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漫天火烧云熏染得天空红彤彤绚烂。橘红色的霞辉洋洋洒洒,洒在天耀王朝雪亲王府的每一个角落,把这片层层叠叠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府邸映照的瑰丽壮观,唯美如画。
而此时,雪亲王的迎亲喜房比外面更红,更美。
一身大红的嫁衣,东方宁心端坐于雪亲王府的喜房中。
今天是她大婚的日子,可是她却感觉不到丝毫的喜悦与期待,有的只是浓浓的不安,因为这场婚礼注定了不被人期待,她这个新娘注定了不会被人喜欢,而她的命运,也注定了会被人同情.
喜房大到空旷,却因为那令人窒息的静寂而徒增几分悲凉感,如若不是屋内喜庆考究,奢华如梦的布置,不知情的人还以为这是一场葬礼。
喜帕遮掩了容颜,无人看得清那喜帕下的女子此时是一副怎样的表情,静静端坐如木偶,或者说她和木偶没区别,同样的身不由己,同样的任人摆布。
“奉天承谕,皇帝召曰,东方府长女东方宁心温婉贤淑,才德兼备,赐婚于雪亲王雪天傲,次女东方凡心聪颖灵慧,端庄文雅,亲封为天耀国耀文皇后。”
一旨二嫁,东方相府两女一嫁皇一嫁王,一为后一为妃,这是滔天的荣宠。东方府上下尽皆沉浸在这巨大的喜悦中,可又有谁知道这份喜悦的背后,她的心酸,她的痛;她的难堪,她的悲……
东方宁心,东方相府的嫡出大小姐,先皇亲点的天耀国未来皇后,却因为毁了半边容颜被皇上拒娶。雪上加霜的是,皇上一纸圣旨,她还要嫁给那与皇上不对盘的男人。
东方宁心的脸毁在一场大火中,那场无名的大火烧死了东方宁心的母亲,亦烧掉了她的命运。
试问女子的容颜能有多值钱?
以前的她不知道,因为母亲只告诉她才能与品性才是这世上最重要的:“女子无才便是德”那是男子害怕女子比男子强,是禁锢女子求学的枷锁。可待到容颜尽毁后,她才明白那一张脸的价值。
没有迎亲的人,没有十里红妆,她孤零零的从皇城远嫁到千里之外的雪亲王府,没有人祝福,亦没有人期待。
从头到尾,新郎都不曾出面,可以想象她的婚姻将是何等的不堪,那个娶她的男子又将会如何待她?
这世间没有哪个男子,能毫无芥蒂的娶自己兄长不要的女人为妻,更不用说这个女人还是出了名的相貌丑陋。
世间男子皆爱美,世间男子皆爱貌,更勿论那少年封王、权倾朝野朝外的雪亲王雪天傲了,骄傲如他,尊贵如他,该会如何对待她呢?是让她直接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亦或是让她生不如死?
静坐在新房,东方宁心静静的等待着,等待着那个决定她命运的男子到来,如果不是有着母亲的希冀,她宁可懦弱的死去也不愿嫁入雪亲王府。
门吱呀一声打开,沉稳有力的脚步从外面踏了进来。
“王爷……”房内喜婆与丫鬟的声音,恭敬中带着几分惶恐。
“退下。”冷酷的声音没有丝毫的喜悦,东方宁心暗暗叫苦,看来这男人是相当的不满意这桩婚事。
“东方宁心,传闻中皇兄不要的丑女,是吗?”雪天傲,即使是大婚之日依旧是一身黑袍,修长的身材,俊美的五观,本是浊世佳公子,可那一双冰冷无情的黑眸,硬生生让他变成冰块酷男。
丑女?多么讽刺的字眼,可这却是一个不容忽视的事实。
隔着喜帕东方宁心看不到雪天傲的神情,但从他的语气中分明能够听出他那毫不隐藏的怒火。
东方宁心暗暗吸了口气,压下心中的不安,抬起头道:“是的,王爷,妾身东方宁心。”她知道萧天耀看不到,她知道她的脸很丑,可她仍旧抬头了,这是她的骄傲,仅存的骄傲。
“东方宁心,很好,本王倒要看看,皇兄究竟塞了一个多丑的女人给本王。”
“哗……”
伴随着雪天傲的声音落下,东方宁心只觉得头皮一痛,不只是喜帕,满头青丝亦被生生扯断数根,头上的珠钗散了一地,而她也被这力道狠狠地带倒在地。
“扑通……”东方宁心狼狈的趴在地上,正欲站起来,可刚一动,雪天傲的脚就踩在她的背上,那力道让她无法反抗。
“抬起头来,看着本王。”冰冷的声音从东方宁心的头顶上飘过。
“王爷……”东方宁心咬着唇,强忍着耻辱,缓缓抬头。
面前的男子背光而立,冷硬的五观因不甚明亮的烛光柔和了几许,看上去既矛盾又神秘。明明身形并不粗壮,根本无法将身后的烛光全部遮挡住,可他站在房中却将满室的光华敛住,偌大的喜房除了他之外,再无一次光亮之处,东方宁心的眼中除了他,再也无他物。
东方宁心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男子,只一眼东方宁心就移不开眼。
这个男人高贵又冷漠,迷人又危险,眼中冰冷似乎能冻结浩瀚星空,周身散发的寒气如同刀子,深身都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可偏偏站在灯光下的他,背后好似有圣光萦绕,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想要让他看一眼。
“丑女。”不同于东方宁心给雪天傲的评价,当东方宁心那半张美如皓玉的绝色面颊,和半张被火烧的犹如黑炭的丑容落入雪天傲的视线时,他只平静的说出这两个字。
没有丝毫感情,纯粹而客观的评价东方宁心的相貌,只一个字:丑。
“王爷说的是,我确实是丑女。”东方宁心一怔,猛地收回眼,同时扯下几缕发丝,侧过脸,以遮住自己的半张丑颜。
“你倒是有自知之名。你可知,凭你的长相实在不配做本王的王妃。”雪天傲一脸冷漠,根本不在意自己这句话说出来有多么伤人。
他雪天傲需要在乎一个女人的想法吗?
“王爷,容貌真得那么重要吗?”东方宁心抬头看着雪天傲,眼中沁着泪。
“你这张脸,本王怎么把你带出去?”雪天傲的脚从东方宁心的背上,移至下颚,脚尖抵在她半毁的脸上:“丑成这样,本王看到你就想吐,与你这样的女子同床,本王怕做噩梦!”
“吓到王爷是宁心的不是。”东方宁心吸了口气,抬起头,不肯让眼泪落下:“如若王爷不嫌麻烦,恳请王爷休书一封,宁心甘愿就此离去。”
娘亲要她活着,要她有尊严的活着,她会努力活下去,再难也会活下去。
“休了你?你可是皇上亲指的雪亲王妃,本王如何敢休了你?”皇上把东方宁心指给他就是为了羞辱他,他无意与皇上相争,他不会休了东方宁心,但并不表示他会接受这个女人。
“是宁心的错,请王爷责罚。”连被体育都是奢侈,她除了认错还能如何?
是她的错,是她东方宁心错了,她东方宁心不应该毁了容,她东方宁心不应该嫁给雪天傲。更甚者她东方宁心不应该活下来,那场大火应该将她们母女俩都带走,娘亲不应该牺牲自己来救她,东方宁心眼眶泛红却倔强的咬着唇,不肯在雪天傲面前落泪。
落泪又如何,她的眼泪换不来雪天傲的怜惜,在他面前哭,只是自取其辱。
雪天傲的嘴角勾起一抹冷酷笑意:“到底是个识时务的,既然如此本王也就不与你计较。”
雪天傲蹲下,捏住东方宁心的下巴,让东方宁心可以清楚的看到他眼中的嫌恶:“你真得很丑,本王连多看一眼都觉得恶心!”
“王……”看似轻柔的动作,却让东方宁心痛的直掉眼泪。雪天傲可是习武之人,这轻轻一动足已让东方宁心的下巴都淤青了,可她却连动也不敢一动,只能任由雪天傲捏着,如同捏着一只蚂蚁一般。
“本王不屑与一个女子计较,可惜你的脸让本王倒尽胃口,凭你的长相只配呆在马厩里。”
话落,雪天傲毫不留情的将东方宁心甩开。
“砰……”东方宁心的额头撞在床角,血顺着额头汩汩而流,本就不美的脸此时更显狰狞。
“疼……”东方宁心摇摇晃晃着站起身来,粘稠的血液令人头晕,但她此时却顾不得自己有多么的难受,自己的脸在烛光下会有多么的骇人。
“王爷,求……”话说到一半,便看到了雪天傲眼中毫不掩饰的嘲讽与嫌恶,让东方宁心明白他说的是真的,不容更改,哪怕她跪下求他。
伸手摸着左边的脸,摸着那带血的左脸,东方宁心含泪大笑:“哈哈哈……好,好一个只配与牲口为伍。”
“怎么?不满吗?”雪天傲冷眸微挑,眼中没有丝毫一丝怜惜,只有厌恶与嘲讽。
“宁心不敢。”垂眉敛目,任血水和着泪水往下掉,额头上的伤很痛,东方宁心的心更痛,那种被人将尊严放在脚底任意践踏的痛,谁人能忍?
不满,她当然不满了,可是她又能如何?
马厩?她没有想到面前的男人会是如此的嫌恶她,嫌恶到让她与牲口为伍,这样的折辱她的骄傲,她要如何承受?她要如何满意?
“来人呀……”雪天傲无情的声音再度响起。
随着他的发令,门外传来护卫的脚步声:“王爷!”
“没听到本王的爱妃说要去马厩嘛,还不快送王妃过去。”雪天傲冷眼斜睨东方宁心,丝毫不将这带血的左脸看在眼里,这天下没有谁能污辱了他雪天傲而不付出代价。
“啊……是……”两个护卫闻言吓了一跳,好在他们平日里训练有素,对雪天傲惟命是从,哪怕不能理解也不敢迟疑。
两个护卫看到东方宁心那一脸的血迹和狰狞,原本还有几分同情,可一想到这样的女子居然嫁给了他们王爷,那份同情也就远赴九霄了。
皇上太过份了,居然让他们王爷娶这样一个女人,这不是打雪亲王府的脸吗?同情心收起,护卫恭敬却冷漠的说道:“王妃请……”
东方宁心再次望向雪天傲,惟愿这男人能稍微心软那么一下下,至少不要如此的折辱她,可是她失望了。雪天傲的眼神中除了厌恶与嫌弃外,再也没有其他。
对于雪天傲来说,东方宁心是他不得不娶的人,他娶了不代表他就得善待,娶不过是做给皇兄看,做给天下人看。
“带路吧。”东方宁心闭上眼皮,那漂亮的双眸中只余死寂与平静,既然无法改变现状,那就认命的活下去。
娘亲,宁心相信你的话,只要我努力了,哪怕我顶着一张丑颜也照样可以得到他人的认可和尊重。
一步一步满是屈辱,东方宁心穿着她亲身缝制的嫁衣,走出了本该属于她的新房。
“这是谁呀,一脸的血好吓人!”今天是雪天傲的大婚之日,仆人来来回回,忙碌非凡。当东方宁心被护卫“护送”着走出来,有不少下人都看到了,一个个惊得停下脚步,停下手中的活计。
东方宁心被烈火灼毁的半张脸本就丑陋,此刻在鲜血的烘衬下,那半张脸更加的狰狞与可怕,要是小孩子看到,怕是会生生吓哭。
“笨蛋,你没看到她一身嫁衣吗,今天敢在王府穿嫁衣的,你说会是谁?”
“啊,你们看她的脸,好可怕呀!”
“难怪皇上不要她,硬塞给我们王爷,对着这样的脸,晚上得做恶梦吧!”
“活该被赶出来,这样的女人也敢高攀我们王爷。”
“她这是要被带去哪呀?”
“不知道啊。”
“跟上去看看……”
从新房到马厩的路不近,一路上类似的言语并不少,而萧王府的管事也没有阻止的意思,完全没有给东方宁心属于王妃的尊重。
东方宁心自嘲一笑,对于耳边传来的声音置若罔闻,强忍着身体的不适,从容优雅的往前走。
她是东方宁心,她不会倒下。
“王妃,到了。”指了指面前臭味难掩的马厩,护卫十分冷漠,好似看不到东方宁心头上的伤。
“天哪,堂堂王妃居然要与牲口为伍。”
“你看,她的脸还在流血,会不会就此死掉啊?”
“长成这样早死早超生,免得活着吓人。”
……
耳边再次传来下人的议论声,嘲讽的,同情的,可是这些都与东方宁心无关。
“多谢两位大哥。”即使狼狈至此,即使落魄至此,东方宁心依旧落落大方,表现出了她身为东方家大小姐的涵养。
这样的人,当年不论是什么原因被先帝看上,都不得不说她值得。
“呃,王妃请。”两个护卫不曾想东方宁心落到如此难堪的境地,还有这样的气度,面上闪过一丝尴尬与不自然。
“好。”东方宁心轻轻点头,没一丝迟疑,在众人的注视下,从容迈步,走进马厩。
两护卫和围观下人看到这一幕,脸上的轻视与嘲讽不由自主的收了起来,看东方宁心的眼神多一分敬重。
然而,事实却不是这样的,东方宁心其实有点怕马,或者说怕这种高大凶猛的生物,只是她知道她没有改变的权利,所以她接受,以最乐观的心态接受。
强忍着害怕与恐惧,东方宁心看似大方实则艰难的踏入臭气熏天、让她倍感受辱的马厩。
为了不让人看出她心中的怯意,东方宁心走得并不慢,可她每一步都走得很小心,因为她知道在马厩里,最可怕的不是它的味道,而是关在里面的战马。
牲口是没有人性的,它不会因你瘦弱无害就漠视你,东方宁心怕,怕这些马会突然发狂,将她这个入侵者踹出去。
为了不惊动马厩里的战马,东方宁心小心翼翼的走了进去,挑了距离战马最远的角落坐下。
这个角落平时是用来放马料的,味道很不好闻,可东方宁心此时却无暇顾及这些,她头痛的厉害,她迫切的需要休息,哪怕是在马厩里。
可老天爷却不肯就此放过她,不知是围观的人太多还是其他,原本安静的战马突然暴躁了起来,不停的朝东方宁心所在方向蹬腿。
东方宁心心里怕得不行,头上的伤越发的疼了,晕得厉害,根本无法思考。她很想尖叫、很想抱紧自己蜷缩在角里,不去面对这些可怕的事,可内心深处的骄傲却让她即使在半昏迷姿态中,也不肯在人前露出哪怕一丝的怯懦与无助。
她没有闪躲,也没有避开,她从容的闭上眼,坐在原位,死死咬紧牙关,独自忍受内心的煎熬和身上的痛楚。
原本围在这里准备看东方宁心笑话的下人,在看到这个一身嫁衣、一身是血的女子,即使身处马厩也从容不迫,一个个目瞪口呆,似不敢相信,等了许久也不见东方宁心害怕的大哭、大叫,只得无无趣的离开。
至于东方宁心额头上的伤?自然是再次被众人忽视。
夜更深,露更重,温度越发的低,即使坐在死角里,东方宁心也被冻得不行。为了让取暖,她只能紧紧扯着好看却不实用的嫁衣,然而这一点用处都没有。
“娘,宁心好冷!宁心好怕!”东方宁心紧紧抱住自己,脸埋在双膝间。
她害怕,真的很害怕。在东方府时,她虽然因为容颜尽毁而不受宠,可有先帝的命令在,她从来没有遭受过这样的羞辱,也从来不曾冻着、饿着。
“娘,宁心好怕!宁心是不是错了?”耳边传来马匹粗嘎的呼吸声,身边冷风环绕,锥心刺骨,东方宁心再一次的想着自己这样到底值不值得,她是不是应该随娘亲一同葬身在那场大火中。
可是一想到娘亲牺牲自己才救她出来的情景,东方宁心就将轻生的想法从脑海中抹杀了,她的命是娘亲用命换来的,她不可以死。
世人皆道生容易、活容易,生活不容易。她一直以为在相府被人漠视的日子是最难挨的,可嫁到雪亲王府后,她才明白在相府的生活是多么的幸福。
在雪亲王府她是一个特别的存在,她非主非仆,不需要和仆人一样劳作就能获得吃食,可就是雪亲王府一个最下等的仆人,也能随意的辱骂她,而她还不能反抗。
她的教养不允许她与一群仆人对骂,当然现实也不允许她反抗,一旦她反抗,换来就是挨饿受冻。
为了活下去,她除了无视雪亲王府上下的嘲讽与冷待外,她还能怎么办?
在马厩住了半个月,她额头上的伤好了,虽然因为没有及时医治而留下了淡淡的疤痕,但并不影响什么,她本就是丑女,再添一道伤也不过如此。
在这半个月间,雪亲王府的人除了辱骂她外,再无人多看她一眼,雪天傲更是直接无视她的存在,完全不记得她这个人了。
没有雪天傲的命令,王府中的人也不敢让她搬至别的地方,她只能生活在这破烂的马厩里,诚如雪天傲那天所说,以她的长相只配与牲口为伍。
用头上剩下的珠钗和大婚当天所戴的一些饰物,东方宁心在不等价的情况下,换来了一些简单的衣裳被褥和药物。
夜晚就在马厩的稻草堆里睡觉,白天也只能与马为伍,因为她在雪亲王府是不受欢迎的存在,而她在众人怜悯与耻笑的眼神下,努力的活了下来,虽然不舒服但却能接受。
“王妃,你怎么又在喂马,这不是你应该做的,让小的来吧。”
大冷的天,东方宁心脸蛋冻的通红,原本白嫩的双手也被冻裂了。
可是她却笑的灿烂,在马厩生活了半个月,她和马厩里的战马也熟了,每天喂喂马,陪马说说话,日子并不难过。
有时候想想,还是马比人好呀,至少马不会以貌以取人,会给她一个交流的机会。
“薛大叔,别叫我王妃,你这是寒碜我,这种事我为什么不能做,我连马厩都睡了不是吗?”
如果放在以前有人告诉她,她东方宁心能在马厩里睡着,并且与牲口为伍,她一定不会相信,可现在呢?
为了活下去她如今什么都能承受。
被东方宁心称为薛大叔的是一个五十多岁的老人,他管了一辈子的马,是个爱马之人,对东方宁心也是颇为照顾,东方宁心的一日三餐都是他带来的。
“王妃,你别太难过,王爷迟早会发现你的好的,王爷他只是一时处在气头上,你也明白这事那个皇……做的太……。”薛大叔一辈子在王府工作,对于皇权他从骨子里尊敬,所以他说不出皇上的坏话来。
东方宁心轻轻一笑,对于雪天傲她无法说出憎恨之类的字眼,那太重了,她只是不解他竟然用这样的方式待她,在这件事情中最为无辜的就是她东方宁心了,她只是一个被皇权与命运戏弄的女子罢了,她何错之有?
“薛大叔,我没有怪任何人,真的没有。”东方宁心继续拿着马料喂着马,想着那个一脸冷酷的男人,那个她名义上的夫君。
连她的父亲都不护她不疼她,她又如何奢望一个陌生男人给她关怀与爱呢?她又不是神,人人喜欢。反之她是鬼,人人厌恶。
无言的仰望着头顶的蓝天,今天是冬日里难得一见的好天气,她的命运也许可以像这天气一般,就此转好呢?
她的心底依旧有着小小的奢望,奢望能有一个人看到她的好,她的伤。
娘亲说宁心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女子,以后一定会有一个全天下最好的男子来保护宁心,这个小小的奢望一直藏在她心底深处,她是那么的渴望有这样的人出现,她一个人太累太累了。
眨眼间又是一个月过去了,冬去春来,而东方宁心也从那马厩搬到了薛大叔家里,薛大叔家里还有一个薛大娘,东方宁心住进去也没有什么不方便的。
对于东方宁心从马厩搬出去,王府的人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东方宁心的身份还是雪亲王妃。而她本人,说实在的,真的很好,让人不得不喜欢。
至于东方宁心的好,这事还得说说两个月前的一件事。当时老管家的孙子病得严重,众大夫束手无策,眼看就要不行了,可是东方宁心却在这个时候说她会医术,让她看看。
当时老管家纯粹是死马当成活马医,可没想到一众名医都奈何不了的怪病,到了东方宁心手上,三两下就搞定了。
而这一次的小试身手,也是让众人看到了东方宁心优秀的一面,于是乎王府下人谁有个头痛脑热的,就来找东方宁心帮着看,东方宁心也不拒绝,无论身份高低,对谁都客气有礼。
所谓拿人手短,吃人嘴短,东方宁心不仅医术了得,脾气还好,对任何人都耐心亲切,最主要的是她不收钱,次数多了,王府的下人就是再厚颜无耻,也无法对她恶言相向。于是乎,在王府下人中,东方宁心用自己的能力,为自己赢得了一份认可和尊重。
有王府的管家照应,有下人时不时的帮助,她在王府的生活也越发的舒适了,东方宁心觉得这样的生活很好,平静而安宁,不用为生活所困,亦不用活在她人的指指点点下。
“宁心姑娘。”
东方宁心从薛大叔家里走向马厩的路上,时不时就会听到王府下人如此的打招呼。
之前他们一直都叫她王妃,可她对于那两个字实在膈应,雪天傲根本不承认她是他的王妃,在雪亲王府称呼她为王妃,那不是尊敬那是笑话。
王府的下人似乎也明白她的处境,不知由谁开的头,反正大家都开始叫她宁心姑娘,而她也觉得这样很好。
对于众人的友好,东方宁心面上不显,可内心深处却是高兴的,自从毁容之后,她就再也没有亲人与朋友,她只有自己一个人,见到她的丫鬟要么惊叫连连,要么是虚伪的同情。
她东方宁心虽然毁了脸,她骨子里仍旧是骄傲的,她不认为自己的脸毁了就比人矮一截,她无法接受别人异样的眼神,哪怕是同情。
雪亲王府中的下人能把她当成一个正常人看,对她来说是最舒服的状态,可是这样的生活能有多长呢?
东方宁心看着蓝天白云,想着那个新婚之日后便离开了雪亲王府的男人。
本来她还在想,雪天傲能忽视她到什么地步?她现在的生活是那个男人默许的吗?
可后来她才知那个男人外出了,压根就没有时间和精力关注她。
东方宁心自嘲一笑,喃喃自语:“雪天傲,如果你回来了,也请你像现在这般……”
“宁心姑娘,快,快,王爷回来了。”东方宁心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老管家打断了。
老管家火急火撩的跑到东方宁心面前,抓起她的手就跑:“宁心姑娘,快,快跟我走。”
雪天傲回来了?东方宁心只觉得胸口一顿,有些担心,她的生活要改变了吗?
用力的甩开老管家的手,东方宁心竭力保持脸上的笑:“王爷回来了和我有什么关系,他找我吗?”
老管家闻言一急,再次抓住东方宁心的手,拖着她往前跑:“宁心姑娘,王爷中毒了,等着你去救呢。”
什么?雪天傲中毒了?东方宁心一个不察,被老管家拉着朝雪天傲的院子跑去。
“管家,王爷中毒昏迷你把王妃拉过来干吗?”房门口一黑衣劲装的男子挡住了老管家与东方宁心的去路,也让东方宁心的脑子变得清醒起来。
“对不起,我走错地方了。”东方宁心想也不想,转身就走。他不想扯上雪天傲,在走到门口的那一刹那,她想到了自己被他下令送进马厩的难堪。
东方宁心转身欲走,可是管家却很用力地拉住了她:“石护卫,宁心姑娘她会医术,医术很好,你让她试试,救王爷要紧。”
“王妃,你会医术?”挡在门口的男子叫石虎,是雪天傲的贴身护卫,虽然口称“王妃”,可却并没有把东方宁心当成王妃看待。
东方宁心轻扯着嘴唇,苦笑,这一笑让她右脸与左脸那丑与美的对比更加的明显了,不过她是不在意了。
“我的母亲是天耀赫赫有名的才女,琴棋书画、岐黄之术无一不通,我是我母亲一手养大的,我会医术也不足为奇。”
东方宁心的苦涩也许只有她自己明白,如果不是受长相所累,她应该也会和母亲一样,成为名耀天下的大才女。
“我居然忘了王妃的母亲可是一个传奇女子,如此……”石虎有些为难,对于这个王妃,王爷十分厌恶,可是王爷的毒?
唉,不管了,先救人再说。
“王妃,请!”石虎推开房门,让东方宁心进去。
很不想进去,可她似乎没有拒绝的余地?
东方宁心闭了闭眼,轻叹了口气。
那就死马当活马医吧,毕竟她也不希望雪天傲就这么死了。有雪天傲在,她在外人眼中至少还是雪亲王妃,可要是雪天傲死了,她就什么都不是,到时候会落到什么境地,她自己也无法控制。
想到这里,东方宁心不再抗拒。如果她医好了雪天傲,看在救命之恩的命上,雪天傲应该会让她在雪亲王府安度晚年吧?
东方宁心想得很美好,只可惜事情并不会这么简单!
东方宁心在石虎的带领下,径直来到雪天傲的床前。看着一脸发黑的雪天傲躺在那里,一动也不动。东方宁心莫名的想笑,这算不算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王妃,现在不是发呆的时候。你要能解了王爷的毒,你在王府的地位就会大不相同。反之,如若你救不了王爷,你也应该明白你的下场会是什么? ”看着站在床前发呆的东方宁心,石虎十分怀疑她的医术,不得不出言警告。
“我明白。”东方宁心一脸凝重的点头,再不敢有半丝窃喜。她和雪天傲是不同的,哪怕雪天傲身中剧毒,昏迷不醒,也不是她能取笑的对象。
东方宁心的医术算不得多高明,她虽然学医数十载,可缺少实践,面对雪天傲的毒,她真不知要怎么开药。
当然,东方宁心也没有开药的打算,她真正高明的是一手金针术,她的金针之术尽得她娘真传,并且在自己身上试验过无数次,效果极佳。
东方宁心确定了雪天傲所中之毒后,每天用金针将他身上的毒点逼至双腿处,打算先把人救醒,至于解毒的办法?她可以慢慢再想。
每一次用金针刺穴时,东方宁心都以不得打扰为由将石虎打发出去,石虎也十分配合。
一连六天,对着安静且没有丝毫杀伤力的雪天傲,东方宁心的心情颇好,偶尔孩子气来了,还会戳戳雪天傲的脸,借此抒发心中的小郁闷。
金针运行七天雪天傲就会醒来,而到今天东方宁心已经为雪天傲施了六天的针,也就是说明天过后,她就再也见不到没有杀伤力的雪天傲,也不能随意捏她的脸了。
“真是可惜,”手指轻戳雪天傲的脸,东方宁心一脸惋惜:“以后,就没有办法像现在这样欺负你了。”
看着雪天傲完美的没有一丝瑕疵的脸,忽然有些嫉妒,鬼使神差的说道: “雪天傲,如果我趁机将你的脸毁了,你说会怎样?”
可惜她是典型的有贼心没贼胆,天耀人人都知宁可得罪阎王也不能得罪雪亲王,因为雪亲王的报复比阎王更狠,阎王只会让人死,可是雪天傲却能让人生不如死。
再次戳戳了雪天傲的脸,确定他没事后,东方宁心转身离开。
“王妃。”硬邦邦的石虎如同门神一般守在门口,看到东方宁心出来,立刻往里走,丝毫没将东方宁心当回事。
东方宁心对于这点也丝毫没有放在心上,想来也是,雪亲王府有谁因为王妃这个身份而尊重她了?
而就在东方宁心离去时,原本还要再等一天才能醒来的雪天傲,居然醒了。
“查的如何?”雪天傲冰冷的神色满是杀意,这世间居然有人敢对他下毒,真是活的不耐烦了。
当然,那个趁他昏迷不醒,捏他脸的女人也是嫌命帮长了!
“回王爷的话,是皇上的人。”石虎的声音有些迟疑,毕竟被自己的兄长下毒,着实有些伤人。
原本让王爷娶东方宁心已是过分,现在居然还对王爷下毒!
“解药在哪里?”不需要石虎说,从东方宁心的自言自语中,他就知道自己身上的毒并没有解,只是被逼至双腿处。
“药谷,天池老人。”石虎说完,便低下了头。
他查到了解药在哪里却没有拿回来,可见天池老人不简单。
果然,雪天傲没有说什么,只道:“东方宁心是怎么回事?她的医术跟谁学的?”
那个女人居然会医术?而且胆大的趁他昏迷不醒捏他的脸,简直是——找死!
不过,看在她救了他的份上,雪天傲不介意放她一马。
“王妃的母亲心梦夫人曾是天耀第一才女。王妃本人深得心梦夫人真传,琴棋书画无一不精通,脸毁后就不曾在人前现身,据王妃所说她的医术是跟心梦夫人学的,至于心梦夫人的来历,完全查不到。”石虎也没有想到,东方宁心不仅会医术,手法还相当高明。
“有才无貌,能屈能伸,可惜错为女儿身。”雪天傲淡淡道,他在想着,东方宁心是不是可以成为自己的助力或者棋子。
“王爷,王妃她……”石虎本想借此机会替东方宁心说几句好话,可是一看到雪天傲黑沉着脸,石虎就不敢再多言。
“好了,继续盯着她,看她的目的是什么,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情,你先出去。”
“是,王爷。”
……
次日,将最后一根金针抽出,东方宁心狠狠地松了口气:“终于好了。”微喘着气,擦掉额头上的汗水,东方宁心起身净手后,才回来帮雪天傲穿好衣服。
她知道,雪天傲有洁癖, 容不得一点脏。
“如果可以,我多么希望你永远保持这个样子,睡着的你比醒来的你容易亲近多了。”东方宁心小心翼翼帮雪天傲穿好衣服,将衣服上的褶子抚平。
为雪天傲整理好仪容,东方宁心后退一步,站在床边,看着昏迷不醒的雪天傲,苦笑:“雪天傲,你醒来后会怎么处置我?”
今天雪天傲就会醒,而她是要再回马厩吗?
轻轻的抚着自己被毁了的左脸,泪无声东落下……
“王爷?”东方宁心一走,石虎便进来了。
“去找秦羿风,让他去给天池老人下贴子,告诉他我要与他赌琴,赌注是绝世名琴龙吟。”雪天傲双腿受毒,无法起身,但坐在床上的他依旧霸气逼人。
“是,王爷。”石虎毫不犹豫的去执行命令,他相信王爷所做的任何事情都是对的。
天池老人手中有他们想要的解药,既然暗得不行那就来明得。天池老人视琴如命,琴术高超,一生无败绩,这一次雪天傲以绝世名琴龙吟为饵,想来天池老人定会答应。
想到这里,石虎不得不佩服他们王爷的冷静与睿智,不管局面对他们有多不利,王爷总能扭转局面,化危机为转机。
“把东方宁心叫来,本王有事要和她谈。”谈一个小小的交易,关系到东方宁心未来的命运,他相信东方宁心不会拒绝。
当东方宁心听到石虎说,雪天傲要见她,她是害怕的、惶恐的。
她知道将毒逼至双腿的做法不对,治标不治本,可在找不到解药的情况下,她没有别的办法。
“王爷。”对上雪天傲冰冷的眸子,东方宁心怯了,恭敬的跪在他面前。
在雪天傲面前,她可不敢摆什么王妃的架子。
天傲坐在床上,冷冷的看着东方宁心。大婚至今已过三个月,他都快忘了他还有一个妻子。却不想一个中毒让他们再次碰面,并且让他挖掘到了她隐瞒在丑陋容颜下那么一丝丝的价值,既然如此,那他就好好利用。
“东方宁心,你毁了本王的腿?”雪天傲语气平静的不像是在说自己的事,可就是这样才可怕。
“宁心知罪,请王爷责罚。”东方宁心垂眉敛目,心脏抽疼。明知道这个男人不可理喻,自己还奢望他能看在救命之恩的份上让她有个平静的生活,真得是天真。
“既然如此,那就承担毁了本王双腿的代价。”
话话,一股强劲的力道朝东方宁心袭去,东方宁心想躲可却来不及了,她只觉得自己被人狠狠起,又重重落下,肺腑撞的生痛,喉咙腥甜,却吐不出来。
“谢王爷不杀之恩。”早就知道雪天傲的为人,东方宁心并不愤怒,只觉得悲凉。
“你该庆幸本王不屑和一个女人计较,不然今天就是你的死期。”居然敢趁他昏迷不醒戳他的脸,东方宁心简真是活腻了。
“是,王爷大恩,宁心没齿难忘。”咬着牙,吐出一口血,东方宁心知道雪天傲出手并不重,因为她的肋骨还是好好的,没给摔断,这是不幸中的万幸。
挣扎着爬了起来,东方宁心摇摇晃晃的站着,从容自若的眼神望着雪天傲,这个她救下的男人。
她不后悔救醒这个男人,因为他死了,雪亲王府的人也不会放过她,她不是在救雪天傲,她是在救自己。
“听说你自幼聪慧,一目十行,琴棋书画无一不精,尤其是写得一手好字,而且双手可成书。本王现在就给你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七日后本王将在府上举行一场琴艺比试,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必须要赢。如果你输了……如果你输了,本王就毁了你这双手。”雪天傲眼中冷冽,看着东方宁心的目光杀意毕现。
东方宁心一颤,强自冷静的应道: “宁心一定不会令王爷失望。”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东方宁心想哭却哭不出来。
这双手,从原本的细腻变得粗糙,从原本的柔软变得僵硬,现在她的双手还能弹琴吗?
从她住进马厩的那一刻起,她就放弃了弹琴,因为雪天傲的意思很明显。她东方宁心不是他想要的妻子,她东方宁心在雪亲王府比下人还不如,这样的她哪里还有资格保养双手,弹琴弄花?
冷冷的扫过东方宁心的双手,雪天傲很清楚东方宁心那双手有多粗糙,有多不适合弹琴,可这些都不是他需要考虑的。
“东方宁心,你还有七天的时间可以准备。这七天,本王会让王府上下配合你,你应该明白本王对你的期待。”
这是威胁,这是赤裸裸的威胁,可是东方宁心她能拒绝吗?
不能!
因为面前这个男人一句话,就将她七日的辛苦抹杀,甚至还给冠上毁了他双腿的罪名。
“宁心明白。”东方宁心深吸了口气,压下心中的不满。
“下去吧,本王不想看到你的这张脸。”伤人的话脱口而出,雪天傲并不有意,只是习惯罢了。
“是。”噎着泪水,咬着唇,东方宁心挺着背脊,走出了雪天傲的房间。
七天,只有七天的时间,东方宁心看着自己僵硬的手,原本以为这双手再也没有机会弹琴了,可偏偏这个时候她不得不弹。
有雪天傲的命令,东方宁心搬回了原本是新房的落院,在陪嫁的物品中取出母亲留给她的名琴冰清,轻轻地抚着……
七天,七天之内她必须让自己的双手恢复柔软,把这段时间在马厩做粗活带来的伤害消除,可这谈何容易?
东方宁心为了让双手在最快的时间内恢复,天天用药草泡手,即使夜里也是涂抹着药草才入睡。
为了让这些药草更快的发挥功效,东方宁心不惜用了日后会对手有所损伤的禁药。
七天,她只有七天的时间,她没有选择。
第四天,就在东方宁心以为雪天傲不会过问她怎么做时,石虎来了,手里捧着一把不逊色于冰清的好琴。
“王妃,这是王爷给您准备的凤鸣。” 凤鸣,皇室珍藏的名琴,据说只有在策封皇后的时,才会让皇后弹奏此琴,要是皇后琴艺高超,可以引来凤凰。
“多谢,我有琴。”东方宁心没有收下石虎的琴,凤鸣也许比她手中的冰清更好,可她用不习惯,而且她根本就不是皇后的命,凤鸣在她手上发挥不出效果。
石虎不懂琴,他只管完成王爷交待的任务。
将凤鸣放下,石虎说道:“王妃,三天后比试的曲目是《情心》,王爷让我来问王妃,有什么需要的?”
“《情心》?”东方宁心有些愕然的问道,比琴不是比技巧吗?怎么会用这样的曲目?
《情心》确切的说是一首很简单的曲子,任何一个只要会弹琴的人都能够弹奏《情心》,而且《情心》几乎不需要任何的技巧,并且不容易分出优劣。
当听到这些,你若认为《情心》很简单的话,那么你就想的太天真了,天池老人想要那把龙吟琴,怎么可能会用如此简单的曲子呢。
《情心》难的地方不是它的弹法和技巧,而是它的完整性,传闻《情心》是一女子所做,,所表达的就是这女子与她心上人从相识、相知、相爱、相许到相离的心境,心悦、情窦初开、满心甜蜜到伤心……很简单的一首曲子,感情却极为复杂,启今为止没有人能将《情心》一次性弹完整,因为《情心》的曲谱不是一本两本,而是整整两厢。
一首曲子两厢琴谱,足以想象这曲子有多么的长,没错,这曲子要不停歇的弹上三天三夜才能弹完。
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这样的曲子并不是什么绝世名谱,只因它的意境与指法太过简单,学的人很多。可是却没有一个人拥有完整的琴谱,因为《情心》的琴谱实在太多了,两厢六十七本琴谱,没人会无聊的找全来弹。
可是没有人不代表东方宁心不会,因为《情心》便是她母亲所做,而她从小听《情心》长大……石虎与雪天傲不知道这一点,所以雪天傲特意派石虎来提前告知东方宁心,看她需不需要找琴谱。
“是的,《情心》。”石虎再次答道,然后便等着东方宁心开口说要琴谱,可惜东方宁心只是静静的点了个头:“我知道了,我会做好准备。”
如果比试《情心》,东方宁心有九分的把握不会输,只不过要赢也得付出不小的代价。
石虎将琴放下,立刻回去复命:“王爷,王妃没有说要《情心》的琴谱,只是听到属下说比琴的曲子是《情心》时,有些不太相信。”
“嗯。”雪天傲听到石虎的汇报,只是点了个头,心里想着依东方宁心的做事的风格,她应该是有万全准备的,不然不会如此的大意,毕竟她很在乎她的命。
“是,王爷。”石虎没再多说,乖乖退下。他相信王爷问这些定有他的打算,他只要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好了。
雪天傲对于东方宁心的反应相当感兴趣,不知为何,他很期待东方宁心三天后的比琴,也许他有幸能听到完整的《情心》。而事情也许真如他所查到的那般,《情心》是由东方宁心的母亲所做,东方宁心极有可能是她母亲与琴谱中那个男子的女儿。当然这些还只是猜测,没有丝毫证据的猜测。
东方宁心原阿武还担心没有时间练习,可她一听到比赛的曲子是《情心》,就没有了练琴的打算。
一是她对《情心》已经熟到可以闭着眼睛弹奏,二是《情心》比的就是手力,并不是比技巧,她需要的不是练琴而是保存体力,尽可能的比对手弹得更久、更长。
要知道《情心》是她母亲所做的,可在她的记忆里,娘亲从未一次性将《情心》弹完。
三天时间一晃即过,比试的日子到了,东方宁心抱着冰清琴,在下人的带领下来到琴房,对着高居首位,一身黑袍的雪天傲优雅的行了个礼:“拜见王爷。”
今天的东方宁心一身白衣,长发随意的拢在脑后,额前碎发恰好将那有伤的半边脸遮住,绝色的右脸露在外面,怀抱古琴,白衣翩翩,让人有种仙子降临的感觉。
可惜雪天傲见过东方宁心的全貌,根本无法欣赏东方宁心的美:“坐!”
“谢王爷。”东方宁心一入座,就听到下人高声禀告道:“天池老人到,秦堡主到……”
说话间,只见一须发皆白的老者和一青衣俊朗的公子哥联袂走了进来。白发老人精神矍铄,脚步稳键,气质文雅,手捧一把古琴,颇有几分隐世仙翁的气度。
青衣男子身形修长,面上一直带着笑,看上去十分亲切,双眼大而有神,难得是眼中没有一丝倨傲之色,极易让人心生好感。
毫无疑问,这是一个极为出色的美男子,与雪天傲不相上下,只不过一个是冰一个是水。
“天傲,这位就是天池老人。”青衣男子也就是雪天傲口中的秦羿风,秦家堡堡主,他的好友兼盟友。
“天池老人。”雪天傲端坐在原位没有动身,只淡淡颔首,算是打了个招呼,依他的身份这已经足够了。
秦羿风接着介绍道:“天池老人,这位就是雪天傲,天耀王朝的雪亲王。”
“雪亲王。”天池老人亦是神色冷漠,毫不畏惧。像他这样的隐士高人根本不屑于同皇室打交道,若非雪天傲以他渴望已久的龙吟琴为饵,又有秦羿风牵线,他根本不会来比雪亲王府比琴。
选择《情心》为比试的曲目本就是有意刁难,毕竟这世间有《情心》全谱的人不多,就是他天池也只是将三分之二的琴谱弹熟悉了。当然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情心》全曲极长,要足足弹三天三夜才能弹完,而没有人可以连续弹上三天三夜不停歇。
“天池老人客气了,请坐。”
“王爷不用客气,还是直接比琴吧,老夫没空寒暄。”天池老人一脸的倨傲。
在琴道上,他有本钱倨傲。
雪天傲倒也不恼,淡淡的应了一声,便看向东方宁心。不需要雪天傲多言,东方宁心站起身来,朝天池老人的方向微微欠身:“东方宁心,所用琴——冰清。”
很简单的介绍,但这介绍却让秦羿风忍不住多看了她一眼,而这一看秦羿风就愣了。
好美!
面前的女子一身白衣,圣洁而高贵,从容而优雅,淡漠的神情如流云飘渺,如月华清冷,秦羿风不禁皱了皱眉,不是传闻说东方宁心很丑吗?
这也叫丑?那世间还有美丽的女子吗?
可是,当秦羿风看到东方宁心受伤的半边脸,他就明白传闻没有假了。
真是可惜了一个美人。
秦羿风看到了东方宁心的长相,天池老人自然也看到了,只是他的眼中只有琴,东方宁心是美是丑与他一点关系也没有。
“天池老人,所用琴——焦尾。”说到自己的琴,天池老人颇有几分得意与炫耀,如同小孩子一般,眼中隐隐流露出想要人夸得的渴望。
东方宁心能看出来这个老人是真爱琴,不过她没兴趣夸人,夸了天池老人的琴,他就会放弃这场比赛吗?显然不可能。既如此又何必浪费口舌,天池老人那把琴就是她不夸,也是名琴。
“天池老人,请。”东方宁心指了指不远处的琴台,客客气气地说道。
天池老人也不客气,大大方方的坐在琴台上,东方宁心随后跟了过去,焚香净手后优雅入座。
“开始吧。”雪天傲冰冷的嗓音在琴室显得特别响亮,东方宁心本能的看了一眼,视线相交,东方宁心脸色一白。
她在雪天傲的眼中,看到了警告,警告她非赢不可。
苦笑一声,东方宁心佯装淡定的避开雪天傲的眼神,对着天池老人轻轻颔首,便开始拨弄琴弦。
她会赢的,她一定会赢!
琴音袅袅,清扬悦耳,东方宁心和天池老人是第一次碰面, 两人同时弹奏同一首曲子,却不见一丝争锋较量之意,只有说不出来融洽与和谐。
随着琴声响起,众人似乎看到一个美丽多才的女子与一个优秀英俊的少年,如何相识、相处、相爱……
初相识,两人情心萌动,悄悄爱慕对方而不自知。
继而相处,两人契合无比,不需要言语,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能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相爱后,两人手牵手,行万里,看日出,观云海,爱得浓烈,爱得痴狂。
东方宁心静静的弹着,闭上眼睛想象着娘亲当初弹这首曲子给她听时的场景,双眼微闭,嘴角轻轻带笑,这一刻东方宁心陷入了自己的琴音中。
认真的女子最美丽,此时的东方宁心无疑是美的,哪怕有半张被烈火灼毁的脸,也不减半分风采。
琴音笼罩下,东方宁心的身上似乎笼罩了一层圣光,让人不敢直视,又忍不住看多一眼。
“好美。”秦羿风忍不住在心中赞叹道,他从来没见过哪个女子在弹琴时会这般的投入,这般的美,好像整个人都因为这琴声而渐渐发光。
此时的东方宁心就像是一个发光体,不仅仅是秦羿风,就连从来不正看她的雪天傲,也无法忽视她的美,哪怕是作为对手的天池老人,眼中也只有欣赏与赞叹。
在东方宁心挑起琴弦那一刻,天池老人就知道,,这个女子有资格成为他的对手。
在场唯一一个,没有发现东方宁心成为焦点的人,恐怕就是东方宁心自己了,因为此时的她,已经完全的沉浸在琴曲中。
相识,相知,相爱,相离……
那是一份怎样壮丽而凄美的爱情?
日出日落,月升月沉,一天一夜的时间过去了。
在这整整一天一夜里,所有人都沉醉在那少女的甜蜜爱情中,琴声悠扬,如泣如诉,即使过了一个昼夜,天池老人与东方宁心依旧端坐不动,轻轻拨动琴弦的双手看不出丝毫疲惫之感。
此时的东方宁心已经完全沉醉在自己的世界里,而天池老人亦是如此,不过他偶尔会抽空打量东方宁心两眼。
为了尽快结束比试,天池老人给东方宁心设了好几个陷阱,不是突然加快速度,就是故意放缓速度,试图扰乱东方宁心的琴曲。
按说被他这么一影响,东方宁心的曲子就是不中断也会断,可是东方宁心却不着痕迹的化解,他快东方宁心更快,他慢东方宁心更慢,就好像他所做的刁难,都是小孩子闹脾气一样,根本不值得一题。
天池老人与东方宁心的较量雪天傲看在眼里,初时他确实为东方宁心担心,可见东方宁心云淡风轻的化解了天池老人的刁难,雪天傲就知道东方宁心比他想象中的更强,他不需要为东方宁心担心。
然而,天池老人和雪天傲都不知,全然沉醉在自己的世界里的东方宁心,看似云淡不轻,稳操胜券,实则心里不断的打鼓。
一天一夜不吃不喝,只是弹琴,那是极耗体力和精气神的事,她的双手现在就开始发麻了,待到明日,她这双手估计就无法再弹琴了,可是只弹两天两夜能赢吗?
东方宁心不知道,她只知道要尽自己最大的可能坚持下去,一定要弹得比天池老人更久。哪怕日后再不能弹琴,她也不能停下。
又是一个日起日落,已是两天两夜,曲子也从原来的暧昧与欢快变得热烈而甜蜜,女子与她的心上人正是情到浓时,两人欢快无比,琴曲自然也是欢乐的、快乐的。而要弹出欢乐的曲风,手速自然不能慢了,但是……
弹了两天一夜的天池老人,已是无法再支撑下去了,如果不是耳边传来了东方宁心的琴声,天池老人早就不弹了,这太伤手了。
至于东方宁心?
她的双手十指早就麻木了,琴弦上隐有丝丝红色的痕迹,明明东方宁心没有流血,却将琴弦染红了。
“东方宁心,再坚持一下,对方没有停你就不能停,你要输了,雪天傲绝不会放过你。东方宁心,你再坚持一下,求你……”双手酸痛到无法使力,为了让自己继续弹奏下去,东方宁心不断的在心里为自己鼓气。
双手重如千斤,东方宁心的脑子亦有些发晕,双眼已无视物,双手只凭本能弹奏。她总觉得自己下一秒就会倒下去,可天池老人的琴声绵绵不绝,她不敢倒下。
此时,东方宁心已撑到了极致, 哪怕她的意志力再强,也抵挡不住身体的疲累,她的双手每拨动一下琴弦,就会痛上一次,根本无法坚持下去。
她知道,再这么下去她输定了,可是她不能输,不能输呀!
“看样子,只能动用那招了。”东方宁心咬着唇,一滴泪自酸涩的眼角滑出,缓缓睁开眼,看着自己抚琴的双手,泪在眼眶中打转。
她原本就没有想过,此生还有机会能弹琴,可真要毁了自己弹琴的双手,她又实在下不了手。
她真得好不舍,好舍不得自己这双能弹琴的双手,可是她不能输,如果输了以后别说弹琴,就是听琴也是一种奢侈,雪天傲那个冷血的男人绝不会放过她。
想到这里,东方宁心不再犹豫,张嘴,吐出提前藏在嘴里的金针。
“噗嗤!”两枚金针,一左一右落在东方宁心的双手上,东方宁心身子一颤,闷哼了一声,随即又像是无事人一般,继续弹琴。
“她这是干什么?”天池老人也许没有察觉到,但是一直关注着比赛的秦羿风与雪天傲却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雪天傲没有出话,但看东方宁心的眼神却透着惋惜,隐隐还有一丝内疚。
他知道东方宁心是用针高手,这两枚金针她留到今天才用,想必是必杀之技,而所谓的必杀之技十有八九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术。
日后,东方宁心那双手,怕是不能再用了。
日落日起,又是一天,而这也是最后的一天一夜,只要再坚持住这一天一夜,就算不赢也没有输。
可,日头刚刚升起,天池老人就猛地停下了下来,整个人就像控空了一般,疲累的靠在椅子上,双手无力的下垂
抬头,看到还在继续弹奏的东方宁心,天池老人的眼中闪过一抹赞赏,平静的说道:“我输了。”生平第一次说出这三个字,似乎并没有想象中的那般难。
我输了,这三个字从天池老人嘴里说出来着实不易。但是,雪天傲听到天池老人的话,却没有想象中的那般喜悦,只是点了点头,视线仍旧落在东方宁心的身上。
“我输了”这三个字亦传入了东方宁心的耳朵里,她却像是没有听到一般,继续的弹着。
雪天傲等人也没有出声打断,或者说他们无法打断,也不忍打断,此时的东方宁心如覆雪红梅,令人不忍攀折。
一直弹,一直弹,哪怕已经赢了,东方宁心仍旧没有停下来的打算,双眼紧闭,坐在琴前,大有不将《情心》谈完,誓不罢休的架势。
天池老人一脸佩服的看着东方宁心,这个女子不仅有《情心》的全谱,还能完整的弹奏出来,简直是不是人,要知道他这个有真气护身的人,都做不到。
不过两天两夜,他的双手就已经疲累的无法动弹,而再看东方宁心的双手,却仍旧灵活有力,完全看不出一丝迟滞。
“果然是青出云蓝而胜云蓝,我老了,这是年轻人的天下。”虽然比试已经结束,可天池老人却没有急着离去,仍旧坐在那里听东方宁心弹《情心》。
他知道,这可能是他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听到完整的《情心》。
日头正烈,这一天已过了一半,雪天傲看着脸上泛白的东方宁心,不知为何,心里万分不安,忍不住开口道:“东方宁心,够了,你已经赢了。”
雪天傲说完,不见东方宁心有回应,怒极,再次说道:“东方宁心,本王让你停下,你听到没有?”
一连两次,东方宁心仍旧无视,雪天傲怒火中烧:“东方宁心,别逼本王出手!”
可是,这一次一向乖巧听话的东方宁心,却拒绝了:“不,我要弹完,我一定要将《情心》弹完,让世人听到完整的《情心》。”
《情心》是她母亲的曲子,她这一生怕是再也不能弹琴了,她一定要完整的体会一次母亲当时的心情。
相知,相爱、相许,相离……
“东方宁心,本王的话你也敢反驳?”雪天傲杀人的心情都有了,明明是为了她的手好,可这女人居然不识好歹。
“王爷,这一次不可以,我一定要弹完,《情心》对我很重要。”东方宁心看向雪天傲,眼中全是坚绝之意,没了平日里的小心与惶恐,有的只是执着与骄傲,也许这才是没有任何顾忌的东方宁心。
“东方宁心,信不信本王把你的手砍了,看你日后还如何弹琴。”雪天傲本身就是一个倔脾气外加坏脾气的男人,听到东方宁心的拒绝只觉更怒。
“我信,”东方宁心苦笑,固执与倔强是犟不过权势的,她再固执又如何,雪天傲依旧有办法将她的固执打垮,将她的骄傲击碎,现在的她还没有逞强的本事。
深吸了口气,东方宁心平静的请求道:“王爷,这是东方宁心第一次不听你的话,同时保证这也是唯一的一次,请王爷成全,日后东方宁心定不敢再违背王爷之意。”
说完这话,东方宁心不再多言,双手拨弄着琴弦,闭上眼,静心弹奏属于她母亲的《情心》。
秦羿风双眼盯着东方宁心,眼神有着淡淡的怜惜与同情。这样一个风光霁月的女子,却要背负这般沉重的命运,上天对她何其残忍。
轻轻叹了口气,秦羿风望向雪天傲,神色复杂:天傲,经此一事你会如何对对待东方宁心?是会疼惜她,还是一如既往的厌恶她?
雪天傲看到了,却是淡漠的别开脸, 左手撑着头,静静的坐在那里,从他的表情看不出他到底有没有认真的听东方宁心弹琴。
日落西山,第三天也要过去了,可是离《情心》结束还有一晚的时间。这一夜所有人都没有走出琴室一步,安静的坐在一旁陪着东方宁心。天池老人的脸上满是泪水,因为东方宁心正弹到女子与心上人被迫分离的情景,让人不由自由的跟着他们悲、他们伤。
这世间从从来没有人完整的听过《情心》,这是第一次亦是最后一次,他们通过东方宁心的琴参与了《情心》曲中的主人公的旷世奇情。
世人皆言情爱如梦似幻,爱死幻灭,情殇梦醒……
东方宁心此时也是满脸的泪水,一滴一滴滴在名琴冰清上,冰清琴也在此时发出“呜呜呜”的声响,像是与弹琴的共鸣,又像是将《情心》曲中的主人公的悲伤诉说给世人听。
悲伤的曲调在空气中漫延,哪怕冷漠如雪天傲也无法不动容。
第三天的夜如众人所期待的一般来了,而《情心》曲中的主人公的故事也进入最——转身、他嫁!
“当”的一声,琴音止,琴弦断。
东方宁心摇晃着站起来,脸色惨白似鬼,加上左脸上的伤,真的如同鬼魅现世。可是,此时东方宁心却无心去想这些,她的双手早已痛到麻木,手臂内侧隐有热流往下流。
“东方……”雪天傲冷漠的开口,可话还未说完,就见东方宁心口吐鲜血,摔趴在琴上。
“嗡……”琴弦震动,而在昏迷前,东方宁心悲伤又无用助喊了一声“娘!”
悲怆的声音拉回了众人的理智,雪天傲眼眸一紧,一个冷眼扫向石虎:“石虎!”
“是!”收到命令的石虎上前,但是有个身影比他快了一步。
青色的身影如同利箭,跃上琴台,将倒在琴上的女子抱了起来:“我送她去休息,她太累了。”
秦羿风知道此时自己的这番做法不对,但是他却顾不得那么多了,一把抱住东方宁心,逃避似的躲开雪天傲的眼神,飞快的从琴房离去。
雪天傲眼眸一暗,并未言语。
秦羿风抱着东方宁心一路疾行,在下人的告知下,来到东方宁心居住的落院。
这院子除了有些偏僻外,其他的都很好,看来天傲对东方宁心还算可以。秦羿风在心中如是想着。
将东方宁心交给下人后,秦羿风这才反应过来,他这么做有多么不合时宜。秦羿风脸色微变,顾作冷漠的道:“照顾好王妃,我走了。”东方宁心和他没什么关系,他的关心太多余了。
“是,是,秦堡主放心,小人会照顾好王妃的。”老管家一路跟在秦羿风身后,听到秦羿风的话连连点头。
秦羿风离去前最后看了一眼昏迷不醒的东方宁心,毫不留恋的离开。
昏睡一天一夜后,东方宁心醒了,不过雪天傲并没有过问什么,只让下人好好照顾她,满足她所有的需求。
东方宁心伤得并不重,好补好养下七天就调养好了,只是她的她的这双手再不能弹琴了。
醒来的第一刻,东方宁心就检查了自己的双手,双手内侧全是血,手指亦不成形状,这样的双手别说是弹琴,就是下针都成难事。
看着自己扭曲变形的十指,东方宁心泪如雨下,这双手本可以弹出这世间最美的音符,这双手本可以施出这世间是为精湛的金针之术,可如今这一切都成了奢望。
狠狠的哭晕过去,再次醒来时,东方宁心泪已流尽,她咬着唇告诉自己不悔!
这一生能听到了《情心》的完整版,而且还是出自于自己的双手,足以。
她将母亲的故事完整的展现了,虽然代价大了些,但这代价却也是有收获的,至少她在王府有了短暂的安宁。
可终究,意难平!
“王爷,王妃的琴已经修好了。”石虎将当日东方宁心所弹的冰清琴捧到了雪在傲的面前。
琴虽已修好,但琴身上的那道血红色的痕迹却是怎么也无法清除,就是琴弦亦是隐隐透着红光。这把冰清已染血,再也不是以前的冰清了。
接过石虎手上的琴,雪天傲想着那个弹琴的女子,清高傲然如同这把冰清,可是命运却是连连捉弄她,带血的冰清应该就是她现在的命运写照了。
“收起来吧。”雪天傲并没有把琴还给东方宁心的意思。
这把琴已染血,而琴染血不祥。
“是。”石虎转身离去,在门口遇到了秦羿风,石虎退到一旁,让秦羿风先行。
秦羿风看到石虎手上的琴,无声一笑。
“看不出来,天傲你也是个怜香惜玉的家伙。”秦羿风在雪天傲对面坐下,自然的如同在自己家里一般。
“你还没走?”雪天傲开口第一句就冷的要命。
“走,走去哪?你不是要去京城吗?不需要在下相陪?”秦羿风痞痞说道,一副我走了你怎么办的样子。
在外面,秦羿风无疑是一个风度翩翩的浊世佳公子,只有熟识他的人才明白,秦羿风这人性格恶劣的很,生平以戏弄雪天傲变脸为乐。
“秦羿风,本王不介意亲自送你回去。”雪天傲眼神冰冷,很明显他并不是说说而已,可秦羿风却半点不惧,一脸嬉笑的道:“好了,我不跟你说这些,你是亲王,你权势大,我怕你成不……”
“对了,东方宁心的手真的毁了?没有恢复的可能?”说到这里,秦羿风一脸可惜,能弹出完整版的《情心》的双手就这么毁了,以后再也听不到了。
“日后不再弹琴就没事,可以和常人一样。”雪天傲虽说不喜欢东方宁心,但对于这件事情倒也投了几分关注,毕竟她是因他才双手尽毁。
“唉……”秦羿风轻叹了口气,一脸可惜道:“以后再也听不到《情心》了。”
不过可惜归可惜,秦羿风并没有放在心上,转而说起正事:“天傲,这次皇上生辰,特意下旨要你携雪亲王妃一同前往,你真的要带东方宁心前去吗?”这明显就是皇上用来羞辱雪天傲的一个手段,而倒霉的肯定会是东方宁心。
“哼……”雪天傲冷哼一声,说道:“既然皇兄要玩,本王又怎么会让他失望?”
“天傲,东方宁心是无辜的。”秦羿风摇了摇头,一脸叹惜。
“当她卷进这件事情中,她就不是无辜的,如果皇兄日后知道救了我的人是东方宁心,你说她还能无辜下去吗?”雪天傲的话虽然残忍,但却是事实。
新皇要用东方宁心让雪天傲难堪,雪天傲要借东方宁心反击,谁无辜谁被牵连没人说的清楚,但唯有一点所有人都明白,那就是东方宁心即将再次回到皇城,成为两个兄弟斗争的棋子。
皇城,对于东方宁心来说无疑是伤心之地。在京城,所有人都知道她这个丑女如何从准皇后变成亲王妃,被兄长推给弟弟。
坐在马车里,东方宁心闭上眼眸,当日圣旨下达,周围的人或嘲讽或同情的眼神,不断在脑海里回荡。如果可以,她宁可继续睡在马厩里也不想回皇城。
可是她没有拒绝的权利,当下人告知她回京之就是出发的日子,雪天傲似乎明白她不愿进京一样。
“王妃,今晚在这里休息。”是夜,经过一个小镇时,雪天傲一行人便在镇上唯一的一家客栈入住。
东方宁心仪态优雅的走下马车,跟着石虎走进客栈,掌柜的热情接待着,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
“客官,你们的酒菜。”上好雪天傲与秦羿风那桌的酒菜,小二才端着菜来到东方宁心这桌,东方宁心这一桌只有她一个人。
不是东方宁心傲气的要一个人坐,而是雪天傲那里没有她的位置,下人们又不敢和她一起坐。东方宁心的身份很尴尬,非主非仆,所以她只能一个人坐。
“啊……姑娘你的脸。”小二吓了一跳,惊叫了出来,看东方宁心的眼神就好像是见到鬼一般。
一群人被小二的声音惊了一跳,听到小二的话,几个得了东方宁心好的下人,一个个又怒又气,可却没有人敢吭声,因为他们王爷在。
“毁了。”东方宁心一脸平静,毫不在意的说道。自从毁容后,这种情况她已经习惯了,被人同情,被人排斥,哪怕她无心的也会有人因她受到惊吓。
“姑娘,对不起,对不起。”背后传来一道让人背脊发寒的视线,小二吓的腿软,连连道歉。
“无妨,你说的是事实。”低头,沉默的用餐,东方宁心并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
类似那天在客栈的事情,东方宁心一路上遇到了不少,随行的下人每每都气得不行,唯有她平静如初。诚如雪天傲所言,她是丑女,她这张脸确实吓人,怪不得旁人。
除此之外,一路上什么事也没有发生,十分顺利。
“王妃,我们明天就能进城了,今天请你务必小心。”石虎奉命转交雪天傲的命令。
“我知道了。”东方宁心点了点头,乖乖的坐在马车里,双眼无神的看着远方。
明天就要进城,如果皇上不想雪天傲进城,今天是最后的机会,而雪天傲也料到了这一点,并且早有准备。
真要动手,一场恶战再所难免,她这个不会武功的弱女子,本该受到保护,可石虎的话却明白的告诉她,雪天傲不会管她的死活。
“娘亲,这次可是无妄之灾啊,宁心很努力了,可是能不能活下去却不是宁心可以决定的,娘亲,你在天有灵就保护宁心吧。”东方宁心闭上眼眸,静静祈祷。
“雪亲王,你们的末日到了。”杀气十足的声音从天而降,马车猛地停下,险些将东方宁心摔了出去。
“是吗?”霸道的声音带着冷冷不屑,东方宁心知道这是雪天傲。
“给我杀,不留活口。”来人并不废话,一声令下,东方宁心就听到刀剑相交的声音。
光听声音就知道外面的打斗十分激烈,至于谁占上风却是听不出来,不过东方宁心并不好奇,也没有探头去查看的意识。
谁胜谁负不是她能左右的,她只能祈祷雪天傲赢,只有雪天傲赢她才有活路。
“雪亲王,别做无畏的挣扎了,你的亲兵都死的差不多了,你离死也不远了。”男子嚣张得意的声音响起,这一次他带了比雪天傲多三倍的人来,个个都是好手,如若不能将雪天傲的尸骨带回去,那他也不用回去了。
而若能将天耀王朝的骄傲斩于此地,他将会成为天耀王朝新的骄傲。
“凭你也想杀本王!”雪天傲不屑的冷哼一声,抽剑,凌空跃起,长剑所过之地,尸体成片,血流满地。
天耀王朝的骄傲自然有他骄傲的本钱,不说放眼两国无人能敌的实力,就说他那一身杀气,常人面对他连战意都升不起半点。
局面瞬间改变,有雪天傲出手,雪亲王府的亲卫立刻转败为胜,而坐在马车内的东方宁心依旧没有出来查看的意思。
雪天傲的强悍人尽皆知,可来人却没有想到雪天傲的实力会恐怖到这个地步,而且雪天傲完全没有防御的意思,只一味的强攻,不计生死的强攻,让他们无力招架。
面对雪天傲强悍不畏生死的进攻,来人节节败退,可他们却没有收手的打算,仍旧死死抵抗,因为雪天傲是一个优秀的进攻者,却不是一个合格的防御者,不做丝毫防御的雪天傲,杀敌虽多,自己身上亦是大小伤口不断,鲜血不断的往外涌。
天耀王朝的骄傲,要得到这么高的赞誉,雪天傲付出的代价并不小。东方宁心的伤在脸上,人人看得到,雪天傲的伤却在身上,无人能看到,一身是伤的雪天傲并不会比东方宁心好到哪里去。
“雪天傲,今天我不杀了你,我就不是人。”那带头的男子看着这突然间一边倒的局面,一脸怒气的大喝道。
“那么你就当一具尸体吧。”雪天傲狂妄的不像是被人埋伏击杀,而像是在凌迟敌人。
“你……雪天傲,今天我就要打掉你的狂妄。”领头人的武功不弱,可和雪天傲相比还是差许多,看到雪天傲距离自己不远,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迎上去,而是借身边人的拖延时间,飞身来到东方宁心的马车边。
“嘭!”在解决了东方宁心周围的几个护卫后,带头人一刀砍向车身,马车顿时四分五裂,坐在马车里的东方宁心虽受了惊,却没有任何失礼的表现,端坐在马上车,沉稳的如同寺庙里的泥菩萨,当然前提是不看她的脸。
“雪亲王妃,得罪了。”不给东方宁心逃脱的机会,一把大刀横在东方宁心的脖子上。
“雪天傲,我看你还如何傲。”带头人拎起东方宁心跳下马车,将东方宁心押到雪天傲面前。
“威胁本王?”带血的长剑,杀红的双眼,雪天傲转身,剑尖指向带头人和东方宁心:“你认为一个女人,能威胁本王?”
看着一脸镇定的东方宁心,雪天傲承认这个女人很不同,甚至颠覆了他对女人的看法。
聪慧、坚强,处变不惊,被一把大刀架在脖子上,甚至勒出了血痕,可她却仍旧那么的平静,,丝毫没有期待有人来救她的样子。
期待?
也许吧!
东方宁心目光平静的看着雪天傲,眼中没有一丝亮光。
内心深处她期待有人来救她,可是理智让她明白那是不可能的,不会有人救她,眼前的雪天傲不会,更远的父亲也不会。
“雪天傲,你的女人在我手上,你就不怕我一时手抖,杀了她吗?”带头人的见雪天傲毫不在意,不禁怀疑自己这一步棋是不是走错了?
“你大可一试。”黑衣长剑,浴血而战,神情冷傲如同战神临世。东方宁心不得不承认,雪天傲真的很优秀,优秀到让人咬牙,让人打心底佩服。
雪天傲毫不在乎的语气令带头人一惊:“皇,皇上要你带雪亲王妃进京,你不得抗旨。”
“本王带雪亲王妃的尸体进京也可以。”雪天傲面无表情,根本不将带头人的威胁放在心上。
带头的人慌了,刀刃紧紧抵住东方宁心的脖子:“雪天傲,你还是不是人,我手上的人可是你的妻子。”
血顺着刀刃往下流,脖子很痛可心更痛,明明不期待雪天傲去救她, 可听到这话她的心仍旧抽痛。
“死了她依旧是我的妻子。”雪天傲仍旧是不在首的样子,可只有他知道,他一直在想着救人。
无论如何,东方宁心都是他名义上的妻子,他没有不救的道理,他雪天傲不会容许有人在他的面前杀掉他的“妻子”,无关情爱而是男人的尊严。
“既然你毫不在乎,那我就拉着你的妻子陪葬。”带头人见雪天傲毫不妥协,气得再次加重力道。
“你且试试。”雪天傲神色微变,手中的长剑直指对方,双眼通红似血。
只可惜,东方宁心并没有看到这一幕,在被人抓住的那一刻,东方宁心就在准备自救,而现在机会来了!
