羞愤异常。
要知道,大家都是未出阁的女子,也只有少数几个与武安郡主一样胆大的女子,大部分的女子还是很规矩的,大庭广众之下谈论房事,实在是让人难为情。
武安郡主整张脸都胀成了紫红色,颤抖的指着凤轻尘,“凤轻尘,你,你少血口喷,亏你还是一个未出阁的女子,居然说出这等无状的话,我真为凤夫人感到羞耻,凤夫人要是泉下有知,定会后悔将你生出。”
敢拿她娘说事,武安郡主死定了。
凤轻尘上前一步,讥讽的道:“武安郡主,我娘泉下有知定会以为我荣,不过你那未成型的孩子泉下有知,定会恨你入骨。武安郡主,午夜梦回时你可听到你的孩子在耳边唤你;武安郡主,在你与男宠行鱼水之欢时,可想过那无辜的孩儿;武安郡主,当你与男宠在床上行那苟合之事时,可想到你未来的夫君,武安郡主……”
“闭嘴,闭嘴,凤轻尘你给我闭嘴,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武安郡主恼羞成怒,抱头大叫。
武安郡主明白,今天要是不说清,她一生就毁了,可她要如何证明自己,那本就不存在的清白呢?
武安郡主看着凤轻尘,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了。
都是她,都是她。
毁了自己的名声。
武安郡主气得破口大骂,“凤轻尘,你别自己人尽可夫就把所有人都想得和你一样。你凭什么说我不是清白的,我堂堂镇国公的女儿,圣上亲封的武安郡主,怎么可能做出那等违背世俗礼教的事情。凤轻尘,你给我等着,我定要将今日之事告诉我父亲,让他上奏朝廷,告你诬蔑朝廷命官之女。”
武安郡主的威胁,凤轻尘丝毫不看在眼里,“郡主好大的威风,同样的话我送给你,别以为自己的生性淫荡,就以为人人都和你一样,妓女陪恩客还能换钱,可郡主你呢?陪人上床还要倒贴钱,身为女子我引以为耻。”
“凤轻尘你死定了,我绝不会让你好过,你要为你今天所说的话付出代价。”终是底气不足,武安郡主除了放狠话,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发髻上珠钗“当当”作响,尤其可见武安郡主气得不轻。
“每个人都要为自己所做的事情付出代价,武安郡主,你上次小产没有调理好,今后怕是无法怀孕了。”凤轻尘不客气的道。
武安郡主的妇科病很严重,哪怕是熏了浓香,也掩不住身上那股酸臭味。
一般的女子也许不知这是什么味道,但凤轻尘却是知晓,女人或多或少都会有一些妇科病,只是严重与否的问题。而武安郡主这种私生活不检点又不注重卫生的女人,妇科病严重一些也是正常的。
凤轻尘一脸笃定,而武安郡主则是一脸不安。两相对比下,不用说大家也能明白,凤轻尘说的是真的。
凤轻尘是不是清白的她们不能确定,但她们可以断定,武安郡主不是清白的。
事已至此多说多错,武安郡主羞愤欲死,一拔头上的发钗,就朝凤轻尘扑去,“凤轻尘,我跟你拼了。”
“啊……”胆小的女子,已经吓得不敢看,连忙捂住双眼。
轻尘却没有半分的慌乱,身子一矮避开了武安郡主的攻击,马步一扎,格斗的架势摆了出来,众人还没看清凤轻尘是怎么出招的,就见武安郡主咚的一声摔倒在地。
“凤轻尘,你这个贱人,你毁我清白我不会放过你,我要你不得好死,你这个贱人。”武安郡主倒在地上,张牙舞爪,形象全无。
凤轻尘,我要你不得好死!
武安郡主眼中的狠厉,别说凤轻尘了,站得稍近的贵女都看到了,众女不着痕迹地拉开自己与武安郡主的距离,生怕武安郡主发疯伤到自己。
凤轻尘更是夸张的跳开,一副怕怕的样子,“武安郡主你别信口开河、栽赃陷害,毁你清白的人可不是我,我对女子没兴趣。你别胡乱说话把莫须有的罪名加在我的身上,我可不想替某个风流少年郎背黑锅。”
众女本来尴尬,听到凤轻尘这话“噗嗤”一笑,一时间气氛倒是缓和不少,安平公主见状,立刻让人把武安郡主拉下去,免得留在这里丢人现眼。
凤轻尘没有说话,静静地站在一旁。
武安郡主被带下去后,场内的气氛诡异的安静,安平公主气呼呼的看着凤轻尘,想着如何将此事揭过。
可这一次,凤轻尘没有给安平公主半点面子,也没有给她台阶下,就这么站在原地,不言不语。
双方僵持不下,桃花林诡异的安静,众女大气不敢喘一下,就在此时一着藕色衣裳的女子,笑语盈盈的走了出来。
她脸若玉盘,笑起有两个浅浅的酒窝,带着一分天然的娇憨与纯真。
武阳县主,东陵公认脾气最好的女子,至于真实情况是是什么,那就不好说了。但不可否认,她是一个聪明的女子。
武阳县主未语先笑,两颗小虎牙让她看上去,就如同邻家妹妹一般,不由自主的让人放下防备。
“公主,太阳都快下山了,公主什么时候才让我们去骑马呀。为了这一天,我们可是等了一年呢,去年输给了武陶郡主,今年说什么我也要赢回来。”武阳县主如同撒娇一般,娇俏的说着。
“武阳姐姐说的是,公主殿下你快让我们去骑马吧,我这骑装可是从去年就开始准备了,就想着今年与众位姐姐一较高下。”一年约十三、四岁的少女蹦蹦跳跳的走了出来,大眼里满是兴奋。
“武阳县主,你想赢我?下辈子吧。”武陶郡主也出来凑热闹。
众女一句,我一句纷纷上前,围着安平公主说了起来,很快就将凤轻尘挤到人群外。
安平公主显然很享受这种众星捧月的画面,为了维持皇家的威严,安平公主并没有与众女多说,但眼神中得意劲儿却是怎么也掩不住。
这种场面凤轻尘向来不喜欢,再加上她精神紧绷了一天实在是累了,便悄悄的退出人群,想要找个安静的地方休息一下,早点回家,可是……
安平公主会放过凤轻尘才有鬼!