在带头的人与雪天傲交涉时,东方宁心悄悄摸到了自己的金针,暗暗握在手中,见对方欲置自己于死地,东方宁心不在犹豫:“对不起,玩够了。”
东方宁心右手轻动,手中的如同灵蛇:“噗”飞射入带头人的眉心,带头人的一怔,手中的大刀滑落,掉在东方宁心的脚边。
“你……”带头的人不曾想到东方宁心会出手,哪怕是死眼睛也睁得大大的。
东主宁心看也不看身后的尸体一眼,淡定上前,朝雪天傲福了福身:“多谢王爷相救。”
她谢的是雪天傲替她争取了时间,让她有足够的时间自救。
“你……很好!”雪天傲说不出此刻是什么感想,总之心里不太舒服。冷漠的转身,交待石虎收拾残局,便不再理会东方宁心。
东方宁心看着雪天傲的背影,淡淡一笑,没有开口也没有追上去
石虎的办事效率极高,不仅快速收拾好战场,还给东方宁心重新找了一辆马车。
没有任何不满,东方宁心无视脚下的血迹,平静而从容的上了马车。
东方宁心镇定从容的样子,让不少人越发的佩服她,要知道他们这些人第一次见到死尸,都吓得又吐又哭的,王妃一个弱女子面对一地的残尸断肢,还能保持仪态,这心理素质得多强?
可是,只有东方宁心自己知道,她并不如表现得那般淡定,也不如王府下人所想的那般镇定,她是怕,是想哭的,只是她没有在人前表现出来罢了。
没有哄,在人前怕给谁看?
没人疼,在人前哭给谁看?
与其像个小丑一般的又哭又叫,丢尽脸面,她宁可躲在角落里,独自舔伤。
坐在马车上,东方宁心蜷缩在角里,紧紧抱紧自己,不断告诉自己不要怕,不要怕,一切都会过去的……
离京城不足百里处,有歹人胆大的伏杀雪亲王,可谓是极其恶劣,京城的人就是想要装作不知也不行,只是皇城护卫的效率不是一般的低。
在石虎收拾好一切,一位自称姓慕容的将军出现:“王爷,属下来迟,请王爷恕罪。”
慕容将军倒是一个识时务的人,一来就跪下请罪。
可惜雪天傲完全不给他面子:“慕容将军来的正是时候,再晚一点也许就要替本王的王妃收尸了。”
慕容将军脸色大变却不敢多方,忙不迭的赔不是,也不提追捕幕后凶手一事,只小心翼翼的迎着雪天傲一行人进城。
此举也是告诉雪天傲,接下来的路会很“安全”。
雪天傲在京城有府邸,可他们一踏进城门就收到皇上的旨意,要他们入住翔华宫。
翔华宫是雪天傲当年还是皇子时的居处,先帝对雪天傲宠爱有加,即使雪天傲到了年纪出宫建府后,翔华宫依旧为他留着。是以,皇上让雪天傲入住翔华宫,并不会让人觉得奇怪。
雪天傲和东方宁心并没有去见皇上,一入宫便由宫人带到了翔华宫,雪天傲一路目不斜视的往前走,根本不管身后的东方宁心能不能跟上他的步子,而一到翔华宫,雪天傲便把东方宁心丢在偏殿,完全没有过问的意思。
宫中的人惯是捧高踩低,看人下碟,见雪天傲不把东方宁心当回事,服侍她的宫女、太监就更不会上心了,东方宁心想要个热水、要个点心都得等半天,甚至有可能半天后都没有人搭理她。
至于她脖子上的伤就更没有人过问,东方宁心曾让宫女去帮她取药,可那宫女转身就把这事丢在脑后,东方宁心等了一天也没有等到伤药来。
抚着脖子上的伤,东方宁心唯有苦笑。
东方宁心被丢在翔华宫,一丢就三天,无人过问,一天三餐全是冰冷的饭菜,甚至有时候连冰冷的饭菜都没有,只能饿着脖子。
这一天,东方宁心翻出一本古籍,窝在贵妃椅上翻看着,正看得入迷,耳边突然传来太监那相当高调的声音:“皇后娘娘驾到。”
东方宁心握书的手一顿,第一个想法就是雪天傲出宫了?
不怪东方宁心如是想,要是雪天傲在宫里,这宫里没人敢光明正大的找她麻烦,顶多就是背后后使使小手段,比如冷菜冷饭什么的。
不过,东方宁心并不是一个万都习惯依赖雪天傲的人,雪天傲在她落得清净,雪天傲不在她也不怕。
放下书,东方宁心从容起身,行礼:“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身着皇后正服,头戴九尾凤钗的东方凡心仪态万千的走了进来,眼神扫向东方宁心,飞快的闪过一抹厌恶,嘴上却温柔的道:“姐姐不必多礼,快快请起。”
“谢皇后娘娘。”东方宁心并没有因皇后的亲切而失了防备,她很清楚皇后有多厌恶她,皇后此时越亲切她心中的防备越深。
东方凡心打量了一下东方宁心的住处,看到桌上没有一丝热气的茶水,唇角微微上扬。
她最喜欢做的事,就是打碎东方宁心的骄傲 。
“姐姐,坐吧,我们姐妹之间哪里需要这般客气。”东方凡心高高在上,一副施恩者的语气。
“皇后娘娘,礼不可废。”东方宁心不为所动,站在一旁如同木头人。
“姐姐,你真无趣,难怪雪亲王去哪都不带着你。”东方凡心状似为东方宁心说好话,但却说出了最让东方宁心难堪的话。
“娘娘说的是,宁心的确不懂得讨王爷欢心。不过,宁心就是再讨王爷欢心也无用,依宁心的容貌,陪王爷外出不过是自取其辱。”姐妹多年,东方宁心哪里不知皇后想什么,为了少吃些苦头,东方宁心只能配合。
“姐姐,你这是在怪我吗?如果不是我,你现在就是天耀的皇后了。”东方凡心捂着心口,一副大受打击的样子。
“娘娘言重了。”东方宁心依旧波澜不惊,就像是没有灵魂的木偶人。
“姐姐,你要和我这么都见外吗,我们是姐妹不是吗?现在也是妯娌呢。”东方凡心声音哽咽,好似受了极大的打击。
东方宁心强压下心中的不耐烦,好脾气的道:“皇后言重了,宁心不敢。”
“姐姐,三天后是皇上的生辰,届时会有一场宴会,姐姐你会参加吗?”东方凡心满脸笑容,看似在征求东方宁心的意见,实则是来看她的笑话,她明知东方宁心没有自己决定的权利。
“一切但凭皇上与娘娘定夺,一切由王爷定夺。”东方宁心不无冷漠道。
“姐姐,你就不能去和王爷说说吗,我希望您能参加呢,我们姐妹也好聚聚不是。”
“娘娘下旨,宁心不敢不从。”
“姐姐,这是我身为妹妹的心意,与皇后的身份无关。”东方凡心气的咬牙,恨不得现在就把东方宁心拖出去。
皇上想要借东方宁心羞辱雪天傲,可是东方宁心自入宫后,就一直呆在翔华宫不踏出一步,让皇上的人无从下手。
“本王的王妃,何时与皇后交情这么深了?”雪天傲不经通报就走了进来,听到东方凡心的话,人未到,声先至。
东方宁心脸上一喜,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了,转身,行礼:“王爷。”
“雪亲王爷。”即便是皇后,在雪天傲面前也不敢摆架子,东方凡心强压下心中的不满,优雅的起身,同时心里有些暗恼,不是说雪亲王今天受邀狩猎去了吗,怎么突然就出现了。
“皇后娘娘。”雪天傲目中无人的很,直接坐到主位上,同时示意东方宁心坐下。
“雪亲王不是去打猎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东方凡心不高兴,便直接问了出来。
“一群圈养的动物,没半点野心,也配本王出手!”雪天傲半点不给皇后面子,言词犀利,意有所指,东方凡心气的咬牙,又不得不保持皇后的气度,只能勉强扯出一抹笑“王爷说的是。”
雪天傲无意与东方凡心多言,直言道:“皇后娘娘,三天后皇兄的生辰宴,本王会携同王妃参加,如果没有别的事情,本王就不送了。”明知是皇上想要借此羞辱自己,但雪天傲仍旧应了下来。
他雪天傲的妻子,他可以欺负,但是别人不可以,哪怕是皇帝也不行!
“咳,咳,如此本宫就先回去了。”东方凡心被雪天傲一瞪,顿时慌了神,再也无法维持高高在上的高贵样。
自己双腿都在发软。“慢走不送。”语气冷傲,高高在上,雪天傲才是真正的王者。
东方凡心扯高气昂而来,一脸颓败的离去,眼有不甘却也无可奈何,只想着三天后的宴会上,可要好好的羞辱雪天傲和东方宁心一番。
东方凡心一走,雪天傲就站了起来,一脸不快的对东方宁心道:“记住,别给本王丢脸,你承受不起惹怒本王的代价。”
“是,王爷。”东方宁心起身,微微屈膝。
“三天后皇家宴会,别让本王丢脸。”冷冰冰的丢下一句话,雪天傲大步离去,对于东方宁心在翔华宫所受的冷遇,雪天傲没有过问的意思。
日升月沉,三日时间转瞬即逝,东方宁心看着空荡荡的衣柜,还有迟迟不来的宫女,不由得叹气。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她本就是丑女,东方凡心还扣下她参加宴会的衣服,这不摆明了让她去丢脸吗?
可事到如今,去找东方凡心要衣服也是不可能的事,东方宁心没有办法,只能拿出自己平常的衣服,稍作改动了。
东方宁心平日的衣服都以素色为主,大多是自己做的,她不愿把时间浪费在绣花上,平时所穿的衣服从来不曾绣过花纹,十分朴素,根本不适合参加宴会。
可参加宴会不行,参加宴会的衣服不需要多奢华,但一定要有特色,不然会落了雪天傲的面子。
东方宁心寻了一件新的月牙色长裙,然后在衣袖和衣摆处,绣上绿竹纹,又剪了一件红色绸衣,将碎片拼成花样,缝在衣服上。
如此一来,身上的衣服虽然简单但却不失别致,月牙色的长裙更是初得东方宁心婀娜多姿,清冷淡雅。
衣服的问题解决了,其他的事也就好办了。东方宁心的首饰不多,她身上的衣服也不适合佩戴贵重的首饰,东方宁心索性只绾一个发髻,然后将左侧的长发放下,好遮住受伤的脸。
作为已婚的妇人,这番装扮是不合规矩的,可东方宁心的脸上有伤,她为遮住脸上的脸,不规矩旁人也能理解。
时间算得恰恰好,东方宁心刚收拾好,石虎就来了,看到打扮不凡,气质高雅的东方宁心,石虎愣了一下才道:“王妃娘娘请。”
“多谢。”东方宁心轻轻点头,从容的往外走,没有一丝不安与忐忑。
她已做好了受辱的准备。
雪天傲正在殿下等候,东方宁心看到他的身影,不由得加快了步子:“王爷。”
“走。”雪天傲没有看东方宁心,径直往前走。
两人一前一后,相隔甚远,不似夫妻更是主仆,可仔细看又觉得不对。走在前面的男子黑衣凌厉如同王者,女子衣袂飘飘如同仙子,从背后看过去两人再配不过,哪里像是主仆了。
“雪亲王、雪亲王妃到。”宴会已经开始,皇上与皇后也到了,雪亲王却是姗姗来迟,可见雪天傲有多大牌。
“雪亲王?他的王妃就是那个丑女东方宁心吧?”
“是呀,当年先帝亲点的皇后呢,那人……”
雪天傲与东方宁心一进来,议论声就响起了,可两人都是冷漠高傲的性子,根本不会将这些话放在心上。
两人旁若无人的走到殿中央,行礼:“臣弟参加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雪天傲是天耀王朝唯一一个可以面君而不跪的人,而跟在她身后的东方宁心当然也不用跪了,至少她是这么认为的,夫唱妇随嘛。
“免礼。”大手一挥,皇上面上的笑容十分灿烂,看向雪天傲的目光满满都是骄傲与欣慰,似在为这个弟弟而骄傲。
也许,如若生在普通人家,他雪天默会为拥有这样的弟弟而骄傲,但是在皇家不行,有一个如此优秀的弟弟只会让他打心里害怕。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
“谢皇上。”雪天傲抬头,正准备与东方宁心落座,可是皇上会如此轻易的放过他们吗?答案是不会!
“这位就是雪亲王妃吧?朕的弟妹?”皇上指了指站在雪天傲旁边的东方宁心。
一身长裙,高雅出尘,身上似有一股令人着迷的气质,让人忍不住想要探究与征服。当然,前提是她左边的脸不要露出来。
“见过皇上。”东方宁心和雪天傲一样,只是轻轻点头,对一个差点是她丈夫的男人,她没有丝毫的兴趣,也没有一丝怨恨。
自古后宫就是女人的坟墓,对于能不用进宫她是高兴的,前提是自己不被当成棋子,不被强制赐婚。
“大胆东方宁心,见朕居然不跪?”皇上语气陡然间变得万分严厉,表面上看去是生东方宁心的气,但实质上却是打雪天傲的脸。
而雪天傲呢?他一副事不关已的样子,冷冷站在一旁,完全没有帮忙的意思。
他告诉过东方宁心别让他丢脸,如果今日东方宁心跪了下去,那么她的那双腿就不用留下来。
“皇上,臣妇是雪亲王妃,请皇上莫再叫错。”皇上与雪天傲两人之间是一定要得罪一个的话,东方宁心选择得罪皇上,哪怕权势更大。
“大胆,你敢说朕有错!”嘭的拍了一下龙案,可见皇上生气了。
“皇上,臣妇只是提醒皇上,臣妇是皇上亲赐的雪亲王妃,臣妃自当夫唱妇随。”雪天傲不跪,她这个雪亲王妃当然也不用跪。
皇上脸色微变,一口老血梗在喉咙里,差点吐了出来,可想到今天的场合,又生生忍下,大笑道:“雪亲王妃说得对,夫唱妇随,你们坐下吧!”
“谢皇上。”东方宁心微微颔首,随雪天傲坐下。
第一场较量,皇上小败。
皇上在东方宁心手上没有讨到好,碍于面子与身份不好多言,可他的心腹大臣和妃子们却没有这些顾忌。
“雪亲王妃,您的母亲是天耀赫赫有名的才女,不知王妃你得了几分真传?”说话的是一桃红色的女子,看她的位置和装扮,东方宁心知道她是皇上的妃子,而且品级不低,此时是故意给自己难看来着。
东方宁心放下手中的筷子,拿起帕子慢慢的擦了下嘴,不疾不徐的说道:“母亲早逝,我什么也不会。”
“啊,什么都不会?怎这怎么可能?琴棋书画一样也不会吗?”女子故做惊讶的问道,一副怎么也不敢相信的样子。
“琴棋书画无一不通。”很平静的回答。
“你一个女子无才又无貌,在雪亲王府要怎么生活?”天真的语气,如同涉世未足的小孩子,但是这样的话却是从一个深宫斗争中活下来的女人嘴里说出来,这意味不言而喻。
“王爷节省,但请乐师戏子的钱还是有的,想听琴为乐招些人来便是了。”东方宁心眼皮也不抬一下。
听到东方宁心的话,雪天傲捏起杯子轻轻一啜:不错,是个厉害的角色,不吃亏。
“你说什么?琴棋书画乃是大家闺秀常学的技艺,你怎么可以和戏子相提并论”桃红色衣服的女子顿时气炸,指着东方宁心,手指直颤抖。
东方宁心没有正面回答她的话,而是看向萧天耀:“王爷,我说错话了吗?”
“没错,本王要听琴,自有乐师和戏子。”雪天傲缓缓放下手中的酒杯,看向皇上和那个找东方宁心麻烦的女人:“贵妃娘娘,不知还有其他问题吗?”
雪天傲不承认他在帮东方宁心,他只是听烦了女人之间没有营养的话题。
“没,没,没事了。”被雪天傲一瞪,桃花色衣服的女子脸色一白,早已没有羞辱东方宁心的气势了。
眼看自己的女人吃了败丈,皇上眼里闪过不悦,坐在一旁的皇后东方凡心看到了,知道此时正是表现的时候。
“姐姐,贵妃妹妹也是担心你,怕你什么都不会,脸上又有伤,在王府没有消遣。姐姐,宫里太医医术不凡,要不让皇上派个太医给你看看?姐姐你不用客气,如果在平民百姓家,皇上也算是你的姐夫了,姐夫有能耐帮个小忙也不是什么大事。”人家哪里痛就踩哪里,这就是东方凡心。
果然,听到东方凡心的话,皇上的脸色顿时好转,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他今日一定要让这个向来喜怒不行于色的萧天耀变脸,让世人明白,天耀的骄傲不过只是一个普通人罢了。
“皇后所言甚是,毕竟女子的容貌很是重要,雪亲王妃不用客气。”皇上一脸笑容,甚是和气。
东方宁心淡淡一笑,垂眸,掩去眼中的嘲讽,温和的道: “多谢皇上,多谢娘娘的好意,不过是一张脸罢了,以色侍人,色衰而爱驰,王爷不是肤浅的人,不会以貌取人。”微扬的头,高傲的向皇上与皇后宣战,既然你非要说出我的伤口,那么也别怪我东方宁心不客气。
“你……”
皇后与皇上齐齐变脸,在场的人哪一个不知,皇上就是因为东方宁心的脸而改娶了东方凡心,正想发怒却惊觉时机与场合都不对,只得生生压下。
知情的大官们马上出来打圆场,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也就这么的粉饰了过去,众人再度吃吃喝喝。
宴会行至一半,歌舞的高潮也将来临,可就在此时,太监高吭的声音响起:“天历使者到……”
天历使者突然现身,在场的人除了雪天傲和东方宁心外,没有一个人觉得意外,他们早已知晓了今日的安排。
天历使者会在此刻出现,是皇上一手安排的,目的自是为了羞辱雪天傲与东方宁心的,因为这一次天历派来的是一位公主,一位自视甚高口无遮拦又爱慕雪天傲的公主。
“见过天耀国皇帝陛下,祝陛下生辰快乐,福寿安康。”天历来的使者是天历帝相张正民与天历公主李茗烟。
李茗烟公主,眉眼凌厉,琼鼻樱唇,一身精致华丽的湖蓝色宫装,美丽而大方,微扬的头透出不加掩饰的高傲与尊贵,皇家那种骨子里的优越感展露无疑。
“张宰相免礼,茗烟公主免礼,赐坐……”
“谢陛下。”
张宰相与李茗烟的位置,正好就在雪天傲与东方宁心对面,李茗烟一坐下就看到了对面的东方宁心。
“啊,你是人是鬼?怎么这么丑!”李茗烟的声音尖锐而响亮,一时间众人尽皆沉默,一个个目瞪口呆的看着李茗烟,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反倒是当事人雪天傲和东方宁心一点也不意外,雪天傲和东方宁心虽然事先不知天历来使会来,可他们来了,东方宁心和雪天傲就知道皇上的用意了。
东方宁心脸色平静的看向李茗烟,上下打量一番,开口道:“茗烟公主似乎也不怎么漂亮。”
“丑”这个词东方宁心听习惯了,雪天傲第一天见到她不就叫她丑女吗?
至于鬼?
东方凡心和她的母亲在人后,一直说她是恶鬼,这么多年听下来,她早就习惯了。
“你居然敢说本宫不漂亮!你好大的胆子!你是谁?” 李茗烟气冲冲的问道,可不等东方宁心开口,又自己回道:“哦……我知道你是谁了,你是雪亲王的王妃,那个你们皇上不要硬塞给雪亲王的王妃。”
她喜欢雪天傲,当初在战场上,一眼就爱上这个敌国王爷。这次,她本是报着和亲的目的来天耀的,却不想她想嫁的男人居然取妻了,还是一个这么丑的女人。
“哗啦啦……”杯子、盘子的摔碎声接二连三的响起,这事大家知道归知道,但是敢说出来的,这李茗烟还真是第一个人。
“咳咳……”被李茗烟如此直接的说了出来,皇上的脸上亦有几分难堪:“茗烟公主,先坐下吧。”
和李茗烟一同前来的张宰相,则被李茗烟的话吓的冷汗淋漓,不断的拉扯李茗烟的衣袖,让她别再乱说话。
雪天傲可是天耀的骄傲,他那样的英雄怎么能忍受这样的凌辱,好在皇上给了台阶下,他现在就希望他们家小公主能乖乖的顺着台阶下,不要再惹是非。
可是,李茗烟何须人也?
她要肯乖乖顺着台阶下,她就不是李茗烟了。
李茗烟甩开张宰相的手,站起来指着东方宁心的鼻子道:“东方宁心,你这个丑女,你配不上雪天傲,你只会给他带来耻辱。像雪天傲这样的英雄,只有本公主才配得上。东方宁心,本宫要向你挑战,你敢不敢应战!”
李茗烟如同女战士,气势汹汹的指向东方宁心,只等东方宁心应战,可却不曾想到,不仅仅是东方宁心,就是雪天傲也没有给她一个眼神。
众人本以为能看到一出两女争一男的好戏码,不曾想当事人根本不接招,一个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齐齐低头,假装自己什么都没有听到。
迟迟得不到东方宁心的回应,李茗烟气不打一处来, “东方宁心,你看不起本宫!”从来没有人敢如此忽视她李茗烟的存在,东方宁心是第一个!
至于雪天傲对她的忽视?
女人总是对自己深爱的男人比较宽容。
再次被点名,东方宁心无法逃避:“茗烟公主,我是雪亲王妃,我没有必要接受你的挑战,就算你赢了我,那又如何?我是陛下亲赐的雪亲王妃,配不配得上王爷,不是由你说了算的。”
“你……本宫不管,反正你不敢应战就是无能,你配不上雪天傲!”讲理讲不过,李茗烟不介意撒波,她是天历的公主,她有骄傲任性的本钱。
“配与不配是我与王爷之间的事情,不劳茗烟公主费心。”东方宁心依旧不正面应对,这个茗烟公主口无遮拦,可是皇上却是放任不管,很明显局面对她不利,她要应战必会吃亏。
“东方宁心,你胆小懦弱,你配不上雪亲王,他是天耀的骄傲,他不应该被你这样的女子玷污了。”一再被拒,李茗烟被气得理智全无,可东方宁心依旧不回答,世人皆道她东方宁心配不上雪天傲,而她也自认配不上,可是处在这个局中,她逃离的了吗?
李茗烟看到雪天傲与东方宁心皆是一副雷打不动的样子,怒的没法形容。
“我李茗烟,以天历皇室之名向你天耀雪亲王妃东方宁心发出挑战。”本是女子之间的私斗,可是任性的李茗烟却将其上升到国与国之间的尊严问题。
“公主?”张宰相连忙拉着李茗烟,可是已经晚了,话已出口,而且他们家这位白痴公主依旧一脸挑衅,完全不知事情有多严重,甚至一脸得意的寻问皇上, “皇上,你们天耀要拒绝吗?”
张宰相想死的心都有了。
“皇弟?”皇上笑着看向雪天傲,对李茗烟的任性,他也是满的,但他还是决定把这个难题丢给雪天傲。
赢了是天耀人才济济,输了丢脸的是雪天傲,因为应战的人是雪天傲的妻子。
这样的好事,何乐而不为?
“天历公主开了口,本王怎么能拒绝。”雪天傲起身,冷眼剜向李茗烟:“本王代王妃应了,不过本王有一个条件。”
“雪亲王爷请说,不管什么条件,我都应下。”李茗烟看到雪天傲看着她,一双水眸瞬间溢满爱意,声音温柔的能滴水。
只可惜,雪天傲视若无睹,冷漠的开口, “本王的条件就是,这场比试再加上一个赌注。” “赌注?什么赌注?”李茗烟心有不安,小心翼翼的问道。皇上亦是眉头微皱,总觉得会坑到自己。
可事已至此,已不是皇上或者李茗烟说停就能停的事,雪天傲径直说道: “茗烟公主,这一场比试如若本王的王妃输了,那么本王立刻休了她……”
“好。”听到雪天傲说要休了东方宁心,李茗烟毫不犹豫的答应。
雪天傲冷冷一笑,如此草包女人,空有一张好看的脸又如何,无知到了极点,如若不是生在皇室,这女人怕是早死了。
“如若公主你输了呢?”
“本宫不会输。”李茗烟下额轻抬,自信无比。
雪天傲暗自冷笑,放缓语调的说道:“既然公主这么自信,那么公主要是输了,你就嫁给我皇兄为妃如何?”
而此时,被雪天傲男色迷惑,头脑发热的李茗烟根本没有雪天傲到底说什么,直接应“好”好。
“公主?”张宰相几乎都快气死了,天历就这么一位公主,就算嫁给天耀皇上也得好好谋划一番,怎么能这般轻率把自己的终生大事给定了,或者说是卖了呢?
李茗烟回过神才发现自己答应了的声音,但是此时的她根本不觉得自己会输,自信满满的道: “放心,本公主绝对不会输。”
而听到李茗烟的话,郁闷的何止张宰相一个,皇上更是气得疯掉了。这个赌注一出,无论东方宁心和李茗烟谁胜,雪天傲都是最大的赢家。
东方宁心胜,爱慕雪天傲的李茗烟就会入他的后宫,他堂堂皇上要接收一个心不在他身上的女人,还不能把这个女人怎么样。
若是李茗烟胜,雪天傲则能顺理成章的休掉东方宁心,不需要背负违抗圣旨的罪名。
无论结果如何,好处都让雪天傲占尽了。
看着坏了他的好事而不自知的李茗烟,皇上万分后悔让她出场,简直就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然而皇上不知,此刻最高兴的人不是雪天傲,而是东方宁心。
当她听到雪天傲说,如果她输了就会被休,不禁心念一动。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虽然心里会有一丝丝的不舍得,但是雪天傲不是她的良配,如果能就此摆脱雪天傲,对她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可是,雪天傲似乎是察觉到了东方宁心的想法,雪天傲坐下的第一件事,就是握住东方宁心的手,在她的手心一笔一画写道:“你敢输试试看!”
心,咯噔一跳,似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流从小腹往上升,有那么一瞬间东方宁心觉得又热又渴,恨不得能含一块冰在嘴里。
可很快东方宁心就冷静下来,或者说雪天傲在她手心写的这个六个字,让她透心凉。
不能输!
她不能输!
她不能借此摆脱雪天傲!
东方宁心的心情瞬间跌至谷底,呆滞的看着雪天傲,眼中盈满泪光,满是不解。
她不明白,这么好的机会,这个男人为什么不趁机甩开她?
不能输,就必须赢!
深深地吸了口气,压下心中所有的不满与怨恨,东方宁心面无表情的站起来:“茗烟公主,我们比什么?”
面对众人或同情或嘲讽的眼神,东方宁心脊挺得笔直,无声告诉众人,她不需要旁人的同情,也不惧世人的嘲讽。
“雪亲王妃,本宫要和你比舞。”李茗烟早有准备,也不怕东方宁心拒绝。
一个琴棋书画样样不通的女子,什么都不会,是比舞还是比琴,有什么区别吗?
东方宁心沉默片刻,重重点头:“好,规则怎么定?”
李茗烟扫视众人,一脸自信的道:“我们每个人舞一曲,不用伴乐,纯粹的比舞力,而裁判,本宫想贵国的皇帝陛下和大人们应该不会徇私才是。”
是说李茗烟骄傲好呢还是说她愚蠢呢?
在天耀的地盘与天耀的人叫嚣,还让人家当裁判,她就吃定了东方宁心不会跳舞吗?
她难道不知道,不管天耀的人有多么厌恶东方宁心,当涉及到国与国之间的较量,他们是帮国不帮理的。
“好,为了不让天历说我们天耀欺负人,公主先请。”东方宁心没再多言,既然对方如此自信,她东方宁心怎么好让人家失望呢?
连比试的规则都不细定,如此笼统的一个说法,只要她东方宁心跳的不差,那么她就赢定了。
她不想赢,可是身后的男人正死死盯着她,威胁她,她依旧没有拒绝的权利。
“好,本宫就不客气了。”李茗烟高傲不减的行了个礼,随后来到舞台上,将外衣脱去,里面正好穿着一件舞衣。
明显,李茗烟早有准备。
李茗烟不是娇弱的女子,她的舞蹈亦是充满张力,一曲《楚腰》舞的活灵活现。
高难度的踢腿,飘飘然的旋转,无一不透着力与美,细腰、长腿、玉手配合的极近完美,让人舍不得眨眼。
哪怕是对手,东方宁心也不得不承认,李茗烟有骄傲的本钱。
一曲舞毕,众人连连叫好,陪同李茗烟一起赴宴的那个张宰相,长长松了口气,暗道好险没丢天历的脸。
一舞毕,李茗烟微喘着气,小脸泛红,这样的李茗烟无疑是美丽的,只是眼中的凌厉与轻视,破坏了她的美。
“雪亲王妃,我跳完了。”李茗烟挑衅的看着东方宁心,眼神若有似无的落到雪天傲身上,只可惜神女有心,襄王无梦,雪天傲根本不看她。
东方宁心倒是好脾气的赞了一句:“公主的舞蹈很美。”
“多谢夸奖,雪亲王妃,该你了。”李茗烟一脸得意:“雪亲王妃”四个字咬的分外重,好像这是最后一次这样称呼东方宁心。
东方宁心并不生气,对着皇上的方向轻轻一扣,待到皇上点头,这才缓步踏上那舞台。
一袭长裙,长发遮颜,站在舞台上的东方宁心如同坠落凡间的仙女,神圣而又神秘,众人看到这一幕,无不在心中暗暗赞一句:好气度。
可也仅仅只有气度罢了,在舞台上要的可不仅仅是气度,还要有优美的舞步才行。可是,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东方宁心不会跳舞时,东方宁心动了!
移步、旋转、跳跃……每一步都恰到好处,优雅动人,众人看不到东方宁心的脸,但通过她的动作,却不难想象出她此刻的神情必然是极美的。
众人不禁惊呆了,东方宁心居然会跳舞?还跳的这么好?不是说东方府的大小姐是草包吗?她自己不也亲口承认琴棋书画一样不通吗?
李茗烟更是惊得合不拢嘴,这女人不是什么都不会么?她怎么会舞蹈,而且跳得还不比她差。
李茗烟顿时感觉自己的脸颊火辣辣痛,是羞的!
皇上也是满脸惊讶地看着那舞台上的女子,不知为何,这一刻他的眼里似乎只有这个女子,美丽、孤傲,有着最纯粹的情感,一个为舞蹈而生的女人。
雪天傲看着那舞的动人的东方宁心,嘴角亦是扬起一抹淡淡的微笑东方宁心你果然没让本王失望,这一巴掌打的够响亮,皇兄此时一定会很后悔吧?
“《情心》,这是《情心》。”有识货的瞬间惊叫出声。
天哪,这世间居然有人能够把琴曲改变成舞曲,而且在没有配乐的情况,还能让他们发觉,这简直是奇迹。
漂亮而骄傲的少女,遇上温雅而帅气的男子,通过东方宁心的舞蹈,他们似乎能看到少女情动时的娇羞,相恋时的喜悦。
“好美,令人心神往之。”这一刻,众人无不被舞台上的东方宁心吸引着,惊艳着,她的舞蹈虽然没有技巧,更谈不上华丽,却自有一种蛊惑人心的魅力,那是一种来自于灵魂最深处的牵引,令人欲罢不能,恋恋不舍。
而此刻,舞台上的东方宁心顾不得观众们的看法,她只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再次体会着当初弹奏《情心》时的感觉,喜与恨尽皆表现在舞蹈上。
直到舞完最后一步,东方宁心完整的表现了分离时的伤痛与不甘。
“咚”的一声,女子悲伤欲绝的倒在舞台上,是舞蹈的结束,亦是那女子倾世恋曲的落幕。
“呜呜呜……”感性的女子顿时擦起泪来,东方宁心疲惫起身,在没有掌声没有叫好中,一步一步走向自己的位置,神情淡定从容如空谷幽兰。
刚刚那一舞实在是太累太累了,如同用生命去跳动一般,她得休息休息。
“这首舞蹈叫什么名字?”半晌过后,不知是谁回神了,讷讷问道:“是《情心》吗?”
问话的人颤颤巍巍站起身来,走到东方宁心的面前,眼中透着非知道答案不可的疯狂。
东方宁心没有回答,而是看着他,眼中闪着泪光。
问话的人就是她的父亲,天耀的相爷,一晚上坐在那里,冷眼旁观他的女儿受人羞辱而不出声东方相爷。
虽然早就心死,不期待父亲的保护,可看到东方相爷眼中的疯生与厌恶,东方宁心还是忍不住鼻子一酸。
“快告诉我,这是不是《情心》?”久久得不到答案,东方相爷再次寻问,这一次语气严厉了许多。
东方宁心张了张嘴,终是将到嘴的“父亲”咽了回来,闭上眼道:“不是《情心》,我叫她《情殇》。”
“为什么?”
为什么?东方宁心看向这个追问她的父亲,笑出眼泪。
为什么?她也想知道为什么?想知道是谁让娘亲倍受情伤,而娘亲从此情殇。
“因为那个女子从此再也没有了爱上别人的能力,《情殇》代表着情爱从此逝。”
“情爱从此逝?好一个《情殇》,好一个情爱从此逝,我明白了,我明白了,不是我不够好,而是她无法再爱,无法再爱我,无法再爱别人。”东方相爷似癫狂了一般,踉踉跄跄的走回坐位,跌坐在椅子上。
东方宁心不再去看东方相爷,这么多年来,她隐隐也知道了些什么,只是不去问也不去想。东方宁心望向李茗烟,这女人之前是那么的咄咄逼人,现在她该认输了吧。
“茗烟公主,我跳完了。”声音微微有些喘息,这一舞东方宁心很累,但她却尽量让自己的语速和往常一样。
李茗烟连连后退,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打击,喃喃道:“我,我,我输了,我输了……”高高在上的气质荡然无存,有的只是枯井寒潭般的死寂。
李茗烟输了,不仅输掉了骄傲,亦输掉了她与雪天傲最后的可能性。并且,从此她将嫁给雪天傲的兄长,而她刚才还当众向雪天傲示爱。
好残忍!好残忍!
她倾心爱幕的男子,亲手把她推给另一个男人。
雪天傲你真的好残忍,李茗烟想哭,可是皇家的骄傲不允许,她哭不出来。
东方宁心同情的看了一眼李茗烟,其实她和自己没区别,都是雪家两兄弟政治斗争下的牺牲品。但李茗烟比她强太多了,她的身后有一个天历皇室当依靠,而她东方宁心只有她自己,和一个有和没有一样的东方相府。
“恭喜皇兄,喜得佳人,天历的这份寿礼送的实可谓极其厚重。”东方宁心坐回到雪天傲的身边时,雪天傲正站起身来,向皇上道贺。
“朕还得多谢皇弟,让朕得此佳人。”皇上恨的直咬牙,但此时他却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他将自己的原定丑妻指给天傲,而雪天傲便将这个全天下人都知道爱慕他的茗烟公主塞给他。
雪天傲,朕的好弟弟呀,你果然是一点亏也不能吃!最好的还是他的好弟妹东方宁心,朕居然不知道你那张丑皮囊下,居然还有着如此才华。
“雪亲王妃,你不是说琴棋书画样样不通吗?你这是诚心欺君吗?”皇上明明知道自己在找茬,可是那又如何,他生气还不行吗?
东方宁心一脸诧异抬头:“皇上,我说的是琴棋书画样样不会,没有说不会舞蹈呀。”
“东方宁心,是朕小瞧了你。”皇上死死的捏着酒杯,他怕自己一气之下会当众杀了东方宁心。
一个一而再,再而三地破坏他计划的女人,好,好,他雪天默第一次看走眼了。
“皇上言重了。”东方宁心平静回道,丝毫没有把皇上的怒气放在眼里。
在雪天傲与皇上之间,她已经做了选择,她选择依附雪天傲,虽然这个男人并不值得依附,但是她没有更好的选择。
皇上屡次在雪天傲与东方宁心手上吃瘪,而众人也明白这对诡异的夫妻不好对付,于是乎接下来便没谁敢再找东方宁心的茬,宴会终于接近尾声。
宴会结束了,东方宁心再次恢复到之前的生活,那一夜舞动的精灵似乎也消失了。
东方宁心的生活无聊却也平静,无人问津,饿不死也撑不着,她对于这样的生活倒也满意,和她在东方相府差不多。
可是石虎的再次到来却打破了东方宁心的平静。说实在的,她都有些害怕石虎的到来了,他来就意味着她将会有新的任务。
“王妃,皇上明日要去皇家狩猎场打猎,王爷也会参加,王妃您必须出席,陪伴皇后娘娘。”“必须”二字咬得极重,示意东方宁心没有讨价还价的权利。
“好。”这是东方宁心唯一能想到的话,很淡然的一个字,很认命的一个字。
围猎?
如果说宴会是没有硝烟的战场,那么围猎便是真刀实剑,想到这里,东方宁心不由得提醒道:“石虎,我不会武功,一点也不会。”她知道这话一定会传入雪天傲的耳朵里。
“王妃放心,你明天只需要陪着皇后娘娘。”石虎知道东方宁心怕什么,可皇上明天要对付的人不是她。
围猎,准确的说这是一起围杀计划,是皇上针对雪天傲的围杀计划,东方宁心不过是幌子罢了。
东方宁心一到达皇家狩猎场,就被东方凡心拖住了,不知皇上与东方凡心有什么计划,东方凡心将她身边的人全都支走了,东扯一句西扯一句就是不让东方宁心与雪天傲碰面,甚至为了消除东方宁心的疑心,主动提出一起去打猎。
东方宁心想也不想就拒绝了:“娘娘,我不会骑马,就在这里等娘娘回来了。”
果然,东方凡心一听,并没有再劝,只是虚伪的说了一句:“姐姐,你一个人在这里不会有问题吗?”
“这里有重重守卫,娘娘不必担心。”东方宁心假装什么都不知,配合东方凡心演戏,单独留下来。
“那姐姐你小心了,本宫就和众姐妹们打猎去了。”东方凡心暗暗松了口气,同时把营帐中所有的人都叫了出去,只留下东方宁心一人。
东方宁心知道,好戏就要上场了。
果然,东方凡心前脚离开,后脚就有人过来了:“雪亲王妃,你可真是让朕好找呀。”明黄色的锦袍,颀长的身材,高高在上的气质,而且又自称朕,来者除了皇上还能有谁。
看到皇上进来,东方宁心不禁想起,在路上雪天傲讲给自己的那些话:“东方宁心,在皇家狩猎场,不管你遇到什么都给我装作不知道,而无论皇上找你谈什么条件,你都必须全部答应。”
雪天傲那个男人还真是料事如神,真让他算到了。
东方宁心轻轻摇了摇头,起身行礼, “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免礼。”皇上大手一挥,在主位上坐了下来,然后认真的审视起东方宁心。
不得不说,东方宁心是一个很有魅力的女子,宁静却不软弱,温驯却有主见。这样的女子很容易引起男人的征服欲, 前提是他的脸不毁。
面对毁了脸的东方宁心,饶是她魅力再大,皇上也没有一丝兴趣:“东方宁心,你怨朕吗?”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就如同应付东方凡心一样,东方宁心尽量让自己保持呆板。
“好一个雷霆雨露皆是君恩,东方宁心现在朕就给你一个机会,给你一个获得自由的机会,如何?”皇上如同引诱小狗一般,抛出诱饵。
他相信东方宁心一定会答应的,因为东方宁心在雪亲王府的待遇并不好,她整个冬天可都睡在马厩里。
眼眸微眯,皇上以为东方宁心是在思考他话中的意思,殊不知东方宁心是在懊恼,懊恼雪天傲你为什么要那么聪明呢,害得我想要和皇上合作都没办法。
“请皇上明示。”东方宁心睁开眼皮,目光略有几分希冀。
“东方宁心,你是个聪明人,雪亲王意图不轨,朕需要证据。”皇上毫不在意的将自己的来意说明。
原来是要她当奸细,皇上还真是看得起她。
东方宁心心里苦笑,面上却装作愤怒的样子:“皇上,你说王爷,王爷他居然谋反?他,他怎么行大逆不道之事?”
皇上叹气,一脸愁苦的道:“他手握重兵,在军中地位超然,将军中经营的如同铁桶,朕明明知道他要谋反,却苦于没有证据,宁心,你可以愿意帮朕?”
“东方宁心愿为皇上效犬马之劳,诛此叛逆之徒。”东方宁心一脸正气,一副恨不得现在就杀了雪天傲的样子。
这一刻,就是东方宁心自己都要为自己喝彩了,演的真不错。
“很好,朕果然没有看错你,东方相爷教女有方,只要宁心你能助朕拿下雪亲王,朕便为你召告天下,让世人都知你是为了替天耀王朝查出叛逆之徒才委屈下嫁,事后朕会让母后收你为义女,许你公主之尊。”皇上大方的许诺,丝毫不在意将这滔天的富贵随手送人。
“谢皇上,东方宁心定不会辜负皇上所托。”为了不让皇上看出什么来,东方宁心立刻跪下,不让皇上看到她此时的神情。
“好好好,有宁心这话朕就放心了。”事情顺利的超出了皇上预期,皇上十分高兴:“东方宁心,朕走了,你记住务必要保持和原来一样,不能让雪亲王发现你的异常,不然的话朕也保不住你,明白吗?”威胁,这绝对是威胁。
“宁心明白,定不负皇上教导。”
交易,或者说皇上单方面的命令和自以为是的计划,在小小的营帐中谈好了。当然,只是皇上单方面的以为谈好了。
待到皇上离去后,东方宁心一个人静静的坐着,双眼看着前方,呆滞而无神,令的皇上留下来监视她的人马一脸莫名其妙,心道这女人怎么回事?傻了还是呆了?
可是当皇上听到这个汇报时,却是一脸的高兴,东方宁心会犹豫不决才是正常的表现,要是东方宁心一脸欢喜、毫不迟疑的应下,他反倒要起疑了。
一群人浩浩荡荡的来到皇家狩猎场,本来打算在这里呆上十天半个月的,可不想太后祈福完毕,提前回宫,皇上不得不下令提前回宫。
至于在狩猎场围杀雪天傲的计划,自是腰斩了。好在谈妥了东方宁心的事情,不然皇上必会怄死。
太后的回宫免去了一场恶战,可也让东方宁心与雪天傲短时间内无法离开皇城,并且头上多了一座大山。
东方宁心在雪天傲的陪伴下见过太后一次,太后是个很慈祥的老人,当然这是她给人的第一印象。
东方宁心没有错过太后眼中,一闪而过的凌厉和对她的嫌恶。
是的,当太后看到她时,表面上很温和,但目光深处却有着浓浓的怨恨与嫌恶,不是嫌恶她脸上的伤,而是针对她这个人,具体原因东方宁心也不明白,她也不想明白,她只盼着早早的离开这皇宫,在皇宫她没有人保护,实在太危险了。
可怕什么来什么,雪天傲前脚出宫,太后的召见就来了:“雪亲王妃,太后娘娘宣召。”
太后召见容不得东方宁心说不:“我换套衣服就去,还请公公稍候。”
换正装去见太后是基本的礼仪,却不想传令的太监却拒绝了:“雪亲王妃,太后娘娘请你立即就去,特意提醒了奴才让娘娘您就这么的过去。”
传令的太监怕东方宁心不明白,还特意指了指门外的侍卫。太后召见还带着侍卫,这意思不言而喻,东方宁心怕是没有好果子吃。
在太监带领下,在侍卫的“保护”下,东方宁心来到太后居住的鸾凤殿,可却不能直接进去,而是被人丢在面前:“在这候着,咱家这就去禀报。”
这一个候着便让东方宁心在外面侯了足足一个时辰,而此时正值春末夏初,在太阳下站一个时辰,饶是大男人也吃不消,更不用提东方宁心一个弱女子。
就在东方宁心脸色发白,脑袋发晕的时候,传令的太监出现了,一脸轻蔑的看着东方宁心:“雪亲王妃,太后宣你觐见。”
东方宁心暗暗捏了自己一把,打起精神走进殿内,跪下:“参见太皇娘娘,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可是,太后却像是没有看到她一般,接过宫女端来的甜品小口地吃着,接着净手,然后和一旁的宫女闲聊。
如此这般,又过了半个时辰,太后像是突然发现东方宁心的存在,漫不经心的扫了一眼,一脸不耐烦的道:“雪亲王妃你怎么这么蠢,一个人就傻傻的跪着,哀家没叫你起来那是哀家太忙了,你怎么也缺心眼,不知道多说一句话。”
“谢太后教诲,宁心知错。”东方宁心没有与太后犟,缓缓爬了起来。
“有气无力的,这是在怪哀家怠慢了你?”太后一脸刻薄的看着东方宁心,哪里还有当日的慈爱。
“太后恕罪,宁心不敢。”风吹过,吹乱了东方宁心的发丝,将她受伤的左脸完整的露在太后面前。
看到东方宁心那被毁的左脸,太后眼中闪过一丝快意,可很快又尖叫了起来:“啊,鬼呀,鬼呀……好一个东方宁心,你居然用这个样子来吓哀家,你居心何在?来人呀,给哀家拖下去,打,狠狠的打。”
太后的语速又急又快,还真有那么几分受到惊吓的味道,而随着太后的声音落下,不知躲在哪里的侍卫涌出来,在东方宁心还没有反应过来前,就将她拖了下去。
“太后,恕罪。”在外等一个时辰,跪了半个时辰,太后明显是有意羞辱她,她知道求情无用,可还是开口了。
“惊吓了哀家,你要哀家怎么恕你的罪?”太后冷着一张脸,毫不掩饰对东方宁心的厌恶。
东方宁心苦笑一声,可就在她准备认命挨打时,耳边传来太监那尖细的通报声:“雪亲王到……”
听到太监的声音,太后眼里闪过一丝慌乱,而原本要拖东方宁心下去受刑的两个侍卫,在听到通报时也顿住了脚步。
雪亲王这个时候出现,是为雪亲王妃而来的吗?
众人都认为雪亲王是为她东方宁心而来,就连太后也是这么想,只有东方宁心半点也不期待。
她比谁都明白,那个男人的冷血与无情,他绝不是为她而来。
雪天傲走进太后的鸾凤殿,如同没有看到东方宁心一般,径直向皇太后行礼。
“参见太后。”依旧是只站不跪,这就是雪天傲,狂妄的一塌糊涂,难怪皇上对他不放心。
“免礼,天傲今日怎会有空来看哀家?”太后面带微笑,只是那笑容有几分僵硬。
雪天傲扭头看了东方宁心一眼,说道:“我听闻太后召见王妃,特来看看是不是王妃她惹您生气了。”
太后拿不准雪天傲的意思,试探道:“天傲,你这王妃不懂礼仪,惊了哀家,哀家正准备好好调教一番,让她学学乖。”
“既然如此,我就不打扰太后调教王妃了。”雪天傲完全没有为东方宁心说话的意思,退在一旁,摆明了不会插手。
这下太后更加不明白他在想什么了,不过她也不惧,她堂堂皇太皇不就是打了个丑女嘛,就算雪天傲真生气了也不能拿她怎么样,到时候一顶不孝的帽子扣下去,压死他。
“既然如此,那哀家也就不客气了。雪亲王妃出言不逊顶撞哀家,衣衫不整有失形象,仗责二十大板。”太后边说边观察雪天傲的神情,见他没有任何不满,不知为何居然暗暗的松了口气。
可是太后敢下令,侍卫却不敢乱动。当着雪亲王的面,打雪亲王妃,他们真得不会倒霉吗?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点。没看到王爷正在等着王妃娘娘学规矩么?”带路的太监见侍卫不动,一脸张狂的开口,完全不把雪天傲放在眼里,而雪天傲也确实不曾开口,就这么看着侍卫将东方宁心押下去。
失望吗?
伤心吗?
看着雪天傲的背影,东方宁心告诉自己,这些情绪她都不应该有,对于雪天傲她就不该抱希望,他今天会出现在太后的宫殿纯属巧合。
“啪啪啪……”一棍一棍的打在屁股上,痛的东方宁心直掉眼泪。
痛,好痛!
东方宁心死死咬着唇,不让自己叫出声来,双眼瞪得大大的看着宫殿的方向:雪天傲,你混蛋!
“八!”
“九!”
“十!”
耳边传来数板子的声音,刚开始东方宁心还能听得清,可到后面她什么也听不清了,脑子自动将外界的一切排出,她只知道好痛,好痛。
“太后,人你已经教训了,我可以把她带走了吧。”二十板打完,雪天傲面无表情的开口。
“带,带走吧。”太后脸色微变,心里隐有不安,可想到雪天傲不曾开口求情,又松了口气。
雪天傲没有解释的打算,出来抱起背后被打的血肉模糊的东方宁心往翔华宫走去,脚步从容而优雅,没有一丝丝的急躁。
许是太后心虚,雪天傲和东方宁心还未到翔华宫,太医就奉旨在翔华宫候着了。
看着被打的血肉模糊的东方宁心,太医面色不变,在宫里他早就见惯了这样的伤,太医学定的让医女除去东方宁心的衣服,清洗伤口。
行刑的太监下了死力气打,东方宁心的臀部已被打烂,衣服粘着肉,要脱下来并不容易,饶是医女再细心,东方宁心也痛到闷叫。
“动作快一点。”雪天傲看那半天还没有撕开的衣服,没好气的下令道。
医女还以为雪天傲担心东方这宁心痛着,动作更加的小心,当然也更慢了。这下东方宁心倒是真没有叫疼了,但过慢的动作让雪天傲火大了。
“让开!”雪天傲一把将医女推开,上前,直接扯起东方宁心的衣角,哗啦”一声扯开。
“啊……”东方宁心凄惨的大叫了一声,痛得直抽搐。
雪天傲却连看也不看一眼,随手将衣服丢在地上。而随着他的动作,东方宁心快要凝固的伤口再次撕开,血不断的往外涌。
雪天傲简单粗暴的动作把那医女吓得连忙后退,但是雪天傲岂会让她后退?
“还不快点替她清先伤口,上药。”冰冷的下着命令,丝毫不在意那流了一床血的女子。
套雪天傲那句话,反正死不了。
“是,是是是。”面对雪天傲粗暴的举动,医女吓得直哆嗦,上药的手不停的颤抖,让痛到晕过去的东方宁心多遭了几分罪。
医女以有史以来最快的速度处理了东方宁心惨不忍睹的臀部,替她整理好衣服后,便乖乖的退了下去,换到太医前来。
太医为东方宁心把了脉,开了一张防止伤口发炎,病人发烧的药方,同时还开了一些伤药。
“王爷,这些药我马上让人送来。”太医小心翼翼的说道。
“不用了,石虎你陪太医去拿药。”雪天傲的语气有着不容拒绝的威严。
“是。”石虎应命,看向太医,示意他动作快点。
在雪天傲的瞪视下,在石虎的“护航”下,太医飞快的回到太医院,手脚麻利的替石虎备好了药,一脸恭敬的将其送走。
老天爷,多去雪亲王那里几趟,他都要少活好多年,太医靠在门板上直喘粗气。
拿到药的石虎则飞快的回到了雪天傲的书房,至于东方宁心?对不起,一时死不了的,没人有空管她,因为有一个更重要的病患等着这药去救。
“王爷,药来了。”石虎狠狠的松了口气,将手中的药悉数捧到雪天傲的面前。
“去给羿风敷上,处理好他的伤口。”看着石虎手上的药,雪天傲松了口气,不枉费东方宁心挨一顿打,值。
“是。”石虎飞快的朝书房内走去。
而此时风度翩翩、气度不凡的秦羿风正一脸惨白的躺在小榻上,看到石虎拿着药进来,眉毛一挑:“厉害呀,被皇上盯着,你们还能这么快的找到伤药。”一句话扯到了伤口,让秦羿风痛到咧嘴。
石虎没有多言,只是小心翼翼的替秦羿风处理伤口。
他要怎么告诉秦羿风,这伤药其实是用王妃挨打换来的?
秦羿风一直在暗处保护王爷,今天却被大内高手发现并受了重伤。翔华宫有伤药,但伤药都被皇上的人盯着,为了不让皇上起疑,他们不能动。
雪天傲发现东方宁心被太后带走,本想去添个油加个火让太后给东方宁心一顿牌头,好让东方宁心受伤,可以名正言顺的去太医院拿药。
事情很顺利,不用雪天傲加油添火,太后就对东方宁心下手了,给了他们去太医院拿药的机会。
用东方宁心的伤换来医治秦羿风的药,雪天傲和石虎都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在他们看来秦羿风比东方宁心重要一百倍。
背上的伤火辣辣的痛,不知睡了多久的东方宁心悠悠转醒,此时的她全身如同火烧,疼痛难忍,喉咙亦是干痒到无法说话。
“水,水……”用力撑开沉重的眼皮,发现室内已是一片漆黑,屋内一个人都没有。
轻轻一动,背后的伤痛得她直冒冷汗,东方宁心很想起身给自己倒杯水,可是她起不来。
干涸的嘴唇已有裂开的迹象,东方宁心只能伸着舌头舔舔自己那已经开裂的唇。
好渴,好渴……
东方宁心挣扎着爬起来,却因手脚无力直接从床上滚了下来。伤口再次裂开出血,血染红了衣被,而她亦再次的不醒人世。
第二天,当太医与医女过来给她换药时,就看到一身是血的东方宁心倒在地上吓了一跳,手忙脚乱的把东方宁心抬上床。
因这一动,再加上昨天没有上线,东方宁心身上的衣服又与伤口粘在一起,医女要给她上药,只得再次将她的衣服扯开。
昨天因雪天傲粗暴的动作,东方宁心痛到晕了过去,可今天医女十分小心,东方宁心就是想要痛晕都不行,只能硬生生的承受。
“王妃,药换好了,奴婢帮您换衣服吧。”医女叹了口气。背后的伤现在一折腾,恐怖又得多养十天半个月了。
“不用了,任它。…”她经不起再来一次衣服和皮肉连在一起被揭开的痛了。
“可是……”医女有些为难,这实在是太不合理。
“这样,伤口会好的快些。”她不想呆在皇宫,她只想快快养好伤,好离开这吃人的地方。
“可是,让伤口露在外面容易留下疤痕。”医女再次劝说,也许她也明白东方宁心为什么不肯穿上衣服了,昨天的情况隐约也能猜到几分。
“无妨。”只要死不了就行了。
“那这样的话,王妃你记得要勤换药,不然……”
“知道了,多谢。”每多说一个字,疼痛就多一分,东方宁心根本无力开口。
“王妃你好生休息,奴婢告退。”医女同情的看了一眼东方宁心,转身离去。
东方宁心没有说话,闭上眼,趴在枕头上。
东方宁心的伤不重,可在没有足够的药物与补品的情况下,她的伤从初夏养到了仲夏才结笳。
伤口结笳 又痒又痛,屋内又没有冰盆,身上不停的出汗,更加难受,伤口恢复的也极慢,可是,这些会有人过问吗?
没有,雪天傲最近每天都很忙,东方宁心连人影都看不到。至于身为皇后的东方凡心?
从她受伤后,一次也不曾露面,更不用提让人照顾受伤的她了。
“王妃,你的伤可以动了吗?明天我们就得回封地。”石虎在东方宁心受伤后第一次出现,却是不管她的伤势,下达离开的命令。
这段时间雪天傲很忙,忙着给皇上反击,石虎也忙得团团转,根本没有空管东方宁心的死活。
“可以。”伤口已经没事了,正在长新肉,除了痒的难受外,别的都好。
“王妃请做好准备,属下明天来接你。”石虎深深的看了东方宁心一眼,他不明白这个女人为什么一点也不怨。
她的伤可以说是王爷一手造成的,而伤后没有得到及时的照顾也与王爷有关,她就没有一点不满吗?
这一天,阳光灿烂,暖风微醺,雪亲王回封地,上至皇太后、皇上,下至平民百姓,齐齐前来送行。
“皇弟,此去一别,不知何年何月方能再见,你可要好生照顾自己。”如果皇上的语气不那么的狰狞的话,东方宁心也许会认为这对兄弟的关系很好。
“皇兄放心,臣弟一定会照顾好自己,绝对不会吃亏。”雪天傲一改之前的漠视,尖锐的反击。
在皇城的这几个月,兄弟俩明争暗斗,双方皆有损伤,火气都斗起来了。
“如此甚好,雪亲王妃可要好好的替朕照顾皇弟,明白吗?”皇上似笑非笑看向东方宁心,以眼这是提醒她,别忘了答应他的事情。
“是,皇上,臣妇一定会好好照顾王爷。”如果她有机会的话。
“姐姐,此去一别,也不知何日咱们姐妹才可再见,妹妹祝姐姐一路顺风”东方凡心拿着帕子擦了擦眼角不存的泪,把姐妹情深演绎到极致。
“会有机会的。”相比起来,东方宁心则冷漠了许多。
“皇上,臣弟告退。”
雪天傲看着面前虚伪的一切,嘲讽的笑着,这就是他讨厌皇城的地方,没有一丝的真实。
雪天傲说完这话,不等皇上同意就翻身上马,皇上气极,却也只能忍着。
在皇城他都没有把雪天傲的气焰压下来,现在要出城,他更是奈何不了雪天傲。
浩浩荡荡的来,浩浩荡荡的去,雪天傲一身黑衣坐在马背上,气宇轩辕,气势不凡,让皇城的人再次见识了什么叫天耀王朝的骄傲。
来的一路很是平静,只到皇城外才有了一场所谓的厮杀,可是回的路上却非常的不平静,不知是皇上太过小心还是什么,一路上埋伏不断。
“雪亲王,请留步!”短短十天,他们就遇上了数十次围杀,人一次比一次多,而雪天傲带来的侍卫也一天比一天少。
“一个不留,尸体给本王送回皇城。”泥人也有三分性子,更何况是雪天傲,这一次雪天傲是真的动怒了,冷酷的下着命令,而这也是第一次,雪天傲直接抽出自己的佩剑,不等侍卫出手自己率先动手。
有雪天傲出手,伏杀的人瞬间便被解决了,尸体横了一地,东方宁心打开车窗看了一眼,轻轻叹了口气。
希望这对兄弟之间的斗争,不要蔓延到她身上。
走走停停,这一路风波不断,雪天傲一行绷紧了神经,根本没有办法好好休息。
当中唯一一个不受影响的恐怕就是东方宁心,她一路吃好、睡好,安心的养着伤。
左右事情与她无关,有雪天傲在,她不需要操心。
可是,当他们行至一山谷附近时,却遇到了一伙冲着她东方宁心而去的人。
“雪亲王爷,我们无意与你为难,我们受人之托想请东方小姐做客。”来人一身黑衣,全身包裹的严严实实,早早的就站在雪天傲一行人的必经之路上等着。
这是一个山谷小道,一前一后只有两个入口,要么进,要么退,而进路与退路皆被对方堵死。
雪天傲早就猜到这里会有人埋伏,但他却没想到这些人会光明正大的站在这里,并且直接开口要东方宁心:“要本王的王妃?你们是何人?”
“雪亲王,我们无意为难于你,更何况东方宁心对您没有任何意义不是吗?不如直接把她交给我们,也算是替王爷您处理掉一个麻烦。”来人客客气气,好似真的不想与雪天傲动手。
“本王的人也是你们能动的?胆子很大!”雪天傲是何许人也,想让他交出东方宁心那是万万不可能的,即使她在他的眼里可有可无。
“既然如此,我们就不客气了。”黑衣人一个扬手,数百人从两侧冒出,手中的弓箭指向东方宁心:“雪亲王,何必要作无谓的牺牲,你还是交出东方姑娘吧,她不过是一个没有利用价值的丑女罢了。”
“哼……”雪天傲冷哼一声,毫不犹豫的迎上面前的强敌。
“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来人见雪天傲不退让,下令放箭。
“咄咄咄……”数百支利箭齐齐朝马车的方向射去,饶是雪亲王府的侍卫再强,也不可能将漫天的箭雨都挡下,很快东方宁心的马车就被射的状如马蜂窝,有几支箭甚至射穿了马车,险些射中东方宁心。
无法,东方宁心只得下马车。
“笨蛋,谁让你走出来的。”雪天傲看到混在人群的中东方宁心,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一个闪身来到东方宁心面前,一把将东方宁心抱在怀里。
“马车没法呆了,那里……”东方宁心被雪天傲突然一抱吓了一跳,整个人都呆住了,根本无法言语。
这个男人的双臂强而有力,依在他怀里倍感安全,这让东方宁心有一种她被重视,被呵护的错觉。
雪天傲回头看了一眼那被当成主要攻击目标的马车,没有言语,只是松开东方宁心,改抱为拉:“跟紧本王。”
在天耀和天历两国,雪天傲近乎是无敌的存在,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此次伏杀雪天傲和东方宁心的人武功皆不弱。
面对伏杀者猛烈的进攻,雪天傲带着一个东方宁心,不免有些吃力。
“雪天傲,你小心……”
“嗖!”雪天傲的背后,一道黑色光芒的长箭直袭而来,不知为何,东方宁心看到那箭后,顿时感觉自己心头一紧。
“啊!”东方宁心一个不小心,刚好踩到一块石头上,然后很不巧的被那箭刺入右臂。
“笨女人,谁要你替本王挡箭了,本王不会因此而对你好的。”雪天傲回身发现那原本该刺中自己的箭射在东方宁心的身上,顿时气不打出一处来, 直接将她抱在怀里,大呵: “石虎,快点结束了这些人!”
“是!”战斗越发的激烈了,石虎一行人不要命的往前冲。
而此时,倒在雪天傲怀里的东方宁心不由得苦笑,这只是一个意外,她虽然担心雪天傲会受伤,但是她却没想过要替雪天傲挡箭,她只是脚滑了。
看着怀中昏死过去的东方宁心,雪天傲的杀气暴涨:“伤了本王的人,你们该死……”暴戾之气无法控制,雪天傲也不明白自己这是怎么了。
“冲出去!”翻身上马,雪天傲不再恋战,带着东方宁心杀出一条血路。
一路疾行,雪天傲与石虎突出重围朝外奔去,到达一个小镇后,直接以雪亲王的身份征用了当地的驿站。
“王爷,王妃她……”一路走来,东方宁心血流不止,一身衣服早已被鲜血染透。
“死不了。”雪天傲一脸冷漠,可却作却十分小心,轻轻地将东方宁心放在床上。
“去拿伤药来。”雪天傲冷冰冰的说道,而眉眼间的担忧却骗不了人。
石虎在一旁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心里默默的想着:如果王爷与王妃能因此而有好的进展,许是好事,上一代的恩怨和兄弟之间的斗争,不应该由无辜的弱女子来承担。
伤药拿来,雪天傲无视侍卫与石虎奇怪的眼视,亲自为东方宁心拔箭、上药。
上一次,东方宁心受伤,他不想看到她病弱的样子,只好假借忙碌躲开,而这一次,他似乎躲不开了,而且也不想躲,有些事情不是逃避就能解决的。
“呃……痛。”东方宁心皱眉叫了一声,雪天傲手上的动作顿,然后将放缓了动作,生怕弄疼东方宁心。
石虎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好像是不认识雪天傲一样。
雪天傲动作轻柔的为东方宁心换好伤药,在给东方宁心穿衣服时,无意中看到她背后交错的疤痕,轻了口气,指腹轻轻的摩擦着……
这些伤是他一手造成的,他当时为了救秦羿风不得不如此。
“东方宁心,你为什么要让本王在这种情况下遇见你。如果我们再晚点相遇,或者不是以那种不堪的婚礼相遇,你说我们还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吗?”
粗糙的大手,轻轻的抚摸着东方宁心那左边半毁的脸,雪天傲一向没有情绪起伏的眸子里,闪过一抹怜惜与愧疚。
“如果没有皇上那份带着侮辱性质的赐婚圣旨,也许你会是最适合的本王的王妃,勇敢而聪明,知礼却不认命,只是可惜了……”
颇有几分遗憾的叹了口气,雪天傲再次看了一眼东方宁心,而后起身离去。
在走到门口时,雪天傲突然回头,明知道东方宁心听不到,依旧说了一句“东方宁心,你不丑……”至少他不觉得东方宁心丑。
雪天傲并没有一直守着东方宁心,而是去查今天伏杀他们的人。他要知道是什么人,花这么大的力气要东方宁心的命 。
可是,不等雪天傲查出幕后主使者,东方宁心就先出事了。
“王爷,不好了,王妃失踪了。”石虎第二天去给东方宁心送药,却发现床上空无一人,顿时吓了一跳,忙把这事禀告雪天傲知晓。
“怎么回事?”雪天傲脸色大变,心中不安。
能在他的眼皮底下,悄无声息的把人带走,对方绝不简单。
“王妃被人绑走了。对方没有没有留下丝毫痕迹,一点现索也没有。”石虎第一时间已探查了现场,却什么也没有发现,看样子对方准备了很久。
“把驿站里里外外在工都给本王审上一番,既然人在这里消失的,那么就与他们脱不了关系。”敢动他的女人,活得不耐烦!
“是!”
“另外传信秦羿风,让他别再管京城的事情,立马给本王赶来了。”雪天傲真的发火了,而这也证明他心里是有东方宁心的,不然东方宁心的失踪也不会让他如此动怒。
“是,王爷。”石虎快步去执行着命令。
而此时的东方宁心呢?
她在昏迷中被人绑走,一路颠簸,直到一盆冷水从头往下的浇灌,她才陡然醒转。
“这是哪里?”缓缓的睁开眼睛,东方宁心打量着自己的处境,她被困在一个牢笼里,而这牢笼很不幸的掉在半空中,牢笼底下有一张熟悉的脸。
“皇上?”血与水混和着往下滴,明明七月天,东方宁心却是冷的打了个寒颤,因为下面那道明黄色的身影和那狠厉的眼神。
“东方宁心,真是巧极乐,我们又见面了。”皇上的声音如同闲话家常,悠然的踱着步子,那样子极为闲适惬意。
“皇上您这是什么意思?”一袭白衣沾满了水,此时正贴在东方宁心的身上,将其身材完美的勾勒了出来。
“真看不出来,在那张丑脸下居然还有具不错的身子。”毫无顾忌的打量着,此时的皇上颇有几分登徒子味道。
一般女子听到这样的调戏怕是要羞愧的无言以对,或者慌乱的不知如何是好,可是东方宁心却像是没有听到一样,依旧冷静的看着皇上,同时思索着自救的可能。
等雪天傲来救?拉倒吧,她可不敢奢望那个无心的男人,即使他前不久还救了她。
“东方宁心,这么长时间以来,你在雪天傲身边一无所获,你说朕是不是应该小小的惩罚一番呢?”调戏无能,皇上也懒得继续说恶心自己的话,抬手示意一旁的人将东方宁心的牢笼放下来,他是皇上他不习惯对着“高高在上”的人说话。
果然又是被雪天傲给坑了,东方宁心自嘲道:“皇上你太看得起我了,我还不值得王爷冒险相救,毕竟我只是一颗无用的棋子。”雪天傲也许会来,但不是为了救她。
“这个你不用担心,朕的皇弟比谁都骄傲,即使他万分的厌恶你,也不会任你死在他人手上,东方宁心你就好好看戏吧。”皇上挥手示意将东方宁心再次吊回去。
皇弟你可得快些找来,你的美人儿似乎受伤了,如果等不到你来就死了,那可就怨不得朕了。
如皇上所猜测的那样,查到消息的雪天傲没有逃避,而是选择亲自前去救人。
石虎不安的劝说道: “王爷,您孤身前往实在太危险了,秦堡主马上就到了。”
“闭嘴。”雪天傲冷冷的扫了石虎一眼,吓得石虎脸色一白,可他还是硬着头皮继续劝说:“王爷,皇上的目标是你,只要你不出现王妃就不会有事的。”
这明显不是皇上设的一个局,皇上提前在这个镇上安排好了人马,他们的势力又不在这里,王爷孤身去救人实在太不智了。
“石虎,本王没有躲在女人身后的习惯。”雪天傲手握佩剑,头也不回的离去,几个飞掠人已消失在房内。
石室里,吊在半空的牢笼放了下来,皇上的人手正在给她喂水喝,至于她的伤口?还是那句,反正死不了,皇上才没空管呢。
“一天一夜了,东方宁心你说朕的皇弟会回来吗?”悠闲的喝着茶,皇上毫不着急。
“皇上不是胜券在握吗?”东方宁心有力无力的回道,伤口处撕裂般的痛让她即使极度疲累,也无法合眼。
“好一个胜券在握,宁心你可真是朵解语花呀,如果你的左脸没毁,朕真不介意后宫多个美人。”皇上笑的恣意,看着被困的东方宁心如同看着一只被关在笼子里的宠物。
东方宁心偏开头,懒得看皇上。
皇上不介意,她还介意。
“嘭,嘭,嘭……”石室外传来打斗声,打断了皇上与东方宁心闲来无事的谈话,皇上脸上的笑容不变:“看样子朕的皇弟不像表面那般讨厌你嘛,来的真快。”
东方宁心依旧没有说话,因为她明白雪天傲之所以会来,是因为他的骄傲,皇上在他的眼皮底下将人掳走,这就相当于向他发起挑战,骄傲如他,又岂会退缩?