第十章 栽赃陷害入大狱
骑马,这种意外高发的比赛,安平公主怎么会允许少了凤轻尘呢!
经过秋绘与武安郡主的事情,凤轻尘在众人的印象中,已不再是那个默默无闻,只会躲在角落里抹眼泪的少女。
凤轻尘刚退到人群外,就发现有一个小姑娘跟在她身边,脸上有着讨喜的笑,一副自来熟的样子,挽着她的胳膊,根本不给她拒绝的机会。
“轻尘姐姐,你好厉害哦,居然把秋绘那只母老虎给吓得尿裤子,哈哈哈,真好玩。轻尘姐姐你不知道她开始有多凶,仗着自己的箭法高超,动不动就拿箭朝我们身边射,我讨厌死她了。还有那个武安郡主,动不动就训人,一副很高贵的样子,我以为她多厉害呢,原来私底下尽是那样的人。”小姑娘心思单纯喜怒哀乐全摆在脸上,明亮的眸子满是崇拜之意。
凤轻尘哭笑不得,居然还有官家千金崇拜她。凤轻尘正想提醒这姑娘松手,就有人替她开口:“翌辞,过来。”
说话的少女,和翌辞有六分像。
“咦,我姐姐叫我了。”挽着凤轻尘胳膊少女吐了吐舌头,不舍得松开了凤轻尘的手,“轻尘姐姐,忘了告诉你,我叫翌辞,叫我的是我姐姐,她叫翌谨。我姐姐的骑术很高,等伙比赛时,我会让姐姐帮忙你的,你自己也要小心一点哦,前年就有人从马上摔了下来了。”
说完,就蹦蹦跳跳的朝另一个少女走去,走之前不忘朝凤轻尘摆出一个加油的手势。
在安平公主的组织下,应众女要求,凤轻尘必须参与这场骑马比赛。
是的,必须参与,其他人都是自愿决定参加与否,唯有凤轻尘,安平公主不给她拒绝的机会,或者说凤轻尘越是拒绝,安平公主越是强求。
参赛的共有十人,凤轻尘、翌谨、武阳县主、武陶郡主,还有几个叫不出名字的少女。
看着一个个英姿飒爽的少女,凤轻尘不得不说,换一套衣服果然就有不同的气质了。不爱红装爱武装,骑马服穿在众位娇小姐身上别有一番韵味,可惜场中除了侍卫外没有别的男子,再美也无人欣赏。
十人站成一排,她们面前有十匹适合女子骑的,性格温和的牝马。为了公平,十匹马都由皇室所出,众人抽号选马。
“请各位小姐抽取号码牌,选择对应的马匹。”太监适时送上来了一个青瓷碗,里面都是折叠起来的字条,上面写着马匹的序号。
十人当中,武陶郡主出身最好,当然由她选了,伸手一爪,是二号。
“二,看样子今年又没有第一的份上,翌谨你可得让让我。”武陶郡主自我调侃,翌谨谦虚一笑,并不答话。
武阳县主抽取的是一号,乐得武阳县主大喊:“今年第一肯定是我了。”
翌谨抽到的是九号,而最后一个抽的凤轻尘,不用选择了,里面只有一个号码牌。
“四号。凤轻尘,老天爷也看不惯你。”安平公主半是认真半是天玩笑的道。
凤轻尘不在意的自我调侃:“是呀,上天爷也看不惯我,觉得我太闲了,给我找点事做。”
说完,凤轻尘就不再理会安平公主,往马厩走去,唯一一匹没人认领的马就是她的了。
安平公主没有在马身上作文章,每一匹都差不多,温顺矮小,一看就不适合上战场,只能给千金闺秀们骑着玩。
“各位小姐有半个时辰的时间,熟悉你们的座骑。”太监尖声的道。
武陶郡主等人点了点头,正努力与马打好关系。换句话说就是拍马屁,真真正正的拍马屁,让马心情舒服了,这样马才会配合你。
凤轻尘与其他人的做法不一样,她一靠近四号马就给它检查身体,听听它的心跳,看看它的眼睛,看看它的马蹄,仔细检查它的毛发。
很健康的马没有被喂药,中途不会出问题,马蹄上也没有装钉子什么的,不会跑着跑着就发狂。
凤轻尘稍稍安心了,她不求这匹马配合她,只求这匹马别坑她。
半个时辰很快就过去了,不管大家有没有拍够马屁,比赛都要开始了。
比赛很简单,就是大家众人绕着皇家别院跑一圈。这一圈大约有十公里,途中会设置一些障碍,第一个跃过所有的障碍,跑完全程的为胜者。
看似简单,但难就难在那些障碍之中。途中所设的障碍,除了凤轻尘外其他参赛的人,或多或少都知道一些。
凤轻尘看孙翌谨几次欲言所止的样子,知道她一番好心,但凤轻尘却是摇了摇头。与她扯上关系,定会成为安平公主的眼中钉、肉中刺,没有必要为了她得罪皇室。
太监不知从哪里拿来一面锣,当的一声敲响,“请各位小姐,请上马。”
马匹矮小,哪怕是女子也不需要人帮助,十个人,几乎同时完成上马的动作。凤轻尘故意慢了一拍,一副笨拙的样子。没有意外,引来众人轰笑,安平公主更是得意洋洋。
没办法,凤轻尘出了名的无能,虽然之前强势了一把,但哪能瞬间就改变众人的想法呢?