“把她绑好,给朕吊起来。”皇上残忍的下着命令,一旁护卫立刻上前,将东方宁心的双手绑在牢笼上方,此时的她整个人半弯半蹲在那牢笼中,可当牢笼升到半空后,脚下的踏板就被抽走了,东方宁心双脚悬空,全靠被绑的双手支撑,可见皇上是铁了心要毁了东方宁心的手。
至于皇上为何要如何做呢?因为东方宁心的那双手曾经施过一次金针术救了雪天傲,而他今天就要在雪天傲的面前毁了这双手,他倒要看看雪天傲下一次还有这般命大否?
“天傲,你终于来了,朕可是等你好久了。”皇上看着一身黑衣、嚣张无比的矗在石室入口的雪天傲,眼里闪过一抹嫉妒。
雪天傲,明明只是一个亲王,可是站在那里的气势却比他这个皇帝还要强,无法掩饰的王者之气让人由衷厌恶。
“皇兄想臣弟,一纸圣旨臣弟定当马上回京,又何苦如此兴师动众。”指了指隐藏在室内的数十位高手,雪天傲不无嘲讽道。
他的皇兄还真是小心,居然亲自出马,就这么的想置他于死地吗?他可从来都没想过去抢他的皇位。
如果他雪天傲想要当皇位,皇位根本轮不到他。
“如果你肯乖乖听话,朕又何必如此辛苦。”指了指那被吊在空中的东方宁心,皇上所说的辛苦是指辛苦劫人。
雪天傲嘲讽一笑:“皇兄,你以为区区一个女人就能威胁到臣弟?”
长剑正在滴着血,无声的诉说他的无情与冷酷。强者是不可以有感情的,即使有也不允许被人看到。
“能不能威胁到你朕不管,朕知道你现在来了不是吗?”
“来了并不代表皇兄你的人就能留的住臣弟。”长剑直指帝王,雪天傲半丝不惧。
“天傲,是你逼朕出手的。”即使到这一刻,皇上仍旧把所有的错,都推在雪天傲身上:“你们好好的招呼雪亲王,事后朕必有重赏。”
十位高手、十位死士将雪天傲团团围住,将他的退路堵死。
“皇兄真是大手笔。”敌强我弱,没有胜算,可雪天傲仍旧没有退缩之意。
他雪天傲从来没有怕过!
二十围一,东方宁心“高高在上”的看着那被围困在中间的雪天傲,心里五味陈杂。
明知道雪天傲不是为了救自己而来的,可为什么看到他的出现,心却会感到暖暖的呢?
这个男人无比骄傲,这个男人无比狂妄,居然敢单枪匹马的闯来,明知是皇上设下的陷阱却依旧磊落而来。
东方宁心迷惑了,东方宁心困惑了,看着被二十位高手围都,却依旧能让自己立于不败之地的雪天傲,东方宁心无法控制心中的崇拜与欣赏。
这才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如若此生能得到他的喜欢,应该是身为一个女子的最大幸福吧?
可惜,任何女人都有希望,唯独她东方宁心没有,一丝丝的可能都没有。
轻叹了口气,东方宁心敛去所有心思,暗自思索自救的办法。
她不能帮雪天傲,也要尽量不给他添麻烦,可是身受重伤、双手被缚的她要如何自救呢?
东方宁心在思考着自救,雪天傲也在想着,如何以最快的速度解决掉这些蝼蚁,毕竟东方宁心身上还有伤,再不救下来怕是连小命都会丢掉。
想到这里,手中的招式越发的凌厉,毫不顾忌那些人朝他挥来的大刀,只一味的进攻,围在身边的黑衣人不断的倒下。
“皇兄,你的人不过如此。”一身是血,身上大小伤无数,可雪天傲没有倒下,哪怕面对比他强的对手,他仍旧没有倒下,他再次证明了他的实力,他是不败战神!
“朕果然小瞧了你。既然如此,朕就不再为难你了,你的王妃自己去救吧。”皇上气的直咬牙,他悉心培养的精锐在雪天傲的手下撑不过一个时辰。
如果不是调动军队太过张摇,他早就调大军过来了,他倒要看看面对千军万马,雪天傲一个人又算得了什么。
“皇兄,事情有这般简单吗?据臣弟所知,皇兄你应该是秘密离京的吧。”拖着带血的剑,雪天傲撑着自己那要倒不倒的身子。
他是赢了,可却赢的惨烈,一身的伤,一身的血。上的血也大部分都是他自己的,身上伤口被血给遮住了,皇上看不到,可他却很清楚。
“是又如何?”皇上冷冷道,雪天傲离京,却留下秦羿风在那里盯着京城的动向,就是怕皇上会做出什么来,哪知皇上居然瞒过了秦羿风的耳目,直接秘密出京,而这也是皇上无法带太多人手出京的原因。
“如果皇兄你就此回不去,想必也不会有人知道,这小小的密室里埋藏了一位帝王了。”雪天傲冷冷举起手中血剑,再次指向皇上。
皇上闻言心头一颤,表面却是不动声色:“你以为现在的你,还有能力杀朕吗?”
“有没有这个能力,皇兄你大可以试试,臣弟无意与皇兄为难, 是皇兄你逼臣弟的。”雪天傲的声音满是无奈。
他的确没想过要杀皇上,之所以说出这些话来也不过是恐吓,他的皇兄不是好兄长,却是一位合格的帝王,天耀王朝在他的统治下国泰民安,实力大增,这是雪天傲乐意看到的。
他没想过当皇帝,也没想过让天耀换一个皇帝。
“那么,你就试试,朕倒要看看是要取朕的命重要,还是……”
“轰!”那原本困着东方宁心的牢笼突然碎裂,全部压在东方宁心身上,压得东方宁心不断往下坠,可偏偏她的双手又被死死绑住。
“啊……”东方宁心惨叫一声,手筋被生生扯断的痛,让她失去理智。
“皇兄,你真卑鄙。”雪天傲收起长剑,毫不犹豫的飞身而去,砍断东方宁心手中的绅子,一把将人抱住。
“皇弟,你能骗得了别人,却骗不了我,这石室是皇兄替你们夫妻准备的墓室,好好的享用吧。”
“轰隆隆”的声音响起,皇上大步离去,同时将石室唯一的出路关闭。
“皇兄,算你狠。”如雪天傲一个人要出去很容易,只要将怀中的东方宁心丢开,依他的身手,即使身受重伤也能在石门关闭的那一瞬间冲出去,可他却偏偏丢不下东方宁心。
“我们被困住了。”东方宁心在雪天傲的怀里睁开了眼,虽然虚弱却明白眼前的状况。
“是,放心,本王不会让你死在这里的。”雪天傲将东方宁心抱紧,一脸冷漠的说道。
“你为什么要救我?”东方宁心明白,刚刚那一刻如果雪天傲将她丢开,他完全可以全身而退。
“没有办什么,本王的女人只有本王才能欺负,即使是皇上也不行。”明明是很深情的一句话,雪天傲却说的像是恶霸调戏良家女子。
可是,不知为何,东方宁心听着却只觉得心里一甜,不由得轻笑:“这话几分真?”
“女人,你没有资格质疑本王的话。”雪天傲寻了个干净的地方,将东方宁心小心翼翼的放到地上,然后动作粗鲁的解开东方宁心的衣服,看到她原本上好药却又开始腐烂的伤口,眼中闪过一抹杀意。
此时的条件没法给东方宁心重新上药,雪天傲简单的帮她清理过后,便包扎了起来。
“好好躺着,本王去找出路。”放下东方宁心,雪天傲在石室转了几圈,无果,发现东方宁心气息微弱,眉头紧皱,恶狠狠的凶道:“东方宁心,给本王撑着,这里没有出路,石虎在外面,他会打开石室的门,不会让你死在这里。”
“我好冷,我想睡。”东方宁心全身发烫,蜷缩在地上,像是一只煮熟的虾子,可她却在叫冷。
“该死!”雪天傲低咒一声,将东方宁心抱在怀里:“东方宁心别睡,你给本王撑住。本王没让你死,你就不能死。”
“我不想死,我答应了娘亲会好好的活下去,再艰难再痛苦也要活下去。”依在雪天傲的怀里,东方宁心用力睁开眼睛,可终是撑不住了,沉沉的睡了过去。
雪天傲没有犯蠢的叫醒东方宁心,只能尽最大的努力,紧紧的抱着东方宁心,给她温暖。
室内四面都是墙,没有缝隙,空气无法流通,时间一久室内的空气越发稀薄,东方宁心早已支撑不了而昏了过去,雪天傲也一身是伤,精力不支。
雪天傲紧紧的抱着东方宁心,试图让自己不要如此狼狈的倒下,看着气息越来越弱的东方宁心,他毫不犹豫的将双唇紧紧贴在东方宁心的唇上,渡气给东方宁心,希望她能够多坚持一刻。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了,雪天傲也不知自己在石室里呆了多久,他只知道他也快无法保持清醒了。身上的伤口也越来越多,这些多出来的伤口,全是为了令自己保持清醒而自己扎下去的。
“轰”一声,快要晕过去的雪天傲被巨响和周围落下的石块给惊醒了,以强悍的意志力命令自己抱着东方宁心站起来。
双腿沉重,如有千斤,但雪天傲却以常人难以企及的速度,抱着东方宁心往外跑。
“王爷,王爷……”
雪天傲一路疾行,漫天的灰尘和石块一直不停的往下掉,,耳边传来石虎的惊呼声,可此时的雪天傲却无暇去管这些,他要护着怀中冲出去。
他雪天傲绝不能狼狈的死在这里,太窝囊了!
“王爷,王爷,您快点呀,再不出来可就来不及了。”密室所在的地方不停的往下沦陷,石虎见密室顷刻间便塌了一半,整个心都给揪了起来。
“王爷,求求你快点呀,你再不出来前面的路就堵死了。”
而此时,一路往前冲刺雪天傲正被一块石头压在背后,倒在地上,东方宁心亦被摔了出去。
该死,恨恨的吐出口中的血,雪天傲爬了起来,可爬至一半又跌了下去。恨恨的捶了一下受伤的右腿,雪天傲双手撑地,咬牙爬了起来,动作非常的迅速,好似慢一步就会再摔下去一样。
雪天傲站起来的第一件中,就是抱起东方宁心,然后飞快的往外跑去,至于身上的伤与不停流出的血,雪天傲根本不管。
“轰……”身后的密室整个往下倾塌,脚下的土地早已动,不得已雪天傲再次加快速度。
他绝不能死在这里。
“轰……”又是一声响,石室完全塌了下去,石虎看着那满天的灰尘,几乎不敢相信,怎么会这样?人呢?他们家王爷呢?
死死的盯着那一堆的灰尘,石虎双眼通红,王爷,都怪我,都怪我。
“轰,轰……”一声接一声,伴随着漫天的灰尘,整座石室已全部塌陷,只留下一个巨大的凹坑。
可就在此时,石虎看到了一个黑色的身影,从里面走了出来。
“王爷!”石虎激动的双腿直颤抖,直接跪了下去,那个人是王爷,他没有被在巨坑里。
“本王还没死,不用你哭丧。”雪天傲的声音沙哑至极,但至少还有一口气在。
石虎连忙上前,一把接过雪天傲手中那昏迷的东方宁心,他没有扶雪天傲,因为他明白,他们家王爷只要能站起来,就骄傲的不让人碰。
“先离开此地再说。”回头看了眼身后的巨坑,雪天傲冷酷一笑。
“是!”石虎一脸的高兴,抱着东方宁心在后面跟着。
雪天傲死里逃生后并没有再回驿站,而是寻了一家普通客栈入住,石虎请来大夫为两人医治。
雪天傲身上伤口很多,可都是外伤,很快就包扎好,反倒是东方宁心的伤很麻烦。
“公子,您夫人身上的伤需尽快清理干净,不然会越来越严重。”大夫小心翼翼的开口,怕惹怒了雪天傲。
“那就把这腐肉给绞了。”雪天傲冷酷说道,丝毫不认为那是一件多么严重的事情。
“这,这……”大夫一脸为难。
“这什么这,还不快点。”雪天傲一脸不耐,大夫吓得了一跳,忙应是:“是,是,请公子您把夫人按住,等会儿下刀时难免会有些痛,你按着夫人,别让她挣扎。”
“好。”雪天傲坐上床头,一把将东方宁心抱在怀里:“东方宁心,你最好安份点,别逼我把你丢在这里。”
“动手吧。”雪天傲将东方宁心抱紧后,直接对老大夫说道。
“公子,您稍等片刻,得先将这小刀烤热,以免发炎。”大夫颤抖着手点开火烛,然后慢慢的烤着,直到小刀通红。
大夫拿着通红的小刀上前,可在雪天傲的瞪视下,半天也不敢下刀,雪天傲见他刀都拿不稳的人,直接抢过大夫手中的刀:“滚开,我自己来。”
一手抱着东方宁心,一手拿着小刀,雪天傲毫不犹豫的下刀,将东方宁心伤口上的腐肉削掉。
“啊……”昏死过去的东方宁心痛到醒来,然后又昏死过去。
滚烫的刀锋紧贴着腐肉,雪天傲毫不怜惜的将那伤口上的腐肉全部切割掉。房内散发出一股烤肉的焦味,腐肉掉在地上,那伤口瞬间止住了血。
东方宁心紧闭着眼,拼命地挣扎,可却被雪天傲按的死死的,一动也动不了。
一天一夜,东方宁心一直昏迷着没有醒来,雪天傲守了片刻,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听取石虎的汇报。
“王爷,秦堡主出事了,他被人掳走了,对方送来一封信。”石虎将手中的信递了出去,王爷待王妃的不同他是看出来了,但是这事关王爷最好的兄弟秦堡主的安危,石虎也不敢擅自做主。
雪天傲眉头微皱,皇上的到来就让他明白秦羿风肯定遇到麻烦了,却不想出事了,这年头能让羿风栽跟头的人可不多,雪天傲展开信,越看脸色越沉。
“该死的李茗烟。”雪天傲怒火中烧,恨不得杀人。
李茗烟与皇上联手设计秦羿风,害的秦羿风失手被擒,而人此时也落到了李茗烟手上,李茗烟的条件则是要他雪天傲拿东方宁心去换。
“王爷?”石虎小声寻问,寻问雪天傲的决定。
“准亲马车,明天带上东方宁心出发。”闭上眼睛,雪天傲艰难的说出了自己的决定,同时在心里默默道:东方宁心你相信本王,本王定可以救了羿风也保得下你。
东方宁心再次醒来后,发现自己平躺在马车上,睁开沉重的眼皮,打量着眼前的环境,发现自己居然躺在雪天傲的身上。
“王爷?”东方宁心略有些不安的想要起身,雪天傲一向冷酷,突然这般温柔令她很是不安。
“不想死就不要乱动,本王没耐心再救你一次。”连眼睛都没有睁开,雪天傲双手依旧将东方宁心牢牢固定在怀里,一动也不动。
“王爷,明天就能到了。”石虎停下马车,雪天傲直接抱着东方宁心下车。
看着面前熟悉的小镇,东方宁心一脸不解。
这不是去京城的路吗?他们不回去?
东方宁心想问,可看到雪天傲那张冷脸,却一句也不敢问出来,只是默默的任由雪天傲抱着。
一路上,雪天傲抱着东方宁心上车、下车,晚上睡觉也强硬的抱着她。刚开始东方宁心很不习惯,可她无力反抗,后来习惯了,东方宁心就更不会说什么了。
“王爷,我可以问问我们要去哪里吗?”是夜,雪天傲再次抱着东方宁心入睡,可今晚东方宁心却怎么也睡不着。
雪天傲今天很不正常,她总觉得有不好的事要发生。
久久得不到回应,东方宁心弱弱的唤了一句, “王爷?”
“东方宁心,记住自己的身份,你没有寻问的权利,你的命是本王的。”雪天傲紧紧抱住东方宁心,也不怕把东方宁心勒痛。
“我知道了。”心,瞬间冰凉;泪,缓缓而下,东方宁心紧闭双眼,却怎么也睡不着。
这条路并不是回雪亲王府的路,雪天傲带上她,又对她这么温柔,那么定是她有利用价值。
雪天傲同样无法入睡,他在想着,想明天要如何救下秦羿风,同时又不让东方宁心死在那里,这是一个两难的选择,兄弟和女人……
鹅肝无疑是世间最美味的东西之一,鹅在被取肝之前都会接受最为悉心的喂养,而此时的东方宁心无疑就是一只即将被取肝的鹅。
一路上,雪天傲对待东方宁心虽谈不上什么柔情万千,却也让东方宁心感受到了别样的温暖,可这份温暖却在这一刻被打破了。
雪天傲一行来到黄河岸边,黄河正中央则有一条小船在那里等着,等着他们三人上船。
“原来,原来我仍是那个,随时可以被放弃的人。”看着石虎不自在的神色,东方宁心顿时明白了自己的处境。
被雪天傲抱在手上,她连逃走的力气都没有,这一路走来,雪天傲温柔相待,她以为雪天傲渐渐的接受了她,虽不爱,但却应该给她相应的地位不是吗?
她东方宁心在京城一路配合他的所有行动,在皇宫亦默默的任人欺凌,难道所有的这些,都换不回相应的回报吗?
这一路同进同出,一路贴心相抱原来不是担心她的伤口会裂开,不是担心她受不了马车的颠簸,雪天傲担心的不过是她东方宁心会不会跑。
泪,缓缓滴落,东方宁心紧紧的揉着雪天傲的腰,将脸整个的埋在他的怀里,借此掩饰眼中的伤痛和脸上的泪水。
她好恨,好恨,她真的恨,恨雪天傲的残忍,恨自己的无能为力。如果,如果东方宁心有着强大的能力,如果东方宁心不需要依靠雪天傲而活,那么她就不人当成货物一般的交换。
泪,染湿了衣衫,可是有谁知,有谁怜?
踏上小船,看着一身天历服饰打扮的人,东方宁心知道这一次自己怕是凶多吉少了,天历的人绝不会放过她。
“雪亲王,你果然带着东方宁心来,我就知道你不会喜欢这个丑女的。”黄河正中央的大船上,李茗烟俏立在甲板上,得意的看着雪天傲、石虎和东方宁心,而她的身后赫然是奄奄一息的秦风羿。
埋在雪天傲怀里的东方宁心默默的流着泪,一言不发。
雪天傲要用她东方宁心的命换他朋友的命,她不怪,可是她恨!恨这个男人不说清楚,恨这个男人这一路的柔情相对。
难道他不知道,在密室里他霸道的温柔会让她心暖的吗,难道他不知道这一路的相抱会让她心动吗?
为什么,为什么所有的温柔都是有目的的,为什么不让她多享受一刻,为什么让她刚刚为雪天傲的温柔而动情时,他就告诉她这一切都是有目的。
东方宁心闷声痛哭, 把满腹的委屈与心酸全部哭了出来。
而抱着东方宁心一步一步走向甲板的雪天傲,也因为怀中女子那哭到颤抖的样子而停滞下,但也只是缓了一步,又继续前行。
“李茗烟,得罪本王的代价,希望你付得起。”雪天傲抱着东方宁心来到甲板上,看着一身是血的秦羿风,眼中闪着嗜血的凶光。
“雪亲王,本宫即将是你的皇嫂,你认为你敢动我吗?”李茗烟一脸愤恨的看着雪天傲怀中的东方宁心。
那个怀抱是她渴望而不可得的。
“李茗烟,放人!”李茗烟选的地方太好了,好到他无法肯定能同时带走东方宁心与秦羿风。
“雪亲王,你当本宫是东方宁心呢,你说放人就放人。”李茗烟不无倨傲道,当女人的爱不在时,那么随之而来的恨足以将人淹埋。
“李茗烟,你会为自己所做的事情付出代价的。”雪天傲紧紧抱着东方宁心,咬牙切齿的道。
“代价?你以为本宫会怕吗?”李茗烟不屑的冷哼,看东方宁心的眼神就像是看死人。
她恨,恨东方宁心也恨雪天傲,如若不是他们,她怎么会输,她怎么会让天历丢那么大的脸,她怎么会不得不嫁给天耀的皇帝为妃。
她恨,她这两个毁了她一生的人,她舍不得对雪天傲下手,所以满腹的恨意就只能发泄在东方宁心的身上。
“李茗烟,你现在放人,本王可以不计较之前的事情。”他要救秦羿风,可也不想牺牲东方宁心,哪怕他把东方宁心带来了。
“雪亲王你实在是太天真了,本宫敢绑走你的人,就不怕你计较。”李茗烟狂妄大笑,如果身后没有倚仗,她怎会傻傻的对雪天傲最在意的朋友出手。
“李茗烟,你以为靠上皇兄就可以一生无忧吗?本王会让你明白你的想法有多么的天真。”雪天傲抱着东方宁心一步一步上前。
而此时,东方宁心原本环在雪天傲身腰间的双手松开了,任由雪天傲抱着,不挣扎,也不再把他作为依靠。
“雪亲王,止步吧,不然本宫不敢保证秦堡主身上会不会少什么。”李茗烟一脸温柔的说着恶毒的话,看雪天傲的眼神满是爱意。
雪天傲一脸厌恶,可却不敢妄动,因为李茗烟的刀抵在秦羿风心口。
无视雪天傲的冷淡,李茗烟笑得风情万种:“雪亲王,要本宫放人很简单,拿东方宁心来换。”
为了让雪天傲尽快做出决定,李茗烟又道:“雪亲王,你的好友在我手上既没有伤筋亦没有骨折,回去休养几天就好了。可是,你要是再不把东方宁心给我,我可不敢保证风度翩翩的秦堡主会不会变个样。”
“啪!”为了证明李茗烟的话,她身后的灰衣人扬起鞭子,抽向倒在地上的秦羿风。
“唔……”秦羿风全身抽搐,痛闷一声,惨白的脸扬起,又再次无力的耷拉下来。
雪天傲戾气横生,不再犹豫:“好,本王拿东方宁心跟你换。”秦羿风是他的好友,不是一个东方宁心可以比拟的,即使现在的他,不那么讨厌东方宁心,也不会为了东方宁心放弃秦羿风。
“雪天傲!”东方宁心死死的咬着唇,不让自己发出声来。
虽然早就知道结局,可亲耳听到这句话,东方宁心还是无法接受。
她的心,死了!
泪无声泪下,东方宁心此时已是伤到深处不知痛,任雪天傲把她放到船板上,如同没有灵魂的木偶,无视李茗烟嘲讽、鄙夷的笑,一脸平静往前走。
伸手,缓缓抚着脸上的伤,东方宁心笑了出来。
如果东方宁心风华绝代,如果东方宁心才貌双绝,是否还会有今天的遭遇?是否还会如同货物般被人拿来任意交换?是否还会是被放弃的那个?
如果她东方宁心才貌双绝,是否还会像牲口一般,被雪天傲关在马厩?
如果她东方宁心倾国倾城,是否还会如同脏东西一般被人推来推去?
如果……没有如果,她东方宁心无才无貌,所以注定是被舍弃的那一个。
步步生血,步步含泪,在雪天傲的注视下,在李茗烟的嘲笑下,东方宁心一步一步走到李茗烟的面前。
“茗烟公主,不知你可满意现在的状况?”东方宁心莞尔一笑,虽谈不上倾国倾城,却也让人一时失神。
“东方宁心,被自己心爱的男人亲手推开的滋味又如何?”李茗烟没想到东方宁心还能笑得出来,愣了一下才道。
她被雪天傲亲手推到天耀皇帝身边,那么她也要让东方宁心尝尝这滋味有多么的不好受。
“爱?茗烟公主真是天真呀,你认为我和雪亲王之间会有爱这种东西存在吗?我们不过是政治婚姻罢了。”
爱?也许有,可面对雪天傲一次又一次残忍的伤害,她早就无法去爱了,现在的她只想如何活下去。
“不爱,不爱你那么听雪亲王的话干吗?不爱你那么的配合他干吗?”李茗烟一点也不相信,不爱的话,哪个女人会这般听话。
东方宁心苦涩一笑,这是就天之娇女与孤女的不同,没有爱她也可以很听话。
“与爱无关。茗烟公主应该明白,这世间并不是人人都如公主这般生活无忧,有一种人为了活下去会很辛苦很辛苦……”这种人就是她,要很辛苦才能活下去。
有那么一刹那,李茗烟是同情东方宁心的,可看到雪天傲看东方宁心的眼神,李茗烟就觉得自己被骗了。
举刀架在东方宁心的脖子上,李茗烟嘲讽的道:“东方宁心,别再装模作样了,乌鸦的命就别妄想成凤凰,你认命吧,别怪我,要怪就怪你命不好,要是和你妹妹换一下,那么你就是真正的凤凰命了。”
“李茗烟,现在放人。”雪天傲没有去看东方宁心,他怕他看了就会不舍,就会不忍。
“放人?当然可以,不过在放人前,王爷是不是先让你的护卫下去?本宫的胆子小,经不起吓。”李茗烟扫了一眼石虎,意思明确。
“石虎,去小船。”这是黄河之上,无论如何都要保住一条船,不然他们无法全身而退。
石虎点了点头,下船前看了东方宁心一眼,那一眼满是歉意与愧疚,可那有什么用?
石虎下船后,李茗烟让人将秦羿风拎到她的面前:“王爷守信,本宫自然也会重诺,人……我给你了,王爷可以接好。”
话落,就见秦羿风如同断线的风筝一般飞了河面,只是那个方向刚好与石虎所在的小船相反。
“李茗烟,你卑鄙。”雪天傲恨恨道。
好一个狡诈小人,把地点选在这黄河之上,在最后将羿风抛向黄河,让他不得不放弃同时救两人的计划。
“雪亲王,我给了你选择。”李茗烟 哈哈大笑,下令全速前进,甩开雪天傲,因为雪天傲在秦羿风被抛起的那一瞬间,选择去救秦羿风了。
借着水面的力道,雪天傲在秦羿风掉下的瞬间堪堪将人接住,准备把他丢到小船上就去救东方宁心,可就在此时他手中的人,却举刀刺向。
“你不是羿风?”雪天傲毫无防备,被刺了正着,要不是他欲折回去救东方宁心,而避开了要害,怕是要死在这里了。
“哼,我当然不是秦羿风。”一身是的男子脚踏水面而不沉,一看就知道是个高手,当着雪天傲扯掉脸上的面惧,笑得张扬:“天耀的骄傲,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没想到我雪天傲,居然也会有犯蠢的一天。”关心则乱,李茗烟要他在东方宁心和秦羿风之间做选择,他心乱之下,便让人钻了空子。
“雪天傲,受死吧!”那人再次扑上去,缠住雪天傲,不给他离开的机会。
雪天傲旧伤未愈又新伤,一时间颇有几分狼狈,而站在船上的东方宁心因为李茗烟的刻意阻挡,并没有看到这一切,她只知道雪天傲救走秦羿风后,连看都没有看她一眼。
东方宁心心如死灰,任由李茗烟将她带下去,完全不知反抗,也无心去想自救的问题。
“皇兄,东方宁心已经没有了利用价值,杀了她吧。”船舱里,李茗烟一改之前疯狂,恭敬的对一黑衣男子说道。
“茗烟,别被儿女私情主宰了你的理智,那个女人有没有用不需要你来告诉本王。”黑衣男子背对着李茗烟,看不到他的长相。
“是,皇兄。”李茗烟低下头,虽有不甘却也不敢多说。
这次本就是针对雪天傲而设下的一个连环计,他们的目标是雪天傲。雪天傲以为是她李茗烟因为嫉妒,才让他拿东方宁心换秦羿风,实际上却是为了松懈雪天傲的戒心,让假的秦羿风趁机杀死雪天傲。
她确实喜欢雪天傲,可在被雪天傲亲手推给天耀皇帝后,她的爱就变成了恨,恨雪天傲更恨东方宁心。
“王,情况有变。”船舱外,传来黑衣男子护卫的声音。
“进来。”黑衣男子转身,一张好看的如同老天爷精心雕刻的俊脸赫然露出,刚硬有型的线条透阳刚味十足,只一眼就让人无法忘记
这个男子就是天历北院大王李漠北,掌管天历兵马的大元帅。
如果说雪天傲是天耀的骄傲,那么李漠北就是天历的守护神。两个同样优秀的男子,两个在国内同样被百姓崇拜的男子,曾数次交锋,却从来没有真正分出胜负。
李漠北此时会出现在天耀,是与天耀的皇帝达成了协议,双方联手除去雪天傲。
虽然他不耻用种卑鄙的手段算计雪天傲,可雪天傲实在难缠,有他在天历会一直被天耀压制着,为了国家,李漠北不得不放弃个人原则。
“王,雪天傲逃走了。”护卫低着头,像是做错事的小孩。
“恩。”知道雪天傲没有死,李漠北暗暗的松了口气。
雪天傲没有死也好,天耀的骄傲他李漠北会亲手将之打碎。
李茗烟听到护卫的回报,心里又喜又恨,喜的是她喜欢的男人果然强悍,恨的则是这个男人不死,却依旧不是她的。
“皇兄,现在怎么办?”李茗烟小声问道,雪天傲没死,他们的计划就等于失败了。
怎么办?
想到雪天傲望向东方宁心的眼神,李漠北邪邪一笑。
他似乎找到了既可以为天历谋利,又可以光明正大的打赢雪天傲的机会。
“茗烟,给本王看好那东方宁心,三个月后,同一个地方,让雪天傲独自前来。”
他给雪天傲三个月的时间养伤,三个月后他将与雪天傲在船上决斗。雪天傲赢,带走他的王妃;雪天傲死,那么他李漠北会让他的王妃陪葬。
不能立刻处死东方宁心让李茗烟很满,可她不敢违背李漠北的话,只得应是:“皇兄,我这就去办。”
“告诉雪天傲,要想带回他的王妃就得先赢了本王。”最后,李漠北又加了一句,三个月的时间除了养伤,还可以有做其他的事,他给了雪天傲足够的时间处理私事。
“皇兄,东方宁心怎么处理?是关着她还是好生养着?”终是意难平,李茗烟试探的问了一句。
“随你,只要别把人弄死就好。”李漠北知道李茗烟的小心思,也不介意她满足自己的心意,只要别破坏他的计划就好。
“多谢皇兄。”李茗烟面上一喜,俏生生的行了个礼,便迫不急待的去找东方宁心了。
“东方宁心!”李茗烟看到东方宁心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心里说不出来高兴。
这才是东方宁心这个丑女该有的样子,一个丑女就不该有从容、优雅、高贵这些美好的特质。
“茗烟公主。”东方宁心抬头,明明是在看李茗烟,可眼中却没有一丝光亮,淡漠的好像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
之前的东方宁心为了活下去,小心翼翼、卑微怯弱,周身的光芒因生活的压力失去了光彩,可是……
现在的东方宁心已没有顾忌,她都不知自己能不能见到明天的太阳,何必要委屈自己。
“你,你是东方宁心?这不可能?”明明前一秒还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怎么眨眼间就变得更加耀眼了?
看着面前这自信从容,带着淡淡轻笑的东方宁心,李茗烟有一瞬间不敢相信,这怎么可能?这女人会是东主宁心吗?
微扬的下额、平静的眼神、带笑的脸颊,从骨子里散发优雅与从容,很容易让人忽视她身后的环境,李茗烟一度以为她和东方宁心是站在精美奢华的大殿中,而不是站在船底的破牢里。
“怎么,茗烟公主费了这么多心思把我请来,还会有假的不成?”东方宁心语气平淡,没有身陷囚笼的不安与惶恐,也没有虚张声势的凶悍,平静的就好像是在与朋友聊天。
这样的东方宁心让李茗烟讨厌,也让李茗烟害怕。
“啪!”李茗烟想也不想,直接甩了东方宁心一个巴掌。
脸颊火辣辣的痛,牙齿好似也松动了,东方宁心擦去嘴角的血,笑了:“难怪王爷不肯娶你,要是我,我也不想娶个悍妇。”
“你敢骂我?”李茗烟气极,抬手就想再甩东方宁心一个巴掌,可对上东方宁心空洞漆黑的眸子,不知为何,她怎么也打不出去。
李茗烟恨恨的收回手,气极败坏的道: “我是悍妇?东方宁心,你以为你就是什么好东西吗?你不过是一条摇尾乞怜的狗罢了,不过是雪亲王随时可以牺牲掉的一颗棋子罢了。”
女人之间的斗争便是如此,狠狠踩着别人的痛处,看到对方不痛快,自己就痛快了。
可惜,东方宁心说的李茗烟在意,李茗烟所说的她东方宁心一点也不在意,她本就是棋子,她生什么气?
“是棋子也没有什么不好,总比公主想当棋子都当不了的好。”难听话她打小听到大,李茗烟的段数还不够,至少她不会脆弱的因李茗烟的话而伤心。
“你,你……”东方宁心的话和她的举止,则彻底惹怒了李茗烟这个骄傲的公主,即使此时的东方宁心仪态万千、即使此时的东方宁心那由内而生的气质让她折服,但这种种只会加深李茗烟的恨意。
“来人呀,把她给本宫绑起来。”李茗烟的嘴角扬起一抹残忍的冷笑,在皇宫长大的公主,别的不会,折磨人的手法却是有很多很多。
守卫听到李茗烟的命令,毫不犹豫的执行,东方宁心没有一丝惧意,神色平静的就好像李茗烟是一个无理取闹的小孩子,她所做的一切在东方宁心眼里不过是一个笑话罢了。
“公主!”大船底下的牢房什么刑具都有,什么烙铁、鞭子、铁梳……只有想不到,没有这里没有的。
东方宁心此时正被李茗烟的人绑在施刑台上,双手高高往上吊着,脚尖堪堪着地,一动……双手被扯的生痛。
东方宁心的双手本就废的差不多了,但此时她却感觉不到痛了,只这么任李茗烟挂着,眼神平静的就好像被吊起来的人不是她一般。
“给本宫拿鞭子过来。”东主宁心越是镇定,越是无惧,李茗烟就越气,她一定要将东方宁心虚伪的样子打碎,她一定要东方宁心匍匐在她的脚下。
暗红色的鞭子很快就到了李茗烟的手上,李茗烟扬起鞭子就朝东方宁心抽去。
在皇宫打小宫女、小太监的事她没少做,她甩鞭子可是好手。
“啪……”长鞭如同活物,狠狠的抽在东方宁心的身上,雪白的外衣顿时破碎,血红的痕迹暴露在众人眼前。
李茗烟下手极重,这一鞭不仅打得东方宁心见血,也打得她吐血,可东方宁心仍旧没有惧意,甚至连痛也没有喊一声。
痛吗?当然痛了,火烧般的痛让东方宁心险些哭了出来,可是心底的傲气却是令她硬生生忍住了。
她这一生绝不再那般卑微的活着,她这一生绝不再为了活下去而放弃尊严,这一生已有一个雪天傲践踏她的骄傲与尊严,这一生她东方宁心绝不再承受第二次侮辱。
“啪……”又是一鞭打了下去,东方宁心依旧一动也不动,也不叫痛。
李茗烟气的直咬牙,但却不肯服气,她就不信东方宁心这么一个养尊处优的女人能受得了鞭刑,在皇宫那些个宫女、太监挨个四五鞭后,哪个不跪地求饶的。
“啪啪啪……”如同受了极大的刺激,李茗烟没有理智的,疯狂甩着手中长鞭子,原本还会挑地方打,尽量不伤了东方宁心的四肢和脸,因为伤的太明显会被北院大王李漠北知道,那就不好了。
可是,打到后面李茗烟却是不管不顾了,有两鞭的鞭尾直接扫到了东方宁心的脸上,左右脸各一边,原本完好的右脸这也下也毁了。
凤凰浴火而重生,此时的东方宁心却是浴血,白衣染血已看不出本来面目,露在外面肌肤全是鞭伤,鞭鞭见骨,可见李茗烟下手有多重。
可至始至终,东方宁心都没有哼一声,睁着一双黑亮的明眸,就那么的看着李茗烟和她身后那个一身黑衣看好戏的男人。
求救?这不是东方宁心会做的事情,更何况那黑衣人明显是和李茗烟一伙的,她求了对方就会救吗?既然明知不会又何必。
“啪……”第五十鞭落下,这一鞭的力道小了许多,这一鞭落下后李茗烟就没有再动手,而是靠在一旁喘粗气。
她没力气。
挨鞭的人痛,施鞭的人也不轻松,尤其是每一鞭都带着怒火,李茗烟这五十鞭打下去可真比挨了五十鞭还要累。
“东方宁心,你求不求饶?”再次对着空气狠狠的甩了一鞭, 这一鞭是李茗烟用来提醒东方宁心鞭伤的痛。
“呼……”鞭子划破空气:“啪”的一声落在地上,这声音听来好不骇人,再加上一身鞭伤的东方宁心立在那里,效果更是极好。
李茗烟满意的看着身边的护卫流露出惧怕的神色,她就不信连大男人都惧怕,东方宁心会不怕?
可惜东方宁心还真没有如李茗烟的意,鞭子打在身上她都不怕,还怕鞭子打在地上的声音,李茗烟还真是可笑。
“求饶?我求你,你便会饶我?”慢慢的吐掉嘴里的血迹,东方宁心嘴巴大张,小口小口的喘着气,同时也用这种方法缓解身体上的疼痛。
一身的鞭伤让她想起在皇宫时那顿板子。那时候的雪天傲静静坐在殿内冷眼旁观,,事后更是把她丢在一边,任她自生自灭。现在,角落里同样有一个男子站在那里冷眼看她受这顿鞭伤。
历史重演,不同的人、不同的地方,却是相同的结果。无论何时都不会有人关心她东方宁心,更不会有人问一句没有哭出声的东方宁心痛不痛。
“当然不会,你求我就饶了你,你以为你是谁?”她是 要看东方宁心求她时卑微的样子,,并不会真的饶了东方宁心。
“既然不会,我何必求饶?”东方宁心虚弱一笑,眼神散涣,似支撑不住。
她是人,她会痛,也会伤。
“你……你信不信本宫废了你。”要不是有李漠北的命令,李茗烟真得想活活打死东方宁心。
“好呀,你且试试?”东方宁心不惧反笑,废了她?她还有什么值得人家动手的地方?她的双手已经废了,从此再也不能弹琴,不能碰笔。
被李茗烟绑了这么久,要是不及时治疗双手必会坏死,到时候她的双手连动都不可能,她已经是废人了。
“你真当我不敢吗?”李茗烟看着东方宁心的双腿,一脸恶毒。
“原来,公主要的是我的腿?公主殿下请呀,难道要宁心教你吗?”李茗烟果然是个睚眦必报的小人,不过是跳舞输给了她,就要毁了她的双腿。
如果是以前她必然会怕,可现在她连死都不怕了,她还怕什么?
“东方宁心,你找死!”李茗烟被彻底激怒,长鞭呼啸而至,而目的则是东方宁心的双腿。
她一定要废了东方宁心的腿,看看矮人一截的东方宁心以后拿什么来骄傲。
“我怕死!”东方宁心闭上双眼,静等李茗烟致命的一鞭。
可就在李茗烟手上的鞭子,即将要打向到东方宁心的双腿时:“当……”的一声响,李茗烟的鞭子被硬生生的从中击断。
“什么人?”李茗烟手一麻,鞭子落在地上。
东方宁心亦睁开了眼睛,不解的看向李茗烟身后的那个黑衣人,他出的手?为什么?
“茗烟,你好大的胆子,连本王的话也敢不听。”李漠北从暗处走了出来,冷冷的看了一眼李茗烟,语气尽是不满和指责。
“皇兄,茗烟不敢,只是茗烟心里委屈。”李茗烟收起面对东方宁心时的凶悍,一脸乖巧的说道。
她是真的委屈啊,堂堂一个、公主竟然要嫁给敌国皇帝做当妃子,和一堆女人争宠,这绝对是羞辱。
听到李茗烟的话,李漠北眉头微皱。李茗烟嫁给天耀皇帝为妃确实委屈,而且天历也跟着丢脸。
不过,李漠北不是一个会迁怒的人,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是李茗烟,要不是她的争强好胜,要不是她的技不如人,也不至于落到此等境地,但想到她要嫁入天耀皇室,李漠北的语气也轻了一些:“茗烟,别伤了她的性命,把她扶上去,让人好生照看着。”
说完,李漠北转身离去,东方宁心看着他的背影,自嘲一笑。
果然不是为了救她,只是怕她死掉。
“把她带上去。”李茗烟幸灾乐祸的看着东方宁心,眼中满满都是恶意。
李漠北的态度很明确,只要东方宁心不死,她想怎样待她都可以。
护卫粗暴的将东方宁心放了下来,直接拖着走。至于这么做会不会加重东方宁心的伤,他们就不用管了,两位主子的态度很明确,这不过是一个普通囚犯罢,只要不死就好。
护卫把东方宁心从地牢拖出来后,直接丢在船上,李茗烟看如同破布一样的东方宁心,笑得开怀。
虐打东方宁心,果然比虐打小宫女有成就。
东方宁心伤得极重,李茗烟怕自己一不小心会弄死东方宁心,之后的日子都没有再虐打东方宁心,只是嘴上刺上几句,而言词上的伤害,对东方宁心来说不值得一提。
十天后,东方宁心被人从船上带下来,关在李漠北的北院大王府养伤,李茗烟没有回宫,留在北院王府盯着她,当然也为了打击她。
“你可真是够贱的,伤得那般重,居然一个月不到就养好了。”李茗烟日行一骂,东方宁心已经习惯了,除非必要她绝不接话。
可她接话李茗烟不高兴,不接话李茗烟也不高兴, “东方宁心,你哑吧了吗,怎么不说话?”如若不是皇兄不让她再对东方宁心施暴,她定要整的东方宁心跪下来求她,她在宫里别的没学会,整人的招术真不少。
“公主有事?”终于,东方宁心给了李茗烟一个正眼,虽说是看向李茗烟,眼神却透过李茗烟,望向不知名的前方,整个人空洞的没有丝毫生气。
“东方宁心,你以为你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就能让我皇兄怜惜你吗?你别做梦了,我皇兄不过是为了让你在两个月后,能活着站在雪天傲面前罢了。你也不照照镜子,看看你现在的鬼样子,半夜出门能把人吓死。”李茗烟就是讨厌东方宁心平静的样子,更讨厌东方宁心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的从容和淡漠。
“多谢公主提醒,我晚上会注意,尽量不出门。”东方宁心摸了摸自己的脸,自我感觉还不错。
原本就是丑女嘛,再丑一点也无所谓,不就是一脸的伤疤吗,本就丑,再添上一笔又何妨?
李茗烟见东方宁心避重就轻,不怀好意的道:“怎么?怕雪天傲不会来救你?东方宁心你放心,本宫不会让你死的,本宫定会让你活着回雪亲王府。本宫倒要看看就你这副鬼样子,雪天傲会如何待你?听说你新婚之夜是一脸带血的住在马厩里,现在的你又丑了几分,还在我们天历呆了这么久,只要本宫散布你在天历是人人可以玩弄的妓女,你说依雪亲王的骄傲,他会如何待你呢?”
“这不是公主需要担心的。”她早就对雪天傲死心了,那样的一个男人,她宁可面对他的残暴与无情,因为他的温柔是毒药,侵蚀人心,腐蚀人心。
“东方宁心,你真讨厌你这副什么都不放在眼里的样子。”见东方宁心不受激,李茗烟恼的不行:“惹怒了本宫,本宫真把你丢到青楼去,让你一点朱唇万人尝,一双玉臂千人枕。”
怕吗?也许寻常女子听到这话会害怕,可她是东方宁心,她是出了名的丑女,她真得不怕。
抬眸看了一眼李茗烟,看着她一脸自以为是的得意,看着她一副自以为占了上风骄傲样,东方宁心眼中闪过一抹嘲讽:“茗烟公主的爱好真特别,难怪雪亲王要将你推给皇上,那个地方很适合你。”
“东方宁心你什么意思?”李茗烟皱眉,直觉这句话有问题,可她一时又想不明白。
“公主,宁心累了,如果没有事的话,宁心要休息了。”东方宁心闭上眼睛,不再多言。
青楼的女子把木牌挂在墙上,任寻欢客点;后宫的女子把木牌放在盘子里,任皇上挑。
后宫的女人和挂牌接客的青楼女子又有什么两样?不过是后宫的女人只有一个恩客,青楼的女子恩客无数罢了。
这个解释东方宁心是不会说的,说出来了李茗烟就要变脸了,一点小乐趣,自己知道就够了。
“东方宁心,你居然敢不回答我的问题,你现在是阶下囚,你搞清自己的身份没有?”东方宁心越是不说,李茗烟越是觉得有问题,她好像被东方宁心嘲弄了。
“茗烟公主,我一直很清楚自己的身份,弄不清楚的是你。你是尊贵的公主殿下,何苦与我这么一个阶下囚过不去呢?”人生中最后一刻也不能让我安宁吗?我只想享受死前的安宁,这样的要求也过分吗?
东方宁心默默的在心里问着,问的心酸,问的无奈,老天爷从来不给她自己想要的。
“你……”李茗烟抬手就想甩东方宁心一巴掌,可就在此时,站在外面的李漠北走了进一来:“够了,茗烟,别忘了你的身份,你可是天历的公主。”
“皇兄,我……”李茗烟看到李漠北,顿时如同小白兔看到大野狼,瞬间变得乖巧温顺,双眼泛红,似乎受了极大的委屈。
东方宁心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李茗烟这是什么意思?明明是她被李茗烟威胁,明明是她被李茗烟欺凌,怎么李茗烟先哭了起来,还一副受尽委屈,被人欺负了的样子?
“好了,你先出去,别丢我们天历皇室的脸。”李漠北不耐烦的挥了挥手。
对于这个任性的皇室公主,他没有一丝好感。相比起来,东方宁心更有皇家风范,一举一动都优雅贵气,即使身处险境,亦是落落大方,从容不迫。
“是,皇兄。”不甘,可又无可奈何,李茗烟走之前再度恶毒的剜了一眼东方宁心。
东方宁心无所谓的笑了笑,抬头看了李漠北一眼,见对方没有出去的意思,也不多言,扭头看着窗外,继续发呆。
“雪亲王妃,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李漠北本想走,可看到东方宁心不把他放在眼里,不知为何又不想走了。
东方宁心收回眼神,冷漠的看向李漠北, “北院大王,这是天耀的雪亲王府吗?在北院大王的府邸,我可没有资格充当主人。”
“这间屋子的主人是你。”李漠北在东方宁心对面坐下。
“哦。”东方宁心应了一声,提起桌冰冷的茶杯,东方宁心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动作很慢,有一种说不出来韵味,像是故意引诱人一般。
可是只有东方宁心自己明白,她不是故意动作迟缓到让人误会的,而是她的双手已经没有力气了,做任何事都很慢很慢,她的手离废掉不远了。
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东方宁心将茶壶朝李漠北的方向推了推:“王爷,请自便。”她不想为一个敌人,折磨自己的双手。
“难怪雪亲王对你如此冷淡,王妃你这副性子实在不讨人喜。”东方宁心的举动,在李漠北眼中是清高,是骄傲,是不屑为他倒茶。
“多谢王爷提醒。”东方宁心捧着茶,漫不经心点了点头,带着说不出来慵懒与迷人。
李漠北一时间竟是看痴了,回过神后脸色就不对了,没好气的道: “东方宁心,你好自为之吧,你在天历期间,本王会保你平安,至于其他的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李漠北甩袖离去,一脸不快,东方宁心眼皮也不抬一下:“慢走不送。”
李漠北一走,东方宁心便立刻放下手中的杯子,一脸痛苦之色。
她的手越发的痛了,也越发的没有力气,她不知道自己的手还能支撑多久?也不知道她还能撑多久?
在东方宁心养伤期间,雪天傲也在养伤,不过他不像东方宁心一样可以安心养伤。
东方宁心被捉,秦羿风下落不明,皇上的报复……这一件件一桩桩,并不会因为他受伤就能解决。
“王爷,王妃在天历的北院王府,我们的人进不去。”石虎将探到的消息禀报给雪天傲知晓。
“李漠北不是一人没有信用的男人,东方宁心在他手上暂时不会有性命之忧,继续派人去找秦羿风的消息,如果再找不到,本王不介意把皇宫给掀了。”双手紧握成拳,雪天傲这一次是真的怒了,他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大的亏,这一次可真是栽的狠了。
“王爷,王爷,秦堡主,秦堡主回来了!”亲卫喘着粗气跑了进来,而他身后是一个衣衫褴褛的男子,那衣服依稀还能分辨得出是蓝色,那身影依稀看得出是秦羿风。
“羿风?”雪天傲不敢相信的看着面前的男子,风度翩翩的秦羿风什么时候这般狼狈了?
“天傲,我终于是活着回来了。”虽然狼狈如此,秦羿风仍旧很有风度的挥了挥身上的烂衣服,一副公子哥的作派。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雪天傲起身,大步来到秦羿风面前,除了狼狈一些外,没有其他的问题,没有中毒也没有内外伤,有的只是轻微的擦伤。
“先,先给我准备吃的和水,我都饿死了,也快受不了我自己了。”一身的酸臭味,身上的衣服穿了一月有余,身上都快长跳蚤了。
“石虎……”雪天傲习惯性的下着命令。
“是,王爷……”
王府的人办事效率极高,不过一柱香的时间,一切准备就绪,在丫鬟的服侍下秦羿风很快就一身清爽的走了出来,除了有几分瘦弱外,依旧是一副风度翩翩美男子。
一桌酒菜是给秦羿风压惊用的,亦是为了让他吃饱后谈正事用的,酒足饭饱后,秦羿风与雪天傲来到书房。
“天傲,这次我可真是倒霉透顶了,险些被皇上的人生擒了,要不是我机灵,你就见不到我了。”秦羿风简单的说了一下事情的经过,中途遇到的危险一笔带过。但雪天傲却是知晓,秦羿风定是九死一生才逃了出来,毕竟依羿风的实力,如果不是遇上了麻烦是不可能弄成这样的。
“你没事就好。”秦羿风的平安回归无疑是个好消息,让雪天傲没有后顾之忧。
“对了,你们还好吗?我失手前得知皇上与天历皇室合作要算计你,只不过消息没来得及送出来,我就被皇上给围了。”秦羿风悠然说道,毕竟雪天傲没事,这就表示两大皇室的合作失败了。
“东方宁心在李漠北的手上。”雪天傲起身,望向天历的方向,杀意一闪而过。
“什么?”秦羿风格外吃惊的跳了起来,李漠北也太傻了,居然抓东方宁心来威胁天傲,天傲明显不在意东方宁心呀,李漠北呀李漠北,你失算了。
“为了救你,我用东方宁心去换。”雪天傲知道秦羿风心里想的是什么,如若东方宁心被李漠北抓去,他不会如此自责,可现在却是他亲手把东方宁心送到李漠北的手上,这样的情况下,他不可能不救东方宁心。
“到底发生了什么?”秦羿风脸色一变,似乎因为他的失踪而发生了不少事情。
雪天傲没有隐瞒秦羿风的意思,更何况那事也不需要隐瞒,只要稍稍一查就能知道前因后果。
雪天傲言简意赅的将那天在黄河之上的事情说了一遍,同时亦把李漠北的定下的三月之期说了出来。
“黄河之上!李漠北好心计,那可真是一个好地方,无法埋伏。”秦羿风恨的直磨牙,好一个李漠北,不愧是天历守护神,黄河中央他们想要提前准备都不可能。
李漠北选的地方除了能在水里安插人手外,别无其他选择,而黄河水流之急,暗道之多是人人知晓的,水底下根本无法安人。
“所以,他才敢如此大胆的设计我。”天时、地利、人和,李漠北算计好了一切。
“天傲,算算时间只有两个月不到的时间,你要去赴约吗?”秦羿风担心的问道。
黄河之上那个地方太危险了,为了东方宁心冒这样的险,不值得。
“羿风,我必须去,我是雪亲王,东方宁心是我的王妃,我丢不起这个脸。”也许心里也为东方宁心担心,但是这份担心却被雪天傲压了下来,毕竟们的立场注定了他们的对立。
“既然你决定了,那就好好养伤,其他的交给我。”秦羿风的眼里闪过嗜杀光芒,皇上、李漠北、李茗烟,你们好样的,我秦羿风可不是有仇不报的人。
轻轻点了点头,雪天傲没有拒绝。
这段时间,他一边要忙着应付皇上的刁难,一边要担心秦羿风的下落,让原本就伤势不轻的身体越发的严重,他现在确实是要好好养伤。
“天傲,如果东方宁心回来的话,你哪怕不能把她当妻子,也请你给她一个好的生活环境吧,毕竟都是因为我才……”正事谈完,秦羿风又想到了东方宁心的处境,想到刚刚自己为了天傲着想,都想劝天傲不要去救东方宁心,心里隐隐有几分愧疚。
听到秦羿风的话,雪天傲只是看了一他一眼,什么都没说便转身离去,如何安置东方宁心这个问题,他现在还没有想好。
经历过这么多的事情,他们也算是患难“夫妻”了,他无法做到当东方宁主心不存在,或者如同刚刚成婚那时那般对待她。
至于,到底要如何?
雪天傲此时也不知道,一切只能等,等东方宁心回来了再说。
日升月沉,两个月的时间一晃即过。
这一日,阳光灿烂,明明已是深秋,可天气却比仲夏之时还要闷热几分。
雪天傲一身朱红色劲装,如约来到黄河上。远远的便看到李漠北站在船头,顺着李漠北所在的方向望去,便能看到悬挂在船桅之上的牢笼。
牢笼里摆着一张琴,琴前坐着一白衣女子,双手不断的抚琴,远远听着居然是《沧海龙吟》。
毫不意外,笼中的白衣女子就是东方宁心。
只一眼,雪天傲就感觉自己没由来的心痛,东方宁心的手已经无法弹琴了,这般弹下去她的手定会废了。
这还不是最让雪天傲心痛的,最让他心痛的是李漠北居然把东方要心关在牢笼,吊在黄河之上。
该死的李漠北,只要那绳子出一点点的问题,东方宁心便尸骨无存!
“天傲,冷静下来,现在的局面对我们很不利。”看到这样的情景,秦羿风又何尝不愤怒,可现在不是愤怒就能解决的。
雪天傲深深吸了口气,诚如秦羿风所言,此时他若心烦意乱,不正好落了李漠北的圈套吗?
“本王没事。”雪天傲沉下气,大步朝岸口走去。李漠北早已派了人手在那里“接”雪天傲,不让雪天傲有机会带人上船。
雪天傲孤身上船,不多时就被送到大船上,李漠北亲自相迎:“雪亲王爷。”
“北院大王。”雪天傲虽救人心切,可面上却是十分冷静。
“王爷果然爱妻心切,如期而至。”李漠北扫了一眼东方宁心,轻轻一笑。
把东方宁心用牢笼吊在黄河中央,让她抚琴助兴是他的皇妹李茗烟的主意,他也没有拒绝,他也想知道雪天傲到底有多在乎东方宁心。
“李漠北,今日之事本王记下了,他日定当双倍奉还。”雪天傲顺势看了一眼,见东方宁心神情平静,心下稍安。
东方宁心不是什么无知的大小姐,也不是什么任性胆小的娇娇女,东方宁心的冷静与聪慧一向是他最为欣赏的,此刻尤为让他佩服。
“无所谓,你想要记着便记,本王不会在意。”李漠北毫不在意的挥手。
“雪天傲,我们有三柱香的时间,如果三柱香内你赢了本王,那么你和你的王妃可以全身而退,如果你输了,或者超过三柱香的时间,本王就不客气了,送你的王妃去陪龙王了。”说话间李漠北已示意下人将三柱香摆好。
“李漠北,你会为今天的决定而后悔。”雪天傲毫不犹豫的接受了,相比来说,李漠北的条件算是公正了,毕竟在这条船上全是他的人,他要选择群攻也不是不可以。
只是,他与李漠北武功相近,想要在三柱香内胜怕是不易。
眼角的余光瞥向依旧平静的抚琴,从始至终没有看他眼的东方宁心,雪天傲告诉自己:一定要输
高手之间的战争,往往争争的就是那一招半式,香刚点燃,雪天傲就出手了。
如若是平时,雪天傲一定不会主动出招,可是现在的情况特殊,他必须主动出招,并且短时间内将李漠北击倒。
雪天傲毫不客气,一招一式皆是杀招,更不在意消耗自己的内力,只希望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击败李漠北。
可李漠北又怎会如他所愿。
雪天傲强,李漠北也不弱,两人一攻一守,攻方固然是杀伐凌厉,可守方也端的是滴水不露,短时间内雪天傲委实无法拿李漠北怎么样。
而此时被困在黄河上面那牢笼里的东方宁心呢?
她真的如表面那般从容无惧吗?
半空中的牢笼,只有一根铁丝固定着,坐在里面,耳边风声呼啸,水声轰然,这样的情况下,又有谁能毫不在意?
风吹来,牢笼便会摇晃,而人呢?亦是不稳的摇摆着,在这样的情况下,她还能毫不害怕吗?
不,不能!
她是人不是神,她会害怕、会恐惧。
可是,东方宁心知道,害怕与恐惧并不能救她,她只能将这份害怕与恐惧压在心底。
她的手已经没了知觉,她的手已经无法移动,她的双手已经完全的废掉了,之所以还能弹出曲子只是因为惯性,只是因为心中太过害怕,害怕到不敢停下来。
她害怕,怕到不敢低头看身下波涛滚滚水流湍急的黄河之水,因为她知道底下那滚滚黄河之水极有可能就是自己的葬身之地。
也许她太悲观了,她该相信雪天傲,雪天傲不是来救她了吗?
可是,她比任何人都明白,雪天傲来救的不是东方宁心,而是雪亲王王妃,他雪天傲的骄傲。
雪天傲今天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跟东方宁心本人没有丝毫的关系,今天任何一个女人,只要冠以雪亲王妃的名号,雪天傲都会来。因为骄傲如他,绝不会允许“雪亲王妃”被人挟持,落到他人手里。
甲板上两个男人越打越激烈,雪天傲招式凌厉,不惜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一个凌空而跃,虚晃一招,生生受了李漠北一拳,强势的冲破了李漠北的防守,朝东方宁心奔去。
躲在暗处的李茗烟见状,心中一急,在她准备做什么,阻止雪天傲救人时,李漠北追了上来,手中的长剑直击雪天傲的后脑。
为避开这致使的一击,雪天傲不得不侧身闪避,而他这一便让他失去了营救东方宁心的机会。
雪天傲在侧避的同时,不忘反手给李漠北一击。
“当”的一声,两把长剑再度相交,剑刃处已经卷了起来,两人同时后退,此时位置已经改变,雪天例背对着东方宁心,李漠北则面向东方宁心。
“雪天傲,想在本王的手下救人,怕不太容易。”雪天傲是很强,但短时间他也不吃亏。
“是吗?”冷哼一声,雪天傲不顾李漠北朝着左臂处刺来的长剑,一个跳跃就朝东方宁心的方向飞去。
李漠北的剑很利,一剑刺下,雪天傲的左臂被划了一个大口子,血流如柱,可此时的雪天傲却不管不顾,提气朝东方宁心飞掠而去。
他从没想过要在三柱香内战胜李漠北后,再去救东方宁心。
半空中一个换气,雪天傲眨眼间就已来到东方宁心的身边,徒手抓着牢笼。
“该死的笨女人,谁让你弹琴的。”看着东方宁心死气沉沉的样子,看着东方宁心双手滴血仍不断弹琴,雪天傲心中一痛。
这个女人一点也不懂得爱惜自己,这个女人一点也不值得他救,明明自己的双手不能弹琴了,还弹个不停,在这半空中难道还有人逼她不成!
东方宁心听到声音,缓缓的抬起脸来,双眼无神的看向雪天傲,双手依旧没有知觉的抚弄着琴弦:“真没想到,我此生还能再见王爷一面,真是万分荣幸。”
“东方宁心,你怎么了?你想死吗?”心里隐隐有着害怕,在雪天傲眼里,东方宁心一真都是坚强求生的女子,可此时他却感觉到东方宁心身上竟然没有一丝求生的欲望。
“也许吧,死了总比行尸走肉的活着强。”在雪亲王府活的卑微,雪天傲对她除了鄙夷就只有利用。在天历北院大王的府邸,她活得低贱,就像是只会呼吸的木偶。
她累了,真得累了。
“东方宁心,我说过,你的命是本王的,本王不让你死,你敢……”雪天傲一手抓住牢笼,一手握剑剑狠狠的砍向那牢笼。
“王爷,宁心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东方宁心终于停下了弹琴,但双手依旧放在琴弦上。
“问。”雪天傲继续挥剑砍向牢笼,至于血流不止的左手?雪天傲现在没空去管。
“你是因为什么才来救我?因为我是东方宁心还是雪亲王妃?”心里隐隐有着期待,如果是前者,那么这一生东方宁心黑白的人生也是有色彩的,如若是后者……
“这个很重要吗?”
“很重要。”至少对东方宁心来说很重要。
“如果你不是雪亲王妃,本王为什么要来救你?”如果东方宁心不是雪亲王妃的话,东方宁心的死活与他雪天傲有什么关系,也许他认都不认识东方宁心这个人。
“噗……”心中一堵,东方宁心张嘴吐出一口血,血落在琴弦上。
是第二次,东方宁心的血染在琴上。
血染琴,血染情,琴染血,情染血!
这琴就如同东方宁心的情,染血…!
这琴就如同东方宁心的命运,染血!
“东方宁心,你……”雪天傲心中一急,加快挥剑的速度,可牢笼是用精铁打造的,不是那么容易的打开。
“雪天傲,本王早就防你这手了,你以为这牢笼有那么好打开吗?”时李漠北已经飞身而来,和雪天傲一样左手攀着牢笼,右手握剑攻向雪天傲。
战斗的场地换了,攻与守的位置也换了,现在换李漠北进攻,雪天傲防守。
黄河之上,两个同样出色的男子在进行着生与死的拼博。
因两人的交锋,牢笼晃动的厉害,笼中的女子一脸惨白、无力的随着牢笼晃动。
东方宁心抱着琴,看着面前你争我夺的男人,血泪顺着眼角缓缓而下。
他们看似因她而斗,可却又不是因她,她是什么?她不过是一颗很好用的棋子。
“李漠北,利用一个女人,这就是你北院大王的做风吗?你无耻。”左手受伤,雪天傲又要担心会不会伤了东方宁心,一时间有些缩手缩脚。
“雪天傲,若非如此的话,你岂会与本王一战?”他这一生最大的愿望就是击败雪天傲,这世间有一个王者就足已了。
“李漠北,放了她,本王与你一战。”雪天傲看着瑟瑟发抖的东方宁心,又气又怒。
东方宁心,你这个笨女人,害怕不会叫一声吗?逞什么能!
东方宁心,你这个笨女人,双手不能弹琴,你就不能说一声吗?逞什么强!
看着东方宁心惨白的脸色,看着东方宁心无力垂落的双手,雪天傲杀气漫天,手中的寒剑越发凌厉,一时间竟是将李漠北给压制了住。
站在岸边的秦羿风看到雪天傲占了上风,松了口气。可是站在船舱内的李茗烟看到这一幕却是气愤不已,她的皇兄似有不敌,要是让雪天傲打赢她皇兄,救走了东方宁心,她会气死的!
雪天傲看东方宁心的眼神,她即使站在船舱内,也不会看错。
雪天傲爱东方宁心!
“哐当……”就在雪天傲准备将李漠北踹下去时,吊着东方宁心的牢笼突然往下一滑。
“该死……”一阵摇晃,牢笼里的琴 滑出:“咚”一声掉落进黄河之中,很快就没入滚滚的波涛里。
一把琴尚且如此,如果是人呢?掉下去还有回来的可能吗?
“雪天傲,要救你的王妃似乎不太容易,我劝你还是放弃吧。”李漠北不无嘲讽道。
刚刚真的好险,如若不是牢笼正好往下坠落,他就要被雪天傲踹下去了。
“不容易本王也要救!”雪天傲突然松开左手,然后一个攀跃,跳到了牢笼的上方,李漠北见状,准备追过去,可雪天傲的剑已经挡在了他的面前:“李漠北,你输了。”
雪天傲稳稳的站在上面,长剑刺向李漠北,这个角度,这个速度,李漠北根本躲不过。
剑在眼前,却无力反击,无力闪避,李漠北哈哈大笑,可就在他以为自己必死无疑时,意外发生了!
“啊……”东方宁心害怕的大叫。
“不……”雪天傲不敢相信的大喊。
吊着牢笼的铁链断了,牢笼笔直往下坠落。
而因这个意外,雪天傲一剑刺偏了,李漠北毫发无伤。而在脱险的瞬间,李漠北踹了一脚那牢笼,将牢宠踢的更远,而他自己则跌落在甲板上。
“不要……救我,救我。”牢笼不断下坠,东方宁心强忍的惧意此时全部爆发,无法抑制的大喊。
双手想要握着什么以安抚自己,可却怎么也使不出力气来。
“雪天傲,救我!”原来自己终究还是怕死的,原来所谓的求死不过是逃避,当真正的面临死亡时,她是害怕的。
东方宁心毫不犹豫的开口,请求,请求雪天傲救她。
牢笼不停的往下坠落,站在牢笼上方的雪天傲紧绷着脸,正在思索救两人的方法。
“天傲,别疯了,你现在救不了她。”
“天傲,回来,活下来才能报仇。”
“天傲……冷静。”
东方宁心的求救声与秦羿风的声音同时传来,一个请求求助,一个要他放弃救人。
“雪天傲,救我……”她不想死在水里,她不想被水溺水。
“东方宁心!”牢笼不断下坠,雪天傲几次想要抓住东方宁心,想要砸开牢笼,可都无用。
不过瞬息间,雪天傲却觉得像是过了千百年那样久。
救,他想救,可是救不了。
不救,他怎么放得下手?
“天傲……”秦羿风急切的大叫,他是担心东方宁心的,但和雪天傲的性命相比,东方宁心什么都不是。
“东方宁心,对不起,本王会替你报仇的。”最后,理智大于情感,他救不了东方宁心,如果执意要带上东方宁心,他同样会死。
雪天傲闭上眼,不忍再看,轻踏牢笼,借力朝甲板飞掠而去,留下一个牢笼和一道白色的影子往坠落。
岸边的秦羿风狠狠松了口气,虽然有些可惜东方宁心的死,但至少天傲还活着,足以。
船舱内的李茗烟扬起一抹得意的笑,东方宁心,被人放弃的滋味如何,眼睁睁看着自己死亡应该很有趣吧。
“雪天傲,我恨你!”