凤轻尘无所谓,与众位小姐英气勃发的样子不同,凤轻尘整个人都显得极其的散慢,浑身散着一股无所谓的样子。
桃花节上的名次,对别的小姐来说是荣耀、是嫁人的资本,可对凤轻尘来说,只要不给她抹黑就行了。
嫁人?
她这辈子都没有机会嫁人,这个时代没有哪个男人,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娶她。
十人一坐上马,太监又尖道:“预备……开始。”
当……铜锣响起,马匹受惊,根本不需要人控制便奔跑了起来。
“驾!”
众女一声娇喝,勒起缰绳,控制着胯下的马,一路冲锋向前。
在众女的欢呼声中,武陶郡主一马当先的冲了出去,凤轻尘一脸敬佩。谁说女子不如男,给这武陶郡主一匹战马,她绝对可以上场杀敌。
凤轻尘不急不缓,她根本没有争第一的意思。再说了,她对这里的障碍不熟,她没兴趣出风头。
快人一步是先驱,快人两步很有可能就会成为先烈,名誉重要,她的小命更重要。
可惜,凤轻尘高兴得太早了,就在她以为自己可以慢悠悠的在后面跑时,一串点燃的鞭炮凭空出现。
啪啪啪……鞭炮声声响起。
“嘶……”
凤轻尘胯下的马受惊,如同发了疯一般,向前冲去。
凤轻尘一直在最后,这个时候突然飞奔起来,众骑手只当凤轻尘这是发了疯,想争第一。
一个、两个……五个,七个,凤轻尘一一超越前面的对手。
“啊……”看着凤轻尘如同狂风一般的奔来,众人都惊讶不已,当凤轻尘超过孙翌谨时,孙翌谨吓了一跳,马术高超的她很快就明白凤轻尘被人坑了。
本不想多管闲事,但想到自家妹妹的话,孙翌谨还是开口唤了一句:“风小姐,抱着马的脖子,安抚它。”
“多谢孙小姐,我不会有事。”
“驾……”凤轻尘一扬马鞭,朝胯下的马抽下去。
马吃痛,跑得更快,很快就超过武陶郡主,冲在最前面。
“天啊,凤轻尘的骑术好高超。”武陶郡主一直以为自己骑术为荣,可这一刻她才发现,原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在武陶郡主赞叹时,孙翌谨便追了上来,“武陶郡主,凤姑娘第一次参加桃花节的骑马比赛,她根本不知哪里有障碍,哪里有危险,我们快点跟上去,出了事总是不好的。”
孙翌谨明白,武陶郡主与安平公主并不是一类人,武陶郡主尚武,行事更为磊落。
果然,武陶郡主只是犹豫一下,便点头,一扬马鞭追上孙翌谨,“去看看。”
凤轻尘对一路上的障碍设置是不熟悉,可这并不影响她前行。
障碍赛嘛,前世军营训练中就有这一项,只不过那是针对人而不是针对马,不过在凤轻尘看来相差不了多少
果然,就算时空变迁,世人对障碍的设计也差不多,最先出现在凤轻尘面前的就是跨栏。
凤轻尘的眼力相当好,远远就看到并提前做好准备,临近栏杆时,凤轻尘一拉缰绳,双腿一夹马腹,纵马凌空而起,半米高跨栏轻易的跃了过去。
嘶……胯下的马,显然也很高兴,得意的嘶吼了起来。
出色的骑术,让身后的武陶郡主与孙翌谨发出一声惊叹。
“我的天呀,谁敢说凤轻尘是笨蛋,笨蛋有这么厉害吗?是谁说凤轻尘不会骑马的,我看凤轻尘的骑术不比宇文将军差,听闻宇文将军亲自送她来皇家别院,难不成凤轻尘的骑术是宇文将军教的?”武陶郡主大胆的猜测道。
孙翌谨策马上前道:“不知道,我们跟上去看看,说不定今年能捡一个便宜。”
“说得对,别让凤轻尘把我们甩下了,我们跟上去看看,我到要看看流言有多么的不可信,凤轻尘的马术又有多么的高超。”武陶郡主一扬马鞭,再次追了上去。
皇城别院外,三个同样出色的少女,策马扬鞭,姿意驰骋,为她们的青春喝彩!