“雪天傲,我东方宁心祝你此生永不识后悔滋味。”
最后,风传来东方宁心这句话,永不识后悔滋味……
一句话,说是祝福到不如说是东方宁心的不甘。
“咚……”当雪天傲回到甲板上时,转头就看到那装着东方宁心的牢笼掉入黄河之中,滔滔江水瞬间将其淹没,没有一丝的痕迹。
“东方宁心!”雪天傲愕然伸手,神情恍惚。
他看到了东方宁心甘与失望的眼神,他的心很痛很痛。
永不识后悔滋味,他似乎已经后悔了!
“李漠北,受死吧!”雪天傲的语气有着无法抑制的愤怒与伤痛,他后悔了,真的后悔刚刚放手了。
提剑疯狂的攻向李漠北,此时的雪天傲毫无章法,只想着要将李漠北就此斩杀。
杀妻之仇不共戴天!
李漠北没有想过要东方宁心,牢笼突然坠落完全不是在他的计划内,是以当他看到东方宁心随着牢笼一起坠入黄河时,整个人都惊呆了
他可以肯定回神,关着东方宁心的精铁牢笼不会有问题,这是他亲自下令让心腹打造的,就是怕雪天傲三两下将其打开。
那么牢笼没有问题,就是有人动了手脚,这个人……
李漠北看了一眼李茗烟所在方向,可不等他多想,雪天傲的长剑就直击他的命门。
雪天傲疯了,手握长剑却毫无招式可言,只一味的疯狂进攻,如同野兽,丝毫不管自己身上的伤,李漠北初时还能打成平手,可渐渐就不敌了。
李茗烟见雪天傲为东方宁心的死而发狂,怒气横生,下令命藏在般上的天历高手,一同围攻雪天傲。
“杀了他!”这一次李茗烟没有对雪天傲心软,她得不到的人,别人也别想得到。
李茗烟和李漠北早有准备, 雪天傲也不是真的孤身而来,没了东方宁心这个人质,在岸上等候的秦羿风与石虎没了顾忌,坐上事先预备好的小船,带人朝黄河中央驶来。
当然,他们并不是来救东方宁心的,东方宁心带着精铁牢笼坠入河中,怕是凶多吉少了。
船上,面对一众北历高手的围攻,雪天傲越战越勇,脚下尸体越来越多,一身是血却没有退缩之意。
死,死,死!
李漠北一定要死,这是雪天傲的信念!
李茗烟一定要为东方宁心陪葬,这是雪天傲的执念!
“皇兄,快走,这人疯了。”李茗烟见众多高手都奈何不了雪天傲,脸色发白。
雪天傲太强了!
“不行!”李漠北拒绝。
“皇兄,你看……”李茗烟指着河面上十条小船,那上面全是雪亲王府的人,一旦这些人上了船,他们就是想跑都没有机会。
“雪天傲!”李漠北咬牙切齿,青筋毕露。
他知道自己没有胜算,可是他不甘,真的不甘!
“皇兄,走吧,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李茗烟再次劝说道,李漠北看了一眼雪天傲,虽是不舍却也无可奈。
两人来到备用的小船上,刚一上小船李漠北就狠狠的一巴掌甩向李茗烟。
“茗烟,是谁让你们擅自行动的。”这一巴掌李漠北打的毫不手软,一巴掌将李茗烟打倒在般板上。
“皇兄,我……”李茗烟满怀不甘,想要辩解。
虽然她是有着自己的私心,可是当时的情况东方宁心不死,皇兄就要死,与其死皇兄当然是死东方宁心的好。
李漠北也明白当时的情况,茗烟是为了救他才对东方宁心出手,只是他想要与雪天傲一场公平的较量,最后却是变成这样。
“没有下一次。”李漠北沉声说道,常年带兵打仗的人自有一股让人无法抗拒的威严。
“是,皇兄。”李茗烟站起身来,毫不反抗的说道,同时心里暗暗道,东方宁心都死了,哪里还会有下一次。
“唉……”李漠北深深的叹了口气,他又何尝不知不会有下一次。
小船渐行渐远,李漠北遥遥望着波涛滚滚的水面,不禁再次叹了口气。他永远也忘不了,那个如空谷幽兰般宁静祥和的女子,却因他而葬身在这黄河之中。
大船上,因主人离去,北历的高手面对雪天傲越来越勇猛的进攻,越发的狼狈,越发的无力招架。倒下去的人越来越多,剩下的也心生怯意不想再战,可是雪天傲手中的长剑却不曾停歇,大有不杀光所有人,绝不罢休的狠劲。
“天傲……”秦羿风万分担心的踏上船来,指挥着雪亲王府的人收拾残局,同时小心翼翼的轻呼雪天傲的名字。
好吧,看到这样的雪天傲,他后悔了,他不该让天傲丢下东方宁心,可是当时的情况,雪天傲如果要救东方宁心的话,两人都会死的。
此时的雪天傲完全陷入了自己的世界,根本听不到外界的声音,对于秦羿风的关心听而不闻,只不停的杀戮,最残忍的手法将身边的敌人一个一个的杀死。
“咚咚咚……”终于,当雪天傲身边最后一人倒下时,他停止了杀戮,长剑狠狠刺在甲板上。
“啊……”雪天傲仰天嘶啸,这一刻他真的很痛苦,很痛苦。
有一种人,当她在身这的时候,你不会觉得有什么,并且认为是那般的理所应当,可当失去她时才明白那种痛,深入骨髓。
东方宁心,你是料定本王会后悔的是吗?你是料定本王心中有你的是吗?所以你才会在死前说上一句,让本王永不识后悔滋味。
“天傲,你冷静一点。”秦羿风不怕死的走上前来,再次劝说道,雪天傲年少有为,权倾朝野,他看到的雪天傲永远都是一副高高在上,斜睨天下的样子,他从来没有看到过样的雪天傲。
“李茗烟,本王不会放过你的,你最好祈祷自己能不嫁入天耀皇室,否则本王定要你生不如死!”雪天傲冷静了下来,却依旧难掩心中之痛,看着李茗烟一行人渐行渐远,雪天傲以内力传音,传至李茗烟的耳朵里。
李茗烟心里一震,忍不住后退三步,眼含求助的看向李漠北,她不要也不敢嫁到天耀去了。
可是,李漠北却又没有看她,而是一直盯着船上的雪天傲,眼中战意不减。
“王爷,船上都清理干净了,要派人下水去打,寻找王妃吗?”石虎一行人效率极高的清理好了船上一切,小心翼翼的询问暴怒中的雪天傲。
“不用了,把这船给本王烧了。”雪天傲面无表情的看着东方宁心掉下去的那个位置,双眼通红似血, 耳朵不断回萦东方宁心的声音。
“雪天傲,救我!”
“雪天傲……”
东方宁心向来只唤他王爷,也只有在这个时候她才会叫出他的名字,而她似乎很喜欢连名带姓的叫他。
雪天傲,雪天傲……清冷的语调隐有几分情意,那声音让人着迷,可以后他再也听不到了。
“王爷,真得不寻王妃吗?”石虎小心翼翼的再次询问道。王爷明明很在乎王妃,为什么不把王妃的尸骨打捞起来,好好安葬?
“走……”雪天傲转身,跃上小船。
背影悲寂,脚步沉重!
他没有告诉石虎,不去打捞是因为他害怕看到东方宁心的尸体,不去打捞他就看不到东方宁心的尸体,他就可以假装东方宁心还活着。
不去打捞他就可以安慰自己,也许他还能再次见到东方宁心,听她再叫一句“雪天傲”。
明知被关在牢笼中的东方宁心,掉落黄河之中只有死路一条,可他却依旧选择自欺,只有这样他的心才不会那么的痛。
东方宁心,我雪天傲第一次自欺,假装你还活着,活在某个地方。
人离去,原本热闹的黄河再次归天平静,黄河中央的大船在雪天傲的命令下,石虎派人浇上火油,烧了三天三夜才烧完。
熊熊大火在河上燃烧,纪念死在这里的一个花样女子。
溺水,双手无力、被关在牢笼之中,还来不及适应就被河水吞没。
水瞬间将人淹没,无穷的压力从四面八方涌来,将东方宁心紧紧的挤在中间,水无情的灌入肺中。
害怕、恐惧,无法呼吸,东方宁心想要喘口气,可却让水流更加汹涌的流入到她的体内。
“娘,娘,宁心好怕,宁心好痛,宁心好害怕。”东方宁心无助的在牢宠中苦苦挣扎,想要冲出去,想要呼吸新鲜的空气,哪怕一口也好。
当雪天傲与李漠北在船上厮杀时,东方宁心正努力的在水中蹬着,可是,水的压力加上牢笼的束缚,在无人相助的情况下,她根本没有活命的可能。
娘,你在哪里?你救救宁心好不好,宁心真的好怕,好难过,宁心不想就这样死去,好痛苦,好痛苦。
娘,你在哪里?宁心好难过,好难过,心口被压着了,嘴里、鼻子里、眼睛里、耳朵里,全是水。
宁心好痛好痛,喘不过气了,宁心真的好害怕。娘,你在哪里,救救宁心好不好?
在水中,东方宁心感觉自己的呼吸越发的沉重,黑暗再次自己袭来,她终于再也无力挣扎,任无情的水流将自己往下压。
我这是要死了是吗?
黑暗,无边无际的黑暗,东方宁心被关在笼里,沉在水里,任无边的黑暗侵蚀自己,将她淹没。
那场大火、娘亲的脸、雪天傲的脸,如同走马观花一般在东方宁心的脑海里一一映现。
为什么,为什么每个人都要放弃她,娘亲放弃了她,雪天傲也放弃了她。
既然如此,那就死吧,就此死去吧
……
当一个人以为自己已经死了,而且毫无希望那般不堪的死去时,她会认为自己还有醒来的一天吗?
不会的,毕竟我们永远也不明白死后将会如何,是转世重生还是落入地狱永世不得轮回,亦或者化为一缕游魂就此飘荡人间,还是魂飞魄散永远的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可是此时的东方宁心却呆呆的坐着,这个姿势她已经保持了三天。
是的,面前这个小小的漂亮的女子就是东方宁心,或者说死后的东方宁心看到的自己的样子。
死而复生或者说借尸还魂?再有什么她也不知道了,她只知道她在水里带着满心的害怕与恐惧死去时,心里万分的痛苦与不甘,可却没想到这份痛苦与不甘让她有了再来一次的机会。
醒来后她就一直是这副呆呆的样子,都三天了,不吃不喝就这么呆坐在床上。
她不明白怎么会这样,她占了别人的身体,她带着东方宁心的记忆,占着一个陌生女子的身体活了下来。
从下人的谈说中,她知道这个女子今年十五岁,是个傻子或者说是个呆子,从一出生就不会话说不会动,双眼呆滞,如同没有灵魂的木偶。一个人可以一直坐一直坐,坐到让下人来找她为止。
是以,她周边的人对于她呆坐不动也不以为奇,毕竟她是傻子,谁又能强求一个傻子有正常的行为?
三天前,这个女子被她姐姐悄悄的推到池塘里,然后被下人救了上来,出气多进气少,众人都以为她死了,可却不想半夜时分居然又醒了过来。
东方宁心在想,是不是因为这个女子死了,所以她才有机会占据这个身体呢?是不是因为这个女子也是死在水里,所以她才有机会活下来呢?
是不是上天可怜她,给了她一个再来一次的机会,是不是上天同情她,让她得已将心中满腹的不甘发泄呢?
东方宁心紧紧抱着自己,将脸埋在双膝间。
她是不幸的,可也是幸运的。
她被人放弃,惨死黄河,老天爷却给了她重来一次的机会。
既然上天给了我东方宁心再来一次的机会,那么我东方宁心定不辜负上天的厚爱,这一世东方宁心定要惊才绝艳,这一世东方宁心定要荣耀满光华,这一世定东方宁心要凌驾九霄之上,再不受人摆布!
第四天,就在东方宁心以为这些人会任她活活将自己饿死时,那丝毫不把她这个傻主子放在眼里的丫鬟,终于端来一碗稀粥送到她的面前。
“小姐,都三天了,你多少吃点吧,不然你死了我们也不好过。”面对一个傻子,丫鬟自然不会客气。
东方宁心回神,转动了一下不太灵光的眼珠,看着面前丝毫没有尊卑意识的丫鬟,眼神冰冷。
丫鬟欺主,甚至三天三夜不给主子吃食,也只有这个小傻瓜可以无动于衷。既然我东方宁心代你活了下来,那么你之前所受的一切委屈,我东方宁心就都替你讨回来,这天下无人可以欺我东方宁心而不付出代价的。
略略移动了一下自己有些僵硬的手,东方宁心心里发酸,她的双手终于能动了,再也不会像之前那般,每动一下就像是在凌迟一般。
想到之前残破不堪的自己,东方宁心不禁悲从中来,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既然活了下来,那么就先好好的打听一下自己所处的环境。
希望这一世的自己能活在熟悉的环境当中,希望雪天傲能看到她大放光彩的那一刻。
这一世,她要雪天傲后悔,后悔放弃她。
东方宁心没有动也没有言语,冷冷的盯着小丫鬟,直把那丫鬟看到动也不动后才移开眼神,看着那碗还冒着白烟,却如同清水一般的所谓的稀粥,扬手!
“嘭……”整碗粥倒在丫鬟的身上。
“啊……”丫鬟没有想到,傻子似的主子会反手,被热粥淋了一身,滚烫的粥让衣服下的肌肤瞬间通红,可是这些都不是最让丫鬟害怕的,最让丫鬟害怕的是,一直呆呆傻傻主子居然有反应。
“小小……”丫鬟哆嗦的开口。
东方宁心看也不看一眼,径直起身。
坐太久了,四肢有些僵硬,饿久了身体也很虚弱,但这些都不是问题,强撑一下就可以了。
“滚……”
“什,什么?”小丫鬟险些吓到大小便失禁了,这个,这个从来不曾说过话的主子居然会说话了,这个傻主子居然和正常人一样站了起来。
“我说,让你滚出去,没听明白吗?”语气没有东方宁心以往的温和,不知为何,这女子的声音冰冷而带着绝对的强势。
或许强势的是东方宁心,可冰冷的语调却是这个女子的,东方宁心咋一听到这个声音,也不禁吓了一跳。
她以前的声音低柔温和,哪怕发怒也是毫无攻击力。
看了一屋子里的摆设,就明白了这个小姑娘的出身非富即贵,强势一些也好,以前的她就是太软弱了,所以才会被雪天傲欺至那等地步。
“小,小,小……啊,鬼呀,有鬼呀!”小丫鬟被东方宁心吓的险些破了胆,在听到东方宁心的话时,就如同身后有恶鬼追赶一般,疯了一样的跑了出去。
鬼?听到丫鬟的话,东方宁心的嘴角扬起一抹笑意,她的确是鬼呢,她死而不甘,她是厉鬼的化身,她要报仇。
高高在上的茗烟公主,等着我,你可别早死。
丫鬟的叫唤声惊动了所有人,东方宁心的落院本就不偏,她不过是刚刚在室内走动一圈适应了下这具身体,门外就传来阵阵脚步声。
听声音, 似乎来了很多人,不过东方宁心丝毫不惧,大大方方的端坐那里等着,等着这具身体的家人到来。
她看看这具身体的家人,对她到底是什么态度?如果好她不介意留下来,毕竟这家一看就知势力不小,可如若不好她也定不会委屈了自己。
她再也不想委屈自己了
“墨言,墨言……”人未到,声先至,一个中气十足略显老态的女声传进东方宁心的耳朵里。
墨言?她的名字吗?沉默寡言?依她之前的样子的确是沉默寡言,东方宁心笑了笑。
听这声音,关切之情溢于言表,完全不是作假,东方宁心无声一笑。
她果然是幸运的,无论何时她都有着极好极好的家人,这个老人想必是很喜爱原主,不然不会这船急切。
就在东方宁心思考间,一群人浩浩荡荡的来到她的屋子里,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太走在前面,后面跟着两对中年夫妇和几个锦衣华服的年轻男子和小姐,看他们的装扮就知道是这具身体的亲人。
老太太面容严肃,威严十足,想必是习惯于掌权的,她身后的两对中年夫妇则气质高贵,即使脚步匆忙也没落下那份尊贵,想必是久居高位之人。那些年轻男女则一个个玉秀矜贵,仪态翩翩,想必都有着良好的教养。
“墨言,我的乖孙,我的乖孙呀。”老太太一进来,就将东方宁心抱在怀里,紧紧的抱着她,边说边哭。
本想将老人推开,可老人温暖的怀抱却让东方宁心,想起小时候在母亲怀里撒娇的样子,一时间怎么也舍不得推开
“好了,老祖宗,不是听丫鬟说墨言会说话了吗,咱们先看看,看看墨言是不是真的恢复了,你老可别把墨言给吓坏了。”身后一威仪男子走了出来,轻声安慰着老太太,一脸喜悦的看着东方宁心,眼中满是慈爱与关怀。
东方宁心被老太太松开,双手却依旧被老太太握在手心,东方宁心也不挣扎,依在老太太怀里,静静的看着众人。
看到将屋子挤得满满当当的众人,东方宁心忍不住皱眉。她娘只有她一个孩子,雪亲王府也只有她与雪天傲,她并不习惯大家族的生活,人太多了,而人多就代表事情多。
比如老人身后那几个眼带不善打量她的公子小姐们,尤其是那几位小姐,眼里全是怨恨与嫉妒。
不等东方宁心继续打量,抱着她的老太太急切的催促道: “言儿,你真的会说话了?真的吗?叫一句奶奶好不好,叫一句奶奶。”
东方宁心,也就是现在的墨言看着面前慈祥近人的老太太,心里根本无法拒绝,孺慕之情油然而生。
“奶奶。”声音依旧冷冰冰的,带着几分傲气,可老太太听到耳朵里,却如同天籁。
“言儿,言儿,你真的能说话了,奶奶没有听错对不对?奶奶没有听错。”老太太激动的直颤抖,身后的两对中年夫妇,生怕老太太出事,忙上前搀扶。
“娘,你没有听错,墨言她醒了,她终于醒了。”中年夫妇语气颤抖,声音哽咽,不比老太太好多少。
东方宁心,不,现在应该说墨言,墨言看着面前的两对中年夫妇,面露不解。
这两对夫妇中中有她的父母吗?为什么她感觉不对劲呢?
“太好了,太好了。”老太太拍着墨言的手,拉着墨言转身对着身后的人说道:“言儿,想必你还不认识大家。来来来,这是你二叔墨宜,这是你三叔墨林,这是你二婶,这是你三婶。”
沉稳大气的是二叔,书卷气息浓一些的是三叔,二婶很是温婉,三婶颇有几分泼辣味道,墨言努力将人记住,一一打招呼:“二叔,三叔,二婶,三婶。”
她很饿也没有什么力气,可这是她的家,这些也是她的家人,如果可以,她希望和这一家人相处好。
“乖,乖,乖孩子。”四人听到墨言的声音,一个个双眼泛红,二婶、三婶直接拿出帕子抹着眼泪,至于真假就不那么好分辨了。
“言儿,这,这是你二叔的儿子,也就是你大堂兄墨然;三叔的儿子,你二堂哥墨泽,这是你大堂姐墨嫣和二堂姐墨情。”
老太太被高兴劲冲昏了头,丝毫没想到墨言才刚刚醒来,身体虚弱,兴奋的为她介绍家里的人,生怕她认不出人,和家里人处不好关系。
墨言明白老太太的用意,配合的将几个人都叫了一遍,同时努力将每个人和名字对上。
至于堆原主落水的女子?
墨言看了一眼她的大堂姐墨嫣,垂眸,掩去眼中的冷意。
这个人,她记住了。
“言儿,我苦命的言儿,有生之年能看到你清醒,我也有脸见你父母了。”认完人,老太太继续哭着,墨言依在老太太怀里,努力消化她收到的信息。
墨家?为什么她这么耳熟呢?她认识吗?或者说这是她所熟悉的世界吗?
“是呀,老祖宗,大哥和大嫂总算可以安息了。”二叔与三叔见老太太哭的伤心,手忙脚乱的安慰道,虽然无效可他也就没想过,让墨言安慰一下老太太,毕竟墨言才刚刚从痴傻的状态中醒过来,哪里懂得安慰人。
可是他们不说,并不表示墨言不可以做。老太太对她的呵护她看在眼里,她怎么忍心让老人家一直哭下去。
“奶奶,我饿了。”墨言知道,这话比一千万一万句安慰还有用。
果然,老太太听到这话,立刻止住了哭声:“言儿,你饿了?你看奶奶只顾着高兴,却忘了你还没有吃东西。”
老太太一脸自责,见下人一动不动,气不打一处来:“你们这群人没听到吗?言儿饿了,还不快去给小姐拿吃的,你们这群人是怎么办差的,我堂堂天历王朝威远侯府的小姐,你们居然让她饿着。”
老太太冷眼扫向那几个站在角落里,原本是墨言房里的丫鬟,看她们的眼神就像是看死人。
很明显,这些人以前仗着墨言痴傻,任意欺辱墨言,现在要付出代价。
屋内的气氛为之一变,在场的墨家人神色微凛,不着痕迹的打量了一眼这个刚刚醒来的大房所出的嫡女,眼里若有所思。
她这是真的单纯还是借刀杀人?他们相信是前者,毕竟一个刚刚从痴傻状态中醒来的女子怎么可能会这般聪明?
而东方宁心,呃,墨言大小姐呢?她此时无心去管在场的人怎么想她,她听到老太太的话,陷入狂喜中。
天历王朝!太好了,老天爷都在帮我,我居然重生到了天历,远离雪天傲,却离李茗历如此之近。
李茗烟,我祈祷你还没有嫁到天耀去,我要让你永远活在我的光环下,我要让你那丑陋的嘴脸暴露在阳光底下。
心里如是想着,表面却是不露痕迹,一双漂亮的黑眼依旧如水面般平静,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心中所想和面上所表现的完全不一样,历经一世沧桑的东方宁心,在容颜毁去时就学会了。
不过,现在的东方宁心完全不需要顾虑这么多,墨言这张十五年没有表情的脸,一个面无表情的人,脸上又能透露出什么呢?
“言儿,我的乖孙女呀,你快坐,快坐下来。这些下人实在太不像话了,回头让你二婶给你重新换一批。”嘴里说的是下人,但老太太双眼却是看向主持家务的二婶。
下人欺主,她这管事之人有不可逃脱的责任,只是这里晚辈太多了,老太太不愿意让她失了面子。
“是,老祖宗,媳妇记下了。”二婶很委屈,却不敢多说一句,看得出来老太太平时威望很重。
墨言看了一眼眼眶再次泛红的二婶,心里明白现在不能得罪人,至少不能明面上得罪。
“奶奶,不气,墨言,自己,不吃。”墨言装着一副迟钝的样,两个字两个字的说着。
老太太一听,别提有多不悦,忙拉起墨言的手:“言儿,以前你不懂事,奶奶不怪你,可现在你懂事了,可不能那般任性,你可是我们侯府的千金大小姐,可不得有半点损伤,以后可不能不能东西,知道吗?”
老太太语气严厉却掩不住关心,看样子老太太还不知原来那个可怜的墨言落水一事。
而且听老太太的语气,似乎是在警告在场的那些小辈和丫鬟们,让他们明白她墨言才是这侯府最有身份的人。
想到他们之前所说的她父母已逝,墨言似乎听明白了些什么,同时也松了口气。
她实在无法对着陌生人叫出爹、娘。她没有爹,她的娘是不可以取代的,不像面前这奶奶和叔叔、堂兄的,她可以随意的叫出来。
“墨言,明白,墨言,听话。”也许冰冷的语气说出这样白痴的话很不搭,但是众人却都没怀疑,因为这样才正常嘛,哪有傻子一醒过来就变成天才的。
而这也正是东方宁心所防备的,她要逐步改变,而不是瞬间。天历威远侯府,这里的人可都不简单,她每走一步都得小心翼翼,绝不能让人察觉到什么。
天历威远侯墨府,曾出了一位皇后,爵位世代相传且不降级,在无数的外戚倒台后,墨家依旧挺立着,在天历已有数百年之久。
墨家算是一个蒙祖荫庇的家族,墨家人以书香传家,特别看重子孙的教育。数代传承下来,虽说不是个个都是人才,却也个个知书守礼,没出过什么混世魔王,纨绔子弟,墨家宁可养庸才也绝不养纨绔。
书香世家,世代皆以祖荫庇护而从事不大不小的文官,一路走来可谓是将中庸之道发挥到极致。
但,也不是没有意外发生,比如墨言的父亲。他是上一任威远侯,能文能武,并拜在名师座下,是墨家最为出色的一个,他也没让墨家人失望,带领着墨家以中庸的姿态越走越好。
可天才的命似乎都不长,十五年前也就是墨言即将出生时,天历与天耀发生大战,当时天历王朝节节败退,眼看边境城池不保,家国将破。这个时候墨言的父亲顾不得墨家子弟不从军的规定,在国家危险之时挺身而出,前往边。
在士兵气势低迷,兵力不敌对方的情况下,墨言的父亲硬生生将天耀的入侵兵马打了回去,天历赢了。可是这赢的代价却也极大,因为墨言的父亲,这个临危受命不负众望的奇男子,却因为这场战役而亡。
墨言的母亲当时怀着墨言,但却还没有到生产的时候,听到墨言父亲死讯当场昏了过去。墨言父母恩爱不逾,母亲无法承受丈夫死去的打击,丝毫没有求生打算,一心求死。
墨言早产了,她的母亲也因生关而死,墨言刚出生就成了无父无母的孩子。
而这个孩子也怪,一出生就不哭不闹,给吃就吃,给喝就喝,起初大家都不曾在意,毕竟墨言的父母双双离去,让墨府上下尽皆沉浸在悲伤之中,哪有空管这个小孩。
等到众人发现时,迎接他们的只是一个只会呼吸、吃喝的木头人,当时老太太也就是墨言的祖母显些哭死了过去。
长子、长媳相继离世,让她这白发人送黑发人,长子留下来的唯一孩子又变成这般模样,可这也是无法改变的事实了。
墨言的父亲死后,二叔墨宜继承了爵位。皇上当年大肆封赏墨家,那时候的墨家风光无限,可惜这几年墨家却渐渐有颓败之势。二叔、三叔时不时的政务上出些小毛病,让墨言的父亲给墨家带来的荣耀渐渐消退,墨家再次回归到那个平庸的处境。
了解墨家的境况后,墨言无声一笑。墨家真的是一个很聪明的家族,带给墨家无尚荣耀的人已经不在了,如果再那般荣耀,继续传承下去,墨家早晚会没了,墨家人很早就看开了,慢慢的犯上一些无伤大局的小错,让皇上渐渐的把墨家的功劳淡忘。
像墨家这样的家族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凭着祖荫,只要天历王朝存在一天,墨家的尊贵就会不变,墨家的荣华与富贵就会不变。
“墨言,你怎么还在这里看书,外面出大事了。”二堂哥墨泽一脸着急的冲到书房,看着手捧书本不动如山的墨言,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二哥急什么,南院大王不过是来退婚罢了,不必在意。”在墨家的这三个月,她已经慢慢的让他们接受了全新的墨言,有些冷,有些傲,但却有着墨家人该有的气度和墨言父母特有的风华。
“墨言,那是退婚不是儿戏,退了婚你以后怎么办?”墨泽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这要是以前,南院大王前来退婚,他们定不会生气,想也知道依墨言的样子是无法完婚的。但是,现在不一样,墨言已经正常了,可以成婚、承担当家主母的责任,对方却还是来退婚,这叫墨家人怎么接受?
“我和他的婚约是父母所定,这么多年他才来退婚,也算是厚道了。”她的痴傻天历无人不知,她即将及笄,李漠远突然听到她清醒的消息,怎么可能相信?
事实诚如墨言所想,李漠远就是在听说墨言恢复正常,才吓得来退婚的,他怕这是墨家人使计,让他不得不娶墨言。
“之前你那个样子,他怎么会来退婚呢,那不是自损自己的名声嘛,现在你恢复的消息传了出去,又正好离你及笄不远,他才会来退婚。”对于这一点,墨泽也是明白了,或者说墨家上下都明白,但却不能原谅。
“那退就退吧,父母之命的婚约,随着双方父母的离去,也该告一段落了。”墨言毫不在意的说道。
她根本没想过要再嫁的事情,也不想嫁给李漠远,她可没有忘记那个叫李漠北的男人,东方宁心的死要算他一份,李漠远可是李漠北的堂弟,她嫁给谁也不会嫁给李家人。
“可是,墨言,如果南院大王退了你的婚,你的名声就损了,从此你就再也嫁不到好人家了。”被退婚的女子要嫁只能嫁给人家当妾,最好也就只是续弦,有点身份的人都不会娶一个被人退了婚的女子。
可他们墨家能让墨言嫁给那等人家吗?打死老祖宗也不会的。
“那就不嫁。”她从来就没有想过嫁人。
“墨言,你一个女孩子不嫁人算什么?”墨泽一脸郁闷的看着依旧从容镇定的墨言,同为墨家人, 他怎么就学不来墨言的处惊不变呢?
羡慕,真是羡慕呀,听二叔和父亲说,墨言这副样子像极了大伯,大伯也是一个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人。
“我能做的事可多了。我可以继承父业,带兵出征,扫平天耀,一洗当年之耻。”东方宁心的心早已死了,她无法再爱人,也不相信人了,她宁可孤寂一生,也不要再成婚。雪天傲带给她的伤害永世难平。
现在的墨言只要一想到雪天傲,心就揪痛。
“墨言,你是不是还没有清醒,你一个女孩子怎么会想这些,这不是你应该想的问题。”听到墨言的话,墨泽的嘴巴张的老大,几乎可以塞进一个鹅蛋了。
墨言还是傻的呆的吧?居然想着替父报仇,怎么报?带兵扫平天耀!天耀是那么好扫平的吗?十五年来天历一直弱天耀三分,他们根本没有胜算。
更何况,战场上的生死之仇要如何报?一场仗打下来死的人不计其数,如人人都如墨言这般报仇,那么……墨泽不敢想象那画面。
墨言放下手中的,看着墨泽,语气凝重:“二哥,战场上生死无常是没错,但别人能接受不去报仇,我墨言绝不。无论我父亲死在什么地方,天耀就是罪魁祸首,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此一生天耀不灭,墨言不嫁。”而依天历这个样子,要灭天耀似乎不太可能,墨言这一生都有不用嫁了。
天耀不灭墨言不嫁,这话是多么的让人震憾!
墨泽看着墨言熠熠生辉的双眼,无力的叹气:“墨言,这些都不是你一个女子应该去考虑的事情。”
“二哥,我浑浑噩噩的活了十五年,我无父无母的活了十五年,我还能再继续那般的浑浑噩噩吗?杀父之仇墨言一日不敢忘掉。”墨言是故意的,故意扯出与天耀的这段仇恨,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解释她的决定不是儿戏。
看着面前被悲伤笼罩的墨言,墨泽发现他一点也不懂面前这个刚刚清醒过来的妹妹,原本以为她是个单纯无知的女子,可不想她什么都明白,什么都知晓,只是不说。
前十五年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不肯出来,而现在一旦走了出来,她就拼命,拼命的努力,要为报父仇。可是那般沉重的仇恨,岂是一个女子能背的起的?
“墨言,那样的你会很累。”墨泽万分心疼的说道,老天爷已待墨言不厚,何苦让她再为父母之仇而活,背负着那样沉重的仇恨,太累太累。
“二哥,我不能让我父亲就那般死去,为人子女,如若连这点都做不到,何以言孝。”
“墨言,二哥支持你,无论你做什么二哥都支持你。”看着面前自信、坚定的女子,墨泽劝阻的话到了嘴边,却是怎么也说不出来,反到是说出了鼓励的话。
他们不如墨言,墨家上下没有一个能比得上墨言的,难怪老祖宗都那般喜欢墨言。
心,悄悄的一松,墨言知道自己这一步走对了,而这一步踏出后,她将得到墨家上下的全力支持。
“二哥,谢谢你。”真实的道谢,因为面前这个男子是真的关心她这个妹妹。
“傻墨言,你是我妹妹。”墨泽也是一笑,人活着总有一个目的,墨言要替父报仇并没有错。
兄妹二人相视一笑,十五年拉开的距离在这一刻消融了,而就在此时,丫鬟有些焦急的走了过来,恭敬的一个福身。
“二公子,小姐,有礼,小姐,老祖宗有请。”丫鬟万分恭敬的说道。
听到丫鬟的话,墨言与墨泽相视一眼,这个时候老祖宗找墨言?
“可知何事?”这个时候老祖宗正在和李漠远谈退婚一事,突然要找墨言么,难道是事有变故?
丫鬟看了一眼墨言,又看了一眼墨泽,有些为难的说道:“这个,奴婢也不清楚。”
“你……”墨泽见丫鬟知而不言,正准备呵斥一句,却被墨言打断了:“二哥,你别为难她了,奶奶这个时候找我还能有什么事呢,不就是你刚刚说的那事。”
在墨家能称呼墨老太太为奶奶也就只有墨言一个,其他人都只能叫老祖宗,这是偏心,有人不甘,可也只能将这份不甘压在心底。
“唉……”长长叹了口气,刚刚还为李漠远的退婚而生气,可这一刻,墨泽却是发现自己没法生气了,也许李漠远来退婚也是好的,总比到时候墨言提出来退婚要好吧。
“我陪你一起去。”无论生气与否,他都不放心墨言一个人去。
虽然他知道有老祖宗等人在,没人敢欺负墨言,可是身为兄长,他有保护妹妹的责任。
“如此,二哥就与我一同前往吧。”对于墨泽的好意,墨言没有拒绝也找不到拒绝的理由,有人护着的感觉很好。
之前的东方宁心太累太累了,无论面对什么事、什么人都只有她自己;无论发生什么事,她都只能硬撑。
想到这里,墨言感觉自己的心再次抽痛,那种被水淹没的恐惧感又再次涌现心头。
“墨言,你怎么了?”虽然只是一点点的不寻常,墨泽却是发现了。
摇了摇头,墨言暗自吸了口气,答道:“我没事,只是在想李漠远是个怎样的人。”李漠北的堂弟,再好也不是她墨言的良配。
“你看我,都忘了你对李漠远一无所知。”墨泽懊恼的说道。
因为墨言这三个月表现的太正常了,正常到让墨泽以为她一直就是这样的,所以没想过现在的墨言不了解李漠远。
“没关系的二哥,我们边走边说。”墨言毫不在意,他们还有时间呢,从这里到前厅可有一段很长的路要走。
“那好吧,我就简单的给你说一下。”墨泽以保护者姿态,走在墨言身侧。
他的妹妹,不管是强是弱,他都要护着……
北院大王和南院大王是当今圣上的子侄,他们的父亲与当今圣上是同父异母的兄弟。北院大王李漠北,南院大王李漠远,虽是堂兄弟可却不盘。
这两个人算是天历王朝的风云人物了,他们不仅长的极为俊美,而且能文能武,二人皆是天历女子爱慕的对象,不过李漠北的性子稍稍有些冷,李漠远则要温和一些。
墨泽一边说一边注意墨言的表情,见墨言没有不悦,才继续道: “原本,李漠完因有婚约在身,爱慕他的女子虽多却很节制,毕竟没有哪个贵女愿意做妾了。对了,墨嫣似乎就很喜欢李漠远。”
说到这里,墨泽特意提了一下墨嫣,因为他发现墨嫣似乎对墨言有很深的怨恨。
墨嫣?
墨言看了墨泽一眼,没有吭声。
她终于知道墨嫣推她下水的原因了,男色害人。
“虽说李漠北这两年战功赫赫,李漠远一直不曾建立功业,可本人却极优秀,也得皇上喜爱。总得来说,南院大王李漠远是一个非常优秀的男子,不然当初大伯也不会在你还没有出生,就早早替你订下这门亲事。你不知道天历有有多少女子嫉妒你,巴不得你,呃……”想到后面的话有些不吉利,墨泽突然止住。
对于后面的话,墨言当然明白了,巴不得她死嘛,连她姐姐都为此而对她下黑手,更别说外人了。
“所以说,被李漠远退婚姻,我很悲剧,是吗?”墨言一脸戏谑的问道。
“不,他来退婚,是他的损失,他错过了你。”墨泽一脸正色的说道。
“多谢二哥安慰,你放心我没事的,毕竟我不爱他。”不仅不爱,还没有丝毫的好感,因为他姓李,对北历姓李的人,墨言都没法生出好感。
听到墨言的话,墨泽顿时松了口气。墨言不喜欢李漠远就好,这样即使受伤也有限。
“墨老夫人,漠远自知此时前来退婚略有不妥,但是墨言小姐已经恢复神智,如此我也没有必要为了道义而迎娶。”声音略有些高高在上的傲气,李漠远这是在以身份压人。
“南院大王,这婚非退不可吗?”老祖宗气的双手直颤抖,她的宝贝孙女是用来宠的,不是让人欺的,李漠远欺人太甚,就算她墨家没了当初的风光,可也是百年豪门。
“老夫人,依墨家小姐的条件,要嫁什么人不行,何必强人所难呢?当年我家皇叔与墨言小姐父亲定下婚约时,也是希望替我五哥娶个能持家的贤良娘子,可是墨言小姐十五年来却难当大任,我五哥出于仁义也从不提退婚一事,现在墨言小姐清醒了,这婚事也就做罢吧。”说言不驯的人是天历皇子李昊南,他今天被李漠远拉来充当退婚的见证人,同时亦是为了给墨家施压。
诚如墨泽所言,现在的墨家只是一个普通的权贵之家,他们得罪不起皇子皇孙。
老太太一听这话,气的肺都快炸了,依墨家的名声,他们府上大小姐当然不愁嫁,可是墨言不一样,而且,现言墨言被人退婚,那更是……
老太太正想再说些什么,被墨言打断了:“九皇子所言甚是,依我墨言的条件想嫁什么人不行,我墨家同意退婚。”
随着话音落下,只见身着青衫的墨泽,与一身白衣的墨言一同步入屋内。两人皆不同凡人,男子温文尔雅,充满书卷气息,女子美丽高贵,略带几分冰冷与高傲,站在一起说不出来的美好。
两人步入屋内,行礼道:“见过九皇子、南院大王,请老祖宗安。”
“你是墨言?”李昊南看着突然出现的佳人,不敢置信的问道。
李漠远的视线也落在墨言身上,当年墨言还是傻子的时候他曾见过,一张脸很漂亮,有着墨家人特有的丹凤眼和小脸,许是因为痴傻,那张脸虽美却没有灵气,可今天呢?
本以为刚刚清醒过来的女子,不是粗鄙不堪也应该是无知鲁莽的,总之是无法入他们眼的,可是今天走进来的这个女孩却着实惊艳到了他们。
好一个灵动佳人,如同那天宫中的绝代仙子误落凡尘,高傲而美丽,就是不知是不是绣花枕头空有其表?
“你真的同意退婚?”看着面前清冷孤傲的女子,不知为何,李漠远感觉自己的心漏跳了一拍,听到墨言同意退婚,他居然有几分怒气,他李漠远什么时候这么没出息了!
“没错,墨家同意退婚。”毫不拖泥带水,墨言爽快的点头。
这婚越早退越好,她真的不想和李家人有任何的牵扯,她与天历皇室李家的人即使不会成为敌人,也没法成为朋友,这是命中注定的。
“言儿……”墨言的话一出口,墨老太太、墨二叔和墨三叔齐齐皱眉,可是这个场合能说话的也就只有墨老太太。
墨言知道这老人有多疼爱她,看到老太太眼中的不同意,墨言上前拉了拉墨老夫人的衣袖,轻声道:“奶奶,这件事你就让墨言做主吧,让墨言再任性一次。”
明明是受尽委屈,可却说成是自己任性,面对这样懂事的墨言,墨老太太泪眼汪汪。
退婚就退婚吧,他们家言儿能够清醒又知理,这已是上天的厚爱,做人不能太贪心了,福报多了会受不住的。
“好吧,言儿,那就由你决定吧。”老太太不无疲倦道,今天南院大王与五皇子用皇家的威严来打压她们墨家,她是又气又怒。
现在的墨家的确是配不上南院大王,可是南院大王也不能如此羞辱墨家不是?难道真是人死茶凉,当年墨言的父亲还在世时,南院李家可不敢如此对待墨家。
唉……人老了,也开始追忆过往了。
墨言不知老太太所想,见老太太情绪低落,只想快点解决这些事:“九皇子,南院大王,墨家同意退婚,这是当年的订婚信物,现在交还。”
墨言取出一直挂在脖子上的凤佩,看也不看一眼就丢给了李漠远。
李漠远接过玉佩,玉佩上还有着少女淡淡的体温和芬芳,李漠远一愣,握着玉佩的手,不经意的紧了紧,这温度让人不舍。
虽有不舍,可却阻止不了他退婚的决心:“墨言小姐够爽快,本王佩服,这是当年墨家给的订婚信用墨玉,现在归回。”
从锦盒中拿出一块通体黑亮的古玉,李漠远笑盈盈的走上前来,他要看看这个刚刚清醒的傻子,是不是真如她表现的这般镇定,他不相信一个傻了十五年的女人会突然变得这么聪明。
按照他所得到的消息,这傻子是从落水后才开始清醒的,一想到这里,李漠远就哭笑不得。
原本是看着这傻子快及笄了,为了不娶她,他不惜牺牲色相引诱墨家大小姐,好让她对墨言下手。
是的,墨言的落水是他李漠远一手策划的,原因就是他绝不要娶个傻子为妻。结果不想人不仅没死,反而清醒了。
不过这样也好,至少婚退了,这就足以。
李漠远突然靠近自己,又不断的展现自己的魅力,其用意不言而喻。
既然对方想要戏耍她,她要不反击,岂不是不给面子。
“啊,啊……”在李漠远靠近的瞬间,墨言突然大叫,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一般,瞬间就从从清冷优雅的贵女,变成一副呆滞样的傻子。
为了表现的更真实一些,墨言连连后退,双颊瞬间通红,漂亮却没有情绪的眸子慌乱的看着李漠远,全然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同时悄悄的望向墨家人,似乎是求救。
墨言这突然的举动顿时令墨家上下吓了一跳,以为她又被吓住了了,一个个脸色大变,李漠远和李昊南看到这一幕,不耻的看向墨家众人。
果然如同他们所料想的,这只是一个绣花枕头。墨家以为让刚刚清醒的墨言,装出清风明月的样子就能迷惑他李漠远,让他不退婚吗?
真是可笑,他李漠远有那么好骗吗?
“墨言小姐,拿好。”看着呆呆傻傻的墨言主,李漠远一脸失望,也没了逗弄之心。
墨言愣愣接过李漠远递来的墨玉,冰冷的手指与李漠远那温热的大手刚刚碰触,便是一副受惊的样子,连忙跳开,险些把那世间无二的墨玉摔落在地。
手忙脚乱的将墨玉拿好,墨言死死的握在手中,墨家人见状既心疼又愤怒。心疼墨言受辱,气李漠远在这个时候退婚,吓到了墨言。
墨老太太本想站出来给孙女主持公道,可是墨泽却暗暗给了老太太一个稍安勿燥的眼神,老太太本就是聪明人,瞬间就明白了。
只要墨言没事,老太太就满足了,当下也不管了,顺便也把墨家二叔、三叔叫住,端坐在一旁,只看墨言想做什么。
“谢,谢谢大王。”墨言结结巴巴的说道,完全不复方才的清冷与平静,慌乱的眼神无助的乱瞥,灵动的气息被痴傻给取代了,怎么看都像是一个傻子。
可是这样的墨言,看在李漠远与李昊南眼中才是正常的,毕竟没人相信一个傻了十五年的女人会有刚刚的那番气质,那肯定是墨家人教出来的。
“不客气,如若没有别的事情,本王就先告退了。”李漠远很快就从墨言身上收回眼神,眼里的嫌恶有增无减。
这样一个女人,居然会是他李漠远的未婚妻,而且名字还和他有几分像,他一想到这里就觉得恶心。
“等,等一下……”墨言有些害怕,可在看了一眼在场的墨家人时,却又壮着胆子叫住了要走的李漠远。
李漠远闻言停下脚步:“不知墨言小姐还有何事?”婚约解了,他的心情很好,他倒要看看这个傻子墨言还要做些什么。
墨言怯怯的看了一眼李漠远,然后低下来头,再抬头时双颊通红,一脸娇羞。
李漠远心中一动,在墨言抬头的刹那,尽产生了将她拥入怀里的冲动,可是在看到那双无神的双眼后,冲动就消退了。
果然是色令智昏,李漠远自嘲一笑。
“南,南院大王,墨言,墨言有个请求。”语气断断续续,像是不懂表达的小孩。
“请求?什么请求?”李漠远笑了笑,难道墨家还有什么可以挽回面子的法子?
别说李漠远不解了,就是墨家人也很不解,墨言这丫头到底在玩什么?但是在老祖宗的暗示下,却也无人敢开口,只静静的看着那场中央的白衣女子和紫衣男子。
“我们,我们解除婚约的事情,可不可以待到两个月后的琼花宴上再公布?”怯怯的声音有着浓浓不安。
“怎么?墨言小姐也会参加一年一度的天琼花宴?”李漠远不无嘲讽道。
琼花宴是天历的一大传统,凡是未婚的贵族男女皆可参加,每年琼花宴,天历未婚的男女都会被父母带去溜一圈,好寻合适的人家。
除此之外,琼花宴还有一大亮点,那就是每年琼花宴上,都会选出一个德才兼备的女子,封为花中状元。而身为花中状元的女子不仅不不愁嫁,还可以嫁的极好。
因这两件大事,琼花宴一向来是天历未婚女子的最爱,即使成不了花中状元,只要在琼花宴上打出一点名声,自己也马上就家喻户晓了。
可是,这种高级别的场合是墨言这个傻子可以参加的吗?
能在琼花宴出名的女子,无一不是美貌才华俱佳,美貌墨言称得上有,虽不是极美,但不说话,摆出一副清冷高傲的样子,还是别俱魅力的。
于才华嘛,你能奢望一个傻了十五年的女子有啥才气?
所以,不能怪李漠远嘲讽,实在是这个墨言太自不量力了,或者说墨家太自不量力了。
听到李漠远的质问,墨言一副急哭了又怕对方不信的样子,飞快地看了一眼坐在身后的墨老太太,然后低低的说道:“奶奶,奶奶说墨言要去。”
李漠远看着一脸震惊的墨老太太,和不安的墨言,以及皱着眉头的黑宜与黑泽,笑了。
这傻子似乎不太清楚琼花宴是什么,在琼花宴上公布他们解除婚约的事情当然好极了,只怕到时候墨家的脸下不来。
不过,既然是墨言自己请求的,那他李漠远当然不会拒绝“佳人”的要求。
“好,依你墨言小姐,本王就等到琼花宴那天,再公布我们解除婚约一事。”李漠远此言一出,墨家人除了墨泽与墨言外,在场的人全都黑了脸,可却无力更改。
李漠远不无得意的看了一眼大为吃惊的墨家人 ,教个傻子出来糊弄本王,这下自食恶果了吧。
“老夫人,漠远告退了。”李漠远潇洒离去,而此时墨家人也无人留他。
“漠远,刚刚我可真是吓了我一跳,还以为那个墨家小姐从傻子变成了仙子呢,正想提醒你别冲动,哪知三言两语就露了底。”一走出墨府,九皇子李昊南就大叫起来。
他与李漠远交情极好,平日里都是以名相称,否则李漠远也不会拉着他来退婚。
“傻子就是傻子,经不起考验。”李漠远不屑道,帅气的翻身上马。“我现在可是很期待两个月后的琼花宴,真不知道丢了这么大的脸,墨家那群老乌龟该会怎么办。”
老乌龟,这一向是李漠远、李昊南等人对墨家人的评价。墨家人从不出风头,一直默默无为的存在着,在他眼里就是缩在龟壳里的乌龟,以家族为荫庇才得以苟延残喘,除了墨言的父亲外,墨家没一个有出息的。
“哈哈哈,漠远,你可真够坏心的,走……咱们喝酒去,庆祝你恢复自由。”李昊南也是格外得意的侧身上马,策马离去。
“言儿,你这是怎么了?”李昊南与李漠远一走,老太太就起身询问墨言,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老天保佑,她这好不容易才清醒的孙女可不能再出问题,她宁可自己折寿也不希望看到她的孙女再次吓傻了。
李漠远一离开,墨言那双呆滞的眸子立马恢复了清明,羞怯无助的样子也是荡然无存:“奶奶,你不用担心,我没事的。”
语气一如既往的清冷,就好像刚刚痴傻犯浑的不是她,如若李漠远折道而返的话,想必也会大吃一惊,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墨言?
“墨言,你这是……”二叔墨宜与三叔墨林也是关切问道,同时很不解墨言刚刚的举动。
看了一眼不太愿意回答的墨言,墨泽了然一笑,他似乎明白这个妹妹要做什么了。
扮猪吃老虎,他能够想象,届时李漠远在琼花宴上吃惊的表情和被众人同情的画面。
“老祖宗、二叔,父亲,你们相信墨言,她一定不会让墨家出糗的,相反那一天南院大王反倒会出糗。”墨泽笑的得意,他很期待看到李漠远错失明珠的蠢样。
“泽儿,你这话什么意思?”墨家三巨头都不是笨人,墨泽的话让他们明白墨言定是有什么想法,可是墨言要如何做呢?琼花宴拼的可是真才实学。
看到墨泽一脸为难的样子,墨言只得自己解释, “奶奶,二叔,三叔。墨家人可以中庸
、可以无才,但绝不任人欺负而不还手,墨家人不能让人打了左脸还要把右脸奉上去。今日他李漠远嚣张上门打我墨家的脸。两个月后,我定要加倍讨回。”
“言儿,你打算怎么办?”老祖宗一脸欣慰看着墨言,眼睛湿润。
墨言说的没有错,他们墨家人可以被人忽视,但却不能被人轻视。
“奶奶,你相信言儿吗?”墨言一脸自信,隐隐有几分狂妄,可却一点也不违和,好像这才是她的本来面目。
“信。”看着面前像是突然变了个人的孙女,老祖宗毫不犹豫的点心, 同时眼眶泛红。
像,真的太像了,言儿越来越像她的父亲了,骄傲却内敛,才华横溢却懂得避敌锋芒,在墨言身上,老祖宗再次看到了当年那个站在她面前说:“娘,请相信儿子,儿子一定可以打退天耀,保我天历国土。”
如出一辙的语气,如出一辙的眼神,却是愰若隔世。
“奶奶,你放心,李漠远今日带给墨家的耻辱,他日我定当加倍讨回。”握着墨玉的手,不自觉的加重了力道。
李漠远,墨言名满天下的路就从你开始,等着两个月后我给你送的大礼吧!
“好,言儿,无论你要做什么,奶奶都支持你。”即使丢脸又何妨,墨家有如此人物是墨家的福气,墨家可以默默无声,却不能任人欺凌,尤其是墨家的墨言,绝不能被人欺负。
墨家世代低调,但不代表墨家可以任人凌辱,今日李家人实在是欺人太甚。
“言儿,放手去做,有整个墨家给你当依靠。”二叔墨宜看着面前的侄女,如同看到当年的大哥。
大哥是他一生中最为敬重和崇拜的人,墨家子孙皆受中庸之道的影响,就是心有报负也无力施展,墨言让他们看到了墨家人骨子里的骄傲与张狂。
这才是墨家子孙!
“谢谢奶奶、二叔三叔,我一定不会让你们失望。”墨言一脸郑重的道谢。有家人的感觉真好,真好。
东方宁心在失去了娘亲后,只有自己一个人,从来没有一个人会对她说:东方宁心,你放手去做,你身后有我。
可是墨言不一样,墨言虽然失去了父母的庇护,但有一个大家族的庇护,他们站在墨言的身后,给她无条件的支持和依靠。
东方宁心只有一个人,所以她才会落到那般凄凉的下场,而这一次,墨言的身后有整个墨家为依靠,她相信,她墨言定能翱翔于九天之上,凌驾于云霄之外。
“傻孩子,一家人何必言谢?”老祖宗慈爱的拍着墨言手背,她的儿子和媳妇好样的,给他们墨家留下了极为优秀的后代,她就算此刻死去亦此生无憾了。
两个月后,琼花宴如期举行,李漠远与李昊南二人坐在前排,旁若无人的谈笑,完全无视场中其他人。
“漠远,这两个月墨家似乎一点动作都没有,他们这是认命了吗?”李昊南把玩着手中的杯子,眼神若有似无的看向入口。
他在等,等墨家人出现。
“你以为两个月的时间又能改变什么,也许能够让那傻子装得像那么一回事,可是琼花宴上卖得不是脸,而是真才实学。难道你认为两个月,就可以让那一个傻子变成才女?” 李漠远不以为然的说道,对墨家人的到来并不期待。
今天墨家的脸是丢定了,而这还是他们墨家人咎由自取的,怪不得他李漠远。
“真为墨侯爷感到不值呀,摊到这样一个傻女儿也算是墨家倒霉了。”李昊南嘴上说着可惜,眼中却是幸灾乐祸。
“喝你的酒吧。”听到李昊南说起墨侯爷墨子砚,李漠远莫名的烦躁起来,脑子不由自主的闪过一身白衣、清冷灵动的墨言。
“北院大王到!”琼花宴,未婚男女皆得参加,未婚的皇室子弟是必须参加,南、北院大王可都是未婚的,即使他们不愿意也不得出席,这是传统。
哪怕是参加一年一度的琼花宴,李漠北仍旧是一身黑衣,凌厉而狂妄,周身气势外泄,没有收敛半分。
随着李漠北进场,众人只感觉周边的气温瞬间下降,一个个不自觉的后退三步,呼吸滞涩。
李漠北却像是没有看到一般,一张酷脸凝满黑霜,眼中杀气浮现,让人不敢直视,可却又忍不住偷偷看两眼。
北院大王李漠北不近女色,偏偏他又长得英俊不凡,平日里这些闺阁女子想见李漠北一面比登天还难,琼花宴则是她们唯一的机会。
李漠北一出现,无数的少女爱慕的视线便齐齐的落在了他的身上。
李漠北,北院大王,天历的兵马大元帅,是除了墨言的父亲外,第二个打败过天耀的大军人。
他在天历的名声不比墨子砚小,因为他活着回来了,而且还未婚。
这样的人物,想不吸引人瞩目都难。
“漠远,我真不明白,那个棺材脸到底哪点好,要说相貌咱们也不错,为什么这些女人一个个都只顾着看他。”看到刚入席就抢走所有风头的李漠北,李昊南那叫一个气呀。
同是李家子孙,他也不比人差,为什么就没有李漠北招女人喜欢呢?
“他是英雄,你是什么?”李漠远冷冷的看了一眼坐在他对面的李漠北,看着那张万年不变的酷脸,不得不说他嫉妒。
同是男人,他嫉妒李漠北的才能,可是那又如何?李漠北的成绩是有目共赌的,他是天历的守护神,他李漠远虽有才,可却只是一个未曾有半点功绩的纨绔子弟。
李昊南撇撇嘴,没有说放在,眼睛滴溜转了一圈,仍旧没有见到墨家人,李昊南不由得抱怨了一句:“怎么回事,墨家的人还没露面?”
此刻,除了皇上、太子外,所有人都到齐了,可墨家人却不曾现身。
“来不来都一样,他们来了也改变不了什么。”掂着手中的凤玉,李漠远有些怀念上面的温度和气息,可惜两个月过去了,这上面早已没有墨言的丝毫气息。
“威远侯墨府到!”踩着点,墨家人比皇上、太子早一刻到。
听到通报声,李漠远不自觉的看向入口处,眼中有着自己也不曾发现的期待。
坐在前排的大臣看到李漠远的举动,一脸不解,可又不敢问,一个个跟着看了过去。于是乎蝴蝶效应产生了,全场除了李漠北依旧目不斜视外,所有人都望向墨家那边。
没有让众人等太久,墨家人很快就走了进来。
这一次,久不出席宴会的墨老太太,竟亲率墨家大小前来。一身暗红锦衣衬得老太太红光满面,脚步中气十足,说明了老太太身体倍儿棒。
她身后的墨家两位公子,一个身着青色锦衣,一个身着天蓝色锦衣,风度翩翩,气宇轩昂,虽说比不上李漠远与李漠北之辈耀眼,但在天历也是一流人物。
墨家大小姐二小姐,一人碧绿一人幽蓝,清新动人,容貌虽不是绝佳,但气质高雅,同样让人无法忽视。
无疑,墨家孩子也是一大焦点,可是墨家的这几位再出色那又如何,这四人随时都能看到,他们今天只想看墨家三小姐墨言。
视线越过墨家两位小姐、两位公子,继续寻找那传闻中的墨家三小姐。
墨家四位小辈在踏入琼花宴会后,默契的往两旁站去,将中间的位置空出来,就在众人想着这是为何时,他们看到了!
“仙女!”
不是何人脱口而出,但很快便禁声了!
所有人都看着那突然出现的陌生的女子,眼睛瞪得大大的,连眼也不敢眨一下,生怕一眨眼,这女子就会不见。
一袭象牙白的长裙,清灵脱俗,全身上下没有一点多余的装饰,唯一的一个亮点便是那挂在腰间的墨玉。
白衣墨玉这样的装扮,前所未有,不是没人想过,而是这样的装扮不是常人可以穿的出彩的,也不是这等场合能穿的。
可偏偏这个女子穿了,还穿的这么出色。
往上看,一张俏脸干净的不沾丝毫脂粉,三千墨发随意的飘在身后,只用一青玉发箍拢着,微风拂过,众人只见黑发飞扬,万千婀娜。而她头发上除了这根青玉发箍外,就只有一颗鲜红色的宝石。
宝石如鸽子蛋大小,呈雨滴状,以黑色的锦带固定,那红色宝石刚好落在额头正中,似眉心的一点红。而这也正是众人惊呼墨言为仙女的原因。
脱俗的装扮,清冷的气息。这一刻,墨言不是仙女是什么?
无疑,墨言成功的成为全场的焦点,收到的目光比起李漠北进场那会,只多不少。
惊艳、倾慕,在场的所有人的视线都投注在墨言的身上。
这一刻的墨言让全场寂静,让全场失色,就是置身事外的李漠北也不例外。受众人的影响,他高傲的头颅转向进场的方向,只一眼李漠北便再也移不开眼神。
神仙妃子!
李漠北看着款款而来的墨言,眼里的惊艳一时无法收回,但比起其他人来,他算是最快回神的了。
从头到脚打量了墨言一眼,看到她腰间的墨玉,李漠北嘴角轻扬,露出一抹浅笑。
扭头,见李漠远看墨言看到呆滞,心里就越发的高兴了。
李漠远,你似乎错失了明珠。
在李漠远不知情的情况下,李漠北举杯,遥祝他心想事成,终得自由。
而李漠远呢?
在看到墨言走进来的刹那,他的手早不自觉的握紧那冰冷的凤佩,悔意如潮水般涌来,似要将他淹灭。
惊艳,绝对的惊艳。,他原本就知道墨言长的不错,却没想到她可以如此的出色。
为了不让自己被悔意淹灭,他强制逼迫自己收回视线,告诉自己:墨言不过是一个空有其表的傻子,她这个样子绝对是墨家人辛苦调养两个月的成果,一旦才艺比试开始,她就会露馅,一定是这样的,一定是这样的。
李漠远不停的说服自己,似乎只有这样他才不会后悔。
面对众人的惊艳,面对墨言造成的轰动,饶是向来沉稳、 见惯了大场面的老祖宗也藏不住心中的得意。
她的孙女沉寂了整整十五年,十五年磨一剑,今日亮剑,怎能不锋利!
李漠远,你个死小子,后悔去吧,后悔死你!
墨然与墨泽看着久久不能回神的众人,笑着摇头,他能理解这些人,当墨言从房里走出来时,他们也是这副呆样,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他们知道墨言长的不错,毕竟大伯和大伯母都长得极好,但却不知这份不错,一经打扮会是如此的惊艳。
要不是这个人是他们的妹妹,他们也一定会想尽办法,夺得美人心。
可是,这些只是在场男子的想法,身为女子呢?看着这样一个绝代佳人突然出现,抢走了所有的风头,她们又是如何想的呢?
墨嫣与墨情一脸苦涩,同为墨家小姐,她们与墨言相比差得十万八千里。如果只见到了墨言的长相,而没有见识到墨言的才华,也许她们还有一争高下的想法,可是当墨言展露出,让她们不得不服的才能后,她们已经失去了争斗的信心。
星尘如何与太阳争芒?她们只想距离墨言远一些,越远越好,因为站在墨言的身边,她们连最后的星光都会被遮掩。
墨嫣与墨情知道墨言有多优秀,可在场的其他女子不知。嫉妒是在场的所有女子的想法,看着夺人眼球的墨言,她们恨不得将她毁了撕了,可这是皇宫,她们不能动手。
在场的女子一个个暗自决定,稍后定要让这个傻子好看,她们就不信一个傻了十五年的墨家小姐,短短半年不到的时间就能变成无所不能的才女。
这是琼花宴,空有美貌是无用的,稍后她们定要将这图有其表的女子踩在脚底,让这些被美色所惑的男子们看一看,她们才是这琼花宴上最耀眼的存在。
墨言一路走人,收获了无数爱慕、惊艳、嫉妒与厌恶的眼神,可惜不管是何种眼神,都入不了她的眼。
一路随墨老夫人前行,直到来到前排,才停下脚步。
墨老夫人努力压下心中的得意,恭敬的行礼:“九皇子,北院大王,南院大王,老身有礼了。”
这三人眼中的惊艳她看到了,而她很满意。她墨家的女儿要么低调为人,一旦决定高调定当荣耀满光华。
“老夫人。”李昊南、李漠北、李漠远同时起身,以晚辈之礼回着,三人的目光皆落在墨言身上。
看到天历王朝最为骄傲的三个男子,同时对她这个老太婆执晚辈之礼,墨老夫人脸上的笑容更甚,故作威严的对身后的孙儿道:“泽儿,你们几个还不过来给皇子殿下和两位大王见礼。”
“见过九皇子、北院大王、南院大王。”四道声音异口同声,同时掬礼,唯独墨言只行礼不吭声,抬头的刹那,甚至嘲讽的看了李漠远一眼。
李漠远脸色大变,无法再自欺欺人,怒道:“墨言,你耍我?”她明明已经清醒了,却在他面前扮痴傻状。
“王爷何出此言?”墨言挑眉,直视李漠远。
“你装傻。”李漠远气的直咬牙,如果,如果那日退婚,他看到的就是墨言这副样子,他还会退婚吗?
答案显然是不会的,他一定不会退,说他贪恋美色也好,说他嫌弃之前那痴傻的墨言也罢。反正如果他知道墨言痴傻的表相下,会有高贵的气质,他是怎么也不会退婚的。
这样的墨言太耀眼了,耀眼到让人不由自主的受其吸引,想要征服。
“装傻?王爷,墨言傻了十五年,十五年不知饥暖,十五年被人嘲笑,甚至被前未婚夫婿嫌弃,你说我装什么傻?”墨言特意咬重“前未婚夫”几个字,提醒着李漠远,当日墨家所受的污辱。
“你……”李漠远突然有掐死墨言的冲动,当然,如果可以的话,他更喜欢直接将这个女子吻到窒息。
墨言这张嘴,太利了!
“王爷,琼花宴开始了,恕墨言失礼了。”福了福身,墨言转身离去,没有一丝留恋。
李漠远,我今日定会让后悔当日之举,你会明白你错过的是什么!
转身之际,墨言那双清冷傲然的眸子,悄不可察的扫了一眼李漠北。北院大王李漠北,南院大院李漠远,以及那借病没有嫁到天耀去的茗烟公主都在,真是好极了!
“皇上驾到、皇后驾到、太子殿下驾到。”墨言刚刚落座,就听到太监高吭的通告声。
众人依例,起身见礼,然后再依次落座,按惯例,皇上将要说上一大堆国泰民安之类的话,可是等了半天众人仍旧没有等到,因为……
皇上与太子两人看到美胜天仙的墨言,呆住了。好在皇上见惯了各式美人,对于墨言这种年轻美女也只是纯属欣赏,很快反应过来了,甚至打趣了一句:“墨老夫人有一个极出色的好孙女儿。”
皇上说说话时,特意看了李漠远一眼。这小子走好运气,如此佳人一出生就是他的小娇妻。
“多谢皇上夸奖,这也是言儿的父亲在天有灵,让言儿终于清醒,不再那般浑浑噩噩的过日子。”墨老夫人万分感慨的说道。这是她第一次在皇上面前墨子砚,只为了让皇上对墨言多一份怜惜。
“老夫人,这可是好事,子砚兄在天有灵也该安息了。”果然,一听老夫人说起墨言父亲,皇上望向墨言的眼神多了一丝慈爱。
“谢皇上金口玉言。”老夫人连忙道谢,墨言同样起身拜谢。
随着她的动作,额头上的红色宝石轻轻晃了一下,在灯光的照应下,熠熠生辉,流光溢彩,刹是好看,就连皇后看到墨言的这身装扮都笑着称了一声好,再看一眼自己那看美人看到失神的儿子,摇了摇头。
她到希望自家的儿子,能娶子砚的女儿,可惜……她的儿子,配不上!
一阵寒暄过后,墨言再次出尽风头,其他小姐就是不满也没有办法。她们可没有一个力挽狂澜,救天历于危险之中的父亲。
不过,拼父亲她们拼不过墨言,接下来的才艺比试中,她们定会把墨言脸上的那层高傲与清冷狠狠踩碎。
一干女子一个个摩拳擦掌,凶狠的看着墨言。
她们从来没有哪一次,像今天这般期待这琼花宴的才艺展示。
才艺展示一向是琼花宴的重头戏,皇上说了几句话,便宣布才艺展示开始。
皇上的话一说完,众人顿时沸腾了,众位小姐自然是兴奋,那些个少爷公子则是担心,他们为墨言担心。
他们和那些女子一样,并不相信墨言在短短半年内,能学到可以展示的才艺。要是皇上允许,他们真想代墨言比试,免得墨言出丑。
而此时,李漠远也冷静下来了,他要的妻子是才华第一美貌第二,他李漠远要娶便娶这天下无双的女子,美貌的草包墨言配不上他,就算她的气质清冷高贵优雅绝伦又如何,他绝不会娶一个不识字文的粗鄙女子。
他在等,等墨言在接下来的才艺展示中丢脸,只有这样他才能稍稍缓解心中的后悔。
当然,并不是所有人都不相信墨言,墨家人就相信墨言,就是墨嫣与墨情也不得不说,她们是很期待的,期待着让那些小看墨家的人看一看墨家人的风彩。
太子李昊天与北院大王李漠北也是很期待的,腹有诗书气自华,心中有敬礼自现,他们相信这个女子定不简单,如若只是一个绣花枕头,是展现不出如此风华的。
能进入这琼花宴的都是权贵,这些女子没有一个能有墨言的气质,可见墨言绝不会比他们差。
女子的才艺展示无非就是琴棋书画舞,男子的才艺无非是文与武。天历王朝的琼花宴是一个相亲宴亦是一个暗自较劲的宴会,在这里女子无一不想尽办法出风头,好为自己和家族争得荣耀,同样的,男子亦是费尽心机将自己的才艺展现在帝王面前。
皇上一说才艺展示开始,众人就一一上台,卖力展示,努力将自己最完美的一面表现出来,好让皇上看到。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在场的大半女子都上台了,可墨家的女子今天一个个都没参加。
墨家对子女的教养也是秉持着中庸之道,墨家的孩子既不出色也不会屈居人后,对于墨家,在场的众人最清楚不过,一个不上不下的家族,不需要放在心上。
如若是平时,众人绝不会盯着墨家,墨家的女子就是不上台,她们也不会注意,可今天不由,今天墨家有一个抢走所有女子光芒的墨言。
女子的才艺展示即将告一段落,墨家或者说墨言仍旧不有出场,五个表现最为出色的女子,不约而同的看向对方,飞快的交换了一个视线,然后五人联袂而出。
她们五人在琴棋书画舞上表现得最为出色的五人,她们五个一同走出来就是要让墨言难堪的。
她们五人之所以联手,自然是因为任何一人出来都不会有好结果,反倒会引得骂声,可若五人齐出呢?就算有错又如何,法还不责众呢。
五个妙龄少女一走出来,众人就明白了她们的打算,想要阻止者有,意欲看戏者也不少。
“皇上,皇后娘娘,臣女今日初见墨言小姐,却甚为佩服,臣女等人恳请墨言小姐予以指教。”语气谦卑至极,但那挑衅的意味却是不言而喻。
这……皇上与皇后相视一眼,颇有些为难,但也有些期待,两人眼神一个召面,便齐齐看向墨言。他们二人相信,墨言高调的参加琼花宴,定然也是有些才能的。
但是,同时面对这五个在琴棋书画舞上最为出色的女子,那可就不好办了,毕竟一个人再厉害也不可能样样通、样样精。
皇上与皇后左右为难,看墨言半天也不说什么,正想替墨言推掉,可那五个少女似乎明白了皇上的想法,忙道:“怎么?墨小姐这是不屑还是不敢呢?”
“我有什么不敢的?”本不想这么早出来的,但看众人那般期待的样子,墨言大大方方的起身,朝皇上与皇后娘娘行了个礼,而后看向站在中央的五个极为出色的女子,冷笑:“不过尔尔。”
声音不大,但却胜在清冷和周围的安静,很明晃,墨言这话所有人都听到了。
什么?五个少女顿时气的齐齐变色,她们的才艺在天历可是数一数二的,可是这个傻子墨言却说什么?不过尔尔?
“墨言小姐好大的口气。”五个少女以身着鹅黄色衣服的女子为首,那女子正满脸倨傲的看向墨言,一脸鄙夷。
“你们寻问我,我便发表自己的评价,几位小姐要是觉得不对, 只当没有听到便是。”以前的她,因为丑颜,从来不敢在人前大声话说,恨不得缩在角落,不叫人看到。
现在,她不仅可以高声说话,还能站在灯光下,张狂肆意,这种感觉真得很好。
“你……狂妄,不知所谓!”这五个少女有当权大臣之女、有皇室宗亲之后,也有自恃美貌加上才艺不凡,平日里受惯了众人的讨好与奉承,何曾听过这等言语,若非皇上在此、若非还有那满朝才俊在此,她们估计都要指着墨言破口大骂。
强压下心中的怒气,五女之首的黄衣女子一脸不屑的道:“敢说我们不过尔尔,看样子墨言小姐定是才艺不凡了,你敢跟我们比吗?”
“墨言醒来不过半年,只略有涉足罢了。不过几位小姐开了口,墨言也不好拒绝。”她清醒过来也就半年的事,说数月并没有错。
当然,她这么说并不是为了掩饰自己的真实身份,而是为了让接下来的大放异彩更加的光芒万丈,先低后高才能让人惊艳不是。
人心,墨言懂得不多,但是跟在雪天傲身边那么久,被雪天傲几次欺骗,她懂的比在场的任何一个女子都要多,她经历的比任何一个女子都要多。
而这些所谓的经验,都是东方宁心用血与泪甚至是生命换来的,人每一次的成长都伴随着纯真的流失,都伴随着满心的酸涩,回想往事那般的不堪,一瞬间墨言身上突然涌现出几份悲伤与寂寥。
众人不明所以,女子们以为她是害怕接下来的比试,可是男子们却只想着如此的墨言小姐那般娇弱,那般的需要人保护,这些“坏”女人干吗要处处针对她。
而此时,就有自认为有份量的公子站了起来。那男子一袭锦衣,面冠如玉,眼神清明,英俊不凡,他是当今圣上胞妹的儿子,长公子之子易子枫。
“梅小姐,墨言小姐所言不差,五位小姐的才艺的确不过尔尔,不知五位小姐可曾听过心梦夫人的名讳,五位小姐与之相比只是地上泥。”易子枫出身高贵,为人正直,并不惧这五位小姐身后的势力,说话自然不会客气。
五位小姐脸色一就,气恼的道: “易公子,你这是什么意思,拿一个死人来和我们比,这算什么?”心梦夫人是天下第一才女,她们怎么比?
“心梦夫人!”
这四个字一出,墨言脸上多了一丝暖意。
心梦夫人,东方宁心的母亲,她的母亲从不自认为是东方夫人,也不以东方夫人的名义外出,她的母亲无疑是个骄傲的女子,所以她只自称为心梦夫人。
心梦是她母亲的闺名,听到对方对自己母亲的维护和崇拜,墨言朝他感觉一。这一笑,却是如同夏日里莲花盛开的那一刹那——满室芳华。
“墨,墨小姐……”易子枫的双眼顿时光芒闪闪,一脸通红,如同那熟透了的柿子。
在场的其他男子看到这一幕,先是惊艳,接下来便是嫉妒,嫉妒易子枫得到了墨言的笑容,同时又痛恨自己,方才为什么不出来替墨言小姐说话?要是他们出挺身而出,得到墨言小姐感激与笑容的就是他们了。
可惜,可惜呀?
其中最为苦涩的怕是李漠远了,这个女子的笑本应该是自己独享的,可她的第一个微笑却是给了别人,那个人应该算是他的表弟。
他嫉妒他,也恨自己。
“多谢公子相助,不知公子如何称呼?墨言初入宴会,尚不知公子名讳,还请公子见谅。”
有别于易子枫的羞赧,墨言则落落大方了许多,一双明眸清冷不变,但语气却多了几分亲近,对于面前的这个温雅男子,墨言颇有几分好感,只因为他真心的夸赞她的母亲心梦夫人。
“在下,在下易子枫。”举止有礼,从容有度的易大公子,此时却结结巴巴的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更不敢看墨言。
“多谢易公子,墨言谨记在心。”一句话,道了谢同时也将自己的名字告知,虽然明知对方知晓,但这礼貌墨言却是没有忘。
“不客气,不客气。”连连摆手,易子枫紧张的手脚都不知往里摆,比第一次见皇上还让他紧张。
坐在一旁的长公主与驸马哭笑不得,同时在心中暗暗决定,如果墨言真有几分才识,他们不介意儿子娶进门。
墨言向易子枫道完谢后,便收回了一眼不再看他,易子枫万分失落,其他男子却甚是满意,墨言小姐算没有粘在一个人身上而忽略优秀的他们。
一众少年摩拳擦掌,准备好好的表现一番,好让墨言小姐最好记住他们的名字,或者至少给个眼神。
这些少年公子却是不知,他们越是这样,越是让那些女子嫉妒……
墨言道完谢后,注意力再度放在那五个少女身上。
她可没有忘记,这五个少女一脸不屑的说易子枫,拿个死人跟她们比。
她娘确实是死人,可却轮不到这五个女子评论。
墨言冷冷看着五个女子,不客气的道:“梅小姐,墨言虽然知事颇晚,但对于心梦夫人的声名却是知之甚详。天下女子习琴的第一首曲子无不是心梦夫人的《情心》,心梦夫人可以算是天下女子的启蒙夫子了,梅小姐说易公子拿一个死人跟你们比,可是看不起心梦夫人?看不起你的启蒙夫子?”
“不是……”听到墨言的话,梅小姐急着想要解释,可是墨言却不会给她机会:“易公子拿逝去的心梦夫人不是和你比,而是用来提醒你,别做井底之蛙。更何况拿心梦夫人和你比,受损的不是你而是心梦夫人。梅小姐,你自认哪一点能比得上心梦夫人?”
“我不是……”梅小姐一脸羞愤,纤纤玉指指向墨言,却半天也说不出什么来。
她当然知道自己说的不对,可她不是气极了嘛,她是无心的。
“你不是什么?”不是墨言咄咄逼人,而是对方触了她的逆鳞。
“我……跟你说那些做什么。墨言小姐这么崇拜心梦夫人,想必受心梦夫人影响不小。不如墨言小姐你重现心梦夫人的风采,让我们这些井底之蛙,见识一下心梦夫人的才华?”梅小姐也是见惯了大场面的人,一时的窘迫过后,她便恢复精明,反讽了回去。
墨言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看了一眼皇上与皇后,见他们一脸不满,墨言明白她不能再和这群少女吵下去了,不大方点拿出什么来,皇上与皇后的不满会迁怒到她。
“心梦夫人的风采无人能及,我不想画虎不成反类犬,如若皇上与皇后娘娘允许的话,墨言请求奉上一曲,祝我天历千秋万代,世世昌盛。祝皇上与皇后琴瑟合鸣,恩爱不渝。”墨言跪下请旨,前半句是讨好皇上用的,后半句是讨好皇后用的。
帝王无不希望千秋万世,皇后虽母仪天下,但她也是女人,是女人就希望自己的丈夫永远爱着自己,就如同当时傻傻的东方宁心。
墨言是骄傲的,但却不笨,她的能屈能伸无人可比,她比任何人都明白得罪皇上与皇后的代价,为了能让自己的未来更加美满,墨言不介意与皇上和皇后打好关系。
“准……”果然,墨言的话一出,皇上与皇后脸上皆有喜意,墨家小姐虽说刚刚清醒,但却是个聪明伶俐的,不比那些一直受着良好家教养大的千金们差。
墨言轻轻谢恩,举步朝那舞台中央走去,莲步轻移,步步生姿,优雅从容,落落大方,别有一番风骨,即使只一个背影也让人浮想联翩。
坐在比试台上,看着空空的琴台,墨言再次朝皇上所在的方向轻轻一行礼:“听闻太子殿下收有名琴独幽,墨言来的匆忙没有带琴,不知太子殿下可否借独幽一用?
听到墨言的话,不少人都面色古怪的看看墨言,又看看太子。
知情人都知道,太子李昊天十分爱惜独幽琴,从来不外借,他怎么可能会借给墨言。
可是,让人意外的是,太子愣一下后,便大方的松口:“当然可以,来了啊,取本宫的独幽前来。”
借琴,借情!为博红颜一笑拿出独幽又有什么关系,墨言敢要他就敢给。
“多谢太子。”墨言轻轻叩首,语气谦和,笑容点到即止,可即使如此客气、规矩的行礼,太子殿下看着也是万分满意。
美人嘛,一举一动都惹人怜爱,别说一个笑容,就是不笑也是美的。
可有人高兴就有人不满了,比如李漠远!
李漠远后悔了,在看到墨言对易子枫笑,对太子笑后,他就后悔了,不想退婚了。
墨言是他的未婚妻,不懂琴棋书画没关系,他可以教,墨言如此聪慧肯定很快就能学会,到时候定能成为符合他要求的妻子。
决定了,他不退婚了,他要娶墨言,哪怕现在的墨言离他理想的妻子还差得远,他也要娶墨言,将这个女子关起来,独享他的美。
下了决定,李漠远顿时轻松了。至于墨言的决定?他相信墨言一定不会拒绝的,毕竟当时他去退婚,墨言很不高兴不是中吗?
放下心中的纠结,李漠远感觉自己神清气爽,此时一双眼眸熠熠生辉,看着墨言一眨也不眨。
墨言,你注定了是我的王妃!
坐在他对面的李漠北,将他的纠结与放松尽收眼底,默默的摇了摇头:漠远,错过了便是错过了,墨家的墨言不是呼之则来、挥之则去的女子,她绝对不会再接受你。
不过是眨眼间功夫,太监就将太子的独幽取来,小心翼翼的放在案前,恭敬有礼的对着墨言道:“墨言小姐请。”
“多谢。”墨言轻声道谢,清而不高,骄而不傲,将琴摆放好,便焚香净手,平定心神。
一举一动看似缓慢,但众人却半点不急,墨言的动很美,一举一动皆可入画,不听琴,只看她琴香净手便是一享受。
可惜,再慢也有结束的一刻,墨言平定心神,焚香净手后,坐回琴前,抬头对墨泽道:“二哥,我知你箫吹得极好,不如陪妹妹合奏一曲?”
墨家这一代优秀的可不少,哪能只让她一个出风头。
墨泽讶然,看到墨言眼中那少见的调皮之色,无奈的起身,在得到皇上与皇后的同意后,手持玉箫来到墨言身边。
“你呀,真不安份。”如果不是场合不对,墨泽真想用手中的箫敲敲墨言的小脑袋,这个妹妹还真是调皮。
墨言俏皮一笑:“谁让你是我二哥呢。”
这一笑顿时令距离较近的太子、李漠北、李漠远与李昊南纷纷嫉妒墨泽。墨言的小女儿之态怕是有墨家人才有幸得见。
“皇上,皇后娘娘,墨言与二哥奏上一曲《国泰民安》。”墨言报了曲名后,便不再多言。
知情的都明白,这曲子不论是意境和名字都是极好的,可是最为重要的就是此乃箫曲,用琴来弹奏难度极高,而且之前无人弹过,墨言需要现场改曲。
挑衅墨言的五女之一,忍不住站起来道:“墨言小姐,这《国泰民安》曲,可是箫曲,你居然用琴来弹,你不会是拿琴来当摆设吧。”
“谁说琴不可以弹箫曲了,乐,一通百通,这世间没有什么是不可以的。”墨言的声音轻亮,说完便低下头拔弄琴弦,摆明了不愿多说。
“你……”少女还想说什么,可琴声已响起。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虽然只是轻轻的拨弄琴弦,但这音质,这手法无一不完美致极。
众人顿时禁声,他们知道墨言她不仅会弹琴,而且还是高手。
琴棋书画中,墨言学的最好的就是琴,在熟悉了琴弦后,墨言根本不用看琴弦,闭上眼,双手看似随意的扫过琴弦,却将独幽琴与《国泰民安》曲弹奏到极致。
琴箫合作,虽是箫曲但用琴弹出来也是万分的好听,略做的修改让原本有些生硬的转折变得婉转而庞大,那一副百姓安居乐业、那一副盛世繁华、似乎就这么的展现到了众人面前。
琴箫合奏异常的和谐,两兄妹如同心有灵犀一般万分默契,众人连呼吸都放松,就怕,就怕会破坏这人间仙乐。
“当……”最后一个乐符落下,墨言缓缓睁眼,如扇的睫毛轻轻的颤着,无形中透着几分柔弱。
琴声灭,箫声止,兄妹二人同时停手,相视一笑。
这是兄妹二人第一次合奏,却配合的天衣无缝,不得不说这种找到知己的感觉真好。
“没想到墨言你的琴曲弹的如此之好,怕是心梦夫人也比不上你。”墨泽轻声赞疲乏,这是他的真心话,不是亵渎心梦夫人,而是在墨泽心中,他的墨言比心梦夫人更优秀。
墨言摇头:“二哥,心梦夫人的琴艺是无人可以超越的。”她的琴就是心梦夫人教的,她比任何人都清楚。
墨泽不懂墨言为何如此维护那心梦夫人,但是墨泽知道墨言喜欢的他也不能厌恶。墨泽没有争辩了,轻轻点头,收起玉箫,拉着墨言走下台。
“匆促间改了曲谱,如若污了陛下圣听,还请陛下见谅。”墨言与墨泽跪下,神情恭敬。
皇上震惊了:“这是你临时改的?”
身为皇上他不会弹琴也懂得品,不论是指法、技巧还是感情,墨言几乎都能拿满分了,她的琴音可以让人不由自主的沉浸其中,不像有些人的琴曲,只有技艺没有感情,墨言弹出来的曲子感情充沛,就是不懂琴的人也听得懂。
“回皇上的话,是的,这首曲子并不适合用琴来弹,不做修改无法弹奏。”墨言实话实说,她没有卖弄的意思,因为事实就是如此,这首曲子是她临时改的。
“好好好,来人呀,赏……”皇上一听,万分喜乐,主要是墨言的曲子那叫一个好。
“不知父皇要赏墨小姐什么呢?一般的东西墨小姐可看不在眼里,不如就把那独幽赏给墨小姐如何?”太子李昊天双眼噙着欣赏的光芒,眼里笑意盎然,温和却不失霸气。
皇上一听,只是乐呵呵一笑,可是其他人就不乐意了,尤其是李漠远,太子这话什么意思?墨言可是我的未婚妻,你凭什么赏她琴呀,赏琴可通赏情呀……李漠远都明白了太子的意思,墨言又怎么明白不了,但此时她却只能装作不明白,大大方方的行了个礼。
“多谢皇上与太子殿下的厚爱,不过独幽太名贵了,墨言偶尔能弹弹便已心满意足,如果皇上要赏墨言,不如待到墨言与五位小姐的切磋结束后,墨言再厚颜求赏。”语气有着浓浓的自信,自信她与那五个少女的切磋必胜无疑。
本来那些少女还因为墨言的琴曲而震惊,可听到墨言如此托大的话,那叫一个怒呀,她们就不信了,这墨言是神明附身了不成,什么都懂……
“好,朕准了……”面对如此自信如此聪慧的墨言,皇上有种说不出来的好感。
太子赐琴之意他自然是明白的,可是墨言拒的如此之巧妙,他很是欣赏,皇上说完后看向太子,发现太子不仅没有不悦之色,反到是更加的欣赏,皇上亦是笑了笑,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太子看上墨言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谢皇上。”墨言万分乖觉的谢恩,而身旁的墨泽对于自己被皇上等人忽视,毫不在意、
他今天本就是来当绿叶和护花使者的,而且刚刚那一曲墨言一个人完全有可能琴弹好,找上他也不过是因为他是她二哥,想拉他一把罢了。
“墨言小姐可擅棋,不知可否有幸与墨言小姐手弹一局?”琴棋书画,琴弹完后,自然便到了棋,五女中最擅长下棋的女子上前向皇上行礼后,便寻问墨言。
可惜墨言没有与人下棋的意思:“一盘棋局要下的时间太久了,不如就由我们双方各自摆上一个自认为无解的棋局,就比一比谁先解开棋局。”
“好……”那女子也是个不服气的主,毫不犹豫的答应了墨言的提议,她就不信这个傻子这般的强。
宫中的太监与宫女效率非常高,在皇上的授意下,棋局很快便被摆在正中央,好方便皇上等一干权贵现场观看。
墨言双手各执一把黑子、白子,想也不想就落子,很快就摆好了,将剩余的白子放回,静静的站在一边,等着,等着那少女将棋局摆好。
皇上等人原本是抱着看热闹的心,可墨言的棋局一摆出来,懂棋的人就手痒了。
“来人呀,来一副棋盘来,在朕的面前照着墨言小姐所摆的路数再摆上一局。”皇上也是个中好手,看到墨言摆出的棋见猎心喜,手痒的不行,恨不得自己跟自己下起来。
听到皇上的话,那少女一呆,手上的白子掉了一个,手忙脚乱的捡将起来,显些毁了自己好容易才摆好的棋局。
抬头,看到墨言静静的俏立一旁,闭目养神,心里那叫一个郁闷。闭上眼,深吸气,心平气和后飞快的加速。
墨言对自己摆出来的棋局十分有信心,此棋局名为梦幻,是娘和那个男人摆出来的棋局,这世间除了东方宁心无人能破。
而对于对方的棋局,墨言毫不在意,这世间没有她没看过的棋局,再冷再生僻的棋局她都不惧。
一刻钟后,皇上已对着棋盘开始研究墨言布的棋局,那少女才将棋局摆好。
“墨言小姐,请……”虽然她的动作和墨言相比很慢,可傲气却不减半分,就差没有在脸上写,我虽比你慢,但摆出来的棋局不比你弱。
“请……”墨言上前,两人交换阵地,开始看对方的棋避。
墨言只看一眼,便了然于胸。擅棋的少女却是有两手,这是一个极有名的死局,一般人还真不一定能破,可她闲来无事练手的时候,就将此棋局解开了。
墨言看到了,其他人自然也看到了,墨言摆出来的棋局在场的众人不认识,可少女摆出来的棋局,他们却是知晓。
这个棋局十分有名,至今无解,墨家这位小姐怕是要丢脸了。
可是,让众人震惊的事,墨言只看一眼便落子了,半柱香后,收手:“好了。”
“当……”执棋的少女一惊,玉质的棋子摔在玉盘上,发出一声清响。擅棋的少女却无心去管,她不敢置信的看着墨言,嘴里一直念着,不可能,不可能……
皇上执棋的手一顿,放下棋子,直接从高高的龙坐上走了下来,皇上一过来,太子、皇后等人也只得跟了下来。
李漠远、李漠北、李昊南也跟在身后,一时间墨言的身边围满了人,直接把那位与墨言比棋的女子给挤到了人群之外。
“就这样解开,如此简单,只要把黑棋下在这里?”皇上不敢相信的问道,那少女所摆出来的棋局他也是知道的,他曾费了数年的功夫,也不曾解开。然而,现在墨言不过是眨眼功夫,就轻易的破了棋局,这简直让人震惊。
“回皇上的话,是的。”本来就不难,只是世人想太多,瞻前顾后,没有放手一博的勇气。
“好,好好好,那你这棋局如何解?”棋局解开了就了没意思,皇上虽高兴,可更想知道墨言布的那个棋局如何破。
众人亦是一脸期待,他们刚刚可是研究了许久,发现这不是什么有名的死局,棋盘上只有数十个棋子,可是怎么下都不对。
“皇上,您要墨言现在就解吗?”墨言语气平淡,可皇上却听出几分捉弄的味道,皇上连连挥手:“算了,不要,不要,朕自己来看看。”
“破局的乐趣只有懂棋的人才懂,这棋局只有数子,必是难不到皇上。”墨言见皇上和气,大担提醒了一句。
只有数子!
皇上猛地转身,盯着棋局,半晌哈哈大笑:“墨言说的对,破局的乐趣只有懂棋的人才懂,这棋局朕来破。”
说话间,皇上已执起黑子,在中间落下。
“啪!”黑子落下,众人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睛。
“妙,妙,这一子落得太妙了。”这话绝对是发自肺腑,没有一丝拍马屁的嫌疑。
“皇上英明,这一局解的太妙了。”墨言并非迂腐之人,顺势赞道。
皇上深知自己能破此棋局,与墨言的提醒有关,不过在众人面前,赢了面子皇上还是万分高兴的,不吝于赞道:“是墨言这一局设的妙,实在是妙。”
“皇上这一手高,实在是高,臣万分佩服。”有墨言开头,其他人也跟着赞道,皇上一脸飘飘然,十分受用,当场就宣布这一局墨言赢了。
输了棋局的少女虽不甘,可皇上已经开口了,她还能如何?
少女强压下心中的不满,冷硬的道:“我才学不如人,甘愿认输。但愿墨姑娘书画了得,毕竟灵荷曾得名师指点过,她的画被大师评为最具灵性美。”
“多谢提醒。”墨言无视对方的恶意,和气异常,反倒把那少女气得不行。
棋局结束后,画面用的材料什么的早已备好,依旧是在正中央,方便皇上等人观看,而墨言也是毫不在意。
看着桌上繁杂的画料,墨言的眉头轻皱,她这一皱眉看在有心人眼里那是她不懂,可是只有她自己明白她是讨厌弄这些颜料的,太麻烦了。
“灵荷,给她点颜色看看,让她看看什么叫画画。”刚刚琴和棋输给墨言的少女站在一旁,为自己的同伴加没。
“你们放心,我定会为你们报仇。”名叫灵荷高傲的点头,并不将墨言放在眼里。
墨言没有看她他们,她对着一堆的颜料无从下手,最后只能求救的看向墨泽。
墨泽果然懂她,无奈的起身道:“皇上,臣的妹妹她不擅于整理画料,不知可否让臣上前帮忙。”
“啊……”众人不敢相信的看向墨言,他们心中的仙女,原来有这么可爱的小缺点?真是太可爱了,让人忍不住想要亲近。
一时间,众人看墨言的眼神也变得亲切许多,甚至有几人控制不住的笑了出来,皇上和太子更是毫无顾忌的哈哈大笑。
墨言站在中央,一脸尴尬,粉嫩的双颊通红似血,似不知所措,好半晌才道:“二哥,我自己可以弄好。”早知道就不求二哥了,真是丢人。
墨言有些赌气的自己动作整理颜,可还未碰到桌上的颜料,就将手边的颜料带倒了,想要去扶,却又把另一瓶颜料带倒了,幸亏这些颜料都是密封好的,不然定会散了一地。
看着手忙脚乱的墨言,众人实在忍不住,一个个闷头大笑。也有机警的知道献殷勤的机会来了,可不等他们有所行动,太子就站了起来:“咳咳,本宫帮你吧。”
李漠北与李漠远几乎同时起身,见状只得若无其事的做下去。
不管怎么样,太子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擅画的女子灵荷已调好颜料,正准备作画,听到太子的话手一抖,洁白的画纸被染了一个大大的黑点。
灵荷气的脸发红,用力将纸揉成团,砸在地上,冷刀子不要钱似的往墨言身上丢。
可墨言现在哪有空管她。
“太子不用了,臣女自己来就好。”墨言哪里敢让一国太子为她调色。
“小事一件罢了,墨姑娘不必放在心上。”太子根本不给墨言拒绝的机会,殷勤的替墨言调好颜料,整理画桌,动作娴熟,完全不像是生手。
然而,事实并非如此,太子并不擅长画画,他自己也是第一次弄,不过是平时见到多了罢了。
“如此,便多谢殿下了。”拒绝不了,墨言只能接受了。
“不必客气,墨姑娘请。”太子一脸笑眯眯,整理好画桌便后退两步,把位置留给墨言。
墨言也不客气,执笔,落画……
冰山雪地,银妆素裹……这是天历北方的冬日景象,按理说墨言应该没有亲眼见过,可她却画的栩栩如生,凡是见过北历冬日景象的人,都能从画中找到熟悉感。
冰山雪地,冰凌玉树,无不美到极点,这幅画绝对是佳作。一眼望去画上的雪似乎只要一踩就会塌陷,冰凌一碰就会破碎,可就在众人以为这已是极致时,只见墨言放下手中画笔,握笔落字。
女子一般习楷体、颜体、柳体等字体,可墨言用的却是行书!
一首五言绝句,眨眼间便落在画纸上,与画融为一体,相得益彰。
“好画,好诗,好诗!”离的最近的太子看到墨言的诗,惊呼出声,双手轻拍,似十分激动。
太子的话一出,顿时勾起人无数人的好奇感,他们已经见到了墨言才华,再也不会小觑她,能让太子当众夸赞,必是不俗。
太子的话成功的勾起了众人的好奇心,却让一直专心做画的灵荷心神不宁,手再次一抖,一滴黑色的墨汁落在彩色的凤尾上,好好的一幅画就这么给毁了。而此时墨言已经画好了,她要重画一幅,已是不可能。
无奈,灵荷只能尽力挽救主,然她此时心绪不宁,越画越急,越急越错!
墨言的画墨迹刚干,太子就殷勤的将其取下,捧到皇上面前:“父皇,你看看,这可是我天历的大好河山。”
白雪皑皑,冰山玉树,气势恢宏,皇上一瞬间便被这画吸引了。
“好,好,好。”皇上一连说出三个好字,可以想象他对墨言这副画的喜爱程度。
皇上如此评价,令的众人更加好奇了,就是墨家人亦是好奇起来,尤其是墨泽,更是一脸郁闷。
本来是他替墨言调颜料的,本来能在第一时间看到墨言的画作的人是他,现在好了,全被太子抢了。
皇上的赞美彻底击垮了灵荷的自信,手中的画笔完全不受控制,灵荷知道毫无胜算,心中一气,画笔一扔,主动认输:“我输了!”
“你输得不冤,墨言的话,堪比国手。”灵荷主动认输,皇上也给她面子,给了她一个台阶下。
灵荷面色稍霁,盈盈一拜,退了下去。
九皇子李昊南听到皇上如是说,立马起哄:“父皇,如此佳作可不能你一人独享,也让我们饱饱眼福不是。”
“对对对,如此佳作,的确该让大家都看看。”皇上的话落下,太监便立刻上前,接过墨言的话,捧着它走到李漠北、李漠远等人面前,在皇室中人面前稍作停留,便将画作立在中间,让两边的人都可以看到,当然也这也只有几位坐在前排的人能看到,后排的那是没有资格的。
好画,好诗,好字!
赞美声不绝于耳,这声声赞美却让那五位小姐脸色皆变,那名叫灵荷的女子看了墨言的画后,就知道哪怕自己全力画好,也比不上墨言的画。
不论画功还是取景,她逊色许多,她败了,败得心服口服。
刚刚为墨言说话的那长公主之子易子枫,双眼更是光芒闪闪,恨不得现在就去墨家提亲,将佳人娶进门。
“墨言,你怎么会想到画这北国风光,你并没有去过,不是吗?”画欣赏完了,皇上状似无意的问了一句。
没有人相信,皇上只是随口寻问,皇上这话并有深意。
好在墨言早有准备:“回皇上的话,墨言画此画只为纪念死在冰天雪地的父亲。”也为纪念死在黄河中的东方宁心。
“好好好,子砚兄有女如此,他无憾了。”皇上面露悲伤,情绪低落。
墨言知道有些事过犹不及,忙道:“皇上,父亲这一生的愿望已经达成了,皇上英明、天历昌盛,父亲死而无憾。”
巧妙不作伪的称赞,大大的满足了皇上的虚荣心,皇上也不吝赞道:“墨言,墨家人把你教的很好,朕认为比起那心梦夫人,你只强不差。”
皇上在心里盘算着,要不要把墨言捧成新一代的才女,取代心梦夫人。
心梦夫人是天耀的人,如果有一个可以与心梦夫人相抗衡的才女出自天历,那可是能记入史策的。
皇上心念一动,墨言就隐隐猜到了。
有皇上的力捧,她未来的路必会璀璨、宽敞,可惜她从来没有想过取代母亲,她只想追寻母的路,为才貌双绝的女子。
不等皇上开口,墨言先一步说道:“皇上谬赞,心梦夫人是墨言心中最为佩服的女子。她谱的琴曲、编的舞曲惊艳天下,现在的墨言连她十分之一都不到。”
谦虚有之,自信有之,墨言不想超越母亲,但也不会妄自菲薄,毕竟这里是天历,她要考虑天历皇上与百姓的想法。
“好好好,墨言你还年轻,不必担心。”皇上也知自己心急了,不再多言。
墨言盈盈一拜,算是谢过,皇上没有让她退下,她便静静的站在那里,不喜不悲,也没有一丝局促。
明明这是繁华盛世、明明这是热闹的宴会,可墨言站在殿中,却是如同独自一人站在冰天雪地一般,孤寂的好像天地间只有她一人。
看出墨言周峰寂寥的男子心中一痛,恨不得上前给她一个拥抱,或者牵着她的手,走向人群,让她感受人间的喧闹与温暖。
有那么一瞬间,太子殿下觉得墨言会羽化而去。为了化解心中的担忧,太子主动开口道:“琴棋书画舞,接下来墨言是不是要让我们看到你的舞姿呢?”
太子并没有逼迫墨言的意思,他只是想将这个快要离群而去的女子拉回来,拉回到这人间。
可惜,墨言依旧是墨言,周身仍旧没有一丝烟火气。
墨言淡然拒绝道:“殿下,茗烟公主舞技冠绝天下,墨言就不献丑了。”李茗烟因有婚约的原因,并没有琼花宴,可并不表示她会放过她。
墨言说完,似乎在等什么,片刻后诧异的寻问:“咦,怎么没有看到茗烟公主?”
“呃……”皇上与皇后一脸尴尬,气氛为之一僵,可却没有
李茗烟与天耀皇室的婚约,在场的人都知道,顾忌皇室的面子,这种场合根本没有人敢提李茗烟的名字,可偏偏墨言提了,还一脸坦荡,明显就是不知情。
皇上与皇后虽然很生气,可也不想因此降罪墨言,毕竟不知者无罪。
“怎么了?我说错话了吗?”墨言见气氛不对,一脸茫然,将“无知”演绎到极致。
太子对墨言有很感,怕墨言再说下去真得罪皇上,忙起身道:“父皇,墨姑娘才艺双绝,乃是当着无愧的花中状元,父皇你不赏墨姑娘吗?”
“赏赏赏,当然要赏,墨言你说,你希望朕能赏你什么?”皇上也不想继续之前的尴尬,顺着太子给的台阶就下了。
墨言见好就收,没有继续说李茗烟的事,只是赏赐吗?
还真是有意思,皇上问她要什么,这是要考验她吗?
墨言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扭头看了一眼坐在前方的李漠远。
不知为何,被墨言这么一看,李漠远心里隐隐不安,握着凤佩的手越发的紧了。他现在很想把这凤佩和墨言身上的那块墨玉对换,可是发现此时的自己,似乎没有任何立场。
李漠远看着神清冷漠的墨言,不停的安慰着自己,墨言一定不会主动提起被他退婚一事,毕竟这件事墨家来说是耻辱,只要他李漠远不提,他上门退婚一事便可揭过。
墨言,不要,不要提退婚的事情。
李漠远看向墨言,无声的请求道,,可是墨言回以他的却是嘲讽一笑。
墨言走到中央,解下别在腰间的墨玉。知情者见状一个个面露儿狂喜。
要是墨言与南院大王解除婚约,墨家墨言是无主的人,他们就可以上门求亲了。
“皇上,臣女与南院大王李漠远的婚约在前几日已经解除,这是南院大王与九皇子亲自上门退回的订婚信物。”双手捧着墨玉,墨言恭敬的看着皇上。
“墨言……”听到墨言的活,李漠远马上站了起来。他不想退婚的,他后悔了,他后悔了!
“南院大王,请您称呼我墨三小姐,我们可没那么熟。”听到李漠远的声音,墨言毫不客气地顶了回去,语气疏离却是有礼。
南院大王,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当初你那般嚣张的上门退婚,不惜拿皇室威名来压我墨家,现在呢我墨言要一一讨回。
“漠远,你当真上门退婚了?”皇上一脸震惊,可但看到墨言手中的墨玉却是无话可说,当年的事情他也是知道的。
李漠远,天历翩翩佳公子,那受尽万千女子爱慕的男人,此时却是一脸的苦涩与后悔。听到皇上的问话,看着底下那虎视眈眈的众年轻男子,李漠远第一次痛恨自己冲动行事,但事已至此他否认也无用。与其让自己难堪,不如大方的承认,好为自己争取一个机会。
转念间李漠远便恢复如常,起身答道:“是的,皇上,我与墨言小姐奉父母之命的婚约退了。”
李漠远特意强调那是父母之命的婚约,那意思就是婚约退了,可他对佳人的心却是不曾退过,不仅不退反到有长,没有婚约她墨言也是李漠远的。
这潜台词众人都懂,可是众人却都当作没听懂,佳人是自由身了,到时候各凭本事吧。
“如此,墨言你是要朕替你赐婚?”皇上见李漠远并不排挤墨言,便有了想法。
墨言摇头,双膝落地:“墨言不敢求皇上赐婚,墨言恳请皇上能允墨言婚姻自由,能让墨言决定自己这一生所要嫁的人。”
“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你可知婚姻自主代表了什么?你的婚事可不能单凭你的喜好。”皇上震惊了,这姑娘胆子太大了。
婚姻是结两姓之好,婚事不是儿戏,怎么可以自己做主。
“皇上,墨言立志追随父亲的脚步,墨言是不想嫁,所以肯请皇上准墨言婚姻自主。”墨言知道自己的要求离经叛道,可她真得不想嫁。
“不想嫁!”众人惊呼,说不出是震惊还是失望,总之在场没有一个人能冷静。
“墨言……”李漠远惊得连连后退,完全不能接受。
墨言这是直接拒婚?不肯再嫁她?
“请皇上准许。”无事众人的惊呼,墨言坚定的说道。
“墨言,你休得胡闹。”墨老太君看到墨言一副死死认定的样子,也顾不得皇上是不是会生气,立马站了起来,呵道。
她的孙女如此优秀,日后怕是嫁入帝王家成妃成后都不成问题,一句不嫁岂不是毁了自己的人生.
女子只有嫁的好才是真的好,不然一个弱女子如何在这世间立足?她老了无法保墨言一辈。
“皇上,言儿她刚刚清醒,脑子还不大清楚,请皇上千万别听言儿的胡言乱语。”尤其是墨言这样,她的父母已不在了,现在墨家人看在她这把老骨头的份上厚待她,可是她死了呢?谁来护她的墨言呢?
她一定要替墨言找一个可以护她一生的男子。
心里感动老夫人的维护,墨言当然明白墨老祖宗是为她着想,可嫁人生子平子,将荣辱寄在一个男人身上的生活不是她想要的,重回一世,她绝不会委曲求全。
“奶奶,我的脑子很清楚,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奶奶,父亲只有我这么一个孩子,我要嫁了谁来继承他的衣钵?奶奶,你相信我,我定不会辱没父亲的名声。”墨言很清楚墨子砚在墨家人心中的地位,只要拿出墨子砚,许多事情都好办了。
“墨言,你可想清楚了?”果然,墨老太太迟疑了。
“奶姐,我想清楚了,绝不更改。”认定了的事情就死认到底,撞了南墙那就把南墙撞破,总之她绝不回头。
按着墨言的身份,她定能嫁的极好,从此当个豪门贵妇,即使有一群女人跟她争丈夫,她也是正室大妇,无人敢欺她。
如果她选择不嫁,那么就有一万种可能在等着她,而她宁可面对那一万种可能,一万种不确定,也不想嫁人。
“你……”墨老太太一脸伤心,却又无法拒绝。
她的孙女儿和她儿子,实在太像了。
“老祖宗你放心,墨言还有我们这些兄弟呢,有墨泽的一份就不会少了墨言的。”墨知道他必须要有所表示,才能让老太太放心。
“墨泽,好好照顾她。”最终,墨老太太妥协了,颤抖的向皇上告罪。
不管内里如何,明面上皇上是十分敬重墨家的,墨老太太主动告罪,这又不是什么大事,皇上自是不会追究。
事情有了转机,墨泽松了口气,再次保证道:“老祖宗,您放心,墨泽定不会让老祖宗您失望。”这是承诺,是孙子是奶奶的承诺,是哥哥对妹妹的承诺,亦是男人的承诺。
墨老太太一脸欣慰点头,可却没有坐下来,而是走到中央,一脸郑重的跪了下来。她一跪,墨家一干老小也齐齐站了出来,跪在她身后。
“老太君,您这是怎么了?”皇上一惊,连忙让人上前扶墨老太太起来,可是墨老太太却是死跪着不动:“皇上,老身厚颜请您原谅墨言的任性,准了她的请求吧。”
“咚……”这位三朝老太君,有见帝不跪尊荣的老太君,不仅跪了下来,还郑重的磕了三个响。
“老太君……”
“奶奶……”
前一声是皇上的声音,他不敢相信墨家的老祖宗这么宠爱墨言,居然会支持墨言离经叛道的想法和决定。
后一句则是墨言,她感动于老太君为她所做的一切。她不顾家族颜面,不顾礼法规矩,求皇上准她不嫁,墨老太太不仅不反对,还替她求情。
身后,墨家其他两位小姐又羡又妒,羡慕墨言可以婚姻自主,可以狂妄的说不嫁,嫉妒老祖宗为她说话。
“皇上,老身求您了。”墨老太太根本不理会旁人的劝说。她只知道她的孙女要的,言儿要的,就一定要替她争取到。
“皇上,墨言任性了,请皇上责罚。”墨言伏跪在地,行了个地。
这一刻,她遗落在冰天雪地的心融化,她被冰封的心变暖了。她有世间最好的奶奶,还有世间最好的哥哥,她很幸福。
墨家老小齐齐伏跪在地上,皇上却没有开口,而是为难的看着他们。
太子见状,轻叹了口气:“父皇,墨三小姐惊才绝艳,风华无双,傲骨天成,真要勉强她说不定会将她身上的风采抹去。父皇不如就赐墨三小姐婚姻自主,至于那什么终生不嫁就不用提了。”
“朕准了,准墨言你婚姻自主。”皇上轻叹了口气,一副无奈的样子。
墨言,希望你不要让朕后悔,后悔许你婚姻自主。
“谢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在无人看到时,墨言长长的松了口气。
她自由了!
从默默无闻,到名震京城要多长的时间?
从人人嫌弃,到万人崇拜要多长的时间?
也许你会需要数年,甚至可能一生也达不到。但是,墨言却创造了一个奇迹!
一天,仅仅一天,墨言的名字就传遍京城,每一个听到的人,都如同亲眼看到了墨言在琼花宴上的表现,一个个说得绘声绘色。
“朱家少爷说,墨三小姐那天可真是美的如同神仙妃子下凡,一袭象牙白的长裙,没有别的花样,就那么简简单单,却迷了所有人眼。”
“我们家老爷说,墨三小姐在晾花宴上弹的曲子,好听的哟……让人再也听不尽别人弹的琴。”
“墨三小姐还擅书画,她画的画当今圣上都说好,她写的诗太子殿下都夸,她写的字就是欧阳老先生都说自愧不如。”
……
一夕之间,墨言的大名传遍京城,京城的人似乎将所有美好的词汇,都加在她身上,好像她真的是仙女下凡。
天历的贵女虽然面上不屑,可私底下去到处去寻墨玉、红宝石,学墨言那日的装扮。以至于短短数日,本就价值连城的墨玉炒到了天价,雨滴状的红宝石价格翻了数倍。
“墨言,现在大街上到处都是身着象牙白长裙,腰间佩戴墨色配饰,额间坠红宝石的女子,听说现在象牙白的丝绸要二十两银子一匹。”墨泽来到墨言的小院,看着悠闲坐在阴暗处喝茶看书的墨言,一脸夸张的说道。
看到桌上有茶水,墨泽喝不客气的拿起杯子就喝了,甜甜的,有水果味,味道很不错。
“二哥,你刚刚用的是我的杯子。”墨言放下书,瞪大眼睛看着墨泽。
这不是第一次了,甚至为了不让墨泽拿错杯子,她只拿了一个杯子出来。
“不知者无罪。”墨泽脸皮厚了,又给自己续了一杯。
他才不会告诉墨言,他是故意的。
“小依,去给二少爷冲壶茶来。”她不心疼茶,她只是不愿旁人用她的东西,尤其是茶杯这种东西。
“你呀,就是爱计较。”墨泽放下杯子,在墨言身旁坐下:“还是你这里好,清净,刚刚跟他们算帐,真是头大。”
墨泽看似无意一说,却隐有显摆的意思,作为贴心好妹妹,墨言自是要配合:“二哥,你这次又赚了多少?”
可惜,墨言太不了解墨泽,他想显摆的不是赚了多少银子,而是墨言。
“墨言,提银子也忒俗气了,你应该问有多少女子,受你影响开始换穿衣风格了。” 换穿衣风格就表示要重新买布,他们墨家借机小赚了一 比。
“二哥,这只是暂时的。”墨言并不觉得这有什么骄傲的,这种状况只是暂时,一旦这风潮过了也就平静了,日后大家的日子该怎么过还是怎么过。
更何况,那些人会受她影响,只是因为她长了一张好看的脸罢了。她还是东方宁心的时候也那么穿,可从来没有人说好看。
这个世界,还是看脸的。
“墨言,你就不能表现的正常一点吗,你现在可是京城的风云人物,各门公子,豪门少爷心中的仙女,你就不能稍稍激动一下吗?”京城内外不知多少年嫉妒他墨泽,可以离他们的仙女这么近;又不活有多少少爷,想要见墨言一面而不得。
不说远的,自从琼花宴后,太子、九皇子、南院大王可是隔三差五的就往墨府跑,长公主之子易子枫更是每天必到。当然,他们来墨府也不说是为了见墨言,只一句拜见老太君。
其他公子好拒绝,这几位大有来头的墨老太太还真不好拒绝,一大把年纪了还得天天陪着那些心怀不轨的公子哥们周旋,老太太那叫一个郁闷。
可偏偏她孙女却是不知这事一般,天天窝在自己院子里,让一干公子哥柔肠寸断,求而不得见。
而此刻,墨老太太也认为自己当初墨言请求婚姻自主的做法太对了,不然的话,他们家墨言一定会在琼花宴的第二天就被皇上给卖了
这几天墨家有多热闹墨言知道,要不是如此,她也不会窝在院子里不出去。
只是,她真得无法激动。
“二哥,这并不是我想要的,我没有办法激动。”她在琼花宴上刻意展现自己的才华与美貌,并不是为了获得他人的追捧,也不是为了寻一门好亲事,她只是想活得更自由罢了。
墨泽知道墨言所想,然,这世间之事没有两全。
“墨言,有得必有失,这世间之事不可能尽如人意,端看你怎么选择。如果让二哥选择的话,二哥希望你能永远像在琼花宴上那般耀眼夺目,如同明珠一般镶满光华。二哥不希望墨言又变成那个只会发呆的墨言。”呆傻的墨言只会让人心疼,现在这样的墨言才能让人喜爱;呆傻的墨言如同失了灵魂的木偶,只有现在的墨言才是真正的活着的墨言。
“放心吧二哥,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她确实被那些男人缠烦了,可比起任人欺凌的生活,这样很好!
“我很放心,我的妹妹定不是只会钻牛角尖的人。”墨泽终于放心,也敢提正事:“墨言,这个给你!”
墨泽从袖中取出一张精致的请柬,递到到墨言面前。
“这是什么?”精致的烫金贴,封面写着“墨言亲启”四个字。
这东西墨言知道,可她两世为人都没收到过这种东西,一时间还真不知该不该接。
“太子在城外举办踏春宴,茗烟公主亲手写请柬,要你务必参加。”太子的宴会,公主发帖邀请,墨言根本不能拒绝。
“李茗烟吗?”听到墨泽的话,墨言眼前一亮,将烫金的请柬打开,看到落款的署名,墨言笑了。
终于来了!
“墨言,不可直呼公主名讳。”墨泽轻声提醒并没有责备的意思。
“我都叫了,又能如何?”墨言毫不在意,这里只有她与墨泽二人,她要是连自家二哥都防,这世间便没人值得她信了。
“你啊……”墨泽对于墨言就是这样,无可奈何,没有条件没有理由的宠着,如果墨言说天是蓝的,估计墨泽也是会点头。
“我没有拒绝出席的权利,是吗?”扬了扬手中的贴子,墨言嘲讽道。
看到墨言眼中的不耐,墨泽轻笑,他这个妹妹还真是怕麻烦到了极点,可是现在的墨言不惹麻烦自有麻烦找上身来。
“谁让你一直龟缩在院子里不出去,那些个公子皇子们左一次右一次的见不到你人,只好另僻路径了。”
“什么时候?”墨言将帖子丢在一边,皇家公主写的那又如何,她一样不在意。
“明天。”只一天的时间,明显李茗烟不想墨言准备充分。
想来,是怕墨言抢她的风头吧。
“二哥,如果我得罪了茗烟公主,会怎样?”墨言起身,看着天历皇宫的方向。
墨泽知道墨言这不是问问而已,是以,收起脸上的笑,认真的道:“墨言,这世间只要你想做的事,就放手去做。任何风雨二哥都与你一同面对,别说小小的李茗烟,就算天耀皇室你得罪了,二哥也护你。”
护短是墨家人的特性,在面对墨言,墨家人更是这一特质发挥到了极致。只要是墨言想要的、墨言做的,都是对的。
“既然这样,那我就不惧了。”墨言从来就没有惧过,即将墨家不支持她也会做。
她忘不掉坠落河水时的绝望,也忘不了被河水淹没的痛苦。
“你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我永远会站在你身后。”这是墨泽的承诺,而为了这个承诺,他将会为之奋斗,哪怕是穷其一生。
“既然如此,明日的春日宴,我也就不需要让着李茗烟了。”李茗烟,明日我墨言会让你明白什么叫自取其辱,什么叫人必自重而后人重之。
当年在天耀你逼我与你斗舞,我忘不了;当年你在天耀趾高气扬的样子,我忘不了;那一鞭一鞭抽在身上的痛,我也忘不了。
东方宁心身躯残破你功不可没;东方宁心死无葬身之地你功不可没;东方宁心尸骨无存也你功不可没!
红色,尤其是正红,一般只有在女子出嫁那天才会穿上,而且也只有正妻、嫡女这样的身份才能穿这样的颜色。
正红是尊贵的颜色,平时很少有人用正红来裁剪衣裳,毕竟正红比白色更挑人,一不小心就衬的自己黯淡无光。可是,今天墨言却一改平时清装素雅,穿了一套正红色、半骑装风格的裙装。
“墨言,你穿红色真美。”墨泽一脸惊艳,不吝赞道。
如果说一身白衣的墨言如同青莲,高洁美丽如仙子,那么身着红衣的墨言就如牡丹,富贵高傲如女王,但却没有女王的盛气凌人。
“我也觉得很好。”红色,正有正妻才能穿。李茗烟就算现在不嫁,也是板上定钉的后妃。
身为妃子,即使李茗烟身份尊贵,她也仍是一个妾,以后嫁到天耀后,李茗烟就不能再穿正红。
今天她是故意穿正红色出门的,她就是要踩李茗烟的痛脚。
“二哥,我们走吧。”墨言走出三步,发现墨泽依旧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不得不开口催促。
墨言双脚如同定住一般,恳求的道:“墨言,要不你说身体不适,我们不去吧。”
一身火红的墨言比穿白衣更加耀眼有。清纯中带着丝丝娇媚,足已让男人不顾一切的只为博红颜一笑。这样的墨言太美了,他不想让那些男人看到。
“二哥,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我一说生病了也许明白京城的药铺就要断货了。”这不是墨言自夸而是自嘲。
那些人只是表达对她的关心,并非真的关心她,她要真生病,那些所谓的公子少爷们,会带药上门,但十有八九都不是对症的。
墨泽听到墨言的话不禁苦笑,她说的一点也不假,现在的她的确有这样的魅力。第一次墨泽后悔墨言在琼花宴上精彩绝伦的表现,如果她表现的没那么好,想必就不会有这么多的麻烦了吧。
“算了,走吧,今天我会好好的护好你这朵娇花。”墨泽上前,轻轻拥着墨言,缓步走出墨府。
一踏出墨府,墨泽的郁闷就加深了:“九皇子?南院大王?易公子?你们怎么来了?”
“我们来接墨言小姐。”看到一身红衣的墨言,三人眼前一亮,最后还是九皇子反应快,没有丢脸。
“见过九皇子殿下、南院大王,易公子。”墨言一一见礼,客气却不显亲近,只有在看到易子枫时笑了笑,感谢他在琼花宴上的出言维护,只此一笑便让易子枫神魂颠倒。
“咳咳,墨言小姐客气了。”李漠远随后也反应过来了,只是他看墨言的眼神,除了懊悔还有一丝丝埋怨。
琼花宴后,他自信满满的以为,要征服墨言的心易如反掌。可是这一个月来,他连见墨言一面的机会都没有,几次拜访都被墨府婉拒了。偏偏他不能发脾气,因为墨府一切都按规矩做,没有因为他是南院大王而礼遇,也没有因为他曾上门退婚而闭门不见。
轻轻一笑,墨言没有与李漠远和九皇子深谈的打算,点了点头便自家的马车走去。
向来习惯被女人追捧的李漠远与李昊南一时间愣住了,墨言不会还是傻的吧,他们都说来接她了,她居然当面拒绝?
而就在这两个骄傲的男子不解时,易子枫走上前来,再次邀请道:“墨小姐,您也是去参加太子殿下的春日宴骂?不如我可否与你一同前往如何?”
“易公子请。”墨言对易子枫印象不错,易子枫被长公主和长驸马保护的很好的,心思单纯,眼神澄明。
喜悦一闪而过,本以为依墨言的骄傲会拒绝,但没想到墨言其实是一个如此友好的人,易子枫一时间乐的找不着北。
可易子枫高兴了,李漠远与李昊南就不爽了,他们也想上前主动要求同情,可皇家的骄傲阻止了他们前行的脚步,两人一气之下,策马而去。
墨言看了一眼,无声一笑,与易子枫坐着马车慢慢的走着,时间还早,不急。
墨言一行人走后,站在阁楼上遥看她的墨家两位小姐,也下定了决心。
“我就说过不去是明智的选择,离她远远的才是最安全的,我不想自己丑陋的一面因为她而显现。”墨情张开手,任手上的请柬随风飞去。
同样是墨家小姐,墨言收到了请帖,墨嫣与墨情当然也不例外,只是见识过琼花宴上的墨言,她们都明白与墨言同进同出是最大的错误。
在没有压抑住自己嫉妒心的情况下,她们选择距离墨言远远的,以免被墨言的光与热给灼伤了,而在人前暴露心中的丑陋。
墨嫣看着缓缓离去的马车,看着虽是策马前行却小心翼翼的保持着速度的李漠远,泪缓缓落下。
“回去吧。”墨嫣的心情越发低落,为了那个男人自己曾亲手想要害死墨言,可是得到的又是什么?当墨言耀眼的不可方物时,那个男人瞬间就跟在墨言的身后。
默然转身,硬是将手中那烫金的请帖给揉成一团。
身为天历名门之女,最大的悲哀便是遇到了如墨言这般耀眼的女子,她的出现抢走了所有世家女子的风头,与她同期的过贵女在她的光环下,皆黯然失色。
“墨言小姐,请……”太子宴请的地方是城外的皇家别院,风景极好,当他们一行到达时,易子枫自然而然的替墨言执起车帘,丝毫不觉得自己抢了下人的工作。
候在一旁的仆人,见易子枫抢了他的工作,万分的郁闷,他可是击败了不少人才抢到替墨言小姐执车帘的活计。
为了能看到天历的神女墨言小姐,他可是一身的伤呀,他的衣袖都被人扯破了,嘴角也被人打肿了,可付出了这么多他仍无法近距离接近墨言小姐,真得好痛苦呀。
他的痛苦没有人懂,但在场不少人跟他有相同的心情。比如先一步抵达别院的李漠远和九皇子,就恨不得剁了易子枫的手,取而代之。
墨言完全不知掀个车帘,私底下也有这般多的较量,她看到易子枫站在面前,只是轻声道谢便下了马车,与墨泽一同往皇家别院走去。
经过李漠远与九皇子李昊南身边,墨言轻轻点头,并没有无视他们。可墨言越是如此,李漠远就越生气,因为墨言把他当成了普通人,最普通的那种。
可他明明不是一般人,,他曾是墨言的未婚夫不是吗?
李昊南不比李漠远好多少,他只是陪李漠远去退婚呀,他纯粹是打酱油的,最多退婚时说了几句刻薄话,可就这样也被墨言视为普通人,不肯给他结交的机会。
呜呜呜,他可以收回来吗?
看着一路朝里走的墨言,李昊南郁闷的直叹气,再看着失落的李漠远,李昊南发现和漠远一比他还是幸福的,至少他没有嚣张到退人家的婚。
“漠远,走吧……”
轻叹口气,李漠远也不多说,一个多月没看到墨言,他发现墨言似乎越来越漂亮了,那种漂亮不是外在的一张脸,而是她给人的感觉,宁静、淡雅、从容,高贵,不曾刻意拉开距离,却让人以靠近她为荣。
当李漠无与李昊南走进来,就见太子正围着墨言说话,见太子李昊天笑灿烂,李漠远更觉得憋屈。
四处寻巡了一番,没有看到李漠北的身影,李漠远这才稍稍了松了口气。
在天历,有资格成为他情敌的人,就是太子李昊天与李漠北,今天李漠北没来,他就少了个强敌。
想到这里,李漠远受伤的心又小强般的恢复了,大步朝太子与墨言的方向走来,正听到太子在说:“墨言,稍后本宫介绍茗烟给你认识,她听到你的事后可是一个劲的说佩服你呢。” “多谢太子殿下,墨言也对茗烟公主仰慕已久。”可以想像李茗烟在说到她的名字时,一定是咬着牙齿的。
“好,你们一定能成为闺中好友的。”太子高兴的说着,如果墨言能喜欢茗烟就好了,这样他就可以借茗烟的名义,时不时的请墨言进宫了,一想到这里,太子倒是颇有几分期待茗烟的到来。
太子的算盘固然打的极好,可前提也要当事人配合才是,对于太子的想法墨泽看得明明白白,但却只是嘲讽一笑,他知道茗烟公主与墨言绝不可能成为好友。
李漠远也同样看得真真切切,只鄙视着太子的阴险,可却又有什么办法呢,他没有姐妹可以借用,没办法走闺中好友这条路了。
“太子哥哥。”就在墨言耐着性子与太子周旋时,就在各人心中打着算盘时,身着白色长裙的李茗烟裙翩翩而来。
她的额间坠着一颗硕大而明亮的红色宝石,腰间佩戴了一块通体黑亮的墨玉。她这一身装扮与墨言当日在琼花宴上所穿的一模一样,但所用之物样样都比墨言精贵。
“茗烟……”看到李茗烟装扮,太子竟是无言以对。
当日茗烟听到众人说墨言这的装扮,她还曾当众表达过不屑与鄙夷,说是女子一身白衣半点人气也没有,可不想今天自己就穿了这么一套不说,所用之物样样都比墨言当日用的好上数倍,这不是明显了和人叫板嘛。
李茗烟凤眼一转,小跑的来到李昊天的身边,娇俏的道:““太子哥哥、九皇兄、漠远哥哥,你说茗烟穿这样好不好看。”
大大方方的转了个圈,此时的茗烟就如同娇俏的邻家女子,如果不是墨言曾见识过她的刁蛮与狠毒,她也会认为李茗烟只是一个单纯的邻家小妹,丝毫没有公主的架子。
白衣、墨玉、红钻,这样的装扮实乃天历女子时下最喜欢的装扮。李茗烟又长得好看,如此这般也颇几分清雅味道,但是,她却是没有穿出当日墨言那圣洁无瑕的风采,这一袭白衣她顶多穿出了三分韵味。
“很好看。”太子李昊天笑着说道,同时眼带警告,示意李茗烟不要乱来,她今天的任务是讨墨言喜欢。
李茗烟看到李昊天眼中的警告,心里那叫一个堵,但是她却不能违背太子哥哥的话,不然她绝对没有好下场。
现在,雪天傲正用武力逼迫天历皇室把她交出去,如果太子哥哥不保她,那她就得马上嫁入天耀。她忘不了当日在黄河上,雪天傲的狠厉与疯狂,她不想嫁也不敢嫁。
一想到这里李茗烟不得不压下自己心中的嫉妒,扬着一张笑的更加灿烂的脸看向墨言。
“墨言,听他们当日在琼花宴上,你就是这么穿的,本宫当时没有出席,没能见到你这装扮好生遗憾,为了弥补这遗憾,今日本宫特意按着你当日的装扮打扮,你看看有没有什么不对?”李茗烟看着友好亲近,可身为女子墨言,哪里不知她是在故意挑衅。
果然,不管身份如何变化,不管李茗烟知不知她是东方宁心,她与李茗烟都注定互相厌恶。
墨言打量了李茗烟,点头:“很好看!”红钻与墨玉很好看。
“真的吗?墨言你喜欢本宫这身装扮吗?”李茗烟听到墨言的话,隐隐有几分得意。
喜欢这身装扮吗?墨言看着李茗烟无声一笑。
李茗烟真是不简单,这身装扮是她墨言第一次穿的,她能说不喜欢吗?而如果说喜欢,那岂不是说她亲口承认,李茗烟穿出来更好看,她不如李茗烟?
她怎么可能如李茗烟的意!
“不喜欢。”墨言如实说道,半点不给李茗烟面子。
当下,李漠远、九皇子与太子的脸上皆有些不自然,墨言怎么这么小家子气。
唯独墨泽与易子枫脸色不变。墨泽是无条件的相信墨言,易子枫则是认为这白衣、墨玉、红钻的装扮,天下间只有墨言能独享。其他女子不是不可以穿,但绝不对在墨言面前穿,还想将墨言比下去,简直不能忍。
李茗烟将太子等人的不满看在眼里,垂眸,掩饰去眼中的得意,小心翼翼的问道:“墨言,你不是说好看吗,怎么又会不喜欢呢?”
“我当日穿会穿牙白长裙,是因为我被人退了婚,那是一件憾事,我用白衣来祭奠我逝去的婚约。可是公主不同,公主可是天耀未来的皇妃,公主应该穿喜庆的颜色,来显这份喜气不是吗?”
身为东方宁心,她明白李茗烟嫁给天耀皇帝是因为什么,可是身为墨言她却是不知道的,她不介意用这份无知来打击李茗烟。
此言一出,众人脸色皆变,而其中又以李茗烟和李漠远为最。
“你……”李茗烟气的直咬牙,双眼闪着愤怒火光,。
墨言是真傻还是装傻?在琼花宴上要她跳舞,墨言把她推了出来,让大家记起她因斗舞败比,不得不嫁入天耀,现在又提,她是故意的吗?
墨言明知李茗烟在气什么,可却仍旧摆出一副无辜的样子:“太子殿下,茗烟公主,我说错什么了吗?”
“没有!”太子一扫刚刚的失望,毫不在意伤了自己妹妹的颜面了:“墨言说的没错,茗烟的确是应该穿一些喜庆的颜色,这样才有待嫁新娘的样子。”
说到这里,太子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一身红装的墨言,很漂亮、很大方、很高贵,也很有活力,也更招人喜欢。
“茗烟,去换身衣服。”太子本就不喜欢李茗烟的装扮,墨言把话说到这个份上,李茗烟要再穿这一身就不合适了,甚至京中其他女子再做白衣打扮也不合适。
“是,太子哥哥。”不管心中多恨,李茗烟也不敢违抗太子的命令。
“好了,我们去后院。”太子没有等李茗烟的意思,带着一众人往后院走去。
李漠远刻意走慢一步,站在人群后面看着与太子并肩而行的墨言。
今天的春宴太子邀请了不少名门闺秀,不过那些人都由李茗烟招待着,唯独墨言是由太子亲自来迎,太子对她的意图不言而喻。
如果不是有墨言求了婚姻自主,怕是一道圣旨,墨言已经成了太子妃。
想到这么多人觊觎她的女人,李漠远就万分不爽,可他也明白这事急不来,要慢慢来。
此时,李茗烟已换好了一身艳丽的宫装,大方而妩媚,见墨言一行人过来,忙上前亲近。
“参见太子殿下、九皇子殿下。见过南院大王、易公子。”莺莺燕燕、红红绿绿的一众女子看到太子一行人踏入,忙不迭的上前见礼,语气或娇媚或爽朗,十分悦耳。
“免礼。”太子一脸和气,没有一丝倨傲。
“见过公主殿下,众位小姐。”不管多讨厌李茗烟,名面上的错墨言是不会犯的。
“墨言小姐客气了。”李茗烟大方说道,众位小姐为了表现自己的端庄大度,亦是对墨言笑的比亲姐妹还要亲,但这笑容的背后是什么,恐怕只有她们自己知道。
在宫女太监的引领下,众人很快就随地坐好。之所以会随地就坐,是因为太子说这是效游,就在别院的草地上游玩,不好摆桌椅。
不过,对这些权贵世家公子小姐来说,所谓的随地并不是直接坐在地上,下人早就在草地上铺了坐垫和锦布,不比椅子差。
即使是坐在地上,那些贵女也依旧是规规矩矩的,无一处不雅,唯有墨言真正的随地而坐,洒脱至极。
而就在她坐下的瞬间,风吹过,她的长发不受控制的随风起舞。
“你呀,应该把头发束起来。”就在众人惊艳于墨言长发飞舞、张扬肆意的美时,墨泽起身站来走到墨言的身后,将她长发小心束好。
墨泽的举动让墨言一惊,女子的长发一般男子不会轻易碰触,除非是丈夫,但看到墨泽自然而然的样子,墨言轻笑自己想太多了,墨泽是她哥哥。
“谢谢二哥。”看到墨泽笨拙的将她的长发束好,墨言轻声说道,对于墨泽的举动也就没有多想。
可是墨言不多想,不代表其他人不会,除了眼里只有墨言的书呆子易子枫外,其他三个男人可是火眼金睛,而且他们就坐在墨言对面,她的一举一动逃不过他们的眼睛。
李漠远与太子李昊天同时审视着墨泽,墨泽微微一笑,坦然的任他们打量,毫不在意亦毫不避讳自己与墨言之间的亲昵。
他们是兄妹不是吗?他宠妹妹可是天历出了名的。
君子坦荡荡,小人常戚戚,对于墨泽的坦然,李漠远与李昊天狼狈的收回视线,是他们想太多了,可真是他们想太多了吗?兄妹之间有这般的亲昵吗?
就在此时,太监宫女们迅速的将点心、酒水之类端了上来,墨泽也回位了。太子不再多说,与众人笑谈起来,几句话说完,便在李茗烟的提意下,说是让众位女子抚琴、吟诗助兴。
“墨言小姐的诗词和琴可是一绝,我等可不敢献丑。”坐在李茗烟身边的一青蓝色衣衫的女子娇笑道,一脸期待的看着墨言,就差在脸上写“我想听墨言弹琴”几个字。
“就是,就是,墨言小姐的琴声如仙乐一般悦耳,绕梁三日,不绝于耳。”众人马上附和,你一方我一语的赞了起来,李茗烟见气氛差不多,大方的道:“墨言,那日我不曾出席琼花宴,没有听到人的仙乐,不知今日可否为我们弹奏一曲?”
“好,取琴来。”李茗烟将姿态摆得很低,墨言根本不可能拒绝,但墨言知道李茗烟并非真心邀她弹琴,不过是借此羞辱她,将她与宴会上弹琴助兴的女子混为一谈。
“太好了,上一次没能亲耳听到,本宫可是遗憾好久了呢。”李茗烟笑的不怀好意了。
墨言不动声色说道:“公主过奖了,有乐无舞是一大憾事,墨言听闻公主舞技冠绝天下,如若墨言琴曲能配上公主的舞蹈,那可真是一件美事,太子殿下您说是吗?”
“如此甚好。”太子殿爽快的应下。
对于女子间种种小伎俩他不是不明白,他纵容李茗烟只是想看墨言会如何处理?
如若连这点小事都处理不了的话,那么他要娶墨言,也只能是侧妃,一代帝王的宠妃。
李茗烟一听,神色一滞,可很快就回过神来,一脸歉意的道:“可惜了,今宫的衣服不适合跳舞。”别院虽有舞衣,可她会穿吗?