武陶郡主与孙翌谨几乎同时跃过栏杆,不过她们的骑术,显然没有凤轻尘出色,在纵马跃起的那一刻,后劲不足马后蹄将栏杆带倒,正好方便了身后的人。
“今年有送死的跑在前面了。”身后众位小姐,好心情的笑道。
有武陶郡主与孙翌谨在,她们没有想过拿第一、第二,但第三还是可以争一争的。
凤轻尘?
现在跑得快又如何,桃花节骑马比赛,最开始跑在第一位的,不是败北就身残,几乎无一例外。
诚如凤轻尘所言,在众位小姐眼中,她不是先驱而是先烈,是替她们开路的笨蛋。
凤轻尘依旧加速前行,前方的路虽然平坦但因道路狭窄,无法并驾齐驱,所以武陶郡主与孙翌谨的骑术再精湛,也无法在小路上赶到凤轻尘前面去。
当然,她们也没有一马当先,当先锋的想法。
此时的凤轻尘,完全沉浸在策马狂奔的氛围中,对于未知的障碍,她不是害怕而是充满战意。
这是一个游戏,一个悠关生死的游戏,而她已是游戏中的人物,所以她能做的就是一直冲到最前面,将每一关破除,狠狠打安平公主的脸。
跑了大约一公里的路,凤轻尘的面前出现了一条小河,河上有十座以木板达成的浮桥,浮桥宽不过一个马身,要想过去并不是容易的事。
凤轻尘知道,此刻即考验骑术也考验勇气。远远,凤轻尘就开始减速,驱马上桥。
浮桥摇摇晃晃,似乎承载不住一人一马的重量,坐下的战马也很不安,行至桥中央,试探的前行了两步,耳朵动了动,哼了一口气,小退了一步。
凤轻尘连忙拉住缰绳,稳重马匹,避免跌落河中,可当凤轻尘再次催促坐下的马上前时,那马却是不走了。
呃?
凤轻尘满头黑线,俯身抱着马的脖子轻声安慰,可不管凤轻尘如何做,那马就是不动。
这个时候,凤轻尘又不敢扬鞭抽它,怕一个用力过度,连人带马摔下去。
一人一马就僵持在浮桥中央。
武陶郡主与孙翌谨跟了上来,看到凤轻尘的情况,连忙开口:“凤轻尘,快,快策马前行,浮桥承载的重量有限,在上面呆的时间过久浮桥会断。”
事实上,不用孙翌谨提醒,凤轻尘也知道,她已经听到浮桥绳索断裂的声音了,可是马就是不走呀!
“凤轻尘,你不想活了,快策马。”武陶郡主也开口道。
“啪……”浮桥往下一落,凤轻尘心一惊,她坐下的马也露出惊恐的样子了,更是不敢动了。
我靠,这真是要人命,这马怎么关键的时候掉链子,凤轻尘吓出一身冷汗了,再不走她就得摔下去了。
“凤轻尘,快走。”浮桥就要断了。
孙翌谨与武陶郡主都为凤轻尘捏了一把汗,她们两个都是聪明人,很清楚凤轻尘只要掉下去,安平公主一定会让她“意外”死在这里。
“我也想走。”凤轻尘无力的说道。马不走,她这个时候也不能下马,一动浮桥断得更快。
凤轻尘一咬牙,松开缰绳,打开智能医疗包,从里面取出一只兴奋剂,往座下的马身上扎。
马吃痛,嘶叫一声,马蹄不安的踏动着,浮桥的绳索“啪”的一下就断了,浮桥往下掉……
“啊……”
饶是孙翌谨与武陶郡主也忍不住惊呼出来:凤轻尘死定了!
可事情却出乎两人意料,就在两以为凤轻尘必死时,却见凤轻尘扬鞭一甩。
“驾……”
那普通至极的牝马,突然大显神威,前蹄一扬,尽是飞奔了起来。
哗啦啦……
浮桥断了,整个往下坠落,可凤轻尘的马却从飞了起来。
我的天呀!
咚……的一声,平稳的落到岸边。
漂亮!
落地的那一刻,凤轻尘也忍不住在心中赞道,不过她高兴的太早了,马受兴奋剂的影响,整个像疯了一般,完全不受控制,飞冲了出去……
“我的天呀,这就是战马也做不到吧。”武陶郡主双眼那叫一个兴奋呀,直接拉住缰绳,在身后看着凤轻尘的精彩表现。
“凤轻尘好厉害,难怪发生那么多事,她都能好好的活到现在,难怪她能不畏流言,难怪她能得王家大公子刮目相看。”孙翌谨满是羡慕,随即又想到自己的婚事,眼中闪过一抹黯然。
她能与凤轻尘一样,跳出世谷的束缚吗?
不能,因为凤轻尘只有一个!