“那可真是可惜了,我还在想《出塞曲》很适合公主您今天的装扮。”墨言一句话,打断了李茗烟的退路。
“《出塞曲》可是琵琶曲,用琴也能弹?”一女子对此不解,问了出来。
很明显,她忘了当时墨言就是用琴来弹萧曲的。
“只要公主能跳,我就能弹。”话说到这个份上,墨言不相信李茗烟会不配合。
恨恨磨牙,李茗烟知道自己讨不到好,强压下怒气道:“本宫很期待你的《出塞曲》,我们二人一弹一舞,必会传为佳话。”
李茗烟起身,朝草地中央走去,可墨言却是不动如山,示意太监将琴放到她的面前。
大家都坐在地上,一时半刻也寻不到琴架,墨言也不在意,盘腿而坐,将琴放在膝盖上,轻拨琴弦,调好音后,招呼也不打一声便弹琴起来。
行云流水般的琴声倾泄而出,李茗烟站在草地上,气得直跺脚,为了挽回自己的颜面,不得不手忙脚乱的跟上琴曲,可如此一来她的舞姿便大打折扣,完全不复平日的灵美。
一舞完毕,李茗烟脸都气黑了,可偏偏这种场合她又不能当众甩脸色给墨言看,只得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
可是,在场的除了笨笨的只知道看墨言的易子枫,大家都明白刚刚发生了什么。一干女子一吓的懦懦不敢言语,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踩到了公主的尾巴,把公主给气的跳将起来。
不过,在场的男子却没有这层顾忌,李茗烟的身份虽然尊贵,可是他们几个哪个身份比她差了。
“墨言,你这首曲子弹真好听,你怎么这么会弹琴。”九皇子李昊南终于找到了和美人说话的机会,一脸兴奋。对于李茗烟受辱的事,他权当不知,反正这里也没人会明说。
“九皇子过奖了,墨言的琴曲一般,毕竟是临时改的曲子,公主殿下的舞才叫好呢。”哪里痛打哪里,这是墨言从李茗烟手身上学会的。
“咳咳,茗烟的舞固然是好的,但墨言你的琴曲更好听。”李昊南不自然的回道。
长了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李茗烟跳的僵硬,说她跳的好,那绝对是睁着睛睛说瞎话。
“多谢九哥夸奖。”李茗烟咬牙切齿的说道。
太子见状,怕局面尴尬,忙出言打岔:“好了,大家是来踏春的,不是来听琴曲的。皇家别院的风景很不错,我们一起走走。”
太子开了口,谁还敢说不。众人齐齐起身,三三两两走在一块,跟在太子身后。为了不引起众怒,墨言主动走在最后面,却不想墨泽、易之枫、李昊南与李漠远都跟着落在身后。
走了一路段,李昊南在李漠远的示意下,把不甘不愿的易之枫带走了,却没法把墨泽支走,李漠远无法,只好当着墨泽的面道:“墨言,我们可以谈谈吗?”
“南院大王,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好谈的?”当墨玉在手时,他们已是陌人,更何况他们交情并不深。
“墨言,只需要一刻钟的时间,一刻钟也不行吗?”李漠远不容拒绝的再次说道,双眼看着墨言,很是坚持。
墨言叹了口气:“二哥,我和他去那边走走。”
二人渐渐的脱离了人群,他们的举动很多人都看在眼里,可没有人阻止。李漠远的心思众人都明了,他和墨言之间也的确是要有一个了断,毕竟他们曾经关系亲密。
“墨言,你在怪我吗?”脱离了人群,这是退婚后李漠远第一次与墨言单独说话。不对,这也是李漠远有生之年以来第一次与墨言单独说话。
墨言有些不解的看着李漠远,这男人为什么又要说出这样的话来呢?她说过不怪的呀。
“我没怪你呀。”他上墨家退婚时态度嚣张,以权压人,可是她报复回来了,一报还一报,她不怪,因为有仇她早已报了。
“真的不怪吗?”李漠远的眼里闪过无限惊喜,整个人瞬间神采飞扬,就差没有跳起来。
远处悄悄关注着这一对的男人们心里就郁闷了,墨言说什么了,李漠远怎么就突然变了个人似得。
可是李漠远并没有高兴很久,因为墨言接下来的话瞬间将他打入十八层地狱:“我要怪你什么?”
“怪我退婚一事呀。”难道墨言真的一点也不对他?
“婚已经退了,我还怪你什么,更何况我本身也不想嫁。”她已经代墨言和墨家教训一下他而已。
“你不想嫁给我?”这对一个男人,对一个自我感觉良好的男人来说,比杀了他还要令他难受。
“我不想盲目嫁人,不是针对你。”她不对李漠远,她甚至很羡慕李漠远。
李漠远和当初的东方宁心一样,都有一段自己不想要的婚姻,但李漠远有魄力拒婚,东方宁心却没有。
“那么,我还有机会吗?”李漠远热切问道,这才是重点,很重要的重点。
墨言停下脚步看着李漠远,眼神平静没有丝毫波澜。现在的她已不会因为一个优秀的男子的告白而激动、虚荣、心喜。
“没有。”
“为什么?”
“因为墨言心在冰天雪地中,她没有爱人的能力。”
“我爱你,我会温暖你的心。”
再次摇头,墨言的双眼无神的看着前方:“南院大王,冰封的心是无法融化的,别把时间和心力花在我的身上,我不值得。”
话落,墨言也不管李漠远有没有听到,有没有听明白,转身就朝人群的方向走去。
如果李漠远要说的是这些,那么全部说完了,她和李漠远的恩怨到此了清。
不知是太子警告了李茗烟,还是李茗烟丢了个大脸,不敢再惹墨言,之后李茗烟再也没有挑衅墨言,墨言平平淡淡的在宴会上呆到最后。
那一日春日宴后,墨府收请柬收到手软,每天都有数十张烫金的请柬飞至墨府,而墨言对这些从来不甚在意。
“老祖宗,二叔、三叔。”这一天又逢十五,墨言如往常一般的前来请安,墨嫣、墨情比她晚了一步。
“都来了,坐坐。”墨老祖宗笑脸如花,很是高兴。
“墨情,你的女红最近学的如何了?”因为墨言名声大噪,墨家的女儿也跟着水涨船高,求婚的帖子摆了一桌,其中不乏好人家,墨老太太也想着把她们的婚事定下来。
之前,因为墨言的痴傻,外人怕墨家的女儿生出来的孩子也会是傻的,几乎没有好人家前来求婚,一般的人家墨家又看不上,所以就一直这么拖着。
可现在不一样了,墨家的女儿因着墨言在琼花宴上的表现,一时间成了人人争抢的好媳妇人先。
对于墨言,碍于太子、南院大王、易子枫在,一般人不敢打墨言主意,便把注意力放在墨嫣和墨情身上。
墨情低头,羞红脸道:“回老祖宗的话,情儿现在已经能裁衣了。”
墨老太太满意点头,再看向墨嫣:“嫣儿,你呢?”
“回老祖宗的话,嫣儿也能裁衣了。”墨嫣比墨情冷静,毕竟她的心上人是李漠远,而李漠远这一生都不可能会娶她了,那么她嫁谁又有什么关系。
“好好好。”老太太高兴的赞的一句,视线再次落到墨言身上:“言儿呀,你有没有喜欢的公子呀?或者咱们办个宴会什么的,请各位公子来府上如何?”
墨老太太越想越后悔,为什么她当时头脑发热,替墨言求请,让她有婚姻自主的权利呢?
这下好了,墨言根本没有嫁的意思,她当日在皇上面前说不嫁也不是开玩笑,而是认真的。
“奶奶,这事不急。”墨言轻轻放下手中的茶杯,眼观鼻,鼻观心,她知道能逃得了皇上那关,面对亲人这关还要继续努力。
“言儿呀,你已经及笄了。”墨老太太以眼神示意墨家二叔、三叔上前帮忙。
可是,知道墨言在琼花宴上的表现后,墨家二叔、三叔一致认为,墨言可不是好惹的。
于是乎墨家二叔、三叔淡定的当做没看到自家老娘着急的目光,悠然的喝茶品茗。
他们没看到,不是不孝,墨家的小狐狸就留给老狐狸对付吧。
“恩,还差一个月。”墨言声音平静,就好像没有听到墨老太太逼婚的意图。
墨家二叔三叔一看,再次为自己的决定感到英明。没有参与大小狐狸之间的战斗是对的,这两人帮谁都不行。
“言儿,你的及笄宴,我们墨府一定要好好的操办,及笄宴可不是平日的生辰。”墨老太太就不信,天历这么多优秀男儿,就没有能让墨言心动的一个。
“需要吗?”对于及笄宴,她真没有太大的兴趣,一个生辰罢了,十五岁又能说明什么?她又没有打算嫁人。
“需要,当然需要了。我们墨家小姐的及笄宴怎么能马虎,这事就交给你二婶,让你二婶好好的操办,一定要盛大。”墨家好多年都没有热闹了,是该好好热闹一下了。
听到墨老祖宗的话,墨嫣与墨情相视一眼,险些落泪。
墨家小姐的及笄宴不能马虎吗?她们不是墨家小姐吗?她们的及笄宴,老祖宗只一人赏一对玉如意,根本就没有想过要给她们操办。
同是墨家的小姐,为什么大家的差距就这么大呢?
可是,她们二人再苦涩又如何,她们能有好的姻缘全是墨言的功劳,如果没有墨言的清醒和在琼花宴上的大出风头,她们怕是没法像现在这般,可以从世家公子中挑选对象。
墨嫣与墨情年岁还小,眼里的藏也藏不住,墨言看到了却什么也没说。
这样的嫉妒她也曾有过,东方宁心及笄那日除了她自己外,根本没有人记得,也就不可能有什么及笄宴了。比她小半岁的东方凡心,却在及笄那日大宴宾客,甚至请得王妃为她加礼。
人和人是没有办法比的。
上一世的东方宁心没有争取也不懂争取,她只会怨天尤人,眼下既然重生一场,她还要重蹈覆辙吗?
所以,她宁可让人羡慕嫉妒,也不愿躲在角落里卑微的哭泣。及笄宴要大办就大办吧,她也想要享受被家人宠爱的滋味。
至于婚事?依然不在墨言的考虑范围内
有墨言的默许,墨府上下便开始操办起她的及笄宴来。有一个月的时间,按说是够了,可老祖宗说了要大办,要办的隆重,一个月的时间就很赶了。
为了办好墨言的及笄宴,墨府上下皆在为墨言的及笄宴奔波。
京城的码头上,墨府的下人一天来回数趟,几车几车的货拉回去,可还是不够。
天历京城乃至周边的城镇的古玩、字画店,也是天天宾客满门,进店买东西的人一进去,就是一句:给本公子来最好的,最雅致的。
京城各个能叫得上名号的公子,一个个挖苦心思的为墨言挑选生辰礼物。他们自信一定会收到墨家的帖子,当然了,就是最后没收到请帖,他们也会厚颜上门,他们就不信,带着礼物上门祝贺,还会被墨家人赶出来。
整个墨府、乃至整个京城都在为墨言的及笄宴而忙碌,但是当事人却依旧是仍旧窝在自己的院子里,悠闲肆意得很。
“小姐,三老爷来访。”丫鬟轻轻走到墨言身边,低声说道。
“三叔?”墨言一愣,似有不解。
“是的,小姐,是三老爷。”
“请三叔到花厅,我随后就到。”略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墨言快步走了出去。
“三叔。”墨言拱手行礼,一脸恭敬,墨三叔欣慰的点点头,慈爱的道:“墨言,坐……”
“不知三叔来找墨言所为何事?”三叔是墨泽的父亲,墨言在墨府与墨泽的关系最好了,与三叔也就更亲近一些。
“墨言,三叔来找你,是有一件事想要麻烦你。”墨三叔一脸尴尬,和一个未婚女子谈婚嫁一事,实在是难以启齿。
见三叔一脸为难,墨言以为出了什么事,连忙开口:“三叔,什么事你尽管说,只要墨言能帮的上忙,一定万死不辞。”
不管是看在墨家的面子上,还是看在二哥墨泽的面子上,只要三叔的事情她能做到,她一定会全力去做。
“墨言,三叔这次来找你,是你和你谈谈你二哥的婚事,你二哥他……”墨三叔一脸尴尬,实在不知该怎么和侄女商讨自家儿子的婚事。
“三叔,二哥的婚事怎么了?”墨言知道这段时间,家里上门求亲的人很多,墨家除了她之外,其他几个孩子的婚事都有眉目了。
“墨言,你二哥是不是心里有人了?”三叔实在不好意思与一个未婚小姑娘谈这事,可一想到自家娘子泪眼婆娑的样子,墨三叔又不得不硬着头皮开口。
“没听二哥说呀,怎么了?”二哥好像从来没有在她面前,说过哪家的姑娘,要是说了,她一定能记住。
“唉……”墨三叔叹气:“墨言,你二哥也不知怎么回事,我们给他说亲事,他没一桩同意的,我们问他是不是有心上人,他又不肯说,我看他的样子,似乎和你一样,也不肯成婚。”
“啊?”墨言有些不解,这个和她有什么关系吗?三叔不会以为二哥平时和她相处的多,被她给带坏了吧?
“那个……墨言你别多想,三叔不是怪你。”墨三叔说完才惊觉自己说错了话,忙挽救道:“三叔来找你,是想请你帮个忙的。”
“三叔是想让我劝劝二哥吗?”见三叔一脸为难,墨言主动揽过这事。
要是墨泽受她的影响,不肯成婚,那她就罪过了。
“墨言,你要有机会的,就帮你三叔劝劝泽儿,我和你的三婶就他这一个儿子,他哪能不成亲呀。”墨三叔这段时间愁得快睡不着了。
他就墨泽一个儿子,墨泽现在不肯取亲,晚个一年倒没关系,可不能不成婚。
“三叔,你放心,我会尽力的。”婚姻之事关系到后代子嗣,墨泽和她不一样,墨泽作为三叔唯一的儿子,肩负着传承子嗣的责任,成婚是早晚的事。
“那就好,那三叔就不打扰你了,你忙,你忙。”三叔擦了擦汗,一脸不自在的离去。
“三叔慢走。”墨言连忙起身送客,转身就对丫鬟道:“小依,去看看二哥来了没,要是来了请他过来一趟,要是没来告诉门房一声,二哥回府了就说我要找他。”这事越早解决越好。
小依匆匆下去,半柱香后,墨泽已来到墨言的小院。
“言儿,你找我。”依旧风度翩翩,依旧卓尔不凡,墨泽迈着步子步入花厅,墨言此时依旧坐在花厅里。
“二哥。”墨言听到墨泽的声音立马回神,看向墨泽打着招呼。
“丫鬟说你找我,有事吗?”墨泽轻声问道,向来是他主动找墨言,她这还是第一次找他呢,他一回府还没来得及喘口气,立马就过来了。
“恩。”看着墨泽,墨言终于理解三叔为何纠尴尬了。
这种事要怎么说才好呢?
她一个未婚女子,虽说是妹妹,可也不好直接开口跟人谈婚事。
“怎么了?言儿什么时候和二哥这么生分了?”有什么事是他们兄妹之间不能说的吗?这丫头怎么一脸为难的样子?
墨言纠结半响,终于是开口了:“那个,二哥,你是不是有心上人或者什么的呀?”
听到墨言的话,墨泽的心“咯噔”一跳,身体不受控制的绷紧。
言儿他发现了什么吗?言儿她知道了什么吗?他明明隐藏的很好,言儿不应该会发现呀?
墨泽紧张的不行,好半晌才平静下来,小心翼翼的问道:“言儿,你怎么会问这个问题?”
上天保佑,千万不要是他想的那样,他不敢想像如果言儿发现了他的心思,日后还会如此信任他吗?
他什么也没有想过,他只想以哥哥的身份陪在她的身边就好了其他的事情,他不在意,哪怕墨言日后成婚了,他也不在意。
“二哥,最近大哥、大姐、二姐和你不是在谈婚事嘛。大哥、大姐和二姐的谈好了,就是你这里还没定,三叔让我来问问你,是不是有心上人了。”开了头,后面就好办多了。
墨泽长长的松了口气。
好险,好险不是他想的那样。
可想到墨言关心他的婚事,催他成婚,墨泽的心又难受得不行。
“墨言,你希望我娶妻吗?”明知不可能,墨泽依旧问了出来。
他有心上人,可那个心上人是他的妹妹,是他大伯的女儿,他不能说,也不能告诉任何人,只能永远的埋在心底。
你到了该娶妻的年龄了,三叔很担心你。”墨泽娶不娶亲与她无关,她一个人过惯了,就算墨泽有了妻子,以后没空来找她,对她的生活也不会有影响。
“可你也到了该出嫁的年龄了。”墨泽反问。
“我不一样。”墨言有些郁闷的别过脸。如果可以她也想像普通女子一般嫁人,然后相夫教子,平淡度日,可是死过一次的她做不到。
“怎么不一样了,你姓墨我也姓墨不是吗?”墨泽,你要记住,你们都姓墨,你们是兄妹,也注定了只能是兄妹。
“二哥,现在说的是你的事情。”不要再多一个逼婚的,这只会让她想离开墨家。
“墨言,你希望我娶什么样的女子?”明知没有希望却依旧奢望着,墨泽看着墨言,任由自己心揪痛。
这世间,有什么比爱你却不能告诉你;爱你却要任你劝我娶他人为妻更痛苦的事?
听到墨言问他是不是有心上人时,他的心跳的厉害。听到墨言说他该娶妻时,他的心痛的厉害,一惊一痛全因面前这个被他称为妹妹的女子。
“二嫂吗?只要二哥喜欢的都行呀,当然了如果能像二哥你一样疼我就更好了。”看到墨泽不排斥这个问题,墨言不禁松了口气,能谈下去才能完成三叔交待的任务。
“要和二哥一样疼你吗?”墨泽轻声问道,问的心在滴血。
墨言,这世间不会再有人比我更疼你,因为我不是以哥哥的身份在疼你。
眼睛泛酸,可是墨泽却是笑的灿烂,墨言,如果你想要,我一定会找一个很疼你很疼你的二嫂。
墨言,只要你想要的,二哥我什么都可以替你做到。
那一日兄妹间的谈话,没有任何结果的结束了,墨言还以为事情会不了了之,可之后看三叔三婶一脸笑容,不复前段时间的愁容,墨言知道自己的任务算是完成了,墨泽不会再排斥成婚的事了。
墨泽的事解决了,墨言的及笄宴也到了。这一日墨家宾客迎门,热闹非凡,京中数得上名号的人家,皆携重礼前往,只为参加墨言的及笄宴。
墨言虽无双亲,可皇后却作为主人出席,并亲自为墨言加笄,长公主是正宾,她的嫡长女是赞者。
可以说,除了父母双亲不在,墨言的及笄宴可谓是圆满,没有一丝瑕疵,有幸参与的女子无不羡慕嫉妒。
一天的仪式结束,墨言回到自己的小院,略作休息便准备去参加酒宴。
本不该有这场宴席,奈何那些所轻的公子小姐,并不能随父母观礼,为了让墨言有机会接触到京中未婚少年,墨老太太便做主多加了一场酒宴。
“小姐,您看是带这对石榴耳环,还是这对玛瑙的耳环?”丫鬟细心的为墨言梳妆。
“随便吧。”盛装是很累的,一天的仪式走下来,墨言已累得睁不开眼。
这一整天,她就没有停一下,沐浴、梳妆,比她当年成婚还要累。
成婚?
墨言闭上眼睛,不由自主的想起当年那场婚礼。她从未见过那么低沉悲凉的婚礼,嫁衣匆匆织就,妆容草草化上,花轿简单朴素,甚至连相府的马车都不比上。
除了琐呐的声音和那一身大红的嫁衣,她一度怀疑自己不是去成婚,而是去参加自己的葬礼。
事实上,她嫁入雪亲王府,成为雪亲王妃,也就等于踏入了鬼门关。即使她努力未求生,卑微求活,也逃不过死亡的结局。
伸手摸着自己的左脸,东方宁心的脸上有一块黑色的疤痕,脸上的肉是凹凸不平的,十分难看。
再摸摸自己的额头,新婚夜她流了好多好多的血,血染红了她的脸,也在她脸上多留了一道伤口。
那一刻她好怕,也好痛,可是她不敢叫出来,也不敢哭出来。她怕,她怕那个一脸残暴的男子会杀了她,而那个时候的她不想死。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来的,那天晚上真的好冷,原本血流在脸上的是温热的,但当她走出来,她的血却是冰冷的。
那天晚上她蜷缩在马厩里,紧紧的抱着自己,任由脸上的血混成泪往下落。那天的她不是因为冷静而认命,那天的她只是被吓坏了,吓傻了,只懂得傻傻的听命。
再后来,日子好多了,可是……
手轻轻的摸着完美的右脸,后来,东方宁心的右脸上有一条长长的鞭痕,那是李茗烟给的。当时,鞭子打在脸上好痛,可是她却倔强的没有叫出声来,没有哭出痛来,因为她不想让那个女人看到自己软弱的一面。
她被人吊在黄河之上的牢笼里,她害怕的快要哭出来,可是却强自忍着,看到雪天傲来了,她的心还是期待的,还是渴望的。
可是,雪天傲没有问她受了什么折磨,雪天傲没有问她怕不怕,最后雪天傲放手了。
那个承载了她所有生的希望的男人放手了。
“咚……”她永远也忘不了那一幕,她掉入了冰冷的河水之中,好冷好冷,好怕好怕。
“娘,宁心好怕。”泪流了一脸,花了妆,墨言双手捂脸,无助的求助。
“墨言,你怎么了,你怎么了?”墨泽收到丫鬟的口信,匆匆赶来,就看到墨言痛苦的低泣。
娘,宁心好怕。
墨泽不解,但却没有多问,快步走到墨言面前,将满脸泪水的墨言拥在怀里。
“二哥,墨言好怕。”看到了熟悉的来人,墨言依旧无法从悲伤中回神,紧紧的抱着墨泽,低泣。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今天,想起当初那些事。
“发生了什么事情?”墨泽眼神严厉扫向一旁的小丫鬟。之前都好好的,怎么一眨眼墨言就哭成了泪人儿。
“不知道,二少爷,奴婢也不知道,小姐她看着铜镜,看着看着就哭了起来,好伤心的样子。”丫鬟一惊,连忙跪了下去。
“你,算了,快去打盆水来。”墨泽也知道事情与丫鬟无关,挥手将其打发走,然后扶着墨言坐好。
如若平时,墨言主动的抱着他,他一定会任由墨言一直抱着,直到她自己松手为止。可今天不行,今天是她的好日子,墨言不能不出席。
“墨言,告诉二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看着泪眼婆娑的墨言,墨泽感觉自己的心狠狠一痛。是谁伤了墨言,让她如此难过。
“二哥,墨言的心痛好,好冷,好冷,感觉自己掉在水里,水将墨言淹没了。”此时的墨言语无伦次,但却依旧记得自己的身份,墨言说的是身为东方宁心被人困在牢笼里溺水的事情,可是……墨泽听在耳里,却是想起了当时墨言掉入水池的事情,一脸的心疼与自责。“墨言你放心,以后二哥一定会保护你的,不会再让你有事的。”
墨言却像是没有听到墨泽的话一般,只继续低泣着,沦陷在自己的世界里:“二哥,如果有一天,墨言颜容尽毁,你还会这般的宠着我吗?”
她不懂,明明是同一个人,为什么换了一张脸就不一样了?
墨言有的才能,东方宁心也有,为什么东方宁心的才能会被人忽视,墨言却能大放异彩?明明她们是同一个人呀。
“傻瓜,不论你变成什么样子,在二哥心中你就是你。”墨泽轻声安慰着,任由墨言依在他的怀里。
“二哥,如果能一直这样那该多好。”墨言的声音很轻很轻,哭了半晌,理智已渐渐回笼,只是一时无法将走出来罢了。
一直这样,墨言,二哥何尝不希望我们兄妹二人一直这样,可是……听到外面喧闹的声音,想到那些目的的世家公子,墨泽的心里满是苦涩。
墨言,如果你不是我妹妹那该多好,可如果你不是我妹妹,我是不是也和那些公子一般,连亲近你的机会都没有?
“言儿,快去洗把脸,重新上妆。今天是你的好日子,你可不能缺席。”美丽的墨言、悲伤的墨言、骄傲的墨言、才华的墨言,每一个墨言他都想要藏起来,但他不能,他没有这个权利,他只是墨言的哥哥哥。
“对不起,二哥,我……”失态了,在她的大好日子,想起不该想起的过往。
“傻瓜,怎么和二哥说对不起了。”墨泽转身去替墨言拿帕子,将心中的疑虑压下。
事后,他该去查查,宁心是谁了。
“好了。”重新装扮并没有花费太多的时间,墨言迅速的将自己收拾妥当,也收起了悲伤与无助。
她不明白,她为什么会在及笄日想起东方宁心的种种,想起雪天傲的薄待,难道会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细细一想,墨言全身僵住,冷汗淋漓。
墨言的清醒和东方宁心死亡的时间相近,墨言会的一切东方宁心全会,尤其是那双手成书,这不是一朝一夕能练就的,也不是光靠勤奋就能练成的。
她当时是不是太冲动了?
冲动的将自己的底牌一一暴露出来,冲动的展现太多的才能。
远在天耀的雪天傲会关注这些吗?
那个男人会把目光投注在天历皇室吗?
如果他知道了琼花宴上的事情,再一调查,那么他会发现什么吗?
一想到这里,墨言就一阵害怕。如果雪天傲真的发现了什么,他会怎么做?现在的她已经不是东方宁心了,是天历威远候府的墨三小姐,他应该不会将她放在心上吧?
“墨言,你没事吧?”墨泽看着脸色煞白的墨言,担心的问道。
墨言今天是怎么了?她才清醒半年,为什么眼中会有那么深的伤痛?
这半年,除了李漠远退婚一事,还有谁伤了墨言?
“我没事,我们出去吧,奶奶肯定等急了。”墨言深深一个呼吸,好让自己镇定下来。
雪天傲远在天耀,那个男人与她再无交际。
好,我们走。”墨言勉强压下心中的慌乱,与墨泽一同往外走。
“怎么这么多人?”还未踏入宴会厅,墨言就被里面的声音给吓到了。
“老祖宗说要大办特办,京城中凡是未婚的公子们全部邀请了。有一些没有收到请帖的也来了,人家持礼前来,我们能拒绝吗?”墨泽也很无奈,如果可以他真想把这些人赶走。
“奶奶她真是……”为了让她嫁出去,老太太也是拼了。
“墨言,奶奶这是为你好。”虽然他也不希望有这样的宴会,但是他却不能多说,站在一个哥哥的立场,他没有多说的权利。
“我知道,所以即使我不愿意我仍旧出席了。”如果不是因为老太太,她根本就不同意大办及笄,她又不准嫁人。
墨泽轻笑,这就是墨言,看似清冷淡漠,但只要能得到她的认可,她可以为之做任何妥协,墨言是善良的。
“墨言,我们走吧,他们都在等你。”
“墨言。”
“墨言小姐。”
墨言一出现,在场众人的视线齐齐聚集在她身上。
今晚的墨言一身紫色裙装,神秘高贵而又美丽。
莲步轻移,墨言边走边朝众人点头致意,最后在墨老太太身边停下:“奶奶。”
“乖,乖,我的言儿长大了。”墨老太君一脸感慨,她做梦也没有想到会有这么一天,她的言儿不仅清醒了,还如此的美丽大方。
如果放在一年前,有人告诉墨老太太,墨言十五岁的及笄宴会是这般隆重,她绝不会相信,但这一切却是真的。
“奶奶,墨言谢谢你这十五年来的疼宠,谢谢你十五年来的养育,谢谢你放任墨言的任性。”墨言郑重的行了一个大礼。
“言儿,好孩子。”墨老太太哽咽的道,一旁的二婶婶忙出言安慰,墨言也抱着墨老太太一通安慰,好半晌墨老太太才平静下来,接下来墨言便一一拜谢墨家二叔、三叔、二婶、三婶。
墨老太太为墨言举办及笄宴,就是为了让墨言从京中未婚的男子中择一夫婿,今天来参加宴会的男子都知。当墨言拜谢了众亲人后,这些人便争先恐后的将自己的礼物给呈了上来。
墨家直接开了三间房间用来堆放礼物,玉石、古玩、字画、笔墨等贵重物品不要钱似的齐齐往里丢。
“墨言,生辰快乐。”得天独厚,墨泽第一个将礼物亲手送到墨言手上,这是他花费了不小的代价才寻到的名琴——春雷。
墨言眼前一亮,轻抚着琴弦:“谢谢二哥。”
春雷,再有钱也买不到的东西,难怪这段时间二哥总是早出晚归,原来是为了给她寻礼物。
“你喜欢就好。”
“当然喜欢了。”这天下没有哪个会弹琴的女子,会不喜欢这把名琴。
“墨言小姐,生辰快乐。”众人哪肯让墨泽专美于前,当墨泽抢了第一后,后面的公子立马跟了过来,当然了能亲手将礼物送给墨言的都是一些有身份的人。
名画、名诗、甚至是遗失的名曲。
“墨言,生辰快乐。”易子枫看着众人争相给墨言送礼,也急匆匆将自己准备的礼物送了上来。
“谢谢你易公子。”
“墨言,你打开看看,看看喜欢吗?”易子枫双眼发亮的看着锦盒,好像那锦盒中装的是绝世宝贝一般。
墨言依言打开,这一看她惊呆了:“心梦夫人的墨宝?”
当年那场大火将母亲的痕迹全部烧掉了,余下的也都散落在外,根本寻不到,墨言不敢相信她有生之年,还能看到母亲的手迹。
看到墨言激动的样子,易子枫就知道自己的礼物送对了:“是的,心梦夫人的随笔,子枫偶然得来,心想墨言小姐你定会喜欢。”
可以想像这个“偶然”,易子枫付了多大的代价,天下第一才女仅剩的墨宝,不是能用金钱来衡量的。
“谢谢你,易公子,我一定会好好保存。”深深鞠躬,墨言真心的感谢屡次帮助自己的长公主之子,同时更感谢他的礼物,这份礼物是她收到的最珍贵的礼物。
“不,不用客气。”易子枫羞赧抓了抓头,一脸不自在。
众人见易子枫的礼物得了墨言青眼,一个个郁闷得不行,为了不让易子枫专美于前,众人开始介绍自己所送礼物的价值,可他们送的礼物再贵重,也打动不了墨言。
“太子殿下到、九皇子到、茗烟公主到、北院大王到、南院大王到。”一声极响亮的通报声传来,把众人惊了一跳。
不是吧,及笄大礼已经结束了,皇后、长公主都回去了,这几个大人物怎么过来?
墨家人也吓了一跳,他们可没有给这几位送请柬呀!
不管送没有送请柬,现在人来了,他们都得出去迎接。
太子走在中间,和墨言一样一身紫衣华服;九皇子则是穿着皇子常服,并不出彩;李漠远一身玄衣长袍,潇洒如仙;李漠北和往常一样,一身黑袍冷酷逼人。
李茗烟今天没有失礼,一袭桃红娇美如花,看着顺眼多了。
“参加太子殿下、九皇子、茗烟公主、北院大王、南院大王。”墨家一干老小,包括在坐的众人齐齐跪下行礼。
“免礼。”太子上前一步,正好站在墨言身旁。
他今天之所以会晚到,就是为了确定墨言今天的穿着,好准备相同的衣服。看看,他们二人多配,同样是一袭紫衣,站在一起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是的,太子是故意的,墨言是他认定的未来皇后,为了宣誓主权,为了让那些不自量力自以为是公子们退缩,他选择在今天用这样的方法,告诉众人,别打墨言的主意。
墨言看到了,在场的人都看到了,也都明白太子的点心,但都只能当作没有看到,不管高兴还是生气,都只能憋着。
“太子殿下亲临,老身有失远迎,还请太子恕罪。”墨老太太也看到了太子的装扮,可这种场合就算明白也不能说。
“老太君,不必客气。”太子扶起老太君,陪同老太君一起,在主位上坐下。
太子的到来将墨言的及笄宴推向一个高潮,众男子虽然不敢与太子争抢美人,但有讨好太子的机会,他们也不想错过。
皇上年岁已高,太子早晚要登基,这天下迟早是太子,能与太子提前打好关系,对他们百一利而无一害。
除了太子外,手握重权的李漠北和李漠南,也是众人争相讨好的对象。当然,他们也不敢冷待九皇子,毕竟九皇子与太子关系一向好,未来前途不可限量。
至于即将要嫁到天耀的茗烟公主,众人默契的忽视了她,虽不至于不理会她,但也没有主动搭话的意思。
与其把精力浪费在讨好茗烟公主身上,不如讨好墨家人,太子看重墨言,待到太子登基,墨家就不一样了。
在天历,李茗烟一向是众未婚公子争相讨好的对象,现在被众人集体忽视,她怎么能忍?
见有空隙,李茗烟立马插话, “墨言小姐,今天是你的及笄宴,本宫给你准备了一份厚礼。”
“公主人来了就好,至于礼物就不必了。”不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她可以肯定,李茗烟绝不会好心给她准备礼物。
“今日你生辰,本宫要是不带礼物来,太子哥哥可得说我了。”李茗烟时刻不忘讨好太子。
没办法,她以后在天历、天耀过的好不好,全要看太子的眼神。
“墨言,我给你准备的礼物很特别,是我特意派人从玉城带来的,希望你喜欢。”李茗烟轻拍巴掌,就见七个侍卫一人捧着一个巨大的盒子出现。
七人手捧锦盒,一字排开,众人不解的看着李茗烟,不知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唯有墨言没有看她,七个侍卫一进来,她的注意力就被他们手上的盒子吸引了。
盒子还没有打开,可墨言已经知道里面是什么了。
七个盒子子里,装的全是玉原石,也就是没有解开的石头,里面有没有玉?或者有什么玉?得解出来后才能知晓。
当然,这不是让墨言盯着锦盒不放的原因,她会一直盯着锦盒看,是因为这七人一出现,她就感觉到一股不安,她的灵魂好似受玉石的吸引,要从身体里跳出来一般,唯有紧紧握住怀中的墨玉,才能安生。
“墨言,墨言。”见墨言失礼, 墨泽连忙出声提醒她。
“二哥,怎么了?”墨言回神,发现众人都在看她,一脸不解。
墨泽小声解释道:“公主说这七块是玉原石,不能确定里面是否有玉,但可以保证这七块石头里,一定有一块是有玉的,具体哪一块石有玉谁也不知。公主说,她送给你的礼物就是这七块石头中的一块,让你自己挑,喜欢哪块就挑哪块。”
神仙难断寸玉金,七块石头只有一块有玉,除非是行家出手,不然普通人十有八九会挑到废石。李茗烟说让墨言随意挑,实在挖坑给她跳,墨言要是挑到一块废石,必会被李茗烟嘲讽。
“公主这份礼物可真特别。”心念一转,墨言就明白李茗烟打的什么主意。
其他人当然也明白,但没有一个人为墨言说话,就是太子也没有。
墨言并不失望,她早就过了依靠别人的年纪。
可是,当她站起来准备挑石头时,易子枫站了出来:“墨言小姐,这些不过都是原石,有没有玉,玉好不好还两说,有什么特别的。你要是喜欢玉石,我可以陪你去玉城挑。”
易子枫一开口,李漠北也出声了:“子枫说的没错,茗烟,这是墨言的及笄宴,不是让你来展示这些破石头的。”
这让墨言十分意外,墨言不由得看了他一眼,可李漠北却别开脸,没有看她。
李茗烟听到李漠北的呵斥,害怕的一缩,可是心中更多的是嫉妒,委屈的道:“漠北哥哥,茗烟不过是和墨言开个小玩笑,不就几块石头嘛,那全送给墨言好不好。”
太子的支持很重要,李漠北的力挺也不能缺。上次因为东方宁心的事,李漠北对她很不满,她必须要补救。
“多谢公主,我墨家就却之不恭了。”墨老太太怕事情闹大,大家面子上都不好看,见李漠北出面施压,忙应了下来,让下人搬走。
可是,就在此时,墨言突然出声阻止:“奶奶,等一下。”她要弄清楚,这些玉石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会让她灵魂不安。
这对她太重要了,要是不弄明白,她寝食难安。
“墨言,怎么了?”墨老太太心有不安,生怕墨言赌气的要去猜玉。
“奶奶,公主只说送我一块,我怎么能厚颜全收下。”墨言知道奶奶在担心什么,也很感激李漠北和易子枫的帮助,但这事她必须立马弄明白,不然她今晚都别想安心。
“墨言只要一块?那好呀,你随便挑。”李茗烟生怕李漠北又出来阻止,飞快的应下。
“墨言,别闹了。”墨泽低声呵斥。
北院大院好不容易把事情压了下来,墨言怎么又胡闹起来,她平时可不是这样的人。
“二哥,我没有胡闹,你让我看看这些石头。”墨言知道自己辜负了易子枫和李漠北好意,也让家人担心了,可她有必须坚持的理由。
“算了,随你吧。”墨泽奈何不了墨言,只能站在一旁生闷气。
墨言满腹心思都放在七块原石,实在没空理会墨泽了。
墨言上前,走到七块石头面前,一块一块看过去,而她每次在原石面前停下,就能感觉到一阵心性。玉原石中似乎有一股莫名的力量,吸引着她的灵魂。
当然,那股力量有大有小,墨言怀疑这和石头里面,所含玉石的多少有关。
可为什么她的灵魂,会被玉石吸引呢?
难道是因为,她不是墨言吗?
墨言越想越心惊,当她在第七块原石前停下时,身子为之一颤,有一股强大的力量,要将她的灵魂从身体拉出来。
“唔……”墨言感觉脑子一阵拉扯的剧痛,脸色瞬间惨白,死死地握住手中的墨玉,这才站定,稳定了神魂。
“这一块,我要这一块。”墨言指着第七块玉石原,说完后便连连后退,好像被吓坏了一般。
“墨言!”见墨言情况不对,关心她的人立刻上前,可却有一个人比所有人都快了一步,这个人就是北院大王李漠北。
“没事吧?”声音一惯的冷漠、威严,但动作却小心翼翼,生怕力气太大,会把墨言捏碎。
“没事,今天有点累了。”墨言一时没有发现扶着自己的人是谁,以为是墨泽,顺势靠在他的臂腰,双眼依旧盯着玉原石,右手紧紧握住墨玉。
还好,还好离得远了,她就不受影响,可见就算玉石中有一股力量,能动摇她的神魂,可要将她的灵魂生生拉扯出来也不是容易的事。
“墨言,你没事吧?”墨泽晚了一步,可墨言身边却没有他的位置,他只能焦急的站在一旁。
“二哥?”扶着她的人是谁?
墨言扭头,吓了一大跳:“北院大王?”怎么会是李漠北?
众人沉默看着这一幕,太子的脸色很难看,李漠远除了嫉妒就只剩下了落寞,易子枫则是涨红了一张俊脸,他是文弱书生赢不过这些手脚快的人。
“怎么?本王不能救你?”李漠北见墨言一脸吃惊,心中莫名觉得欢喜。
“多谢北院大王。”墨言没有多言,推开李漠北站好。
“小事,墨言小姐注意些,可不是每次跌倒的时候,都有本王及时扶着。”怀中的温暖骤然失去,李漠北颇为不舍,可又不好再抱,只得坐回位置上。
“多谢北院大王提醒。”墨言垂眸,掩去眼中的情绪。
李漠北一走,墨老太太就上前,拉着墨言关切的寻问,墨言不想墨老太太担心,指着第七块玉石道:“奶奶不用担心我,我只是累了。我们一起看看公主送我的礼物可好?”
“我来帮你取。”墨泽见墨言要去看那块石头,先一步上前,将墨言挡在身后。
不管墨言刚刚为什么失神,他都不能再让墨言冒险。
“二哥,让人打开。”她想看看里面有什么。
除了玉石外,她还有不少玉石首饰,平时并不会受影响,她想知道,为什么这块石头,对她的影响这么大。
“打开?现在打开?”听到墨言的话,不仅仅是墨泽,就是在场其他人也惊呆了。当然,李茗烟是得意。
得意墨言的蠢,不需要她开口,就自动上套。
“现在就打开,二哥,你相信我。”她连一秒都不想多等。
墨泽无奈,只得随她。
“太子哥哥,我们一起去看看墨言挑的礼物吧。”李茗烟不忘给墨言下套,不说是她送的,只说是墨言自己挑的。
“那就去看看。”太子亦浑不在意,小女儿家的较量罢了,墨言也不一定会输。
太子上前,九皇子和李漠远也不好意思再坐着,更何况他们也想上前看看,墨言到底挑了一块什么石头。
这么一来,墨家二叔三叔也得上前陪同了,同时又有一些京中的贵公子,自认有点小身份的也跟着往前挤。
墨言正好趁这个机会,后退数步,她不敢离那块石头太近。
“放桌上吧。”墨府的下人很快就抬了一张结实的桌子过来,墨泽示意抱着石头的护卫将石头放桌上。
他不懂墨言为何执意要挑这块石头,为何执意要现在打开,但是墨言想做的事情他都会替墨言做到。
“本王来……”就在墨泽接过解石刀,准备亲手为墨言解石时,李漠北再次抢先一步,单手举起自己的长剑:“唰”的一声,将完整的玉石削成两半,切割面如镜一般平整。
“天啊,纯玉石”
“全是玉,满绿!”
石头切开,碧绿的光芒险些瞎花了众人的眼。
这是一块完整的玉石,除了表皮覆盖了一层薄薄的沙皮,里面全是玉,而且通体碧绿,水头极足。
“这是祖母绿!”
“好大一块祖母绿。”
这样的颜色,这样的大小,百年难得一见,要不是李漠北将它切成两半,这块玉会更大。
众人惊呼,双眼放光,喜悦异常,唯有墨言不喜反忧。众人看到的是价值连城的祖母绿,她却看到玉石上隐隐有白烟冒出,而那些白烟全朝她飞来了。
墨言不知这一缕缕无形的白烟是什么,但却本能的后退。
“墨言,你怎么了?”墨老太太正高兴墨言挑到了一块上好的玉石,一回头就看到墨言惊慌失措的样子,不由得担心了起来。
墨言一惊,忙稳住心神:“奶奶,我正高兴呢,多谢茗烟公主的厚礼。”
“这可不是本宫的功劳,都是墨言你慧眼识玉。”李茗烟气得不行,可这么多人看着,她就是再愤怒也要笑出来。
“如果不是公主把它送到我面前,我就是再慧眼也挑不出一块全是玉的原石。”烟雾已经散去,墨言暗暗松了口气。
直觉告诉她,对她灵魂有影响的不是玉,而是刚刚冒出来的白烟。
“不知其他几块石头里面有没有玉。”李茗烟不是一个轻易服输的性子,哪怕碍于太子等人的面子,不敢当众给墨言难看,可却不肯放过打压她的机会。
这七块石头产自同一个玉矿,墨言挑了其中最小的一块,她就不信其他石头里面没有更好的玉。
“那就打开看看吧。”太子李昊天也想知道,其他几块石头有没有玉。
他不认为墨言挑出这块石头是运气。
可是接下来的几块玉石,李漠北却没有代劳的意思,当墨言指定的石头打开后,他便将剑收了起来,双手环抱站在一边,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
李漠北此举无疑是在告诉众人,他对墨家三小姐有好感。
对于李漠北的态度,李茗烟十分难堪,明明是她的兄长,却帮外人。
“你,还不快把那石头解了。”李茗烟有气不敢对李漠北几人发,只能把怒火宣泄在侍卫身上。
侍卫一惊,连忙接过解石刀,待其他侍卫将手中的石头放在桌上,立刻开始解石。
众人无不期待这些石头能再创奇迹,结果第一块解开的只有一点极淡的绿,连个戒面做都不了,众人好生失望,又将希望放在下一块石头上。
可是,第二块、第三块全都解开了却什么也没有,众人更加的失望,却没有敢吭声。
李茗烟失了面子,脸色更难看了:“给本宫继续解,把所有的石头都解了。”
解石是一件极耗体力的活,侍卫一连解了三块原石,双手都快提不起解石刀,可是李茗烟却没有放过他的意思,只一个劲的大声呵斥。
护卫无奈,只得再度举刀,可是这一刀下去,石头却只裂开了一条缝。
“该死的奴才,你没吃饱饭吗?来人呀,给本宫拖下去斩了。”李茗烟丝毫不将人命看在眼里,一脸狂妄。
这个女人看似聪明,可一遇到事情却又尽显其刁蛮与自私。
她的话一出口,墨家人尽皆变了脸。
今天是什么日子?今天是墨言及笄的日子,李茗烟居然要在墨家耍公主威风,在墨言的及笄宴上见血,李茗烟有没有把墨家放在眼里?
“公主,他的手用力过度,换个人就好了。”墨言出声提醒,希望李茗烟能理智一些。
“墨言,他办事不力, 罪当问斩,本宫教训自己的人也不行吗?”她连处理自己人的权利都没有了吗?
“公主,他并不是有意的,解石是个力气活,并不是人人都如北院大王那般武功高强,一剑下去石头如同切割的一般完美,他只是一个侍卫,公主何必跟个侍卫计较。”墨言见李茗烟理智回笼,眼中的杀意淡去,又劝了一句。
她很能明白,双手酸痛到无力的感觉。
“好,看在你的面子上,本宫给他一个机会,把剩下的三块石头都给本宫解了,本宫就治不他的罪。”李茗烟一脸狂妄,表面上是给墨言面子,可事实上呢?那个侍卫根本没有力气继续解石。
“公主……”墨言还想再说什么,那侍卫去主动道:“多谢墨言小姐救命之恩,属下可以继续解石。”
虽然手臂酸痛的抬不起来,虎口发麻,但是他不能再让墨言小姐为难,墨言小姐已经够好了。
“你……”墨言见侍卫一脸坚决,仿佛看到了当年的自己。闭了闭眼,叹了口气,什么也没有说。
侍卫感激的看了墨言一眼,然后就拿起解石刀将第四声原石解了,没有意外,第四块原石里面没有玉。
“继续!”李茗烟不是一个好脾气的主子,尤其是在她失面子后。
“是,公主。”没有停息,侍卫继续解石,第五块石头解开,里面依旧没有石头。
只剩下最后一块石头,侍卫又手颤抖,血顺着他的手腕往下流,他却仍旧将解石刀握得紧紧的:“公主,最后一块了。”
“解开。”李茗烟咬牙切齿的道。
“是,公主。”侍卫深吸了口气,闭上眼,猛地挥下。
他知道,他的双手废了!
“嘭!”石头裂开,绿光显现。
“见绿了。”
“一开就有绿,是块好玉。”
众人惊呼出声,李茗烟转忧为喜,瞪得眼睛看着面前的石头。
这块石头是这最大的一块,一开就见绿,这块石头的价值很有可能会高于墨言那块。想到这里,李茗烟便隐隐得意起来。
“给本宫继续开。”看着只裂开一条缝的石头,李茗烟继续道。
“公主,这块石头见绿了,就不用再开了吧。”墨言出言制止,这块石头有玉,但却是不多,如果没有猜错的话,石头里的绿顶多就是他们看到的这些。
为了一块没有用的石头毁了一个武者的双手,不值得。
“茗烟公主,这块石头想必价值奇高,草草切开也许会坏了玉的纹路,不如晚些时间找个玉石匠去解。”墨泽知道墨言是想要保那个侍卫,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但还是站在墨言那边。
如若平时,李茗烟一定会给墨泽这个面子,可是今天不同,她与墨言争的不仅仅是玉的问题,还有那个侍卫的下场。
李茗烟悄悄看了一眼置身事外的太子和李漠北,心下稍安。只要这两人不支持墨言,她就不怕。
“一块玉石罢了,本宫还不看在眼里,今天就是图个高兴,继续给本宫解!”李茗烟对着那侍卫下令道。
“是,公主。”侍卫无奈,咬牙举起手中的刀,用力全力挥下。
“嘭……”石头切开,侍卫手臂一抖,手中的摔落在上,双手血流不止,无力垂下,人亦往前栽倒。
“小心。”墨言第一时间上前,扶住侍卫,可还是晚了一步,侍卫摔在桌子上,血洒在墨言之前解的那下玉石上。
“血玉,是血玉。”众人原本震惊于墨言扶那侍卫一事,可听到他的话,众人都看向桌上的玉石。
墨言之前选中的那块石头,开出来后是通体碧玉的祖母绿,可现在玉石里面却有一丝血丝在游走,很明显是侍卫的血洒在上面,并被玉石吸收了。
这一次血一直滴在地上,但是……之前那流出来的血却全部洒在了墨言选定的那玉石上面,而很快那血就全部被玉给封住了,如同原本就长在玉中一样。
“好神奇。”墨言瞪大眼睛看着桌上染血的玉,眼中满是震惊。
她清楚的感觉到,当玉染血后,已没有让她讨厌的力量,一丝都没有。
“墨言小姐,谢谢你,属下没事。”侍卫双臂无力的垂路,踉跄数步才勉强站稳,并快速后退数步,并不敢与墨言靠得太近。
听到侍卫的话,众人转而看向他,见他的双手不停的流血,知道这人成了废物,颇有几分为此人可惜,可也只是可惜。
“你的手必须尽快医治,不然就废了。”墨言犹豫再三,取出金针:“我先帮你止血,封住筋脉。”
“墨言姑娘会医术?”有人看到她拿出金针,震惊的问道。
“墨言,你什么时候学会了用金针?”墨泽也很奇怪,她没见墨言用过。
“看书学的。”墨言取出金针,并没有立刻为侍卫扎针,而是先问道:“我第一次用金针,你敢让我扎吗?”
“属下的命是墨姑娘救的,属下没有什么不敢。”侍卫现在最信任的就是墨言,墨言不止救了她一命。
“好。”得到肯定的答复,墨言快速落针,数度之快,众人几乎以为自己看花了眼。
随着墨言的金针落下,血止住了,没有继续流:“血止住了,回头找大夫看看,手应该能保住,就是以后不能再提重物了。”
“扑通”侍卫笔直跪下,在没有双手支持的情况下,重重磕了一个响头:“姑娘大恩,属下没齿难忘,从今起属下这条命就是姑娘的了。”
“起来吧,今天之事你是最无辜的。”这个侍卫和当年的她何其相象?
他们一样都是被卷入局中的无辜人,一样都无力抗争,最后被人牺牲。
“二哥,让人扶他下去,给他请个大夫吧。”行针结束,墨言收回针,放入另一个针盒。
侍卫很快就被带下去了,众人以为事情到此就结束了,却不想忍了半天的墨老太君,最终还是没有忍住,黑着一张脸站了出来,指着李茗烟道:“公主,老身敬你是公主对你礼遇有佳,可公主您也不能仗着皇室的身份欺压老身的孙儿。今天是言儿的及笄日子了,可公主你不是送上一个让墨言难堪的大礼,就是让言儿的生辰宴见血,公主你到底有何居心?”
说到最后,墨老太君都快哭出来了。
不是她胆大妄为,不把皇室放在眼里,实在是李茗烟欺人太甚。她等了十五年的孙女,当成珠宝一样疼的孙女,好好的一个及笄宴,却被李茗烟搅得见了血,这让她心里多难受?
有些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及笄宴见血,墨言这一生极有可能多灾多难,她的孙女已经够苦了,这些人为什么还不肯放过墨言?
先是李漠远借皇室的势上门退婚,现在呢?一个快要嫁走的公主,却让墨言的及笄宴见血。
这口气,她不能忍,她忍不了。
“老太君,您别激动,茗烟她不是有心的。”太子一听,知道这事闹大了,说起来都怪他,被茗烟一搅和,他都忘了这是墨言的及笄宴。
太子虽服软了,可老太君却不肯退让:“太子殿下,公主不是有心的,就让墨言的及笄宴见血,如若有心呢?今日之事老身一定要向皇上讨个公道。我墨家虽说是小门小户,可我墨家的孩子也是金尊玉贵娇养长大的。墨言苦了十五年,墨家想借及笄宴让墨言好冲冲晦气,可结果呢?”
太子的面子是要给的,可墨家的面子也不能让皇室踩在脚底。她今天要让众人明白,墨家最尊贵的就是墨言,任何事情只要沾上墨言,墨家都会全力相护。
“太子殿下,今天这事你从头到尾看在眼里。平时公主要如何耍威风,我们墨家绝不敢有怨言,但是今天是墨言的及笄宴,老身盼了十五年,等了十五年,终于等到她清醒,终于等到她及笄。要是墨言的父母还活着,看到她的及笄被公主毁了,那该多伤心。他们地下有灵,知道墨言在及笄上被人欺负,怕是死了也不得安宁。”墨老太太边说边哭,刚开始还有假装的成分在,可说到后面就真得伤心了。
“老太君……”太子一脸无措。他知道今天这事他处理不当,其实在他心底深处,还是把墨言当成了高攀他的女子,所以当李茗烟找墨言麻烦时,他并没有出手。
只是,现在补救还来得及吗?
“太子殿下,你对墨家的厚爱,老身铭记在心,但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子砚就只有墨言这么一个儿子,子砚要知道他唯一的女儿,被欺凌至此,死也不会安心。”想到为天历而死的大儿子,墨老太君就更伤心了。
天历皇室的人可以欺任何人,唯独不该欺墨言。要是没有墨言的父亲,天历皇室还在吗?
“茗烟,去给墨言道歉。”李漠北知墨老太君是有意让李茗烟难堪了,便推了一把。
真要等太子处理,指不定事情会越闹越大。
“漠北哥哥。”李茗烟咬着唇,一脸恳求。
她丢不起这个人。
李漠北却如同没有看到一般,催促道:“还不快去。”
“我……”见无人帮她,李茗烟面露犹豫,可就在此时,墨言开口了:“不用了,公主殿下的道歉我消受不起,肯请公主大恩,将这人赐给墨府吧。”她和李茗烟的之间的事,不是一句“对不起”就可以解决的。
“不过一个下人,本宫赏你了。”李茗烟见墨言退让,暗自松了口气。
“墨言。”墨老太君摇头,并不赞同墨言的方式。
“奶奶,我没事。”墨言知道墨老太太心疼她,可李茗烟还是北历的公主,今天李茗烟要是当众给她道歉,丢的不仅是她自己的脸,还有北历皇上的脸。
“好孩子,委屈你了。”墨老太太拍了拍墨言的手,眼眶再次泛红,抹了抹眼泪,墨老太君对太子等人道:“殿下,老身年纪了,身子受不住,先退下了。”
“奶奶,正好我也累了,宴会就此散了吧。”墨言若有似无的看了一眼染血的玉,明晃晃的告诉众人,她其实也是在意的,只是顾忌皇室的面子,不敢计较。
“那就散了吧,言儿,随祖母一道走。”墨老太太根本不管太子高不高兴,带着墨言就走了,留下众人面面相觑,好不尴尬。
热闹的酒宴顿安静下来了,在场的每个人都坐立难安,恨不得立刻就走,可偏偏太子还在,没有谁敢站出来,率先离席。
“唉……”太子看着墨老太太与墨言渐行渐远的背影,叹了口气:“我们也回吧。”
“恭送殿下。”众人极有眼色的起身,待到太子一行人走后,也纷纷告辞。
及笄宴上发生的事,很快就传开了,京中稍有一点权势的人,都知道在墨言的及笄上,李茗烟干了什么蠢事。
事后,皇上和皇后为了安抚墨家,赏了许多东西给墨家,墨家二叔和三叔的官职甚至进了一步,可墨家上下却没有一个人高兴,京城中的闺秀公子们,也减少了与皇室中人的来往。
碍于皇室的颜面,众人不敢说李茗烟什么,可私底下却不断的叮嘱女儿,千万别跟李茗烟学,也别给李茗烟走近。
按说发生在天历的事,不会那么快就传到天耀去,可雪天傲却在第一时间,就知道了此事,并决定亲自去一趟天历。
“天傲,你真的认为天历墨家的三小姐可疑吗?”秦羿风将手上的几张纸,翻来覆去看了数遍,也没有看出什么来。
十五年前是一张白纸不用看,半年前醒来后,整个人就不一样了,可也就是一个贵女罢了,秦羿风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的。
“羿风,你不觉得墨言很可疑吗?她的才能?她双手成书?还有那金针之术?这可不是半年就能练就的。”他安排在李茗烟身边的人,无意中提到了墨言在琼花宴上的表现,让他注意到了这个女人。
随后,他派人去查墨言的一切,查出来的东西,让他震惊。
东方宁心落水的那一天,她亦落水,醒来后一改痴傻的样子,先是戏耍了李漠远,接着又在琼花宴上大放光彩,引得无数男子为之倾慕。
这些事虽然有很多巧合,可也只能引起他的怀疑或者关注,但当他得知墨言在及笄宴上的表现后,他几乎可以确定了。
双手成书,金针之术,还有对李茗烟莫名的敌意,这些绝不仅仅是巧合。
“可是这世间真有这样的神奇的事吗?”墨言和东方宁心是同一个人,这也太不可思议了,至少秦羿风无法相信。
“羿风,你别忘了东方宁心的身份,她可不是什么东方相爷的女儿,她有这样的奇遇也不奇怪。”这是用来说服秦羿风的理由,也是用来说服他自己的理由。
他始终无法接受东方宁心已死的事实,哪怕有一丝可能也不放过。
“天傲,你别自欺欺人了,中州那些人只是修炼真气,并不是神仙。”秦羿风忍不住叹气:“天傲,东方宁心的死不是你的错,你没必要把自己困在牢笼里。”东方宁心死后,雪天傲也像是死了一样,没有一丝生气,叫他看着都难受。
早知会是如此,当时他绝不会叫雪天傲松开东方宁心,他宁可让雪天傲跟东方宁心一起去死,也省得他自我折磨。
“羿风,我没有自欺欺人,你也怀疑了墨言不是吗?与其在这里怀疑,不如把人放在眼皮底下查看。你放心,我不会感情用事。”雪天傲强压下心中的那份激动与期待。
东方宁心,希望你不要让本王失望。无论以哪种形式,本王都希望你活着,顽强的活着。
“天傲,她是天历墨府的小姐,也是墨子砚的女儿,她怎么会来天耀?”秦羿风看向雪天傲,不懂雪天傲想要做什么。
“李茗烟不是要嫁入天耀吗?让那墨言成为和亲特使,一起来吧。”他想做的事,没有人能阻拦。
“天傲,墨言可是天历太子和李漠北护着的人,你认为他们会放人吗?”秦羿风没有再劝,他知道雪天傲一旦下了决定,就不会再更改。
“明日,本王亲率三十万大军去天历边境,迎接李茗烟和墨言。”天历太子又如何?北院大王又如何?他雪天傲想做的事,就一定会做到。
“天傲,你疯了,为了一个女人值得吗?”秦羿风一听,眼睛睁的老大。
这还是他认识的雪天傲,那个冷静理智的雪天傲吗?
雪天傲听到秦羿风的话,毫不在意道:“羿风,我很清楚我自己在做什么,墨言一定会到天耀来的,无论用什么手段。”
他必须要弄明白墨言人与东方宁心有什么关系,不惜任何代价。
“报,紧急军情!”
天历早朝,当皇上与一干大臣商讨国库连年空虚,要如何才能增加国库收入时,殿外传侍卫十万火急的喊声。
这一声音一传来,在场所有人的脸色皆是一变:边境出事了?
“快。”皇上的心里“咯噔”一下,放在龙椅两侧的手,微不可闻的抖了一下。
“启奏陛下,天耀雪亲王爷率三十万至天历边境,商讨迎娶公主一事。”传令兵说的又快又急,一句话说完立马喘粗气,可以想像他一路跑得有多快。
三十万大军压境,还是雪天傲亲自带兵,这可不是小事。
“咚……”传令兵的话如同往平静的水面投入一块大石,一时间众人脸色皆变。
“什么?天耀三十万大军压境?”皇上脸色惨白,手指直哆嗦,目光森冷的看向李漠北:“这么大的事情,为什么现在才知道?天耀大军出行难道一点声音也没有?”
三十万大军压境了才收到消息,这简直是打脸。
“请皇上恕罪。”李漠北知道自己难辞其咎,出列,请罪。
“天耀大军已压境,朕就是罚你也无用。漠北,你先说说这事你怎么看?天耀要对天历发兵吗?”皇上虽然生气,但却不敢冲李李漠发火。说起来,他这个皇上当的挺窝囊的,手上没有兵权,根本没有话语权。
李漠北眉头微皱,摇了摇头:“皇上,这应该是雪天傲的个人行为,天耀皇室并没有出兵的意图。”
雪天傲埋了探子在天历,他也埋了探子在天耀,他没收到消息,就表示天耀朝堂上没有这事。
据他所知,现在雪天傲正与天耀皇帝争权争的火热,天耀皇上绝不可能派雪天傲出兵。
“雪天傲,他要干什么?”皇上有些担心的问道,如果不是天耀皇室的行为,那么雪天傲他到底要做什么?三十万大军悄无声息的来到边境,这可不是小事呀。
众人皆是沉默摇头,一个个大气也不敢出一声,太子李昊天思索片刻,站出来道:“父皇,
雪天傲既然只是让大军停驻边境,并没有发动战斗,那么定是有事相商。雪天傲的特使应该就要到了,我们应先做好两手准备,一是加强边境防卫,二是商讨如何应对雪天傲。”
天历国力远逊天耀,真要打起来,吃亏的是天历。作为一国太子他也不想低头,可他没有更好的选择。
皇上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点头:“就依太子所言,边境的安危就交给漠北你了,至于接见来使就由太子负责。太子,你务必要做好此事。”
和太子一样,皇上也不想开战。一旦开战,不管输赢,李漠北的权利都会变得更大。
“皇上,天耀来使求见。”皇上的命令刚刚下达,太监就急匆匆的进来能报。
这下,皇上的脸色更难看了。“怎么一回事,天耀的来使都到了天历皇宫外,为何你们没有收到消息,皇城守卫是干什么吃的?”天耀欺人太甚。
“末将疏忽,请皇上责罚。”九门提督出列,颤抖的跪下。
“现在罚你何用?”皇上一个冷刀子扫过去,看也不看那人,沉着脸下令:“宣。”
“宣天耀来使觐见。”太监顶着巨大的压力开口
“天耀特使秦羿风参见天历皇帝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来人正是雪天傲的好友加心腹秦羿风。也只有他才能破了天历皇城的防卫,悄然而入。
“免礼。”天历皇上看着潇洒倜傥的秦羿风,眼里闪过一抹欣赏。雪天傲确实了得,就连手下的人也不是普通人物,真是叫人羡慕。
“谢皇帝陛下。”秦羿风举止洒脱,言行随行,虽有几分藐视皇权之意,可却不让人讨厌。
“不知秦特使前来所谓何事?”皇上一副不知雪天傲三十万大军压境的样子,沉稳的问道。
“皇上,我代表天耀前来,商讨茗烟公主和亲一事。”秦羿风知道天历已收大军压境的消息,不然他根本进不来。
“秦特使,茗烟和亲一事两国正在商议,秦特使这个时候过来,是什么意思?莫不是不满两国的决定?”皇上的脸顿时沉了下来,一副不满的意思。
“皇上言重了,羿风此次前来只是商议茗烟公主的陪亲人选,另接茗烟公主去天耀。”秦羿风大大咧咧的说出自己的目标的,却把众人搞得一头雾水。
太子出声问道:“陪亲人选有什么好商讨的?”
“当然要商讨了,雪亲王亲点了几位陪亲人选,肯请陛下准许。”说是准许,却丝毫没有给天历拒绝的机会。
雪天傲三十万大军压境,现在天历没胆和他们叫板。
想到雪天傲的举动,秦羿风只能说那男人他疯了。为了一个女人,一个不确定的女人,不惜露出自己的底牌,让天耀的皇帝和天历同时视他为敌,他就不怕引得天下大乱吗?
“不知雪亲王亲点的陪亲人选都有哪些?”无关紧要的人,太子并不在意小小的妥协,毕竟开战的话,天历并没有太大的胜算。
“这是雪亲王爷亲笔信,请陛下过目。”秦羿风将雪天傲的信递了上去。
皇上一打开,看了上面的一些名字,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唯有墨言!
“墨府三小姐,墨言?”看到这个名字时,皇上无来由的生出一股不安,墨言才刚清配,她的名字怎么会传入雪天傲的耳目?
“是的,墨三小姐,墨言。”雪天傲写了十几个名字,可只有这一个才是他想要的。
“不行,除了墨言之外其他的人都可以。”不等皇上开口,李漠北先一步拒绝。
雪天傲的真正目的李漠北不清楚,但是他知道雪天傲找上墨言绝对不单纯。
他不知道墨言有什么值得雪天傲大费大章,但是他心底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他必须阻止,绝不让墨言与雪天傲见面。
“本宫也不同意。墨府的大小姐二小姐即将出嫁,墨家就剩下这位三小姐在家,你们天耀换其他人选。”太子亦出言表明自己的立场。
墨言是他看中的皇后人选,怎么可以作为陪嫁送去天耀。
“墨言小姐的名字乃是雪亲王亲点的,众位要有意见,可以直接与与雪亲王沟通,他此时正在天历边境。”威胁,这是赤裸裸的威胁!
秦羿风此言一出,天历人人色变,皆是一副受辱的样子。
“秦特使,墨三小姐身体不适,最近身体才有所好转,不宜长途跋涉,还请贵国另换一个人。”太子一脸阴沉,双手紧紧握成拳,这才控制住揍人的冲动。
“太子殿下,羿风说过墨三小姐乃是王爷亲点,如若贵国不允,那么请你与王爷商定,羿风不过是转达王爷的意思,无法替王爷做决定。雪亲王的意思是,迎接不到墨言小姐,他便会一直留在天历边境,直到贵国答应为止。”来之前雪天傲便料到了天历的人会拒绝,他提前告诉了秦羿风,不惜一切代价也要让墨言到天耀。
必要的时候,雪天傲不惧开战。
“秦特使,本宫敬你为来使客气三分,但并不表示天历怕了,雪亲王再强也只有一个人,不是吗?”太子一脸不快,同时暗示秦羿风,他已经知道雪天傲出兵是个人行为,与天耀皇室无关。
“太子殿下,雪亲王爷从不是一个人,他身后有三十万大军。再说,邀请墨言小姐也是因为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听闻墨言小姐才艺无双,有心结交。墨言小姐只是做为陪亲特使,待到婚礼结束,墨言小姐便会回到天历。”秦羿风不慌不忙的拿天耀皇室说事,左右两国相隔千里,天历无法求证。
“既然如此,我今晚便宴请雪亲王爷,亲自与雪亲王爷一谈如何?”太子自知在兵力上讨不了好,便故意刁难,从天历边境赶到皇城,就是高手也要两天一夜,他就不信雪天傲今天晚上能赶到。
“如果有墨言小姐出席,王爷一定会准时出席。”秦羿风特意咬重准时二字。
真以为雪天傲能在边境呆得住?
太子高看雪天傲了。
“如此就有劳秦特使。”太子用笑容掩饰心中的杀意。
雪天傲入了天历皇城,那么事情就不由得他说了算。
“太子客气了,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情,羿风先行告退。”秦羿风朝天历皇帝拱了拱手,得到天历皇帝的首肯,转身就走。
这是天历的地盘,许多事都要提前安排,他很忙!
天历墨府
自从在及笄宴上,墨言一双金针之术亮出来后,她的名字再次成为从人谈论的对象,越来越多的人,好奇墨言是怎么在短短半年之内学会这么多东西的?就是墨家人也想知道,墨言为此烦恼不已。
为了杜绝有心有人士的骚扰,墨言从及笄宴后就半步不出院门,只静静呆在自己的院子里,理顺自己乱糟糟的情绪,还有心中的不安。
“墨言……”墨泽一脸焦急的冲了进来,墨言连忙起身:“二哥,出什么事了?”怎么一副天要塌下来的样子。
“墨言,天耀雪亲王来了,指名要你陪茗烟公主去天耀。”墨泽来不及喘气,连忙将收到的消息说了出来。
“什么?雪天傲到了天历,要我去天耀?”墨言一惊,跌坐在椅子上。
雪天傲,他是知道了什么吗?他要来干什么吗?陪嫁特使这又是个什么称号!
该死的,听到墨泽的话,墨言突然知道她这段时间为何会心神不宁了。
雪天傲,雪天傲他居然来了,来得这么快!
墨泽不解墨言的反应怎会如此之大,他隐隐觉得墨言与雪天傲之间似乎有些什么?但是他又不明白醒来才半年的墨言,怎么会与天耀雪亲王有牵连?
墨言身上似乎有很多的秘密,但墨泽知道,那些秘密不是他能去碰触的。
“墨言你放心,太子与北院大王当场就拒绝了。”墨泽装做没有看到墨言的慌乱与不安,她不想说的他自不会问。
墨言听到太子与李漠北拒绝了,暗暗松了口气。她委实不想与雪天傲见面,或者不要这么快:“拒绝了就好,我不想接触外人。”
一瞬间的慌乱过后,墨言很快就冷静了下来,她虽然不清楚雪天傲的目的,但是她可以肯定雪天傲一定不能确定她的身份。不然依雪天傲的性格,一旦他确定就绝对不会用相迂回的方式试探。
“墨言,今晚太子宴请雪天傲,钦点你出席。”墨泽见墨言平静下来,才继续说道。
“钦点我出席?”墨言不停的想着雪天傲的目的,可是却怎么也理不清,想要拒绝可话到嘴边却没有说出来 。
即使她不是东方宁心,现在的她依旧没有太大的自由。
墨言轻叹了口气:“二哥,我知道了,我会准时出席。”无法避开那就面对吧,以墨言的身分重回天耀,重新面对雪天傲,也许不是坏事。
“墨言,如果你不想,我去和太子说。”墨泽打从心底不想墨言与雪天傲接触,虽然他也不明白为什么。
“二哥,雪亲王是天耀的骄傲,他不会接受拒绝。虽然我不知道他为什么执意要见我,但我知道我要拒绝了他,后果不堪设想。再说,能见到天耀的骄傲,是我的荣幸,我怎么可能拒绝。”墨言知道墨泽在试探她,毕竟她露出的破绽太大了。
可她没有办法,一遇到与雪天傲,东方宁心有关的事,她就慌了。
“墨言,你自己要小心,晚上的晚宴,二哥无法陪你出席。”看着一脸冰霜的墨言,墨泽心里越发的不安。
他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可偏偏他无法阻止墨言与雪天傲碰面。
“二哥,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决定面对了,心中也就无所谓的害怕与担忧。
她从来不是一个怕事的人,雪天傲要来就来了,现在的她可不是当初那个任他欺凌的东方宁心。她是天历名门之后,雪天傲再想和以前一样欺凌她,绝无可能。
秦羿风出了皇宫很安分的没有乱走,而是在礼部的安排下,入住驿站。只是,他不动并不表示他手下的人不动。
李漠北有本事在天耀动手脚,雪天傲又怎么可能,不在天历做点安排。
驿站四周都是天历的人,可秦羿风应是在他们的眼皮底下把消息传了出去。不仅如此,天历口中在边境的雪天傲,也出现在驿站。
“天历没有同意?”一身黑衣的雪天傲早已在书房等候,他坐在书桌前,整个人好似与四周的空气融为一体,他要不开口,还真注意不到他的存在。
“爱慕墨言小姐的人很多,你的对手不少。”秦羿风一点意外,淡定自若的在雪天傲对面坐下。
太子自以为聪明的能为难雪天傲,殊不知雪天傲早就进城了,只不过雪天傲进城后并没有现身,而是去了墨家,第一时间潜入墨府,亲眼去看那个叫墨言的女子。
“放心,本王不认为天历会因为一个女人而应战。”天历不敢打,他敢打,所以最后的赢家一定会是他。
秦羿风摇了摇头,没有劝说。雪天傲固执的让人头痛,一旦下了决定就不会更改,与其劝说雪天傲,不如从别的方面下手。
“天傲,你去墨府见到那墨言了吗?”只要确定了墨言与东方宁心无关,雪天傲就不会这么固执了。
“见了。”见到本人,他越发的肯定了。
他在暗处观察了墨言一整天,她是一个很静很雅很淡的女子,乍一看和东方宁心很像,尤其是那眼中淡淡的坚持和眉眼间隐藏的坚韧,几乎与东方宁心一模一样。
尤其是,当墨言听到他钦点她去天耀时的震惊与不敢相信,以及提起他的熟稔,让他几乎可以确定墨言就是东方宁心。
墨家小姐是不可能认识他的,但是墨言对他的名字似乎一点也不陌生,还有听到他的名字时,她身上散发出的那种淡淡悲伤,让他肯定墨言必然认识他,而天历与他有交集的女子除了李茗烟外,再无第二人。
雪天傲不认为,一个刚醒不到半年的女人,会认识他。
到这里雪天傲已有九成的肯定的,剩下的一成怀疑,是墨言的气质与风华。
在雪天傲的印象中,东方宁心是坚强的、隐忍的,默默无闻,逆来顺受,没有存在感。但是墨言与东方宁心全然不同,墨言虽静虽淡,却自信与从容,身上像是会发光一样,很难忽视她的存在。
东方宁心就如同那空谷中的幽兰一般,静静的独赏自己的美,顾影自怜。墨言就如同绽放的蔷薇,让人无法忽视她的美,风华毕现。
一个低调隐忍,一个光芒四射。如果不是双手成书的绝技;如果不是金针之术的出现;如果不是巧合的落水;如果不是探得东方宁心身世的秘密,雪天傲根本不会将两人连在一起。
可偏偏这些巧合都出现了,在同一个人身上出现。
“天傲你到底发现了什么?”秦羿风见雪天傲一脸沉思,半天不开口,眼睛越睁大越大。
墨言不会真的就是东方宁心吧?如果真是的话,他也想找根面条上吊,看看自己能不能借尸还魂,重新再来一次。
雪天傲摇了摇头, “不能确定,也许她们没有关系,可是不论如何,墨言都很重要。就看她能引起天历太子与李漠北的关注,她就有足够的份量,值得本王出手。”他心里已有九分肯定,但不到十分,他就不会说出来。
“你自己有主意就好。”秦羿风暗暗松了口气,还好还好,还好天傲没有确定,还好天傲没有被感情左右。
“那今晚的宴会是不是要布置一下?”看到雪天傲没有沦陷在儿女私情中,秦羿风马上提出了今晚的重头戏。
太子想要请君入瓮,他们何尝不想借此机会探一探天历皇宫,顺便出口小气呢。
“把影卫队和血卫队调来,今日本王就给这李漠北一个教训。”今天的天历皇宫必有重重重兵把守,可越是如此,他越是要动手。他要当着李漠北的面让天历皇室难堪,以报当年杀妻之仇。
“天耀,不要玩太大。”秦羿风原本好转的心情又郁闷了。
男人呀,到达一定高度后就会变得幼稚,竟做一些没有意义的事。
“交给你,本王不插手。”他是狂妄可并不自负,这是天历的地盘,凡事适可而止就好。
秦羿风拍了拍心口,长松了口气:“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失望的,今晚我一定把李茗烟的公主殿给烧了。”让他出手,总能控制分寸,不至于让两国当众闹翻。
是夜,天历皇宫一改平日的简约,十步一灯台,百步一明珠,鲜花遍地,珍宝无数,十分奢华,整个皇宫璀璨明亮有如白昼,众人见此景,几乎忘了天历国库空虚的事情。
墨言不是第一次进宫,见到有别于上次的皇宫,摇了摇头。天历国库空虚的消息她也是知道一些,但看到皇宫的富贵,她一点也不看出天历国库空虚。
果然再穷也不会穷到皇上,也穷也不会在敌人面前露穷。
“墨言小姐,请……”墨言一下马车,还没来得及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太监就很有眼色的走上前来。
墨言轻笑点头,在太监的引领下朝着宴会厅走去,可刚走两步,身后就传来一个熟悉到不能再熟的声音,这声音让墨言蓦地停下了脚步,身子不受控制的颤抖。
“墨三小姐。”冷酷中自有一股不容忽视的威严,却隐隐有一丝说不出来的亲昵。
这人的声音……
雪天傲!
光听声音,墨言的眼眶就泛起酸意。
曾经这个声音冰冷的说:“凭你的长相只配呆在马厩里”;曾经这个声音温柔的说, 没事的”;曾经这个声音霸道的说:“东方宁心,没有本王的允许你不准死”;曾经这个声音无奈的说:“对不起,东方宁心”。
昨日种种,一一浮现,心口狠狠抽痛。到现在墨言才知道,想了千百种再相见的可能、梦了数万种再相见的场景,可都没有真实的面对让她心痛。
泪,不可遏制的落下,可一想到自己的身份与场合,墨言狠狠的吸了口气,将泪眨了回去。半晌后,才缓缓转身,此时的她已是一脸的平静。
抬头,入目便是一身朱红锦衣,身上没有任何配饰,简单却不失威严,让人一见忘俗。
这个男人依旧是这般的好看,这个男人依旧是这般的迷人,即使他只是静静的站着,却仍让人无法移开眼睛。
墨言静静的看着雪天傲,完全忽视了他身旁的秦羿风。
和初见一般,这一刻墨言的眼里,只有雪天傲。
“见过雪亲王。”墨言的脸上平静无波,心里却是波涛汹涌。她不断的提自己:墨言你不是东方宁心,记住你不是东方宁心,你不用怕他,也不用恨他。
当然,只凭自我暗示是不够,此时此刻墨言无比感谢自己拥有一张没有什么表情的人。
长相是能骗人,美貌柔弱的女子即使犯了错,也能轻易得到旁人的原谅;不管内心深处多么愤怒、怨恨,面上没有表情,旁人就不知你在想什么。
“墨三小姐不必多礼。”雪天傲虽然很想与墨言多接触,可他知道现在不是好时机,他不能让天历的人,看出他的真正目的。
“雪亲王,时间不早了,你请……”墨言并没有因雪天傲举止正常就放松戒备。她太清楚这个男人了,这个男人绝不会做无用功,他的一举一动,必有目的。
收回思绪,墨言终于看到了雪天傲身旁的秦羿风,墨言淡淡的点了头,算是打招呼,在雪天傲说出让她先走后,墨言也没有客气,傲气凛然的走在雪天傲面前,完全不把他放在眼里。
这真是东方宁心?
秦羿风若有所思的看着墨言,眼中闪过一丝不为外人察觉的遗憾和失落。
今晚的宴会是太子宴请雪天傲,皇上没有出席,而同样的李茗烟也没有参与。太子请来了九皇子、李漠北与李漠远做陪。
除了这些人外,就只有墨言一个“外人”出席。不过,墨言在这里也不算是外人,她一出现,李漠远与九皇子就起身相迎,根本没有拿墨言当外人看。
墨言婉拒两人好意,恭敬的行礼后便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她的位置距离雪天傲有一点点远,这样的安排让墨言很满意。
宴会很是平静,太子对于雪天傲很是和气,李漠北则是沉默的看着,看着雪天傲,看着墨言,一脸深思。
难得的是,雪天傲也没有太过傲气,一顿饭吃下来没有一丝火药味。可是在场的人人都明白,事情绝不会这么简单。
“雪亲王,日后茗烟嫁入天耀,还请王爷多多照拂。”太子举杯,当宴会进行的差不多时,就开始谈正事了。
当然这也有试探的意味,因为太子发现墨言从出现到现在,雪天傲都没有正眼相看,一时间想不透雪天傲到底要干什么?
“殿下言重了。”雪天傲不客气的受了太子敬的酒,狂妄的叫天历人生气,可他们也明白雪天傲有资格狂妄。
太子也不建议,继续说道:“雪亲王,嫁娶的日子我没有意见,但关于陪嫁特使,本宫希望雪亲王能换一个人。
“是墨三小姐不可以吗?”雪天傲的眼神终于落到了墨言身上。
墨言一怔,默默地放下碗筷,等雪天傲与太子争出一个高低。
“不错,其他的人都没有问题。”太子也不多言,直接说出自己的意见,也是天历的意见。
“如若本王非要墨言不可呢?”雪天傲轻敲桌面,挑衅的看着太子。
“如果本宫不肯呢?”太子怒气,居高临下的打量雪天傲,而随着他起身,暗处的侍卫也悄然出现,手中的刀拔到一半。
太子是故意的,这他相信他要是杀了雪天傲,天耀的皇上绝不会找天历麻烦。
“太子,你最好还是问一下墨言小姐的意见,我想她应该会愿意随本王去天耀。”雪天傲完全不将太子的威胁放在眼里。
很明显,他也是有备而来的。
“雪天傲,这里是天历皇宫。”太子气的直咬牙,现在要不是天历没有与天耀一战的资本,他又怎能容忍雪天傲至此。
“这就是天历的待客之道?”雪天傲把玩着手上的酒杯,嘲讽的看着太子身后的侍卫。
墨言将两人对峙看在眼里,摇了摇头。太子本也是极为优秀,可是和雪天傲一比,顿时落了下乘。
太子是天历储君,现在已掌握了天历一半的话语权,尊贵大气,比皇上也不差多少,可在雪天傲面前却少了一点点的霸气,令他失色不少。
“你……”太子指着雪天傲,气得直颤抖,可却不敢下令让人拿下雪天傲。
墨言叹气,她本不想多说,可雪天傲明显是冲着她来的,她想退雪天傲也不会放过她。
“雪亲王,你凭什么认定我一定会跟你去天耀?”墨言开口,语气很冲,傲气十足。
雪天傲神色微变,看着墨言,一脸认真的道:“天耀有你想要得到的东西。”如果墨言是东方宁心的话。
“我从不曾去过天耀,天耀有什么我想要的?雪亲王,我这一生别无所求,只求平安顺遂。”雪天傲是什么意思?难不成雪天傲真的知道了什么?
“不走出天历,你永远不明白自己失去了什么。”雪天傲笃定的说道,凌厉的眼神好似能把看透一样,墨言心神不宁,再次怀疑雪天傲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雪亲王,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李漠北终是没有忍住,开口寻问。
他隐隐感觉雪天傲与墨言之间似乎有什么,又不敢肯定。
也许,让墨言去天耀也不是什么坏事,至少可以明白雪天傲到底想要什么?
李漠北飞快的与太子交换了一个眼神,但太子却摇了摇头,他不同意。
李漠北突然插话引得雪天傲极度不满,雪天傲已失去说话的性质,猛地起身:“十日后,本王要在天历的边境,看到和亲的公主与墨言小姐,少一个人本王就亲自来接。”
“你……”太子大怒,雪天傲却像是不有看到一样,起身往外走:“太子,如若没事,本王先行一步。”
走到墨言身边,雪天傲特意停了下来:“墨言,十天后天耀见。”
话落,再次往外走,秦羿风紧跟在他身后。
太子气得全身颤抖,大呵:“雪天傲,你以为进了天历皇宫还走的了吗?”
随着太子的话落下,数百弓箭手突然出现,将雪天傲团团围住。
墨言先是一怔,随即叹气,太子他还是太年轻了,以为这样能困得住雪天傲吗?
看样子,她不能指望太子保护她了,和雪天傲相比,太子弱了不止一星半点。
“走水了,走水了!”
“有刺客,保护皇上,保护皇上!”
弓箭手还未拉弓,皇宫就已大乱,除了宴会厅,其他地方都闹了起来,侍卫跑来跑去,大喊大叫。
“雪天傲!”太子不想也知,这必是雪天傲的手笔。
“太子,北院大院,小小礼物不成敬意,十天后希望你们能让本王满意。”雪天傲爽快承认,不顾身后的人脸色有多难看,潇洒离去。
秦羿风跟在身后,无奈摇头,今晚这个宴会,天傲到底是要干什么呀,就为了正面与墨言相见?可是他怎么看不出什么呢?
念及此,秦羿风走之前又看了一眼墨言,一副深思的样子,希望十天后不要让他失望呀——东方宁心。
皇宫的混乱并没有止住雪天傲的脚步,在太子与李漠北的咬牙切齿下,雪天傲狂妄离去,墨言本想稍候片刻再走,李漠远却是来到她的身边。
“墨言,皇宫大乱,你先出宫,以免发生意外。”李漠远是好心提醒。
现在的情况很明显,雪天傲的人马已经潜入了皇宫,而且人数不少,墨言与雪天傲的关系现在虽然不明朗,但雪天傲明显很重视墨言。
李漠远怕,怕是太子会利用这一点,拿墨言当棋子对付雪天傲。
墨言原本没有多想,但一听到李漠远的提醒,转念间便明白了其中的厉害。
“谢谢你,南院大王,墨言先行告退了。”李漠远的这个情她领了,日后若有机会,她必会重报。
见墨言离开,李漠远暗松了口气。不是他多心,而是作为局外人,他清楚的看到雪天傲对墨言的重视,他不认为太子看不到。
“墨言呢?”果然,局势刚刚稳定下来,太子就问了起来。
“回太子的话,墨言小姐已经出宫了。”身边的太监不明所以,立马回答。
“哼……”太子一听气的拂袖,但也没有多说。
人都走了,他也不好再出手,倒不是他心软,而是墨言是墨子砚的女儿,他要做的太过,手下的人会心寒。
李漠远则站在一旁,一句话也没有。太子与李漠北吃了这么个大亏,必不会甘心,天历与雪天傲这仇怕是结定了,不过这些都与他这个纨绔子弟无关,他只想保护他的墨言。
皇宫乱成一团,可墨言却好像有人相护一般,顺利的出了皇宫,可一上马车她就发现不对劲。
“什么人?”墨言感觉自己腰间一紧,立马想要高声叫出来。
“闭嘴!”熟悉的声音在耳边萦绕,墨言一惊,本能的喊了一句:“雪天傲!”
震惊之余,墨言也忘了掩饰,她不知她说“雪天傲”这三个字的语气和语调,跟东方宁心叫雪天傲的名字时一模一样。
但是,墨言不知道,雪天傲却听的很明白,因为这个声音一直回荡在雪天傲的心里,从来没有消失过。
“墨言!”雪天傲低声唤着她的名字,轻轻一个用力,将人带入怀里,抱紧,下额抵在她的头上, 眼中是失而复得的狂喜。
东方宁心,本王说过没有本王的允许,你就不能死。
“痛……”
“小姐,怎么了?”车夫发现不对劲,忙停了下来。
“我……”墨言刚开口,就觉得腰间一紧,在雪天傲的淫威下,墨言咬牙说道“没事。”
轻夫听罢,没有多想,驾着马车继续前行。
“雪亲王,你这是什么意思?”墨言整个人都倚在雪天傲怀里,感觉浑身都不自在。
曾经他们有过这样的亲昵,但那时候的她是东方宁心,是雪天傲的妻子,可现在他们什么都不是。
墨言想要挣开雪天傲的怀抱,雪天傲却将她禁锢的更紧,甚至将头依她的肩膀上。
温热的气息扑面而来,这熟悉的气息让墨言瞬间脸红,心跳越来越快,墨言僵得一动不敢动。
雪天傲满意的勾唇,唇凑到墨言的耳边,代声道:“本王亲自来请墨三小姐去天耀,墨三小姐去吗?。”
声音低低沉沉,如同清人间的呢喃,墨言只觉尾脊一阵酥麻,脑子似乎不受控制,暗暗掐了自己一把,才冷静下来。“王爷这般好客,墨言怎敢拒绝。”墨言不想去,但也不想在这个时候激怒雪天傲。
她太清楚雪天傲有多可怕了,这个时候激怒他,着实不智。
“本王希望你心甘情愿的前往。”雪天傲语气陡然一变,变得严肃认真,可他却仍旧抱着墨言没放。
为了不受雪天傲的男性魅力影响,墨言暗自调整着自己的呼吸,努力忽视身后发热的身体:“王爷,墨言是天历人,永远不可能心甘情愿的去天耀。”
“即使天耀有关于你父亲的消息,你也不想去?”雪天傲闭上眼皮,看似闭目养神享受美人在怀的感觉,但熟知他的人都明白,此时的他正处在戒备状态。
今晚的天历皇城很不平静,他留的越久便越危险,原本他一出皇宫就应该离去,可是他实在放不下她。
“我父亲?”墨言的脑子一时打结了?她的父亲?东方相爷?天历的神话墨子砚还是她母亲的……
雪天傲虽然没看有看到墨言的表情,但是通过她的语气与动作,就知道她想太多了,而这也正是雪天傲想要的。
虽然心中已经确定了,但是雪天傲却没想过现在就告诉墨言,他知道她就是东方宁心的事。
毕竟,他们之前那一刻,不论是相遇还是相处都太不愉快,既然能重新开始,那一切就头再来好了。
“墨言,跟本王去天耀,那里会有你意想不到的收获。”雪天傲的话点到即止。他知道天历皇室不敢拒绝他的要求,但是他更明白东方宁心讨厌被人迫胁,所以他今晚才会出现在这里。
“我的父亲他是死在天耀的手上吗?”墨言说的是墨子砚,她现在的身份,让她注定只能问与墨家有关的问题。
“本王现在无法回答你,很多事情并不是表面看到的那般,只有亲自去查你才明白,什么是真什么是假。”墨言既然问墨子砚的事,那他就以此为饵好了,左右只要墨言甘愿去天耀就好。
“我只是一个弱女子,你们的强者之争与我无关。”这一刻,墨言终于可以肯定,墨子砚的死确实有蹊跷。
她想查出真相,但却不想与雪天傲扯上关系,这个男人的城府太深了,太可怕。
“别妄自菲薄,本王看上的女人怎么可能简单。”不管是东方宁还是墨言,都不是弱女子,真要是弱女子,怎么入得了他的眼。
本王看上的女人?
墨言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要吓出来了,扭头看向雪天傲,可不想两人靠得太近,她一回头就碰上了雪天傲的唇。
冰冷、清咧、柔软,虽然只是瞬间,可陌生的触感却让墨言呆住了。
她,她居然亲了雪天傲!
“很甜。”唇唇相碰,本应是意乱情迷时,可是二人除了一开始的震惊外,立马就冷静下来,雪天傲更是客观说出自己的评价。
“雪亲王,请别乱开于笑。”本来问雪天傲那句“本王看上的女人”是什么意思,可是发生这样的事情,墨言根本无法开口。
“墨言,你应该明白本王有没有开玩笑。”雪天傲的语气有着一种说不出来的温柔,而这温柔让人心悸也让墨言害怕。
“王爷,我们这是第一次见面不是吗?”她确定这是墨言与雪天傲第一次见面,之前就算见了,她也不想雪天傲能看上痴傻的墨言。
“不是”
“不是?我们什么时候见过?”墨言追问,可雪天傲却不肯正面回答:“墨言,墨府到了,本王就不送你了,十天后再见。”
马车还未停,雪天傲就松开了墨言,墨言一急,拽住他的衣角:“雪天傲,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墨言一急,称呼又变。
“小姐?”马车外,车夫感觉不对,问了一句。
“我没事!”墨言扭头说了一句,再回头却发现手中只有一片衣角,雪天傲早已不见踪影。
“该死的!”墨言低咒一声,愤愤的下了马车。
雪天傲站在对面的街着,目送墨言走进墨府:“宁心,上天都把你再次送到本王面前,你以为你能抗拒吗?”看着墨言走进墨府,他亦转身没入黑暗。
他雪天傲要做的事情,这世间无人可以阻止,黄河之上的憾事发生一次就足已,他雪天傲绝不会让黄河之上的事重演。
太子平定宫里的骚乱,立刻抽调人手去找雪天傲,可雪天傲却像是人间蒸发了一眼,太子把京城翻了一个遍,也没有找到雪天傲的身影。
找不到人就继续找,自那晚后,京中人人自危,禁军满京城的人找人,大街小巷随处可见官差来来回回,每每遇到陌生人,都要上前盘问两句。
墨言知道外面的情况,却没有关注的意思,她知道雪天傲的本事,太子和李漠北找不到他。再说就算找到又如何,雪天傲的生死与她无关。
七日后,太子与李漠北仍旧没有找到雪天傲。按雪天傲的要求,他们必须在十天后把李茗烟和墨言送到边境,时间不等人。
第八日,就在墨言考虑要不要收拾东西时,李漠北突然出现在她的小院:“墨言。”
“北院大王?”墨言转身看着来人,颇有几分奇怪,但一想到雪天傲的事情,就明白不奇怪了。
“墨言何必见外,我都叫你墨言了,你还称呼我北院大王?”李漠北不请自来,当然也不需要墨言招呼了,自来熟的在墨言对面坐下。
“北……漠北!”墨言很想叫李漠北滚蛋,可她不能这么做。
墨言与李漠北是没有仇的,她绝不能让李漠北看出异常。
墨言对谁都冷冷的,很少亲昵的称呼旁人名字,听到墨言亲近的喊他名字,李漠北心中漾起一丝涟漪,可想到墨言即将去天耀,神色又严峻了几分:“墨言,雪天傲大军压境,你去天耀的事已经定了,不过你放心,我会保护好你。”
“漠北你要一起去?”天历会妥协,墨言一点也不意外,但对方李漠北会同行,墨言十分意外。
“我护送你和茗烟去天耀,你放心,有我在没有人能欺负你。”太子没有拿下天耀,心里不忿,思索再三,还是决定牺牲墨言,拿墨言做棋子试探雪天傲。
他会来找墨言就是想要提醒墨言,可不知为何,看到墨言,话到嘴边却说不出来。
他不想让墨言伤心!
见李漠北欲言又止,结合李漠远的提醒,墨言大至猜到了,但李漠北没有想说的意思,她也就装糊涂不提。
接下来,二人随意聊了一些去天耀要注意的事情,对于李漠北的示好,墨言没有排斥也没有讨好,只是平静面对,却不知这样让李漠北对墨言的好感又加上了一层。
天历既已妥协,就不会再拖延时间。十天后,墨言与李茗烟在李漠北的护送下,来到两国边境。
李漠北刚抵达边境,雪天傲便率兵亲自关来迎接,场面极大,在外人看来是尊重天历,可李漠北明白,这是雪天傲给的下马威。
看着身着银白铠甲,坐上马背上雪天傲,李漠北无声一笑,驱马上前:“雪亲王!”
“没想到北院大王还会来天耀,本王以为北院大王不会再踏足天耀。”雪天傲眼神冰冷,看李漠北的眼神就像是看死人。
“天耀富足,本王一直心生向往,怎么可能不来。”李漠北不甘势弱,面对强势的雪天傲,李漠北并不气弱。
“本王欢迎北院大王永远留在天耀。”以死人的身份。
“会有机会的。”李漠北眯着眼,并不将雪天傲的威胁放在眼里。
雪天傲并不乐意一直与李漠北放狠话,收回视线,主动问道:“北院大王,本王要的人呢?”
“公主在马车里。”李漠北明知却故意装糊涂,雪天傲冷哼一声:“北院大王知道本王说的谁?”
“王爷!”在马车里的墨言听到外面的声音,主动下了马车,一身白衣的她,美的清丽绝伦。
“你果然来了。”雪天傲眼中多了一丝暖意,可在看到站在墨言身后的墨泽,眼中的杀意一闪而过。
这个男人,真让人讨厌。
“雪亲王盛情相邀,墨言又怎敢相拒。”雪天傲眼中的杀意闪得太快,墨言并没有看到,墨泽到是感觉到了,可雪天傲一向冷冰冰,他并不认为雪天傲是针对他。
“墨言小姐果然妙人,既然人都到齐了,那便起程吧。”说话间,雪天傲突然抽剑,朝墨言刺去。
“墨言小心。”李漠北大吃一惊,正在抽剑反击,就剑雪天傲手中的剑突然一软,缠在墨言的腰间,下一秒就见墨言如同飞鸟一般,落入雪天傲的怀抱,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雪天傲携墨言直接策马离去。
“雪亲王,你什么意思?”李漠北看着飞驰而去的身影,大声的呵斥。
这是耻辱,雪天傲在他的面前将墨言掳走,这绝对是耻辱!
李漠北扬起鞭子,就要追上去,却被秦羿风挡住了去路:“北院大王,这次迎接天历公主的人是在下,与雪亲王无关。”
“秦羿风,要是墨言出了事,我要你天耀不得安宁。”李漠北看到了秦羿风身后的一众好手,又看了一眼自己身后的李茗烟,最终理智战胜了感情,放弃追上去的打算。
“墨言!”墨泽却不管这些,抢了侍卫的马就要去追,却被秦羿风的手下挡住了去路,秦羿风似笑非笑的道:“二公子,这里是天耀。”看在墨言的份上,秦羿风没有对墨泽出手,可也仅仅是不出手罢了。
“天耀这是什么意思?墨言只是陪嫁特使,你们要的公主在那里。”墨泽气的失了风度,大声的呵斥。
可是,这里全是雪天傲的人,他们又怎么会把墨泽放在眼里:“墨泽公子,这是我们天耀的事,你无权干涉。”
“出发。”见李漠北一脸子阴沉,秦羿风心情大好。现在的天耀,已不是当时皇上与天傲各占一半的格局,他这次一定要给李漠北一点颜面瞧瞧,以报之前在黄河之上的仇。
雪天傲与墨言的身影早已消失在眼前,李漠北知道此时再追也是追不到了,虽然气大,但为了大局,当下也只能妥协,随天耀的大军进入天耀的领土。
坐在公主车轿内的李茗烟,得知雪天傲把墨言带走了,气得生生将手中的帕子撕裂。
雪天傲!
为什么?为什么?
上一次是东方宁心那个丑女,这一次又换成了墨言,本宫到底哪里不好?为什么你的眼里从来就没有本宫?还要将本宫推到你皇兄的怀抱?
“公主?”侍女见李茗烟一脸扭曲,心里又惊又惧。
“滚出去!”李茗烟阴冷的看着马车外,任由泪水模糊了双眼,也不去擦拭。
雪天傲带着墨言策马狂奔,并没有按照既定的路线赶往京城,而是不断的绕路,沿途路过了几个本不该经过的大城镇。
在这几个大城镇中,墨言见到了雪天傲如日中天的势力,也见识到了他的嚣张狂妄。
这几个大城镇的官员大多是皇上的心腹,就算不是也是中立派,雪天傲一来二话不说,就把他们的官职撸了,直接话自己的人上位,完全不需要朝廷、吏部的任命文书,一言便决定了当地的官员。
如果有人不服,雪天傲直接杀了,完全不给对方把消息送回京城的机会。
雪天傲做这些时并没有背着墨言,墨言全程看在眼里,一言不发,当然也不敢轻易逃离。
她不是雪天傲的对手。
“他们已到了京城,明晚我们就进宫。”
一路上,雪天傲对墨言说不上亲近,也说不上疏远,他毫不在意的在墨言面前展现他的实力和秘密,完全不把墨言当外人看的样子。雪天傲与心腹谈话时也将墨言带在一旁,对于那些暗杀、刺杀之类的事情也从不隐瞒墨言。
墨言明白,这是雪天傲的考验,也是雪天傲给她的机会,给她了解她的机会,看她会不会背叛雪天傲。
可是,她不懂这些和她有什么关系?他们两个,一个天耀权倾天下的王爷,一个天历小小世家的小姐,根本不可能联系,雪天傲也没有必要这么做。
可即使如此,聪明如墨言也没有问出来,任由雪天傲将她锁在身边。
“王爷,一切已经安排就绪,明日王爷与小姐可以直接进宫。据宫里人传来的消息,皇上这几天心情很好,但具体原因却不知。”一踏入别院,雪天傲的属下就上前汇报皇城近几日的动向。
雪天傲一步没有停留,刚到别院就拉着墨言去了书房,墨言没有拒绝。这是他们一路走来形成的一个默契,不知不觉中墨言已经习惯了雪天傲这个强势的男人。
“心情很好?有什么人进宫了?”雪天傲完全不把皇上放在眼里,现在天耀的皇上除了那个位置外,其实已不是皇上了。
自从东方宁心的事情发生后,皇上非但没有打压到雪天傲,反到引来了雪天傲的强势反扑,皇上这段时间过得很憋屈。
“皇后的娘家寻了一个高手,天云山的张天冕下,有不俗的真气修为。”
“张天冕下?东方相爷这次可真是出大力了,派人盯紧了。”天云山是一个超然于世俗之外的力量,张天冕下就是民间常说的世外高人,平日以修炼真气为主,轻易不插手世俗纷争。
如果他插手两天耀皇室之争,并站在皇上那边,毫无疑问雪天傲胜算不大,可也只是不大,并不是没有胜算。
雪天傲压下了心中的担忧,挥了挥手:“你退下吧。”转而又对墨言说道:“今天晚上,皇上会设宴欢迎天历一行,你的东西本王已让下人准备好了,你直接赴宴即可。”
“嗯。”墨言看着一脸疲惫的雪天傲,没有多说。
她早就见识过了这个男人的霸道,和他对着来吃亏的也是自己。武力没有人强,她除了配合外,没有别的选择。
又是一个华灯初上的夜晚,天耀皇宫一派奢华,比之天历有过之而无不不及。当日,天历太子招待雪天傲,是十步一灯台,百步一明珠;今日,天耀皇宫却是十步一小明珠,百步便一颗拳头般大的大明珠,很明显这东西是雪天傲弄来的,意思就是你们天历有钱,现在我就让你们看看什么叫真正的皇室富贵。
看到这里的布置,李漠北与李茗烟的脸色皆不好看,今天天耀皇宫的布置和当日天历迎接雪天傲时一模一样,唯一的不同就是天耀所用之物样样比天历高出一等。
这明显就是打脸,而知情人却是联想到有一条消息记录上写着:太子春日宴,李茗烟公主白衣、墨玉、红钻,样样皆比当日墨言小姐更为精致。
看着皇宫今日的布置,某位知情人士秦羿风秦大侠笑的那叫一个得意。本来这样的场合他是不想来的,但是天傲迟迟不到,他只得出席了,反正皇上也不能拿雪亲王府的人如何。
秦羿风是代表雪亲王府出面的,但他却没有招待李漠北与李茗烟的意思,只坐在一旁看皇上与他们闲扯,见三人脸色都不自然,秦羿风只觉得心情大好。
“雪亲王到,墨言小姐到。”就在皇上与李漠北有一搭没一搭闲聊时,今晚的主角终于到了。
虽然在场的众人早就知道雪天傲会出现,可他的到来还是让现场的气氛为之一变,不复之前的轻松与随意。
“臣弟参见皇兄,皇兄万岁万岁万万岁。”在众人的注视下,雪天傲大步走了进来,看到皇上连个礼都没有行,只是很随意的说道。
墨言看到这情况,就知道这雪天傲在天耀已经是达到顶峰了。为了不给皇上下跪,墨言默默地站在雪天傲身旁,微微欠身:“墨言见过天耀皇帝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行礼时,无意中看到一脸端庄的东方凡心,墨言只觉得物是人非。曾经这个人是她的妹妹,她也曾想过姐妹好好相处,然一切都是她的妄想。
眼角的余光,扫到坐在一侧的墨泽,见墨泽面露担忧,墨言朝他轻轻点头,让他安心。
“免礼。”天耀皇上这段时间那叫一个憋屈,眼看看雪天傲越来越嚣张狂妄,却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不过,想到东方家为他请来的高人,皇上又稍稍安心了。
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他就不信雪天傲天下无敌。
“墨言,你没事吧。”当墨言行完礼,墨泽也不管是否与礼不合,起身来到墨言身边,拉着墨言在自己身旁坐下。
对墨泽失礼的举动,在场众人没有一个过问,大家似乎都在等,等对方出手,结果却没有一个人出手。
众人落坐,皇上看了看,主动开口道:“天傲,朕决定三日后举行封妃大典,册封茗烟公主为皇贵妃,届时天傲记得出席。”
这是他与天历私下交涉后的结果,双方各自让出一部分的利益,然后借此事联手,共同对付雪天傲。
国与国之间的最高领导人也能互相合作?当然可以了,只要双方利益一致即可,上一次天耀皇上便与李漠北合作过,对于这种事情,他是做习惯了。
“臣弟没有异议。”雪天傲轻晃着酒杯,一副完全不放在心上的样子。可突然,雪天傲话锋一转,问道:“皇兄,臣弟听闻东方相爷将张天冕下请来了,不知是真是假?”
“天傲果然消息灵通,如此朕就请张天冕下一同出席。”皇上并没有想过隐瞒,在天耀的地盘,他也瞒不了雪天傲。
更何况,他手上有这么一个大人物,炫耀都来不及,哪里舍得藏起来。
皇上此言一出,李漠北脸色大变,如果天耀皇上有非世俗的力量支持,怎么可能还需要与天历合作?
不知为何,李漠北感觉这个变数出现在墨言的身上。
难道墨言身上有什么可以吸引那张天冕下?所以雪天傲才会不惜以武力相逼,要墨言来天耀?
“张天冕下请!”皇上的话落下,所有人的目光都齐齐投注到宴会入口处,唯独墨言与雪天傲。前者对这种所谓的世俗之外的高人不了解,后者则是不屑。
雪天傲当然明白世俗之外的力量有多可怕,可是那又如何?对方是皇上请来的,他低头对方就会帮他吗?
不会!
雪天傲与墨言的表现众人看在眼里,皇上与李漠北同时闪过一抹不安。心中不禁在想:雪天傲是不是提前知道了什么?墨言是不是与张天冕下有什么关系?
不过,不安归不安,两人表面上却是不动声色。不多时,就看到一位须发皆白,身着白衣的老头走了进来。
老头一头白发,双眼炯炯有神,面色红嫩没有一丝皱褶,让人看不出他的真实年纪,随着他行走,衣袍飞起,气度不凡,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味道。
随着他故意泄露出来的气息,李漠北和雪天傲两人可以肯定,他是一位尊者中阶的高手。
世俗之外的修炼者,修的是真气,武功的等阶分别是武者、强者、斗者、王者、尊者和帝者。每个等队中又分为初阶、中阶和高阶三个等级,目前为止天耀最强的高手是尊者高阶。
尊者中阶是多么强的高手呢?就拿雪天傲来说,他虽是朝廷中人,不参与武者考级,真气评定,但他的武功也是按这个等级划分的,他现在不过是斗者初阶,而相差一级,这里面的差距可就不只一丝半点了。
这么说好了,现在就是有一百个雪天傲这样的高手联手,也打不过一个王者初阶,更别说尊者中阶了。张天这个人在天耀,绝对有改变一切的能力,但是,一般步入尊者阶层的高人都不太会插手世俗纷争。毕竟到达他们这样的高度,管这世俗中的事情不就是大人欺负小孩子嘛。
“张天冕下。”张天一进来,为表尊重所有人都站了起来,雪天傲与墨言也没有例外。
雪天傲虽傲,但也明白现在的他还没有能力得罪一个尊者,更何况尊重强者本就是应该的事,墨言纯粹是随大流,她的生活圈很小,她根本不懂这些。
为表尊重,皇上从龙椅走下来亲迎:“张天冕下,欢迎,欢迎。”
“见过皇帝陛下。”张天虽是世外之人,可却没有轻视皇上的意思,当然也没有敬畏。
在他眼里皇上和普通人没有什么两样,他之所以答应下山来一趟皇宫,不过是东方相爷用他想要的东西做的一个交换罢了。
“张天冕下客气了,请,请坐。”皇上引张天冕下在他身旁落座。
没有意外,张天一出现便成了宴会的重点,众人都围着张天转,话题也都是与张天有关的。
东方凡心与李茗烟毫不掩饰,拼命的向张天献隐情,话里话外都是亲近之意,时刻不忘小意讨好。
对此,皇上与李漠北万分满意。虽说张天是世外高人,但是他们毕竟处在尘世之中,他们实在拉不面子,不要脸的讨好张天,皇后和李茗烟的举动深得他们的心。
只可惜张天并不喜欢,或者受他受够了旁人的追捧与隐情,根本不将皇后与李茗烟的讨好放在眼里。
他之所以答应东方相爷,来一趟皇宫是因为,东方相爷拿出了一块他无法拒绝的灵玉。
他纯粹是为了灵玉才来这一趟,并不想掺和俗世之争。
酒过三巡,张天觉得自己与东方相爷的交易也算是完成了,便准备告辞,而对于张天冕下今晚的配合,皇上也是万分喜慰,当下也不敢拦,连忙相送,众人本以为今天就这样结束了,可是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你叫什么名字?”张天路过墨言的身边,突然停了下来,双眼闪过浓烈的不敢相信,这是什么?玉锁心魂?
墨言不认识张天,也不知道张天有多厉害,但看众人的神色就知道此人不能得罪,听到张天的问话,墨言便站了起来:“回张天冕下的话,我叫墨言,天历威远侯府。”
墨言神色平静,并不因为张天的话激动兴奋。
张天的举动让很多人不安,尤其是李漠北与天耀皇帝,张天此举更加证实了他们的猜测,雪天傲会强硬的绑墨言来天耀,果然与张天有关,他们的心瞬间降到冰冷。
不仅仅是皇上和李漠北,就连墨言也是这么想。猜到雪天傲是因为张天才把她绑来天耀,墨言暗暗松了口气。
这才是雪天傲,雪天傲做事情怎么可能会没有目的。
只是,心里难免会有几分失望。
闭上眼睛,墨言掩去心底深处的那一丝丝伤痛,面色如常的看着张天。她也想知道,这位高是什么意思?
雪天傲看到李漠北和皇上的反应,再看墨言失望的眼神,就知道他们想太多了。
他真的,纯粹的是为了墨言这个人,鬼知道什么张天不张天的。有那么一瞬间,雪天傲真的想骂娘。他难得纯粹一回,没有利用、没有算计,只为墨言这个人,却被张天把事情弄得复杂了,让他有苦难言。
在场唯一会相信雪天傲的就是秦羿风了,可他相信也没有用,这里任何一个人都不会相信他的话。
张天的实力比在场任何一个人都高,他们的气息变化逃不过张天的眼,可张天根本不会在乎。
上下打量一番,张天一脸怀疑的道:“你真的叫墨言?”
“不知张天冕下有何指教?”墨言轻点头,勉强压下心中的不安。
“张天冕下,您面前的这位确是天历威远侯府的墨言小姐。不过半年前她一直都是痴傻的,前段时间才清醒过来,有些不知人事,如有得罪之处还请张天冕下见谅。”李茗烟看似替墨言说话,但话里话外却是在贬低墨言。
“茗烟公主说的不错,我之前一直都是呆傻的,最近才清醒过来。”墨言并不在意,她从来没有想过入张天的眼。
可是,墨泽却急得不行,他希望墨言被高人看上,这样墨言就能拥有更多自由,看到李茗烟出来捣乱,抢风头,他哪里坐得住,可这种场合他又不能跟女人一样,胡乱插话。
“半年前才清醒?这倒是有可能。” 他能感觉到墨言的灵魂与身体,好似处在游离状态,按说这样的人本不该活着,可当他看到墨言腰间的墨玉,张天明白了:“你是个有大造化的人。”
能用玉锁住灵魂,墨言的来历必不简单,张天想也不想就道:“墨言,我想收你为徒。”决定赌一把,如果墨言真与那个地方有关,他冲击帝者就有希望了,如果没有也只是收个徒弟罢了,并不会损失什么。
“什么?”
张天的话就像一块巨石,把众人震得神色俱变。尤其是皇上,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难看。
皇后和李茗烟的脸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她们两人讨好了张天半天,张天连个眼神都懒得给他们,却主动去找墨言,要求墨言为徒,这差别待遇怎能不叫人生气?
可不管生气也好,愤怒也好,嫉妒也好,他们都无法左右张天的决定,他们只能羡慕的看着墨言这个幸运儿,但是……
让他们意外的事情发生了,墨言并没有应下,而是问道:“为什么想收我为徒,我并不是练武的料。”
众人惊呆了,不敢置信的看着墨言。
居然没有直接应下,她知道他错过了什么吗?
张天也意外,但他并不生气,耐心的说道:“你是不是习武的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拜我为师后,无论在天耀还是天历,你都是超然存在。”他可以肯定墨言绝对不一般,不然不会拒绝成为他的徒弟。
要知道,就是天耀与天历皇帝,也恨不得拜在他门下。
“超然的存在?多谢,我不认为我需要。”天下没有无缘无故的好,对方说得越好,墨言越是戒备。
虽然,她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值得张天图谋,但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你不知道我是谁吗?”张天脸色微沉,是有不满。
墨言脸色不变,平静的道:“张天冕下,一个让帝王都要尊敬的绝顶高手,世外高人。”
“你既然知道我的身份,为何还要拒绝拜我为师?”即使被拒绝,张天也没有死心,更没有恶语相向,这让李茗烟和皇后恨得不行。
墨言,一个普普通通的女人,就算习武一生也不可能成为尊者,她到底哪里入了这张天的眼?张天居然执意要收她为徒?
要知道张天这一生可没有收过徒弟。
“条件太好了,让我不安。要我拜你为师,除非你能拿出一个让我心甘情愿拜你为师的理由。” 她就是这么胆小的一个人,别人给予她太多,她也会怕。
她只相信这世间,有无缘无故的恶,却不相信这世间,会有人没有原由的对她好,她母亲对她好,也是因为她是她的女儿。
“果然是老夫看上的人,不简单。墨言是吧,你是个有意思的人,我们就以朋友相交如何?”张天知道墨言心意已决,没有再强求。
越是强求越是显得他别的用心,不是吗?
“好。”墨言仍旧戒备,却没有再拒绝。
“如此,我们就约定了。墨言,以后有事就来天云山找我。”张天留下这话,如同一阵烟,潇洒离去,只给众人留了一个背影。
“墨言,这是怎么回事?”看着飘然而去的张天,墨泽第一个问了起来。
其他人亦齐齐看着墨言,有羡慕、有嫉妒,但更多的是不解。
“我也不知道。”墨言两手一摊,十分无辜。
她也想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她想知道张天是什么意思。
其他人张了张嘴,可最终还是没有问,皇上也失了兴致,早早宣布宴会散了。
皇上费尽心思请张天下山,本是想让张天为他撑腰,却不想竹篮打水一场空,只为墨言作了嫁了。
没有张天撑腰,皇上再次落了下锋,第二日后,雪天傲一句“南方水灾,国库的银子要用来赈灾,天耀精力要放在赈灾上,天历公主和亲一事稍侯再议。”便将封妃大典无限延后,皇上和天历一点办法也没有。
封妃大典日期不定,和亲一事就没有完成,李漠北一行人只得停留在天耀皇城,等天耀那边出结果。
墨言本以为,李漠北会不同意,会和天耀据理力争,却不想李漠北一句话也没有说,十分配合的在天耀皇城等。
墨言不知李漠北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也不想知道。只要雪天傲没有怀疑她是东方宁心,她在天耀呆多久都无所谓。而且,有张天那句话,不管是天耀还是天历,都没有人敢找她麻烦,她在天耀呆得很开心。
“墨言,天天闷在这别院里,烦了吧,今天我们出去走走?我听闻天耀皇城有一间茶楼很是不错,一起去看看?”墨泽最近心情大好,因张天看重墨言,墨家的人也跟着水涨船高,不管是在天耀还是在天历,现在都没有人敢骚扰墨言,就是雪天傲也不敢。
墨言不想出门,可看墨泽一脸期盼,想了想还是同意了。
出去走走,散散心,也许就不会因雪天傲算计和利用愤怒了。
墨泽知道她是因为雪天傲而生气,可即使有张天的那句话,墨言也没有能与雪天傲抗衡的力量,如果当时墨言答应做张天的徒弟,也许可行,可惜墨言拒绝了。
兄妹二人闲步而出,墨言这段时间的心情平静了很多,没有了雪天傲的搅乱,没有了东方宁心的身份上的担忧,墨言再度恢复为那个冷清孤傲的女子,淡淡的笑容却是将人排拒在心门之外。
“你们要出门?”刚一踏出别院之门,李漠北就走上前来,一副咱们刚好碰上的样子,可在场的人都明白,李漠北定是派人盯着墨言,所以墨言一出门他就能遇到。
墨言轻轻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墨泽却是一脸不快:“北院大王,我们不能外出吗?”
“当然不是,只是正巧我也想出去走走,不如一起?”李漠北虽是寻问,可却已走在前面带路了,根本不给墨言和墨泽说不的机会。
墨泽想要拒绝,墨言却拉了他一把,朝他摇了摇头。
没有必要因这种小事得罪李漠北,不划算。
墨泽无奈,只得一脸郁闷的跟在李漠北身后。三人很快就来到皇城大街,李漠北得知墨泽要带墨言去茶楼,问清是哪家茶楼后,脸上闪过一抹不自在,可却什么也没有说,直接把两人带到茶楼下。
“宁心阁?谁开的?”墨言看到茶楼的牌匾一滞,心里说不出来的别扭。
她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她的名字,会以为这种方式出现在她的面前。
“本王名下的产业,不知墨言小姐有何指教。”雪天傲从里面走了出来,不屑的扫了李漠北和墨泽一眼,然后便看向墨言,眼里只有她。
“雪亲王。”墨言客气的打招呼,那种客气就像是客意拉开距离,两人再度回到天耀王爷与天历侯府小姐的身份。
“墨言小姐。”雪天傲只招呼着墨言一个人,其他人则直接忽视。李漠北与墨泽虽气,可这是天耀的地盘,雪天傲在天耀如日中天,他们不会傻得在天耀闹事,让雪天傲有他们麻烦的理由。
打了一个招呼后,墨言就没有再理雪天傲,甚至动了转身就走的念头。雪天傲发现了,先一步道:“三位是来喝茶?”
“久闻宁心阁的名声,我与舍妹初到天耀,怎能不来见识一番,现在看到了,我们正准备……”
“回去”二字还没有说出来,就被雪天傲打断了:“正好宁心阁到了一批新茶,三位可以进来尝尝。”
雪天傲不管三人愿意与否,直接让茶博士把三人请到雅室。墨言想拒绝,可看到雪天傲看她的眼神,心里莫名觉得心虚,为了不让雪天傲看出破绽,只得咬牙进来。
“雪亲王,本王要是没有记错的话,你的王妃就叫东方宁心吧?”李漠北端起茶,状视随意的一问,可亲眼见到雪天傲在船上发疯的他,怎么可能不知东方宁心对雪天傲的重要性,这句绝不是随意一问。
“不错,宁心阁是本王为先王妃所建。”雪天傲大大方方的说道,同时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墨言,发现他每每说到“宁心”二字,她都会不自然。
果然,宁心还是太单纯了,她这个样子,早晚会让人看出来。
“东方王妃死了那么久,王爷都没再娶,果然是个长情之人。”李漠北状似不在意的说着,但话里的意思却很明白,雪天傲对他的王妃有用情至深,墨言千万不要爱上这男人。
“无关长情,她这一生都活在本王心中,永不遗忘。”雪天傲清楚李漠北的小算盘,可李漠北的算盘注定会落空。
墨言一怔,不由自主的看了雪天傲一眼,黑亮的眸子蓄着泪,可她很快就反应过来了,连忙低头,掩饰自己的慌乱。
墨言自以为做的隐秘,却不知她的一举一动都落在雪天傲的眼里。
“东方王妃能得王爷深情相待,她这一生想来也是无遗憾了。”李漠北不知雪天傲与墨言的交锋,为了让墨言死心,不断的说雪天傲对东方宁心多深情,却不知这么做只会让墨言更关注雪天傲。
不是因为激动,也不是因为感动,而是……愤恨。
这两人睁眼说瞎话,真的一点也不脸红吗?
“王妃有没有遗憾本王不知,本王却是十分遗憾,遗憾当初没有杀了那些人为我的王妃陪葬,让他们还活着,活着在本王面前蹦哒。”雪天傲说得很平静,可就是平静才让人害怕。
李漠北知道,雪天傲这是给他下战帖,雪天傲不会放过他和茗烟。
墨言听到这话,心里说不出来的酸涩,紧紧的握着杯子,看着杯中飘浮的茶叶发呆。
宁心,这是你要的吗?雪天傲,你为什么要在东方宁心死后才说出这样的话,这话已经没有意义了,你知道吗?
雪天傲,你为什么不早些说呢?哪怕是在东方宁心死的那一刻说,东方宁心也不会那么的难过,那么的伤心了。
雪天傲,你知不知道你很残忍。
泪,顺着眼角往下落,不管墨言多努力眨眼睛,都无法将眼泪眨回去。
就在墨言想着要如何圆场时,外面突然出来一阵喧闹声。
“铃兰阁本少爷早早就定好了,你居然说没有,你还要不要在京城开店了。”
“王少,您大人有大量,能不能换一间,这里面有几位大人物在,小的不敢得罪。”小二哥低声求饶,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
“大人物?这京城之中还有谁能大过本少爷?”王少嚣张的大放厥词,身后的狗腿子齐齐为他助威:“就是,在京城我们王少看中的东西,就是皇上也得给三分颜面,谁不知道我们王少的姐姐可是中州林家的人,有林家罩着谁敢不给我们王少面子。”
中州,一个没有皇权的地方,那里是超级高手、尊者世家的地盘,与世俗没有任何关系,一般能在中州叫什么什么家的,家里至少有一个尊者初阶的高手。
这样的人,在天耀和天历都能横着走,就算皇上不惧他们,也会给他们面子。
“在天耀,就没有本少不能去的地方,这铃兰阁本少今天要定了。”王少被身后的狗腿一激,直接硬闯。
“王少,你不能闯,不能闯呀!”小二哥忙上前劝说,可那王少才不管,抬腿将小二给踹飞,大摇大摆的朝雪天傲他们所在的雅间走来。
“什么人敢抢本少爷定的……”王少嚣张的推开门,可他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雪天傲打断了:“滚!”
“你,你什么人?敢叫我滚?”雪天傲的声音太冷,王少站在门口硬是不敢闯进去。
“这房间你要了?”雪天傲的声音很平静,此时丝毫没有生气的意思,但是众人都明白,他怒了。
“是,是,本少爷要了,怎么的?”那王少不无傲气道,他老子是吏部尚书,有权又有钱,这京城谁敢惹他?
在皇城,雪天傲向来低调,表面上给足了皇上面子,类似这王少的人物并不认识雪天傲。
“你是王尚书的儿子?”雪天傲放下手中的茶,终于给了王少一个眼神,而只一个眼神,就让王少心惊肉跳,恨不得真得滚出去。
“你,你,你是谁,既然知道我爹是谁,还不快滚出去。”王少心惊于雪天傲的气势,但是一想到今天有一个中州的人在此,他胆子就大了起来,有中州的人在,这天下他还怕谁。
“滚?你确定要本王滚出去?”
“嘭……”雪天傲重重的拍了下桌子,把王少一群人震的一跳,唯有一青衣男子混在人群中,不动声色的看着这一幕,在看到墨言时,那人明显愣了一下,不过没有人发现。
李漠北、墨言与墨泽三人完全不受雪天傲的怒火影响,仍旧喝茶的喝茶,说话的说话。
在京城,居然有人敢拂雪天傲的面子,这王少也不知是怎么混的。
墨言摇了摇头,抬头看了一眼帮她圆了场却没有眼色的王少,却不想一抬头,那王少一双眼就粘在她身上,色迷迷的道:“美人儿留下,你们全滚。”
墨言愣住了。
这位大少有没有眼色?有没有耳朵?
没听到雪天傲都自称“本王”了吗?
天耀的王爷总共就那么几位,年轻的也就雪天傲一个,这位王少也太没有眼色了。
李漠北正愁找不到机会对天耀发难,听到王少的话,立刻站了起来:“雪亲王,你们天耀的人胆子真大,连我天历威远侯府的小姐也敢轻薄,这事你必须给我天历一个交待。”
李漠北说完,甩袖离去。墨泽与墨言相视一眼,知道这时候他们必须给李漠北面子,不管他们愿不愿意,都得随李漠北一同离去,维护天历的颜面。
“天,天历?什么天历?”王少这才发现情况不对,看到李漠北和墨言出去也不敢拦, 只呆呆的看着雪天傲。
可惜,雪天傲没有为他解惑的意思。
雪天傲起身,看着那王少,眼视冰冷如同看着一个死人, “本王雪天傲。王家还有中州林家是吗?本王记下了。”
说完,雪天傲从容离去,完全不将王少和他身后的人看在眼里。
“他,他,他,是……”王少整个人都懵掉了,他没见过雪天傲,但雪天傲的名字他是知道的。十三岁一战成名,十五岁权倾朝野,残暴无情,杀人无数。
“王少,是雪亲王,刚回京的雪亲王。”围在王少身边的公子哥,一个个后退,恨不得不认识他。
“雪亲王,我得罪了雪亲王,完了,完了,这下全完了。”王少呆若木鸡的站在原地,嘴里不停的嘟囔着。
“王少,有林家在,就是雪亲王也不敢拿你如何。”
“林家,林家……”王少一听更是慌了,他虽有一个姐姐嫁到了林家,可根本不像他说的那样威风,他姐姐根本不可能帮他。
有消息灵通的人开口:“刚刚你说的那位美人,是天历威远侯的府的小姐,她是张天冕下的朋友,听闻张天冕下很喜欢那墨言小姐,张天冕下是尊者中阶。”
那人说完便走了,摆明了要与王少划清界限。
“张少,你说的是真的,那位美人背后有张天冕下?”几个与张少玩的好的人,忙上前寻问,得到肯定的答复,一个个跑得飞快。
“林爷,怎么办怎么办,我要怎么办?”王少一个了孤零零的留在原地,身后只有那个灰衣男子。
这人是中州林家的人,虽然只是个下人,但应该也能代表林家不是。
“王延,林家是不会管这种俗世之事的,你好自为之吧。”灰衣男人说完也走了出去,把王延一个人留在这里。
要是小事他肯定会帮王延,可这事他真不敢,雅间里的白衣女子身上的墨玉中州人都认识,那是玉城的标志,只有嫡系子弟才有资格佩戴,他是疯了才会为了王延,得罪玉城人。
茶楼里的事雪天傲怎么处理,李漠北不管,李漠北一出茶楼,就拉着墨言往城外跑:“墨言,天耀与天历大战在即,天历已不能多留,我们得立即出城,赶回天历。”
“开战?”在李漠北怒起放狠话时,墨言就知李漠北会借此生事,却没有想到李漠北会把事情闹得这么大。
“对,开战!天耀皇帝给了我们一批粮草,足够大军支持三个月以上,天耀欺人太甚,这一战不得不打。”这一战不仅仅是他们天历想打,天耀皇帝也想打。
雪天傲已威胁到他的皇权,天耀皇上已经容不下雪天傲。今天就是没有王延,也会有林延,周延,总之今天不管怎么样都会闹出一两件事,让天历和天耀光明正大的撕破脸,然后开打。
“我知道了。”墨言沉默的任李漠北拉着跑,没有拒绝。
两国开战,她身为天历人,呆在天耀会很危险。
雪天傲只比李漠北晚一步出门,自然看到了墨言三人,但他没有阻止,也阻止不了。
这里是京城,是皇上的地盘,皇上真要下狠心送他们三个出去,他留不住。
就好比,天耀与天历这一战,他也阻止不了,改变不了一样。
不过,就这一次了,下一次他绝不会让墨言从他手中跑走。
墨言和李漠北、墨泽三人一路狂奔,跑出这条街后,就有人来接应他们,把他们秘密送出城。
一路紧张又刺激,墨言也无心多想,直到出了城, 暂时安全了,墨言这才冷静下来,这一想就明白今天的事绝对是有预谋的。
“二哥,你参与了吗?”墨言很想相信,墨泽今天请她出门只是巧合,然而发生这样的事,要让她相信一切只是巧合,实在太难了。
墨泽一怔,没有回答。
可这就够了!
墨言摇头,一脸失望:“二哥,你太让我失望了。”她的二哥,她最信任的二哥。
墨泽慌了,急忙解释道:“墨言,你相信我,我是为了你好,天历是我们的家,我们不能一直留在天耀,不用这种办法,雪天傲根本不会放你走。”
“算了,我们走吧。”墨言看着墨泽,闭上眼。
她理解墨泽的想法,但不能接受。最主要的,到现在她的二哥到还不认为他有错,不认为他利用她的信任有错。
她想,她和二哥恐怕再也回不到以前了,至少她无法再像以前一样相信他了。
“墨言……”墨泽慌了,虽然墨言没有生气,没有朝他发火,可直觉告诉他,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可是,墨言根本不给墨泽解释的机会:“二哥,我不想听任何解释,事情都过去了。”
墨泽张嘴,话到嘴边却只能生生咽下去。
天时地利人和,雪天傲在天耀占尽天时、地利,李漠北为了抢占先机,,只得马不停蹄往回赶,可是,雪天傲让他顺风顺水到达天历吗?
答应当然是不会!
“北院大王!”离出京城不过百里,他们就被雪天傲的人拦住了。
拦住他们的人一脸倨傲,根本不把李漠北放在眼里,可当他们看到墨言时,又恭敬的上前行礼:“卑职给墨言小姐请安。墨言小姐,卑职有公务在身,需要花点时间处理,请墨言小姐在一旁稍候片刻。”
来人很客气把墨言请到安全地带,才对李漠北出手:“王爷有令,杀无赦!”
“杀了他们,不留活口!”李漠北见到对方出手,就知这些人要不了他的命,这些人应该是雪天傲派出来,拖住他脚步的人。
诚如李漠北预估的那样,雪天傲派出来的人实力不弱,可却要不了他的命,半个时辰后,战斗结束,雪天傲的人全军覆没。
领头的将领死前,朝墨言的方向说道:“墨言小姐,王爷让我转告你三个字:对不起。”
话落,领头的人倒下,永远闭上了眼。墨言呆呆的看着他,眼神呆滞,神情茫然,露出一抹比哭还要难看的笑。
她知道雪天傲应该是猜到了什么,可那有什么用?现在跟她说对不起,能让东方宁心活过来吗?能吗?能吗?
“墨言?”李漠北上前,关切的问道。
墨言眼眸微眨,眨去了眼里的酸意:“我没事,我们走吧。”
她能有什么事?
一路上不论多危险,,雪天傲都会护着她不是吗?即使她不想,一点也不想接受他的保护,雪天傲也不会容许她拒绝。
“走吧。”李漠北没有多说,一路上对墨言确照顾有加,且不像之前那么克制,并不在意让墨言知道他的感觉。
墨泽看在眼里,心里又酸又涩了,可他知道现在的他没有立场,尤其是算计墨言之后。
一路上,雪天傲的人马不断的攻击李漠北,但每一次领头的人都对于墨言十分恭敬,并且死前的最后一句话,都是“墨言小姐,王爷让我转告你三个字:对不起。”
对不起!对不起!一路上不断出现在这三个字,成功的扰乱了墨言的心神,即使雪天傲人不在墨言身边,她也无法忘记那个男人。因为每一波来阻拦他们的人,都在提醒着墨言,雪天傲一直就在她身边。
这天夜晚,李漠北一行在野外扎营,帐篷刚搭好,李漠北就上前道:“墨言,陪我走走。”
“北院大王,孤男寡女,你们这个时候出去不安全。”墨言还没有开口,墨泽就先一步拒绝了。
李漠北不屑的看了墨泽一眼:“墨泽,你只是墨言的哥哥,你无权干涉她的决定。”
“哥哥”二字,李漠北咬的特别重。墨言不懂墨泽的心思,可同是男人,李漠北不可能不懂。
“我有权阻止心怀不轨的男人接近他。”墨泽没有就此退缩也不敢,他要退让了,岂不是说明他心虚?
李漠北笑了一声,没有理他,一脸认真的对墨言道:“墨言,我有事跟你说。”
“走吧。”虽然不喜欢李漠北,但墨言相信李漠北的人品,这男人真要对她做什么,不需要征求她的意见。
“墨言……”墨泽出声阻止,墨言朝他摇了摇头:“二哥,我只是去跟北院大王说说话,不话有事。”
“可是……”
“没有可是。二哥,你永远是我二哥,我的亲人。”她隐约猜到墨泽的心思,所以这段时间,她一直与墨泽保持距离。
“墨言,我……”墨泽失神的跌坐在那里,眼神慌乱、神色不安,火光衬的墨泽那张脸更加的萎靡,可墨言没有回头。
李漠北带着墨言走到了僻静处,才停下来:“墨言。”
“北院大王,有什么事,你直说好了。”她能猜到墨泽的心思,又怎么可能猜不到李漠北的心思。
“墨言,我不是说过你直接叫我的名字就好了,你我之间不需要这么生疏。”果然,茶楼的算计还是让墨言伤心了,可李漠北不后悔,即使重来一次,他仍旧会这么做。
天历与天耀的事不能再僵着,必须尽快解决。
“漠北。”对于称呼,墨言从来没有在意过,不管叫什么,李漠北都是那个害他死在黄河之上的凶手之一。
“墨言,在天耀边境的事情我很抱歉,两国国力差距,有时候我也无可奈何。”李漠北是个聪明的男人,他知道从哪里下手能让墨言心软。
“没事。”事情都已经发生了,她再计较也没有用。更何况李漠北本就没有必要保护她,李漠北的任务只是护送李茗烟。
“墨言,你能理解就好。”李漠北知道,墨言说的没事不是原谅他,而是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
说不出是失落还是什么,总之李漠北心里挺不好受的,为了缓解尴尬,李漠北又往前走了两步,直至走到一个水池边,才道:“墨言,回到天历后,我去墨家提亲可好?”
“什么?”墨言突然转头看向李漠北,李漠北这是什么意思?用情深到要娶她的地步?
“墨言,我喜欢你。”李漠北看着墨言,不容她逃避。
“墨言,我喜欢你,喜欢你这个人,与其他的无关。本以为在天历可以慢慢的和你培养感情,没想到发生了天耀的事。到了天耀后,我发现你的魅力无人可挡,雪天傲对你的感情身为男人我看的很明白,墨泽对你的感情我同样明白,我突然发现我身边的敌人好多,而我不想再等,也不敢再等了,所以我冒昧的请求,你嫁给我,做我的北院王妃。”
李漠北不是一个调情的高手,也不是一个花花公子,每一言每一句皆是发自肺腑,可越是这样墨言就越觉得可笑。
当年害死她的人,居然对她深情告白,这世界真是好笑。可是,墨言笑不出来。
墨言盯着李漠北看了许久,直把李漠北看得手足无措,紧张的全身僵硬,才开口:“多谢北王的厚爱,我是一个无心的人,我不可能嫁给你。”
李漠北就像一个等待宣判的犯人,听到墨言的话,李漠北全身冰冷,可又不甘心:“墨言,我知道你现在没有想嫁人的想法,但请你给我一个机会,让我证明给你看,我值得你托付。你父亲曾大胜天耀,是天历赫赫有名的英雄,亦是我崇拜的人。现在天历与天耀大战在即,如果我胜了,你能考虑嫁给我的事吗?”
“大战吗?因为我在天耀受辱,所以天历要宣战?”不可避免,墨言又想到李漠北和墨泽利用她的手。
她知道这只是天历宣战的借口,而两国百姓不知,她在两国百姓心中,恐怕就是祸国殃民的存在。
“墨言,我很抱歉利用你的事做为开战的理由。”李漠北知道这么做对墨言不公平,可除了墨言外,其他人都不行。
墨言的父亲墨子砚在天历军中威名赫赫,以墨言受辱的借口开战,天历上下必能团结一心、士气高涨。
“我可以去吗?这一场大战因我而起,我想参加。”两国交战必将生灵涂炭,这一战以她为由开战,她要不去,如何安心?
“墨言?”李漠北一脸为难,可下一秒,李漠北突然抱着墨言,抽出长剑:“什么人,出来。”
他们又遇到了敌袭。
“北院大王。”来人一身黑衣,看向李漠北与墨言,然后恭恭敬敬的对着墨言道:“墨言小姐。”
这番举动无疑是在告诉李漠北和墨言,他们是雪天傲的人。
话落,这般人和以往伏杀的人一样,朝李漠北攻去。
至于墨言了?