“走,追上去。”
武陶郡主一扬马鞭,率先冲上浮桥,冲上浮桥的刹那,她从怀中取出一个响炮,丢在马下。
马受惊,顾不得浮桥不稳,往前冲去。
她们这些参加比赛的女子,早就知道这浮桥的情况,也早有对策。武陶郡主与孙翌谨基本上没有费什么力气,就冲过浮桥,可她们却失去了凤轻尘的影子。
两人减缓速度,查找凤轻尘走过的痕迹,发现……
“惨了,凤轻尘走错了,十有八九走进山洞里了。”孙翌谨的脸上,露出一抹愤恨。
安平公主这也太狠了。
武陶郡主一愣,随即小声的道:“也许,走山洞,凤轻尘也能走回皇家别院。”
只是,这话她自己也不怎么相信。
山洞也算是比赛的一关,只不过从来就没有人走过那条路,大家都绕路赶回去,因为山洞的高度,刚好就是一匹马的高度。人坐在上面根本穿不过去,更何况通往山洞的路在左边,如果不是刻意的,怎么也不会往那条路上走。
凤轻尘被人一路赶到偏僻的小道时,就知道有麻烦了,可她坐下的马打了兴奋剂,此时正处在失控中,她根本无法降服,只能让它跑着。
很快,凤轻尘就知道安平公主要她走得路了,前面一片密林,唯一的通道,就是一山洞,山洞高约一米五、六的样子,刚好是一匹马的高度。
人坐在马背上是无法通过的,想要通过就得侧身骑,或是后仰在马背上,再不然藏在马腹之下,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在马冲入山洞时,凤轻尘就做好选择,双手抱着马的脖子,踢开马蹬,身子往下一滑,不知何时,一根白色的软管出现在凤轻尘的手上,刚好套在马脖子上。
凤轻尘抱着马脖子,滑于马腹之下,双手死死的抓着软管,双脚套在马蹬里。
马被勒的生痛,更加狂躁起来,再加上山洞里面又暗,马在山洞里四处乱撞,不多时凤轻尘就闻到了血腥味。
她知道,这马在药效过后,必死!
可此时,她连自己的生死都管不了,她哪有闲功夫去管马的生死。
咚咚……马又是一颠,凤轻尘往一滑,脚落地,被急行的马拖行,一阵火辣辣的痛,从脚踝处传来,凤轻尘痛得整张脸都扭曲了。
她知道与地面接处的地方,肯定生生被磨掉一块皮,凤轻尘几次想要将双腿往上,再次环住马腹,却发现力不从心。
急速的奔跑,让凤轻尘的呼吸也不顺畅,身子一点一点往下落,再这么下去她肯定会掉在地上,然后任马拖前前行。
凤轻尘深吸了口气,闭上双眼,不停的催眠自己忽视脚上的痛,告诉自己要冷静。待到凤轻尘认为情绪平复得差不多时,凤轻尘突然张开双手,任自己往上掉,在即将落地的那一刻,凤轻尘犹豫一下:是背着地,还是手着地?
咬了咬牙,凤轻尘将双手抬高,任自己的背部着地。
嗤……凤轻尘落在地上,被马往前一拖。
啊……凤轻尘痛得大叫,双眼紧闭,黑暗中一滴泪从眼角滑落。
好在只是一瞬间,在凤轻尘落下的那一刻,她手中软管往马腹滑去。“唰……”的一声,软管一收,凤轻尘整个人又被带了起来,再次稳稳地藏在马腹下。
接下来的路就好走了许多,凤轻尘躲在马腹下,没有再受半分伤,一路冲了出去。
穿过狭长而幽森的山洞,再次见到阳光,不仅马兴奋,就是凤轻尘也高兴。她讨厌黑暗,在黑暗之中,她感觉一切都无法控制。
马没有做半刻停留,继续往前,凤轻尘在马腹下一时也控制不了,只能任马乱跑。待到凤轻尘再次坐回马背时,发现这马居然往山上冲了,凤轻尘无力,只好一拉缰绳,调转马头原路返回,找到山洞口,顺着山洞口面前的路走。
这样一来,原来应该甩众人一大截的凤轻尘,比众人早不了多少。当凤轻尘策马冲入最后五百米的跑道时,孙翌谨与武陶郡主也到了。
“我的天啊,我不是白日见鬼了吧?”
“那个人是凤轻尘?”两人看着衣衫破旧,背后一块血肉模糊的人,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
孙翌谨更是呆得忘了控制缰绳,任马往前冲着。
凤轻尘没死?真是太好了!
“真得是凤轻尘,我的天呀,她居然冲出了山洞,她的骑术得要多高超呀,不管,不管,我要拜师,我要学。”武陶郡主双眼一亮,一脸喜意。
“驾。”娇呵一声,就朝凤轻尘冲去。
孙翌谨也一扫刚刚地低落,一脸灿烂的策马追去。
当安平公主看到冲在最前面的那人时,直接站了起来,“怎么可能?凤轻尘不是进了山洞吗?这是怎么一回事?”
“回公主的话,属下亲眼看到凤轻尘进了山洞才回来的。”洪宝不停的擦着额头的冷汗,额头的伤似乎又裂开了。
“本宫不管过程只要结果。你说凤轻尘进了山洞,那本宫看到的是鬼吗?”安平公主四周全是护卫,所以她也不担心声音大了会被人听到。
洪宝咚的一声跪倒在地上,“请公主再给卑下一次机会。还有五百米,属下定不会让她活着跑到终点。”
“去吧,做干净一点。”安平公主气呼呼的坐了回去。
洪宝朝安平公主告罪一声,匆忙跑了下去。这一次,他绝不能失手,不然的话公主绝对会不放过他!
凤轻尘没有争第一打算,到最后五百米时,她特意减缓了速度。
桃花节上的风光,对她来连锦上添花的作用都没用,与其落到她手上,还不如把第一名号给需要的人。
在凤轻尘有意放水下,孙翌谨与武陶郡主一左一右追了上来。
“啊……”
孙翌谨与武陶郡主惊呼,走近,她们才发现,凤轻尘背后的伤,远比她们想像中的严重。
凤轻尘背后的皮全磨破,泥沙粘在血肉上,随着坐下的马前行,泥沙混着血肉往下掉,好不骇人。
她们看着,就感觉背后一阵痛。
“凤轻尘,你没事吧!”饶是不想与凤轻尘打交道的武陶郡主,也忍不住开口问道。
“很痛吧!”孙翌谨喃喃地说着。
这就是自由的代价,不是每个人都付得起,所以她只能看着凤轻尘挑战世俗与皇家的权威。
凤轻尘一愣,随即明白了过来,笑道:“不痛,看着严重实际上没有伤筋动骨,很快就可以好的。”
“怎么可能会不痛,整块皮都没了,凤轻尘你这样以后怎么嫁人呀,你夫家的人肯定会以你背后的疤痕为理由,刁难你。”别怪武陶郡主一开口就说到这个,实在是这年头的女人,她们的未来都寄托在夫家身上了。
“郡主你说笑了,别说在东陵就是整个九州大陆,恐怕也找不出一个敢娶我的人。”凤轻尘没有半分自怜,完全是实话实说。
可正是如此,才让人心酸。
“凤轻尘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武陶郡主一脸尴尬的道。
“没事,还有最后三百米了,郡主你不往前冲吗?”凤轻尘不愿多说,出口提醒道。
“啊,好,我先走了,凤轻尘你也快点。”武陶郡主一夹马腹,扬起马鞭,就准备往前冲。
可就在此她看到一道寒光闪过,惯性的侧脸去看,发现右边的小道中,突然冒险一枝箭,而那箭直指凤轻尘。
“凤轻尘,小心。”武陶郡主急着大喊。
凤轻尘侧脸一看,眼露寒霜,她不敢相信,安平公主居然在最后三百米,还放冷箭。
既然如此,就别怪她不客气了。凤轻尘左手握着缰绳,右手掏出怀中的枪,可就在她准备开枪时,孙翌谨却突然扬鞭,抽打着她的马,同时纵马上前,挡凤轻尘的面前。
“凤轻尘,好好的活着。”
“噗嗤……”对面的冷箭放了过来,正中孙翌谨的背部。
“孙翌谨。”凤轻尘拉住缰绳,扭头惊呼……
突来的变化,让凤轻尘根本来不及反应,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利箭朝孙翌谨,被利箭射中,扑倒在地上。
凤轻尘吓慌了,她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会有人为救她而出事。
顾不得马还在奔跑,凤轻尘用力一拉缰绳,马嘶吼,前蹄在半空一蹬,在马还没有停稳前,凤轻尘从马背上跳了下来,朝摔落在地上的孙翌谨跑去。
武陶郡主也吓坏了。
虽然桃花节年年都会有这样那样的意外,可今年的意外,实在是太多了。
“孙翌谨,你别吓我。”凤轻尘半跪在地上,小心的探着孙翌谨的脉博,却定她还有呼吸时,才松了口气。
“姐姐,姐姐……”远处,孙翌辞疯了似的往前冲,可此时凤轻尘却无心管这些。
她只知道孙翌谨不能死,至少不能因为她而死,不然她会良心不安。
“凤轻尘,愣着干吗,快,把人抬起来。”武陶郡主跑过来,就看到凤轻尘在孙翌谨身上碰来碰去,却一动不动,以为她吓傻了,连忙开口,同时自己伸手,想将孙翌谨抱起来。
“别乱动。”凤轻尘连忙阻止。
“凤轻尘,你发什么神经,孙翌谨需要大夫,我们要送她去看大夫。”武陶郡主被凤轻尘一呵,还真是不敢动了。
“我就是大夫,武陶郡主你先别动她,让我检查一下,我要确定她的伤势适不适合移动,万一因为不当的移动,而造成二次伤害,这个责任谁负?”确定孙翌辞没有生命危险后,凤轻尘也恢复了冷静。
一身脏污,并不能掩盖她眼中的凌厉,武陶郡主被凤轻尘一问,乖乖的不敢动了。
凤轻尘也不理会她,将手枪收了起来,启动智能医疗包,诊断结果很快就出来了。
背部有外伤,胸腔积血,肺腑受撞击,严重脑震荡,肋骨断裂,脸部有外伤,失血过多,必须紧急治疗,不然会有生命危险。
凤轻尘吐了口气,不知从哪里拿出一把小手术刀,将箭砍断,只将箭镞留在孙翌谨的体内。
武陶郡主愣在当场,不知为何,不敢出声。
凤轻尘将手术刀放好后,简单的处理了孙翌谨的伤后,才将人翻了过来。
“啊……”武陶郡主双手捂住嘴巴,失声痛哭了起来。
孙翌谨一脸是血,额头处更是出了一个血窟窿,而罪魁祸首就是一块石头。
孙翌谨破相了!
“姐姐!”孙翌辞哭倒在地,“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姐姐……”
凤轻尘没有出言安慰,而是将人抱了起,“武陶郡主,借你的马一用。”
说完,就抱着孙翌谨上马,可就在她走时,安平公主骑马带着大批侍卫将她包围住。
“凤轻尘,你要干什么?”安平公主厉喝,眼中闪着寒光。
“我要救人。”凤轻尘神色平静,面对安平公主没有半分退缩之意。
“救人?我看是杀人吧,快把孙小姐放下。”安平公主一声令下,侍卫的在大刀,就举向凤轻尘。
“安平公主,别挡我的路。”凤轻尘丝毫不给安平公主面子,这一刻,没有比救孙翌谨更重要的事情。
“凤轻尘,你好大胆子,居然敢这么和本宫说话,来人呀,将凤轻尘给本宫拿下。”安平公主一扬手,侍卫便冲上前。
“说了不要挡我的路。”凤轻尘飞快地掏出手枪,朝安平公主胯下的俊马就是一枪。
“嘭……”的一声响起,安平公主胯下的俊马惨叫一声,四肢一软,就倒地。
“啊……”安平公主惊叫,侍卫顾不得凤轻尘,连忙折回来,“保护公主。”将安平公主围在中间。
见识到手枪的威力后,众侍卫如临大敌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凤轻尘冷哼一声,转身对身后的孙翌辞道:“孙小姐你放心,我一定会将你姐姐医好。”
说完,就带着孙翌谨,策马离去,而这一次无人敢拦。
凤轻尘抱着一身是血的孙翌谨,策马冲入皇城,在城门口被拦了下来。
宇文元化收到消息后,连身上的铠甲都来不及脱下,匆匆赶来,见到凤轻尘与孙翌谨狼狈的样子,只得让人驾一辆马车来,把凤轻尘送回去。
有宇文元化亲自护送,凤轻尘在京城绝对能横着走,一路畅通无阻的赶到凤府。
连敲门都不用,有宇文将军在,直将破门而入,凤府老旧的木门,吱呀呀作响。
凤轻尘也不好说什么,抱着人乖乖的往自己的房内走去。
周行听到声响还以为是贼人,连忙冲出来,却看到一身是血的凤轻尘。
“姐,发生什么事了。”周行快吓呆了,怎么凤轻尘每次出城,回来都把自己搞得这么惨呢。
“我没事。”凤轻尘没空与周行多说,旋风一般的冲了过去。
将孙翌谨放好后,扭头对宇文元化和周行道:“你们替我守着,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让人进来打扰我。”
说完,凤轻尘就跑到井边,提水,将自己身上的脏污冲洗干净。血水顺流而下,原本已经麻木的伤口,再次传来撕心般的痛。
将伤口冲洗干净后,凤轻尘拿着棉布,将伤口上的水吸干,拿出一大瓶碘酒接往上背上淋。
凤轻尘痛得整个人都蜷缩了起来,牙齿打着颤,不停的抽着气。
忍着一波又一波的痛,直到痛得麻木后,凤轻尘才小心的站了起来,至于脚踝处的伤口,她真没有时间处理了。
换上干净的衣服,凤轻尘回到房内,启动智能医疗包,拿出医用手套、口罩、白色医生服,一一穿好。
拉过一个床头柜,将所要的器具与药物摆放好。
唉,可惜手术室还没有建成,不然的话,应该会更方便。
输液,打麻醉,凤轻尘即是医生又是护士,在确定了孙翌谨的血型后,凤轻尘将之前保存的血液拿了出来,输血……
一个人虽然忙,但却能让精神高度集中,凤轻尘已完全投入到工作中,背部的痛已被她忽视的彻底。
凤轻尘站得笔直,双眼通红,这一刻她的眼中只有病人。
手术刀、止血钳、镊子在她手上来回的出现,一团团带血的棉花球,被丢在一边。
“当……”孙翌谨体内的箭镞,也被挖了出来。
“噗……”血往外喷,染红了凤轻尘的衣服。
正常情况。
凤轻尘呼了口气,急忙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再次感慨,没有手术助理的苦逼生涯。
深地吸口气,双手按压在伤口,用力,再用力,直到伤口处的血不再往外喷,凤轻尘才开始做着后续的处理。
清理、止血、上药、缝合,一气呵成,做完这一切,凤轻尘整个人就好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般,全身都是汗。
可凤轻尘却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继续工作。
接下来就是脸上的伤,孙翌谨脸上的伤看着吓人,实际上也就是额头上那一个血窟窿,并没有伤到要害处。
只要将伤口清创缝合,就不会有太大的问题了,当然,破相是难免得。
处理好外伤后,凤轻尘终于松了口气。孙翌谨是脑震荡好好休养就行,要是颅脑损伤如颅内血肿,凤轻尘就没法这么轻松了。
至于肺腑的伤与胸腔淤血,凤轻尘暂时无法处理。医疗包里虽然有相应的药品与器具,但她房间的光线太暗,再加上她今天体力严重透支,根本无法继续手术。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她不想死在手术台上,她的手已经无法再握手术刀。
拖着疲惫的身子,凤轻尘将房内的药品简单的收拾了一下,确定孙翌谨的情况已经稳定后,凤轻尘便坐在一边等孙翌谨输完液,顺便好好休息一下。
有一搭,没一搭的给自己按摩着手部,却越按越想念蓝九卿的手艺,凤轻尘索性不按,起身开始写医嘱。
后续的静养与修复,交给其他的大夫效果会更好,对这个时代的中医,凤轻尘还是很信任的。
医嘱写完孙翌谨也输完液了,将输液瓶与血袋收起来后,凤轻尘便准备去找周行,让他去找个好大夫,可刚走出小院,就发现……
她的院子被官差团团包围住,宇文元化的亲兵与官差对上,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宇文元化更是当仁不让的站在中间,阻止官差上前。
“发生什么事了?”凤轻尘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宇文元化亲自出马还挡不住,今天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果然,凤轻尘一出来,一着飞鱼锦服的官爷从人群后走了出,他所到之处官差纷纷让开,一脸恭敬。
宇文元化犹豫了一下,带着自己的人退到一旁。
来人停在凤轻尘的面前,倨傲的出示一块令牌,“凤轻尘,我是血衣卫总指挥陆少霖,你涉嫌谋杀孙府大小姐,请你跟我们走一趟。”
说完,根本不给凤轻尘说话的机会,直接让人给她带上枷锁。
“什么?”凤轻尘半天都没有反应过来,直到脚链磨到脚踝处的伤,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血衣卫?
凤轻尘看向宇文元化想要求证,宇文元化以为凤轻尘向他求助,无力地摇了摇头,“凤轻尘,血衣卫办案就是我也插不了,你好好保重。”
入了血衣卫,管你有没有罪先上刑再说,就算活着出来也得去半条命。
不得不说,安平公主这一招真狠,栽赃陷害的有鼻子有眼。
陆少霖冷笑了一起,在这黑夜中显得异常的阴森,“凤姑娘,别奢望有人能救你,入了血衣卫没人能救你,更别提你的案子,人证、物证俱在,那是铁案。凤姑娘,你现在可以保持沉默,到了血衣卫你自然有说话的机会。”
说完,朝身后的人一扬手,凤轻尘就被押上囚车。
凤轻尘先是一怔,随即配合的点了点头。
连宇文元化都不看在眼里,血衣卫之强势让凤轻尘心惊,同时亦知自己这一次,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她没有高声喊冤枉,也没有大喊我没有杀人,因为她很清楚,这全都是无意义的挣扎,有力气喊冤,还不如保存体力,好应付接下来的事情。
上囚车的刹那,凤轻尘突然记起,自己是个大夫,她手上还有病人,“等一下。”
“凤姑娘。”陆少霖不满的冷哼。
“我只说两句话。”凤轻尘不将陆少霖的冷眼看在眼中,面带微笑。
陆少霖一愣。
放眼东陵王朝,还没有不怕他的人,一品官员见着他都是一脸惶恐,这凤轻尘倒是有意思。
“多谢。”凤轻尘轻轻点头,转身对周行道:“周行,孙小姐的伤我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注意事项我也写好了,放在我床头的木盒里。你明天替孙小姐找个大夫,让大夫再替孙小姐诊治一下。你的事情去找苏文清他一定会帮你办好,凤府你想住就继续住,不想住就让它荒着。另外,有空去一趟王家,告诉大公子,凤轻尘欠他的只有来生再还了。”
这算是交待后事了。
“姐……”周行双手紧握成拳,到这个时候,你还惦记着别人。
“凤轻尘。”宇文元化双眼通红,心有不忍。
这么骄傲的一个女子,就要死在这么一个卑劣的阴谋下吗?
“宇文将军,大恩不言谢,不过我没机会报你的恩了,就此别过了。”说完,不用官差催,凤轻尘自己就上了囚车,配合的姿态把众血衣卫惊得猛揉眼睛。
这凤姑娘不会以为,血衣卫是去请她喝茶吧?
宇文元化与周行,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凤轻尘被血衣卫的人带着。
苏文清与王七赶来时,正好遇到血衣卫带着凤轻尘出凤府,两人连忙上前,可陆少霖根本不给他们二人面子。
“王公子,苏公子,别怪陆某没有提醒二位血衣卫办差,你们还是少插手的为妙,不然惹祸上身,可没有人能保得了你们。”
苏文清与王七没有争辩,两人后退一步,一脸担忧的看着凤轻尘,被血衣卫带走的人,至今天还没有一个能活着出来。
“我……”凤轻尘想要说“没事”,可怎么也说不出来,她怎么可能会没事,要知道,接下来等着她的,将是血衣卫残酷的刑法。
虽然,她不知道东陵王朝的血衣卫是怎样一个机构,可看宇文元化都不敢与之争锋,就明白这血衣卫的可怕之处,绝不是她能想象得。
入了血衣卫,就算她活着出来,她还能再握手术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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