他们像是没有看到一般,双方人马都很有默契,不论他们的战斗多么的惨烈,都不会对墨言出手,这是男人之间的默契。
只是,这一次又和之前每一次不同,以往平时雪天傲的人,都是拦截李漠北的大队人马,但这一次他们却是趁李漠北与墨言脱单,专攻李漠北一个人。
事情似乎不太对,墨言隐隐觉得不对劲,可不容得她多想,一个意外发生了,而这个意外险些给墨言带来了灭顶之灾。
“咚……”黑暗中,李漠北用力的将面前的一黑衣人给打了出去,而这个人很是不巧的撞向墨言,把墨言撞入水池中。
“咕噜……不。”墨言一跌入水中,只来得及喊一句不,整个人就沉了下去。
跌入水中,墨言整个人都慌了,她怕水,害怕水,在水里她根本不知如何反应。
“不要,不要,娘,娘亲,雪天傲,雪天傲。”在心里,墨言不停的呐喊,即使明知无用,也不停的喊着。
她好害怕,她不要在水里,不要!
那种无力感,那种被水束缚的感觉,那种被水压迫的感觉,她不要死在这里,不要再一次的死在水里。
“咕噜,咕噜……”墨言根本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身子不断的往下沉着,而每下沉一寸,她心理的防线就崩溃一次,水是她的致命伤。
“救,救……咕噜,咕噜。”墨言双手用力挣扎,可却是徒劳。
“该死!”李漠北大骂一声,指着黑衣人,冷冷道:“滚。”
“是,王爷。”在李漠北的命令下,黑衣人迅速离去,速度之快让人砸舌。
人一走,李漠北也不耽搁,飞快的跳入水中,寻找墨言的身影。
他知道墨言怕水,他也是故意把墨言引到水边,让她落水的。
不这么做,他怎么有机会英雄救美?
只是,情况和计划似有偏差,墨言落水的反应比他想像中的还要大。
水池很小,李漠北一入水就看到墨言,伸手将人抱入怀中,带着她游到岸边。
此时的墨言已失去神智,紧紧抱住李漠北,不停的唤着:“娘,娘!”
“雪天傲, 雪天傲!”
两个名字,在墨言跟里来回交换,每喊一次都让李漠北恨不得想要杀人。
为什么墨言遇到危险,却叫着雪天傲的名字?
“墨言,你是我的。”李漠北咬牙切齿的抱紧墨言,吻上她的唇!
“墨言,你是我的,只能是我的!”
李漠北就这么抱着墨言一动不动,直到发觉墨言全身冰冷,李漠北这才抱着她往回走。
两人一出现,墨泽就冲了出来,焦急的问道:“墨言怎么了?”
“墨言落水了,让开。”李漠北一个侧身,撞开墨泽,抱着墨言回帐篷。
墨泽后退数步,不等站稳又追了上去:“落水?李漠北,在你的保护下居然让墨言落水,你不知道她怕水吗?”
李漠北没有理会他,头也不回的下令:“去找大夫和墨言的衣服来,墨言需要医治。”
“你……”墨泽虽不愿意,可终是担心墨言,只得出去寻大夫。
果然,墨泽纵然万分不喜,也得考虑墨言的安全,愤愤的转身去找人,同时把墨言的丫鬟带去,替墨言换衣服。
墨言落水,受了惊吓,又吹了寒风,一直昏迷不醒,大夫说墨言需要静养,可李漠北一行人急着赶到边境,他根本不可能把墨言留下来。为了带墨言一起走,李漠北一行人只得换上马车前行,如此一来速度就慢了。
雪天傲很快就收到了消息,可他却一点也不高兴, “墨言落水?是你们下的手?”他是要拖住李漠北的脚步,但绝不是以墨言的健康为代价了。
“回王爷的话,不是我们。”幸亏不是他们的失望,不然他们就死定了。
“滚!后续行动全部取消,放他们去边境。”看在东方宁心的份上,就便宜李漠北了。
不过,李漠北也没有占到什么便宜,墨言生病,他没办法像之前那样赶路了,而等到李漠北赶到边境,他该做的准备都准备好了……
十天后
墨言醒来,而他们一行人也到达到了天历边境。墨言被李漠北安置在天历的军营,李漠北一改平日的冷酷,温柔小意的端着药喂她,动作熟练的好似做了千百遍。
墨言十分不习惯,喝了两口后,拒绝道:“我自己来就可以了。”
“你受伤了。”李漠北根本不接受拒绝,墨言刚噎下一口又喂了一勺。
“只是小伤,倒是因为我而贻误了军机,给你添乱了。”墨言醒来后才知道,李漠北为了她一直放缓行程,以至于失了先机,致使前几次交锋天历都败北。虽说都是小败,但却大伤士气,为此李漠北受到皇室的严厉斥责。
“因你受伤,雪天傲对我们一路放行,相比来说我们到的还是快的。”对于此事,李漠北没有隐瞒,这事也瞒不了,与其日后墨言从其他的地方得知,不如他先告知。
当然了,他也有所隐瞒。他就没有告诉墨言,沿途都有医术精湛的大夫候着,极品的药材更是取之不尽,不然的话墨言也不会恢复的如此之好,一醒来就脸色红润。
这些东西自然都是雪天傲准备的,原本他也不想要,可墨言的病情言重,他一时半刻又寻不到好的药材与大夫,为了墨言,他不用也得用。
“看样子要多谢雪亲王了。”墨言不轻不重的说了一句,显然是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
“喝药吧,好好养好身体,待到天历大捷之时,便是我聚你之时。”李漠北再一次说出了自己心中的决定,或得说告知墨言,他的决定。
“我没……”墨言正俗欲再次拒绝,却被李漠打断了:“别急着拒绝我,你有婚姻自主的权利。如果你不愿意,我也不能强娶你不是,所以别想太多,好好养伤才是对的。”
这就是李漠北,他根本不会给人拒绝的可能,也许现在的墨言对他没有爱,可是没有关系,他有这个自信,墨言一定会爱上他。
“报……元帅,紧急军情。”传令兵一脸焦急走了进来,看着正在喂药的李漠北,先是一愣,随即跪下呈出手中的情报。
“你去忙吧,军务要紧。”墨言面对漠北毫不掩饰的炽热眼神,正不知如何自处,听到有情报来了,当下暗松了口气。
总算解脱了。
正事要紧,李漠北也没有再纠缠,将手中剩余的药放在一边:“要记得全部喝完。”
李漠北走后,墨言并没有急着去喝药,而是静静的坐在那里,无神的看着远方。
她记得自己昏迷时看到了娘亲,看到了雪天傲,也不知她有没有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来?
心里颇有几分担心,墨言左思右想,决定还是去找个人来问问。叫来在门外守候的侍女,墨言道:“这几天谁在照料我?”
“回小姐的话,这几天一直是二少爷和北院大王照料小姐,不假他人之手。”小丫鬟说到这里就颇有几分委屈,原本她会来前线就是为了照料墨言,可这段时间她的工作一直被人抢了。
“二少爷?你去替我请二少爷来。”墨言轻声吩咐道。
“墨言,你找我。”墨泽来的很快,语气欢快,抑制不住的高兴。
自从墨言明确的告诉他,墨言懂了他的感情后,墨言就一直昏迷不醒,为此他也一直在担心,日后要如何面对墨言,或者说墨言会如何面对他,是疏远他还是……
刚刚在营账外听到丫鬟说墨言找他,他的心情大好,这说明他们还是可以回到最初的。
墨言看着墨泽,短短数天,整个人便瘦了一大圈,不管墨泽后来照顾她是出于什么原因,总之这个哥哥对她这个妹妹是极好极好的。
“二哥。”墨言轻笑叫着,这也是一个试探,如果墨泽能继续当她的二哥,那么墨泽就是她的二哥,如果不能,那她会远离,慢慢的远离这个疼她的二哥。
墨泽听到墨言的话,心里何尝不明白。将心中的酸涩压下,墨泽笑得坦然:“傻墨言,别想太多,二哥永远是你二哥。”
永远只是二哥,压下心头的伤痛,墨泽笑的是那般的温柔与包容,让人打心底为这个男人心疼。
“二哥,对不起。”轻轻的依在墨泽的肩头,墨言默默垂泪,她太自私了。
无法接受墨泽的感情,又不想失去这个二哥,失去家人的疼爱。
“笨蛋墨言,你是我妹妹,兄妹之间不需要说什么对不起,你放心好了,二哥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一次又一次,不用墨言提醒,他却是自己告诉自己。
墨言,你放心,二哥绝不会让你为难,从今天起只是你的二哥,二哥对你的情谊除了兄妹之情外,其他的都会深埋心底,因为这世间我最不想看到的,就是让你为难,让你伤心。
“二哥,我好怕你不要我这个妹妹了。”要是墨泽一直执迷着,那么她最后只能放弃这个二哥,甚至放弃墨家。
“傻墨言,你把二哥当成什么人了,二哥只是一时没想明白。”墨泽轻笑,笑的明朗、磊落,双眸熠熠生辉,犹如朗星,望向墨言的眼里只有哥哥对妹妹的疼爱。
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不会走错路。
了结了一桩悬在心中以久的事情,墨言心情大好,在墨泽的强烈要求下,她很快便将李漠北喂剩下的药喝光了。
“好了,现在可以告诉二哥,你这么急着找我有什么事吗?”墨泽宠溺的笑着,一脸轻松,完全不复之前的沉重。
他只要做个疼妹妹的好哥哥,如果不是墨言发现了,他永远都不会说出来。
墨言一直在观察墨泽,确定他是真的放下,这才松了口气:“二哥,我想知道在我昏迷期间有没有乱说什么?”
“怎么突然问这个?”墨泽一脸不解。
“是吗?”墨言有些怀疑,可她相信墨泽不会骗他。怕自己当局者迷,墨言说道:“二哥,李漠北刚刚对我说,待此战结束,天历大捷后,他便向我提亲。”
墨言相信,一定是发生了什么,才会让李漠北这么坚定。
墨泽在听到这话后,双手一顿,但很快就恢复过来了:“如果能嫁给北院大王倒是不错,门当户对,李漠北也配得上你。”
明明是违心之论,可墨泽却说的理所当然,因为当他习惯了带上好哥哥的假面后,他可以完美的掩饰自己的真实心情。
墨泽见墨言全然信任的看着自己,摇了摇头,墨言还是太单纯了,活在皇城大家族的子弟,都擅长带着假面过活,掩饰真实的自己。
“二哥,我就是想知道,我是不是在昏迷时说了些什么,让李漠北突然下定决心非娶我不可。” 墨言根本不知墨泽真实的心情。诚如墨泽所想, 对于墨泽的掩饰,她的确没有看明白,她是聪明,可防人之心终是少了些,尤其是对墨泽她几乎是全然信任的。
“也许跟你一直喊雪天傲的名字有关。墨言,在昏迷时,你一直叫着娘和雪天傲。”听到墨言无意识的叫喊,别说李漠北,就是他心里也不好受。
墨言叫娘亲他能理解,可叫雪天傲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在墨言眼中,雪天傲都比他们更有地位?
“我一直喊雪天傲的名字!”墨言整个都呆了,完全不能接受。
怎么会这这样,她居然会在无意识的时候叫雪天傲的名字,还把他和娘亲放在一块。
“我怎么这么蠢。”雪天傲,为什么被你放弃了一次,我却依旧相信你还会救我?
为什么在落水后我想到的就是你的名字呢?
为什么?
泪,一滴一滴的掉落,这一次墨言哭自己的软弱,哭自己的愚蠢,哭自己的痴傻。
她告诉自己无数次,要坚强,要勇敢,任何人都无法依靠,她只能靠自己。可是在面对危险时,她的情感主宰了理智,下意识的就叫起了雪天傲的名字。
“我真得很蠢,很蠢!”墨言咬着唇,不肯让自己哭出来。
墨泽心疼坏了,拥着墨言, 轻声安慰:“墨言,别难过,都是二哥不好,要是二哥再强大一些,就可以保护你了。”
诚如墨泽所言,无论是权势还是实力,他都比雪天傲差很多。墨言会叫雪天傲的名字他能理解,毕竟所有人都知道雪天傲有多强。
可是,理解归理解,心里总是不舒服的,李漠北应该也是同样的想法。不然他也不会许下承诺,要等天历大生才娶墨言。
因为天历大胜,就表示李漠北打赢了雪天傲,李漠北也有自信,能取代雪天傲在墨言心中的地位。
“二哥,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和雪天傲之间……”墨言想要解释,可是到嘴的话却是怎么也说不出口来,她和雪天傲之间的事情要怎么说呢?
她下意识的叫出雪天傲的名字,只因为雪天傲曾经是她的全部。
在黄河之上,她一直认为雪天傲会救她,因为雪天傲说过,没有他的允许,东方宁心不可以死。
这话,烙在东方宁心的心里,她一直把这句话当成雪天傲的承诺。所以当日在黄河之上,雪天傲对她放手时,她才会那般的恨,那般的怨,他放弃了对她的承诺,她第一次期待什么,可是却失望了。
“墨言,你不想说就不要说了。没事的,即使天历大胜,李漠北求娶,你也一样可以拒绝。只要你不想嫁,没有人可以逼你。同样的,只要是你想嫁之人,就算是平民乞丐,二哥也会帮你。”只要墨言想要的,想做的,他都会无条件支持。
墨言抹掉脸上的泪,轻轻点头:“谢谢你,二哥。”幸亏她还有家人,她不是那个除了雪天傲外,什么也没有的东方宁心。
“我是你二哥,以后不要再和二哥说谢,我看你精神不太好,再睡一会。”墨泽拍拍墨言的背,示意她躺下,替她捏好被角:“好好休息,明天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恩。”也许是真的累了,墨言躺下没有多久就睡着了。墨泽没有急着出去,而是坐在旁边看着,看着熟睡中的墨言。
墨言,二哥要怎么办呢,身为你的二哥想要护你,想要让你随性而活,却发现好难好难。
墨言,你为什么要这么优秀呢?害得二哥为了保护你也不得不强大起来。
我的妹妹,好好睡吧。无忧无虑才是你的人生,其他的一切都交给我。如果非要强大起来才以保护你,那么我会试着去做的。
我的妹妹,墨家可以出一个名动天下的白衣战将墨子砚,那么同样也能出一个让天下畏惧的墨泽。
虽然你二哥我向来不喜战争, 没有想过争兵夺权,但为了你,二哥可以全力去做,因为只有这样才能保护你。
心里做好了决定,墨泽毫不犹豫的走出墨言的营账,朝李漠北所在的主帅营账走去。他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要保墨言无忧无虑,就得要有足够的与那些强大的敌人抗衡的本钱,而从军是最好的选择。
此时恰逢天历与天耀大战,是建功立业谋夺兵权的最佳机会。李漠北手握大兵,皇上与太子一直忌惮他,要是有一个与他平分秋色的人,皇室也许会乐意看到。
“元帅,墨二公子求见。”传令兵精神十足的对着李漠北道。
“请。”李漠北虽然不知所为何事,但听到墨泽来找他,他还是相当的客气。毕竟他想娶墨言,而墨言与墨言的感情很好,暂时不宜交恶。
“元帅。”墨泽一进来就对李漠北行了个大礼。
“墨泽你这是什么意思?”李漠北看着墨泽,万分不解。墨泽这个人他也是知道的,看似温文实则倨傲,无事相求绝不会对他行大礼。
“元帅,我要从军。”墨泽一改平时的温和,背脊挺得笔直。
“从军?墨言知道这事吗?”李漠北没有问墨泽从军的原因,而是问墨言的意见,因为墨泽从军的原因,他也不问也能猜到。
“别告诉她。”墨泽轻声道,他不想让墨言有负担,他只是想要拥有足够的力量保护自己的妹妹。
“你意已决?”李漠北问道,墨泽的才华他是知道的,有他帮助自然更好。
“我意已决,请元帅成全。”墨泽弯腰,请求道。
“我可以成全你,你可以先留在我身边做谋士。”李漠北是有意照顾,谋士相对来说安全些,一般情况下不会有危险,而且地位也高。
可这不是墨泽要的,墨言再次请求道:“元帅,我要从小兵开始做起,我不是来军营捡军功捞兵权的,我是来从军的。”谋士起点高,可日后的路却有限制,有李漠北在,他就没有出头的可能。
“要是出了事,墨言……”李漠北当然明白墨泽的意思,但是打仗死的最多的是什么?小兵,墨泽当个小兵万一要是战死疆场,墨言一定会恨他。
“元帅,我不是大伯,我没有天生的将材,为了天历士兵的安危,亦为了自己的能力,请元帅准许我从小兵做起。”生死自有天定,如果连从战场上活下来都做不到,他墨泽还有什么资格说保护墨言?
“你自己去和墨言说,墨言同意我就没有意见。”李漠北没有阻拦,也无意阻拦。
一步一个脚印打出来的才是真正的能力,天历男儿也当如是。
墨泽摇头:“元帅,别让墨言知道我从军的事情,我会留书一封给她,告诉她我有事先回天历了。”
李漠北犹豫片刻,点头:“好,我同意了。明天你就去虎营报到,那里的人会给你一个特训。我先声明,虎营的特训非常严酷,通过虎营特训,你才能上战场,如果你无法通过虎营的特训,你以后就别在我面前说参军的事。”他不能让墨言的二哥去前线送死。
“多谢元帅,我一定能通过虎营的特训。”墨泽沉声应道,没有一丝怯意。
这一刻他不再是天历那个文弱的威远侯府的二公子,此时的他是一个男人,一个顶天立地,可以扛起一切责任的男人。
墨泽没有跟墨言告白,给墨言留了一封信,人就去虎营报道了。
墨言醒来后才知道墨泽已经走了,怕墨家出事便对李漠北提出回去,可李漠北却是执意不让她回天历,并再三保证墨家不会有事,墨泽会回去是有私事。
墨言无奈只得留下,待到身后稍好,得到李漠北允许后,时不时会在军营走动,看这片被墨家的骄傲墨子砚的鲜血染红的大地。
“墨言小姐。”
“墨言小姐。”
沿途的将士对墨言万分的尊敬,远远就避让行礼。他们尊敬墨言不是因为李漠北,也不是因为她本人,而是因为她是墨子砚的女儿!
天历男儿没有一个不知道墨子砚的人。在天历男儿,尤其是天历将士心,墨子砚就是神,是传奇,他的一生就如同烟花一般,沉寂数载,一朝炫烂,却又瞬间陨落。
至今那些退役的老兵还记得,十五年前那位让天耀闻风丧胆的白衣战将。
一身白衣一把长枪,墨子砚就如战神一般带着天历的残兵横扫天耀精兵。那一战比历史上赫赫有名的以少胜多、以弱战强的战役还要传奇,那一战留下来的传奇至今没有人能打破,就是天耀的骄傲雪天傲亦没有打破那个传奇。
墨子砚一战成名,因为他一生只此一战。这一战后他陨落了,同时也留下白衣战将一生不败的传奇。
对于一生不会败的说法,墨言自然是不会当真的。白衣战将已经陨落,他再也没有一战的可能,他当然不会输。
不过来到这军营,听到众人对墨子砚的评价和崇拜,让墨言对于这个名义上的父亲也更加的好奇。
他的才能叫人惊才绝艳,他的死亡疑云重重,墨子砚是墨家绝口不提的禁忌,但在军营之中,却有很多人会谈论他的事。
关于白衣战将的传闻听的越多,墨言越发的想揭开墨子砚死亡的原因,这是墨言应尽的义务,她的父亲不应该死的不明不白。
“嘭……”墨言低头深思墨子砚死亡的原因,一时走神撞到一个人,而第一反应就是立马道歉:“对不起。”
“对不起,军营重地你随便乱走,撞到人就是一句对不起可以解决的吗?”入耳的是一道尖锐高昂的女声。
军营中除了她之外还有另外女子?墨言诧异的抬,就看到一个英姿飒爽,身着军装的女子气势汹汹的瞪着她。
看到对方一身军装,不同于一般的小兵,墨言知道这个女子在军营中的地位应该不低,而且错在自己,墨言很干脆的道歉:“很抱歉,我不是有意的。”
“不是有意的?军营重地你随意乱闯,我怀疑你是奸细。”女子一脸不善,摆明要找墨言麻烦。
“我不是奸细,我是威远侯府的三小姐,北院大王同意我在军中行走。”墨言好脾气的解释道,可不想对方更不肯放过她:“拿北院大王压我?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北院大王会为你出头?来人呀,把这个奸细拿下,如有反抗杀无赦。”
“慢着。”墨言还要不明白,对方是冲着她来的,她就蠢了:“你说我是奸细,你有什么证据?军营重地,你随意诬陷我,我怀疑你才是天耀的卧底。”
“大胆,我是天历副帅蒋经明的女儿,亦是天历少将蒋凝霜,你敢说我是说卧底?”
墨言听到女子的话,笑了,来头的确不小,可是那又如何,比起来头她墨言差谁三分?
“你才大胆,我是天历白衣战将墨子砚的女儿,你敢说我是奸细,我看你居心叵测。”
“你……”蒋凝霜气的直咬牙,她当然知道面前女子是谁了,她就是故意来找墨言麻烦的。
她爱慕李漠北久已,为了得到李漠北的欢心,她一个娇弱的大小姐毫不犹豫的来到军营,跟一干大老爷们拼命,搏前程。她也争气,在父亲的扶持下,她硬是成李漠北的左膀右臂,为此她在军中的地位扶云直上。
原本她以为凭她的优秀,北院大王早晚会看上她,娶她,可墨言的到来让她慌了。北院大王从来没有对女人那般好过,而且据她所知,李漠北还曾亲口说这一战结束后,他要娶墨言。
蒋凝霜不甘,万分的不甘,这个柔柔弱弱的女人有什么好的?
她凭什么能得到北院大王的喜欢,这女人根本无法陪北院大王征战四海,她只会成为北院大王的拖累,这世间能配上李漠北的只有她蒋凝霜。
“墨言小姐,她是元帅身边的少将,能力不错,但脾气不太好。”见蒋凝霜气的要拔刀,有人怕墨言吃亏,连忙提醒。
“谢谢。”墨言轻声道谢,无意与对方纠缠,主动退让一步:“既然是王爷身边的少将,必是我误会少将军了。”
可她的退让并没有换来蒋凝霜的罢手,反倒让蒋凝霜变本加利的找麻烦:“既然知道我的身份,还不乖乖的束手就擒,我手下的人可不会怜香惜玉。”
话落,蒋凝霜便抽刀指着墨言,示意手下的人上前绑了墨言。
“慢着。”墨言后退两步,眼眸微冷:“少将军今天是非要拿下我不可?哪怕我能证明我不是奸细?”这是军营,对方是少将军,要硬着来她没有胜算,如果可以她不想把事情闹大。
“你就是奸细,怎么证明也没有用。”蒋凝霜一脸嘲讽的看着墨言,半步不让。
墨言怒极反笑:“好,好,好一个少将军,蒋少将身为天历重要将领,大敌当前却不思为国尽忠,却借手中权利仗势欺人,欺辱天历的百姓。我倒要看看蒋副帅是如何教养女儿的,居然把一个不思保家卫国,只想着打压自己人的女人扶上少将的位置。要知道军营之中重的是能力,而不是用人唯亲,如若蒋少将没这个能力就得尽把位置空出来让能者居之。”
墨言的声音清冷而孤傲,说得又急又快,隐隐流露出来的尊贵之气,让人有着莫名的惧怕,不是怕她话中的威胁,而是她的气势,太强,太正!
“你,你侮辱朝廷命官。”蒋凝霜气得全身颤抖。仗着其父的威信,她在军中向来霸王惯了,这军营之中谁不让她三分,就算墨言是白衣战将墨子砚的女儿又如何?墨子砚早死了,人走茶凉,墨家也早就败落了,墨家在天历现也也不过是二流家族,家族中根本没有可以撑得起门面之人,墨子砚的女儿也不过是担了些虚名罢了。
“你侮辱功臣之后,蒋少将自重。”墨言冷冷说道,语气冰冷至极,看着四周看热闹围看的人越来越多,墨言知道自己不需要再多言了,冷哼一声,转身离去,那背影高傲至极。
“墨言,我不会放你的,你居然让我当众受辱。”蒋凝霜看着墨言那离去的背影,气的直磨牙,可又不敢真叫人上前拿下墨言。
她原本是想借机生事,惹怒墨言,让墨言在军撒泼、打闹。然后再以扰乱军纪为民,用军法处置墨言、磨磨她的锐气,却不想墨言根本不上当。
不仅如此,蒋凝霜没有算计到墨言不说,这事还传到了李漠北的耳朵里,不仅仅是蒋凝霜,就是她父亲被李漠北敲打了一顿。
李漠北虽然敲打了蒋凝霜父女,同时也将这件事压了下来,事情并没有传出军营,正在接受最严酷的训练墨泽,半点不知,在他玩命的训练时,他的妹妹在军中被人欺负了。
事情没有传出营地,可却在军营传开了,李漠北能管得住名面上的消息,可却管不住众将士私下的议论。
将士们不敢说蒋凝霜的坏话,私下却称赞白衣战将虎父无犬女,有乃父之风。
蒋凝霜听到这些流言气的直咬牙,但却不敢轻举妄动了,毕竟那事错在她头上,虽然北院大王没有责罚她,但如果她再生事,就是她父亲也保不住她。
“元帅,此次天耀五十万大军的补给上是个极大的难题,据我军探子来报,天耀的粮草补给中心就在璃城。”蒋副帅指了指桌面上的军事地图,其中有一座很不显眼,但这座城池却是军事重地。
“璃城定有重兵保守,雪天傲绝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情。”另一将领一脸凝重的说道。
对于雪天傲选择璃城做为粮草补给之地,他十分佩服。
璃城是一座很特别的城池,这座城池距离其他城池都很近,但却又很远。璃城处在边关几座要城的中间,却是一座孤立的城池,没有哪座城池像璃城这般特殊。
“这座璃城我们必须尽快拿下。”李漠北将一枚红色令旗摆在璃城的位置上,令旗上面写着一个血红的“杀”字。
“要拿下这座城池只能秘密前行,趁雪天傲不备,在璃城没有救援的情况下快速将其拿下。”蒋副帅再次发表自己的意见,虽然没有什么实质性,但却说的很不错,他们要秘密前行才有胜算,不然等到他们到了璃城,雪天傲各方的救援也都到了。
毕竟,璃城离各城池都很近,雪天傲随时都能派人支援。
“元帅,凝霜有一计,不知当说不当说。”蒋凝霜低垂着头,不敢让人看到她眼中的算计。
她父亲已经替她铺好路了,这一次她定让世人明白,白衣战将的女儿不过是草包。
“说……”李漠北没有无视蒋凝霜的意见。蒋凝霜这个女人确实有几分才能,不然他也不会任其留在军中。
天历民风开放,女子参军并不是没有,蒋凝霜不是第一全,但她是第一个做到少将高位的女人,可见她本身能力并不差。
蒋凝霜面上一喜,但为了不让李漠北起疑,竭力将心中的喜悦压下,板着脸道:“元帅,我们可以兵分三路前往璃城,两道人马一明一暗,另一道人马隐蔽前行。兵法有云,实则虚也,虚则实也,我们三路人马,两路人马暗中行动,一路人马光明正大的前往璃城市。雪天傲就算发现了,也不知哪路人马才是我们派往璃城的人马,更何况他不一定能查到我们暗中派了两路人马。”
蒋凝霜说完便沉默的站在一边,不再言语。
这个方法没有多么的高明,但是在此时却很实用,只要他们能比雪天傲的人马早到半天,那么就有机会毁了璃城。
是的,他们从来没有想过要攻占璃城。璃城池太特殊了,攻占了璃城后,得花费大量的人力物力才能守住它,太不划算了。
雪天傲用璃城作为粮草补给点,他们只要把璃城毁了,让雪天傲的大军无法得到及时补给就好。
“这个方法倒是可行。”李漠北想了想其中的利弊,点了点头。
三队人马,其中两队人马引走雪天傲的视线和注意力,或者拖延雪天傲的救援,另一队人马只要有半天的时间就足够了。
“元帅,凝霜自愿请缨前往璃城。”蒋凝霜的嘴角微微上扬,配上她那眉间的英气,别有一股动人味道。
“准……”
“元帅,凝霜还有一人选,不知元帅可否准许。”蒋凝霜又再次出声。
蒋凝霜此言一出,李漠北就知道她要说谁,原本以为只是小女儿之间的较量,却没想到蒋凝霜竟把此事扯到军事大事上。
“蒋凝霜,你最好知道自己的身份,明白自己在做什么!”李漠北的语气瞬间冰冷,蒋凝霜明显是要陷害墨言,墨言一闺阁女子她懂什么。
蒋凝霜一听,顿时惊了一跳,但在战场上磨炼出来的意志,让她比一般的女子更加胆大。“元帅恕罪,凝霜只是向元帅推荐合适的人选。白衣战将的女儿墨言小姐聪慧无比,凝霜只是认为如此重任,有她担任胜算更大。”
蒋凝霜并非不怕死,而是她清楚李漠北的为人。李漠北是一个凡事都以国家为重的男人,如果用墨言胜算更大的话,即使心存私心,李漠北也会同意。
“蒋凝霜,看在蒋副帅的面子上,这一次本王不与你计较。今日之事就议到这里,大家散了。”李漠北冷哼了一声,拂袖离去。
“元帅……”蒋凝霜脸色阴沉,想要追出去,却被她父亲阻止了。
李漠北一走,他的亲信自然也跟着走了,但蒋父的人和对墨子砚的威名不满的人,则留了下来。
白衣战将在天历的士兵心中中是神,但不表示人人都拿他当神。在那些自负才能极佳,却没有机会的将领眼中,白衣战将不是石而是一块巨石。这些年,他们被墨子砚这三个字,压得喘不过气来。
天历败了,天历的士兵和百姓,每每都会指着他们这些将领的鼻子骂,骂他们没用,不会带兵,一个个坚定的认为,要是白衣战将在,这一战一定会赢。
天历赢了,天历的士兵和百姓又要说,要是白衣战将墨子砚在就好了,他们一定会赢的更加漂亮,天历的将领还是没用呀!
身为将领的每一天,他们都被拿来和已经死去的墨子砚比。无论他们如何拼命的做,无论他们如何拼命的去杀敌,他们永远都被白衣战将压在底下,无论如何都无法超越那个人。
而现在,洗清耻辱的机会来了!
蒋凝霜的话让有心人明白了,白衣战将墨子砚死了,他们要毁墨子砚的名声很难,但他们可以从墨子砚的后人下手。
蒋凝霜替墨言请命,如果墨言不答应那么就是白衣战将的女儿无能,后继无人。如果墨言答应了,依她一个不懂军务的弱女子,在这场战役中必败无疑,甚至是必死无疑。
墨言是墨子砚的女儿,墨言败了,那也等于是墨子砚败了,不败的传奇就被打破了。
只一个眼神,众将领便心神领会,各自离去,尽最大的力推动墨言应下此事。
当天晚上,军中就有传言,说墨子砚的女儿贪生怕死不领军令,娇纵刁蛮没有丝毫军纪,不配当白衣战将的女儿。
刚开始还只是说墨言不遵军纪,到后面又变成了墨言与蒋凝霜争锋吃醋,让蒋凝霜去面对危险的任务,自己在后方指手画脚。
传言越传越离谱,传话的人也精明,每每提到墨子砚就是无比崇拜,提到墨言就是摇头叹息,直说墨言不配当白衣战将的女儿。
李漠远听到这样的传言,立刻出手惩治了说头话的人,也下令严禁再传,可却不想传言因此而越传越离谱,也越来越隐蔽,甚至因李漠北的举动,更多人相信传言是真的。
墨言只要一走出营账,就能看到一群人站在无处,对着她指指点点,每每她看过去,那些人就会收回眼神,假装在说别的。
之前,军中的士兵对她颇为尊敬,可是现在看她的眼神却变成了鄙夷。墨言不解,上前寻问,那些士兵却一个个借故离去。
“小依,你去打听一下,军中最近出了什么事?”如此几次,墨言想要不多心都不行。
“小姐,这……”小依一脸为难,看着墨言欲言又止。
墨言叹了口气,看样子只有自己这个当事人不知道了:“小依,说吧,发生了什么事?”
“他们都在说小姐你贪生怕死,不配做白衣战将的女儿。”小依低着头,结结巴巴的将军营中流传的流言,说给了墨言听,尽量挑不太难听的话,可就是这样,那些话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这些流言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听到小依的话,墨言明白这是有心人,想要借她抹黑她的父亲。
不用去打听,墨言也知道这事肯定与蒋凝霜有关。
“前天晚上就开始了,现在越传越烈,元帅亲自下令,让大家不得谈论此事,可效果却不好。”小依心里很为自家小姐委屈,她家小姐才不是他们说的那种人,她家小姐好着呢。
“小依,陪我去见元帅吧。”墨言无奈的起身。
她不喜与人争,但她也绝不会任人欺负而不吭声,尤其是那些人扯上她的父亲墨子砚!
“墨言,你找我?”李漠北看到突然来访的墨言,并没有想像中的高兴,因为他知道墨言是为了什么事而来。
最近他也为军中的流言而烦恼,可是现在两国大小战不断,他实在没有精力处理这些事。派人去查了却牵扯出这天历大半的将领,如若是平时,他肯定会下令杀几人以儆效尤,可是现在大战在即,他还需要那些人上阵杀敌,根本无法下手处置。
“元帅,墨言是来请命的。既然有人逼我去璃城,我想退缩似乎也不大可能。”墨言平静的说着,她没有领兵的经验,但不表示她不懂兵法,更何况这些人的目的就是逼她出来罢了。
她要不出来,这事不会善了。
“墨言,你没有领兵的经验,冒然前往实在太危险。”李漠北不是没有想过这个可能,但他真的不放心墨言。
“元帅,他们要的是我去,至于我会不会兵法又有什么关系,只要你派给我的人能用就行了。”并不是一无所知的闺阁女子,陪着雪天傲跑了那么多地方,什么的场面她没有见识过。
李漠北因着墨言的话突然间心情大好,墨言说的对,只要派出去的人有用就行了,又何必在意墨言如何指挥。
不过在下决定前,李漠北还是再次确定道:“墨言,你确定要去吗?再等几天,我定会平息军中的流言。”
“事关我父亲的名声,我并不是意气用事,理何况就算平息了流言事又如何,我的父亲是天历的战神,身为他的女儿,怎么可以太差。”墨言承认她肯定是太缺父爱了,所以才会把从来没有见过的墨子砚当成父亲去崇拜,去敬佩,去维护。
“既然如此,你就率领暗处的那一队人马,我会派我的亲兵助你。”李漠北知道,如果墨言能顺利完成此事,那么她在军中,在天历的名声都将大增。
虽说墨言得了张天一句朋友的承诺,但张天距离普通人太遥远了,有心人士想要谋害墨言,多的是办法。
借势永远没有自己掌握权势来得可靠。
“多谢元帅,墨言告退。”墨言避开李漠北炙热的眼神,转身离去。
她不会喜欢李漠北,这辈子都不可能喜欢李漠北,所以不管李漠北对她多好,她都不可能对李漠北动心。
“墨言,你要小心、。”李漠北倒是想要追出去,可看着案桌上堆积如山的公务,只能叹气。
“你放心,我会的。”墨言没有回头,背对着李漠北说道。
虽说有李漠北相助,但她也是要做准备的……
出身世家的人要想成功,比一般人容易很多,因为他们有着普通人没有的助力。
墨言看着身边的精兵能将,心中暗叹:这一次真是欠下李漠北一个天大的人情,日后也不知怎么还。
不过,这个人情就算还不了她也得欠下,她没有横扫千军万马的能力,也没有独自领兵的能力,带兵打仗光靠看几本兵书是无用的,她现在需要李漠北的帮助。
点齐兵马,墨言与众人互相认识后,便出发前往璃城。同时,蒋凝霜也带着她父亲安排的人手,秘密前往璃城。
很明显,这一次是两女之争,她们二人皆是暗中的人马,到时候就看谁先快一步到达璃城,谁先立下大功了。
蒋凝霜日夜不停的赶路,一路小心翼翼的隐藏踪迹,对于行军打仗蒋凝霜可是轻车熟路,而对于此次的较量,她也有极强的自信,她一定会胜过墨言。
墨言虽然没有蒋凝霜那样经验丰富,但她却是一个知礼懂事外加坚忍不拔的女子,与副将商讨好了路线与做战计划后,墨言便严格按定既定的计划要求自己,日行八百就绝不在七百八十时停下来。
李漠北的副将刚开始还以为,墨言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大小姐,她会带兵来璃城,不过是为了平息流言,做做样子罢了。可是几日相处下来,他才发现墨言小姐比他想像中的强多了。
墨言小姐并不是一无所知的娇弱小姐,她看得懂军事地图,她对从天历边境到璃城的路线了如指掌,还特别能吃苦。
骑马赶路是十分辛苦的一件事,别说女子,就是一般的大男人也会觉得累,可是墨言小姐却从来不说一声,他们如何赶路,她也如何赶路,一路上从不叫苦叫累,比一般的男人还要强上几分。
“墨言小姐,今晚我们在这扎营,你看行吗?” 太阳刚刚落山,还有几分余光,副将却停下马,上前寻问墨言的意见。
“王副将,这里是有名的凶兽森林,我们在这里扎营很危险。”墨言皱了皱眉,并不认同。
这片树林很大,他们刚刚到入口,现在的状况是前行不对,扎营也不好。“墨言小姐,如果我们连夜赶路,很容易遇到凶兽。”
“我们可以不走这条路。”墨言来之前就将一路可能遇到的危险和方案想好了,今天的情况正好在她的预料中。
“这里还有其他的路可走?”王副将不解,这是他所知道的最近的一条路,他们此行就是争分夺秒。
“有,不过比这里难走,但是不会有人员伤亡,而且也能躲开天耀的埋伏。”
“请墨言小姐下令。”
“让你们准备的干草与木板都带好了吗?”这是墨言事先就提了的事,王副将等人不能理解,可还是照办了:“都带好了。”
“那么走那边。”墨言指了指西北方向,那一片地方很空。
王副张嘴就反驳,可想到墨言一路上的种种安排,便小声问道:“这条路是烂泥潭,根本无法行军。”
“大军当然没有办法走了,但是我们只是一个小分队,我们这些人要过去并不难。”对于那条路,墨言也是思索了好久才想到这个对策的,而且事先也实验过,可行性相当高。
“请墨言小姐明示。”王副将是个好副手,但脑子难免有些不转弯,一时间没想到墨言提的干草与木板。
“把干草铺在那烂泥坑上,再放上木板,一块接一块铺条路出来。”墨言知道和这些士兵说话不能拐弯,得有什么说什么。
干草的做用很大,铺在烂泥上可减小木板与烂泥的接触面,起到缓种的作用,这样才能让那木板可以行人。当然了关于这些墨言是不会解释的,只要这个方法可用就行了。
“是。墨言小姐。”王副将得令后,立即下令,而众人的动作都很快,立马掉头朝西北方向赶去。
抵达目的地,众人按墨言的要求铺路,不过一刻钟的时间就将一条木板小路铺好,而前方已有不少走了过去。
“墨言小姐请。”王副一脸崇拜的看着墨言,心里佩服得不行。
果然书读的多就是有用,墨言小姐一个弱女子,却比他们这些经验丰富的人老军人懂得多,一路走来不仅不要他们的帮忙,还给他们省了许多事。
绕过凶兽森林,墨言没有按着原定的的路线,而是自己重新规划了一张路线。按她重新规划的路线,要绕不少路,但却十分隐秘,一路上都没有遇到天耀的人马,让王副将等人佩服的不行。
虽说他们是暗桩,但是上万人一同行动,再暗也能让对方察觉。据他们所知,蒋凝霜所带的人马就与天耀的人马对上几次,虽然没有太大的损失,却是暴露了自己的存在。
“墨言小姐,有军情。”还有一天的时间就能到达璃城,墨言下令全军休养,明天准备大战,而就在此时墨言收到了王副将呈上的军情。
墨言接过,打开一看,居然是蒋凝霜的信笺。上面所写的是他们已经进城了,找到了天耀的粮草所在,要求他们尽快赶到给予支援。
“王副将,你看此事是真是假?”墨言看完后,将信笺递给王副将。
蒋凝霜比她早一天到她能理解,但是天耀的防备怎么会如此松散?居然就让蒋凝霜轻易的找到了粮草重地。
“这是蒋少将的亲笔书信和印章。”王副将对信上所写没有做任何评价,只说这封信的真实程度。
“那就是不会有假了?”墨言轻吐了口气,做不了决定。
璃城是天耀粮草补给之地,这个情报经李漠北证实,绝不会有假。可是,如果璃城真这么重要,蒋凝霜怎么可能轻易破城而入?
“墨言小姐,我们明日要不要进城?”王副将虽然证实信是真的,可不敢保证信中的内容也是真的。
“王副将,把这封信收好,今夜派人查探,确定没有问题后,明日进城。”墨言沉稳下令,李漠北说过他会牵制住雪天傲的兵力,她要拿下璃城并不是什么难题,她信李漠北一次。
“是,墨言小姐……”
夜探的士兵回来了,证实了蒋凝霜信中所说是真,但越是如此,墨言心里越是不安,因为一切都太过顺利了。
“王副将,如果有意外,你们几个要立马出去,将消息送回天历,明白吗?”进城之前,墨言再次强调道。
“是,墨言小姐。”王副将没有多言,他的任务是誓死保护墨言,他绝对不会丢下墨言小,姐,独自离去。
“进城吧。”
事情超乎寻常的顺利,一切都如蒋凝霜所言,蒋凝霜已将这璃城拿下,城中到处传来粮草被焚烧的味道。
“墨言小姐。”
“我们中计了。”墨言一进城就发现不对劲,这里是一座死城,这座城里一个人都没有!
“快出城。”
“轰……”
巨石落下,堵住了墨言他们的出路。
“该死,城门被封了。”
“城墙上被洒了火油,根本无法攀爬……”
“这是死城……”
“我们被困了。”
……
一踏入这璃城,墨言就明白了!
“墨言小姐,怎么办?”一群人慌乱无比,这座城没有人烟,没有粮食,这是一场阴谋。
“把城中的粮食收拢,看看能撑多久。”墨言第一时间下令,同时指着四周那散发出来的尸体。
“快把这些尸体清理掉,挖个坑埋好,这个天气,这些尸体一旦腐烂很容易发生瘟疫。”
墨言果断下令,随行的将士见墨言处惊不变,一个个心下大安,坚定的相信墨言能带他们出去。
可是他们不知,璃城是天历将领,勾结天耀给墨言设下的死亡之城,任凭他们再沉稳也逃不出去。
这一次天历与天耀不惜以一座城池为代价,非要墨言死不可,他们想要活着出去,绝不是容易的事!
半个月,墨言在这座城池撑了半个月,而这半个月来,当她看到这些士兵一个个的饿死、病死。
他们不是没有想过冲出去,可每次冲出去,都会被巨石与火油逼回来。他们想要反击,可城中没有兵器,没有火力,凭他们手中的兵力,根本无法跟外面的对抗。
“我饿了。”
“我一点力气没有。”
“元帅遗弃了我们……”
悲观的情绪不断蔓延,随墨言前来的士兵们,大半都倒下了,可墨言没有倒下。
墨言强撑虚弱的身体,走在空荡荡的城池中,用尽全力喊道:“我们要相信元帅,他一定不会遗弃我们的,再坚持一下,我们的救援就到了。”
“你们一个个都要活着出去!”
“元帅不会抛弃我们的!”
墨言每一句都说得特别自信,就连她自己都要相信了,可是她的心也和众人一样,是茫然的,是无助的。
求救信号早就发了出去,她也将天耀与天历将领勾结的消息送了出去,可到现在都没有等到救援,李漠北好像忘了他们。
“我撑不下去了,我要吃饭!”饿极了士兵,根本听不进墨言的话,他们凶残的看着病弱的同伴,眼中闪着邪恶的光芒。
他们太饿了,饿到想要吃同伴的肉。
“相信我,我们的救援马上就到,再坚持一下,自相残杀只会让我们全部都死在这里。”墨言看到这样的情况,连忙劝阻,同时示意一旁的亲兵将那人杀了。
她绝不允许自相残杀的事,发生在她的眼皮底下。
“再坚持一下,元帅不会放弃我们的,我们还要回去,把军中的奸细揪出来。”血腥味扑面而来,墨言的脸色很是难看。
她病了,病情不严重,可因为饥饿,她的身体很虚弱,即使是一场小病,也能要她的命。
“墨言小姐,回去吧。”王副将见墨言连站都站稳,轻叹了口气。
他了解元帅的为人,他们这些人不是病死就是活活饿死了,元帅绝不会在这危机关头派兵前来救他们。
墨言没有言语,看了王副将一眼,默默的回头。
当发现璃城的一切都是阴谋时,她曾想过会不会有人来救他们,可是半个月过去了,仍旧没有一个人过来,她就知道没有人会来救她,一如当初她跌入黄河那般,不会有人来救她……
天历军营
李漠北看着手中的情报,脸色阴沉,双眼通红,好似要吃人一般:“蒋副帅,你最好给我一个解释!”
“啪”薄薄的纸被李漠北甩到蒋副帅脸上。
蒋副帅又羞又恼,可却不敢动,小心的将脸上的纸取下来,展开,还未看完,就“扑通”一声跪了下来,颤抖的喊了一句“元帅……”,就再也说不出第三个字。
他真的不知道自己的女儿,居然这么大的胆子!
“你养的好女儿,真是好!居然联合天耀,设计璃城一事牵制我方兵力。”李漠北的语气冷如冰雪。
璃城是一座死城,蒋凝霜与天耀勾结,给了他们假情报,让他们误以为璃城是天耀粮草重地,派重兵前去捣毁,结果却是损兵折将。
如果只是这样李漠北还不至于这么愤怒,最让李漠北愤怒的是,到了璃城后,蒋凝霜又给墨言一行人假消息,诱墨言带人入璃城。
此刻,墨言一行正被璃城之中,孤立无援。
“元帅,凝霜绝不会做这样的事,这里一定有其他原因。” 蒋副帅的无力的解释道。
凝霜迟迟没有消息,他什么都不知道呀!
“原因?什么原因?我天历数万精兵折损在她手上,墨言一行人更是因她被困死城,那些都是我天历的男儿,全部因她死,你说她能有什么原因?”李漠北知道蒋凝霜不会叛国,背叛天历的肯定另有其人,可蒋凝霜也罪该万死。
要不是蒋凝霜帮忙,对方根本不可能骗到;要不是蒋凝霜,墨言也不会被骗入城,这笔帐他不找姓蒋的算找谁算?
“来人呀,把蒋副帅拖下去,隔日押送回京。”李漠北不给蒋副帅解释的机会,直接下令。
“是”
“元帅,凝霜绝没有背叛天历,请您明查……”
蒋副帅没有反抗,任由侍卫被拖了下去,蒋副帅的亲兵嫡系见状,想要上前救人,可还没有动手,就被李漠北的人制服了。
李漠北看也不看的道:“通通带下去。”
“是”
李漠北以雷霆手段清理了一批祸首,但是真正的奸细依旧没有找到,李漠北不敢耽搁,一边让人找奸细,一边点兵马准备去璃城救人。
可命令刚下达下去,副将就出言劝道:“元帅,我们与天耀一战正处在关键时刻,这个时候我们根本无法抽出兵力去救援。”
副将一开口,其他人亦硬着头皮劝说, “元帅,相信墨言小姐,看她的行军、行事缜密异常,她一定能脱困。”
“少华,你怎么看?”李漠北没有听这些副将的话,而是问向他的第一谋士。
少华,姓薛,一落榜书生,但熟读兵法,对行军打仗很有一套,是李漠北在军中少数信任的人之一。
薛少华听到李漠北的话,皱着一张脸站了出来:“元帅,璃城就是一个陷阱,天耀故意设下这个局面,以一座死城困我天历近万精兵,我天历已经折损了不少人在璃城。如若再派人前去救援,就等于是自跳陷阱,除非元帅你亲往,不然没有丝毫胜算。”
“你也觉得不行?”李漠北闭上眼,叹气。片刻后,才道:“本王知道了,你们先出去吧。”
“元帅……”
“走吧,元帅自有定论。”薛少华很清楚李漠北的为人,李漠北也没想过去救援,只是需要有人帮他说出来。
营帐静寂无声,李漠北一个人静静的坐着,一言不发。
诚如薛少华所言,要去救墨言除非他亲自前往,不然的话只会折损更多的人马,可现在的情况他能去吗?他能放下这场战争前往璃城救墨言吗?
不能,他是天历的元帅,他不能丢下大军,丢下一切去救墨言。
“你们让开,让我进去……”营帐外传来一阵喧闹声,不断大喊的人是墨泽。
他听到了消息,知道军中有奸细,以一座死城折损了天历近万人马,墨言冒死把消息送了出来,自己却被困在死城中。
“军营重地,擅闯者死。”兵器相交的声音传来,外面传来了打斗声。
“李漠北,你给我出来。”墨泽狂怒大吼。
“让他进来。”李漠北揉了揉生痛的太阳穴,头痛的说道。
墨泽一身小兵的衣服,此刻凌乱不堪,但他却没有顾及,双眼通红的看着李漠北:“墨言被困死城,你不去救她?”
“墨泽,这里是军营。”李漠北的语气严厉,眼神阴冷。
他也想去救墨言,可是怎么去?
“我管他什么军营,现在你只需要告诉我,你去不去救墨言?”墨泽双眼通红,双拳紧握,如同困兽。
“墨泽,现在的状况不是我们不救,而是救不了,天耀将前往璃城的路全部封死了。”救人的代价会很大,他要去救墨言,这一战天历就输定了。
“你可以做到的,不是吗?”如果李漠北前去,那么救下墨言就不成问题。
“墨泽,我是主帅。”李漠北大声道,这话像是在告诉自己一般,他是主帅,他不能离开。
“李漠北,我问你,你喜欢墨言吗?”
“喜欢。”
“既然你喜欢她,那就去救她好不好?她是一个很没有安全感的人,如果你去救她,她一定会爱上你。”墨泽无助的请求道。
他明白墨言的性子,如果李漠北在这个时候去救墨言,墨言爱上他的可能性很大很大。
“墨泽,我不仅是李漠北,我还是天历的大帅,我身上有着数十万天历男儿的性命。”李漠北闭上眼睛,掩去眼底深处的伤痛,他当然知道此举会让墨言对她失望,可他不能因为墨言,罔顾数十万将士的性命。
“你不去救,对吗?”墨泽几乎无法相信,这男人曾口口声声说喜欢墨言,说要娶墨言。
这就是李漠北的喜欢,太廉价了!
“墨泽,相信墨言,她可以撑过来的。”这是李漠北心底最后的希望,他希望墨言可以撑过来。
“你太让我失望了。李漠北,我诅咒你这一生都得不到墨言的爱。”墨泽怒吼,说完转身离去,只留下一个伤心的背影。
墨言,二哥没用,没有能力救你。
李漠北收到了墨言被困璃城的消息,雪天傲当然也知道了。
“天傲,墨言被困璃城。”秦羿风将手中的情报递交到雪天傲手上,神态极为凝重。
他很清楚墨言也就是东方宁心,在雪天傲心中的地位。
“璃城?怎么会是她去?”墨言根本不懂带兵打仗,怎么也轮不到她去璃城。
秦羿风没有说话,只是将手中情报递了上去,雪天傲一看,脸色发黑:“该死的蒋凝雪,好样的,连本王的女人也敢算计。”
“天傲,怎么办?”秦羿风一脸不安的问道。
璃城的情况他们很清楚,出城的路被巨石给封死了,没法有足够的人力根本无法进城。
此时天历与天耀正打得激烈,这个时候一兵一卒都是助力,依现在的情况,天耀根本抽不出人手去救墨言。
“蒋凝雪不是在我们手上吗?替我好好照顾她,另外备马,我要去璃城。”雪天傲大步往外走,没有一丝迟疑。
“天傲,你疯了。”秦羿风快步跟了上去:“两军交战,你这个主帅怎么能走。”
“羿风,我很清楚我在做什么,这一次,我绝不能放手。”雪天傲停下脚步,扭头,一脸慎重。
他已经决定好了,非去不可。
上一次李漠北设计宁心,命悬一线,他放手了。这一次他雪天傲设计,墨言死生未定,而他绝不会放手。
秦羿风一怔,可还是咬牙劝说:“天傲,你别疯了,墨言自有李漠北去救,李漠北不是说要娶墨言吗,他肯定会去救她,你不去墨言也不会死。”
“李漠北去不去是他的事情,我一定要去。”雪天傲停下脚步看向秦羿风,一字一字说的相当肯定。
“天傲,你想想现在的状况,如果李漠北去救墨言,对我们来说就是一个最好的机会,天历群龙无首,我们正好一举将其击败。”秦羿风急得不行,拼命想要劝说雪天傲。
“天傲,有李漠北去,墨言不会有危险的,你冷静一点。”秦羿风竭力劝说着,他相信李漠北一定会去,只要墨言没死,谁去救又有什么关系。
“羿风,你不明白,我不会再把东方宁心的安危交给任何人。”雪天傲知道秦羿风是为了他好,可是那又如何?
他说过不会再对东方宁心放手,就一定不会。
秦羿风看到劝说无效,只好换另一个方法:“那么我去,我替你去救墨言,我保证将她完整的带回来。”
两国打得正激烈,天傲这个主帅根本不能走。他一走这一战就不用打了,他们必败。
“羿风,我必须亲自去。”雪天傲再次强调。
这是他欠东方宁心的,他本以为这一生都无法还,没想到老天爷用这种方式,让他偿还亏欠东方宁心的一切。
“天傲,你冷静一点,你不是仅仅是雪天傲,你还是天耀人的希望,天耀数十万男儿的性命全在你手上,你不能意气用事。”秦羿风不敢相信的摇头,什么时候雪天傲会因着儿女私情而将国家大事放在一边。
雪天傲看向秦羿风,很久很久……
“羿风,你把我想的太重要了,天耀多的是有能之士。如果一场战争的胜力全部系在我一个人身上,那么我手下的人就全是草包,我要他们何用?如果他们有能力,没有我他们一样可以打赢这场仗。”
雪天傲知道自己的做法很自私,但是现在的情况容不得他多想。
如果可以,他也不想做一个没有责任担当的男人,丢下战场上的一切离开。可是璃城的状况他比任何人都明白,没有救援,墨言必死无疑。
从墨言进城到他赶过去至少要半个月,半个月能改变太多,他一定要亲自去,不然他无法安心。
他不想再体会失去后才懂珍惜的痛,那种痛他这一生,一次足已。
“天傲你一定要去吗?”秦羿风无力的叹气。
璃城的事情是他们一手促成的,原本只是用来牵制天历的部分兵力,不想被有心人士算到了墨言头上。
雪天傲毫不犹豫的点头:“羿风,天耀的一切就交给你了,这是虎符,我不在的期间你全权负责。”
雪天傲毫不犹豫的将可以调动天耀所有兵马的兵符丢到秦羿风手上,然后带走自己部分亲兵,朝璃城奔去。
时隔数日,璃城的情况比之前更加凄凉。天历的士兵一个个无力的倒在地上,脸色惨白的无法用言语形容,有生病的,有饥饿的……没有一个人能够站起来,他们的眼中没有一希望。
墨言竭力阻止食人事件发生,但却无法解决数千人的供给问题。整座璃城空了,空的找不到一点可以吃的东西,每一天都有数百人死去,刚开始他们还能将死去的人掩埋,可现在他们连他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整座城池都弥漫着一股死气。
墨言无力的躺在床上,饥饿,病痛,很多很多……她亦失去了活下去的动力。
十六天,整整十六天,她已经撑到了极限,已经撑不下去了。他们出不去也没有人来救援,她一直等,等着天历的救援,可是一点希望都没有了。
最初她可以自信的告诉众人说,天历一定不会遗弃他们,可现在她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当然,就是有力气也没有底气。整整半个月,没有人马前来救援,很明显天历放弃了他们。
她知道天历军中有奸细,李漠北此时一定有许多事务要处理。她没有奢望过那个男人来救她,但是总该派出一队人马来救他们吧?
他们立功了不是吗?他们将天历军有奸细的消息,传回去了不是吗?
为什么不来救他们?
为什么?
墨言无神地看着床顶,眼皮一点点合拢。此时的她一点力气也没有,眼皮万分沉重,连睁开都做不到。
死亡再次逼近,墨言苦笑!
她曾狂妄的说要惊才绝艳,要荣耀满光华,要凌驾九霄之上,可结果却要死在这座死城之中。
“东方宁心,本王说过,没有本王的允许,你不许死!”就在墨言闭上眼,准备接受上天的召唤时,耳边传来雪天傲气急败坏的声音。
勉强的睁开眼皮,看着眼前熟悉的男人,墨言眼神迷茫,不敢置信:“雪天傲,怎么是你?我一定在做梦,我果然又做梦了!”
“你没有做梦,东方宁心是本王,本王来救你了!”雪天傲上前,将墨言抱起。
墨言,或者说东方宁心,她根本没有雪天傲对她的称呼改变,她觉得她已经死了,要不然怎么会看到雪天傲。
“怎么是你,为什么这个时候是你?”含着泪,墨言不停的自问。
为什么这个时候来救她的人,是她从来不敢去奢望的雪天傲?
为什么是他?
“为什么不可以是本王!”雪天傲低头,看着墨言。
还好,还好这个女人没有死。
“为什么要是你?为什么要在我对你绝望的时候,给我希望?”温柔的怀抱,熟悉的味道,墨言终于相信这一切是真的,不是在做梦。
“该死的女人,谁准许你对本王绝望的。”雪天傲的脸色很难看,这女人一看就病得不轻,好在他带了军医。
“雪天傲,等一下。”大步行走让墨言的头更痛了,可是也让她想到了一件事情。
“快说。”雪天傲一副恶狠狠的样子,看上去像是没有耐心,可实际上他只是担心墨言,她看上去已经进气多出气少,也不知能撑多久。
“他们跟我来,都是无辜的,救他们一次好吗?求你了。”墨言努力睁开眼,满怀希冀又小心翼翼的看着雪天傲。
第一次她开口求雪天傲,是在黄河之上,求雪天傲不要放弃她,救她,可是她失望了。
她再一次的求雪天傲,这一次却是为了别人的性命。那些士兵是无辜的,他们陪着她来到璃城,结果却被自己的国家遗弃,她不能再遗弃他们。
“他们是天历的士兵,你要本王救他们?”雪天傲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这个女人有没有搞错,自己都快死了,还想着其他人。
轻轻的拉了拉雪天傲的衣摆,墨言再次请求道:“求求你,雪天傲,救他们,他们是因为我才这样的,至少要让他们能够回到天历,我求你了。”
求求你,雪天傲!
同样的眼神,同样的语气,同样的小心,同样的祈求。
墨言求他的语气和声音,和当初东方宁心在黄河之上求他时的一模一样,而他拒绝不了这个女人这样的请求。
“好,本王会给他们足够的食物,至于他们能不能活着回到天历,那就不是本王所能决定的。”雪天傲妥协了,对于墨言的请求,他无法拒绝。
拒绝了一次,他再也无法拒绝第二次。
“谢谢你,雪天傲。”心愿了了,墨言轻轻的笑着,然后紧紧的闭眼。
在闭上眼时,墨言的嘴角微微上扬:“雪天傲,你终于答应了我的请求。”
“笨女人!”雪天傲心里又酸又涩,细心的帮墨言将脸擦干净,才把着她走出来。
看到大街上倒西歪、全身死气的天历士兵,雪天傲皱眉道:“给他们一些食物和药材,放他们走。”。
“是。”听到雪天傲的命令,亲兵们没有一丝疑问,立马执行,即使他们不懂王爷怎么会救天历的士兵。
天历的士兵却是不敢相信,一个个睁大眼睛看着雪天傲,待确定是真的后,一个个哭得跟孩子一样。
他们被天历遗弃了,他们坐在这里等死,看到天耀的雪亲王带着一群亲兵来到这里,原本以为必死无疑,可结果呢?
这世间的事真是可笑,他们为天历出生入死,可在死亡关头却是天耀的人救了他们。
“哈哈哈,真是好笑,真是好笑。”
“以后,我要如何上战场?要怎么杀天耀的人?”
“他们居然救了我们,我不相信这是真的,我不相信!”
天历的士兵抱在一起痛哭,此时他们没有得救后的欣喜,有的只有被命运捉弄的怨恨。
他们怨!
他们恨!
雪天傲才不管这些人的想法,抱着墨言,很快就消失在璃城,来到城外他准备好的营帐,轻轻的将墨言放在床上。
“把军医找来。”
“是”
军医很快就提着药箱过来,仔细为墨言诊断,这一诊断军医就变脸了:“王爷,姑娘她饥饿过度,身体很差,而且还中了疫气,需要立刻隔离,以免传染。”
“你只需要告诉本王要如何医治,需要什么药材,别的本王不需要知道”雪天傲脸色阴沉,比之前更难看。
“回王爷的话,这位姑娘郁结于心,身中疫毒,老夫也没有办法。”军医手一抖,站起来回道。
“你再说一遍?”很明显,雪天傲不接受这个说词。
军医知道雪天傲为人狂妄,一个不好今天怕是没有好果子吃了,可他真的没有办法:“王爷,这位姑娘真的没救了,她的身子骨太弱,根本承受不了药石的效用。”
“无法用药石,那就用其他的方法治,要是你们治不好她,本王就要全军的军医陪葬。”雪天傲看了一眼躺在床上没有生气的墨言,脸色越发的难看起来。
早一天,要是他能早一天赶到就好了。
“王爷饶命呀,我们实在没有能力救这位姑娘。要救这位姑娘,除非,除非……”军医结结巴巴道,那个办法实在为难。
“除非什么?”雪天傲急切的追问。
军医看了一眼墨言,确定自己真的没有办法,咬牙说道: “除非王爷能带着这位姑娘赶到天山之上,那里有一个天然药泉,让姑娘在那药泉浸泡,将体内的疫气与郁气逼出来,不然就是神仙下凡也难救这位姑娘。”
“天山药泉?天池老人的地盘?从璃城到天山需要七天时间,这七天你能保她无碍?”雪天傲问军医,如果在路上墨言出了意外怎么办?
“王爷,属下有一套家传的银针刺穴术,属下可以让这位姑娘在这七天内,处在一种假死状态,七天内这位姑娘的一切身体机能都会停止,直到七天后恢复过来,病状也会恢复。”军医敢保证,他要敢说不,王爷肯定能会捏死他。
“那你还等什么。”雪天傲的飞快下令。“本王给你两个时辰,两个时辰后本王便带她去天山。”
“是,王爷。”军医捡回一条命,忙走到墨言身边,凝神运针,整个过程一气呵成。
一个时辰后,军医一头大汗的站在一旁,微喘着气道:“王爷,可以了。”而随着他的话落下,只见墨言全身僵硬的躺在床上,只有鼻音微弱呼吸证明她还活着。
“知道了,退下吧。”雪天傲挥手呵退军医。
墨言的事处理好了,天耀的事情他也要做一个安排。去天山一来一回要半个月,墨言至少要泡七到十天的药泉,也就是说他要离开整整一个月。
一个月的时间太长了,他必须另寻一个人主持大局。当然,那人不会是天耀现在的皇上,雪天傲已对皇上彻底的失望,也不可能信任他。
在确定墨言无事之后,雪天傲吩咐暗卫保护好她,便回书房写信。而这信是写给他同父同母的弟弟——雪天寂。
雪天寂,天耀王朝一个没有人敢提起的禁忌,雪天傲同父同母的弟弟。
当雪天傲权倾天下、受尽皇宠时,他却被发配西域苦寒之地地艰难过活。而这一切只因为雪天寂的出生,让天耀先皇最为宠爱的女人难产而死。
对于雪天寂,雪天傲是陌生的,那时候的雪天傲不过一岁多一点。对雪天寂印象只有一个很小很弱的娃娃,再多就没有了。
兄弟情,在皇家几乎不存在,更不提他们从小不曾见过,如果不是因为墨言的事情,雪天傲几乎快忘了自己还有这么一个弟弟。
皇室兄弟感情淡薄,天耀先皇在取名字时就将他们的未来定好了。雪天傲,天耀的骄傲,自是称皇登帝,奈何雪天傲没有这个想法,皇位这才落到了雪天默的身上。
雪天默,先皇的意思这个皇子一生只能沉默不语,他是不应该出生的。
雪天寂,先皇亲赐一个寂字,并下令雪天寂一生不得回皇城,雪天寂注定孤寂一生,这是先皇要的。
雪天傲同时写了两封信,一是给雪天寂,雪天傲将自己在皇城名面上的势力全部转交给他,告诉他,天耀交给他了。
另一则是给秦羿风,告诉秦羿风他的安排,希望羿风能够了解。
对于男人来说,江山和美人是一道千古难题,无数的英雄与枭雄都在江山美人间左右徘徊。江山想要,美人更是无法割舍,可当江山与美人无法同时拥有时,是舍江山还是舍美人?
不过,这个问题对雪天傲来说却不是什么难题,江山权势他唾手可得,他从来没有想过要江山。如果他想要江山的话,天耀的皇帝早就是他了。
他想要的一直很简单,他只想要完成父皇的遗命,保护天耀。可现在他找到了比天耀更重要的东西,他只能把保护天耀的重担就交给别人,他相信雪天寂会喜欢这份礼物。
“把这封信交给西域寂王,这封则交给秦堡主”雪天傲分别装好,吩咐自己的暗卫连夜将信送走。
“是”暗卫拿到信笺,转眼消失在营帐之中。
对于雪天傲的安排,身为雪天傲的铁杆属下,他们就是不解也不会提出质疑。
人都走空了,偌大的营帐只有雪天傲与墨言,雪天傲坐在墨言的床边,轻抚着她的脸,微不可闻的叹息。
“宁心,比起这张美丽而陌生的容颜,本王更喜欢你原来的样子。你原来的样子即使有瑕疵,但笑起来却是最为耀眼的。本王忘不了你脸上隐藏的傲意,也忘不了你那双双能说话的眼眸。”
“雪天傲,我东方宁心祝你这一生永不识后悔滋味。这一句,本王这一辈子都忘不掉!”
雪天傲低头,轻吻着墨言的额头,根本不管她的病会不会传染。
第二日天方亮,雪天傲便带着墨言,在数百亲兵的护卫下一路朝天山赶去。一路上遇神杀神,遇佛杀佛,生生将路上的强盗、拦路宵小给清理了个干净,让这段路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强盗土匪出没了。
雪天傲一路并不隐藏踪迹,很快各方人马就收到了消息。不知情的在想雪天傲这又是要做什么?他又有什么计划?
知情人士则是万分不解,现在两国兵戎相见,雪天傲为了一个女人丢下大军,简直是儿戏。
“雪天傲前往璃城救走了墨言小姐,此时正带着墨言小姐一路朝天山方向走去,原因不明。”李漠北看着手上刚刚收到的情报,看着上面简单的一行字,却是半天没有回神。
雪天傲居然去救墨言了!
在这个时候他居然放下前线的战事,孜身前往去救墨言!
难怪这几天没有看到雪天傲的身影;难怪这几天天耀士气低落;难怪这几天天耀一直小败,原来是因为雪天傲走了。
“我虽赢了,却没有胜利的喜悦。”看到这份情报,李漠北的心情无比复杂。
身为一个将领,他看不起雪天傲为了一个女人放下家国天下,放下自己的责任,任儿女私情凌驾于国家安危。
可是身为一个男人,他不得不说他嫉妒雪天傲。嫉妒雪天傲的气魄,嫉妒他有胆量为一个女人,不顾一切,不顾后人唾骂。
李漠北忍不住自问:为什么在墨言被困璃城,他不能放下一切的去救,墨雪天傲却可以呢?是他爱的不够深还是雪天傲爱的太深?
“墨言,我没去救你,你失望了吧?”李漠北叹息,原本他还有机会娶墨言,可现在就是墨言同意嫁,他也没有脸娶了。
心头微沉,李漠北第一次发现,即使他打赢了这场仗,他也不会高兴的。这场仗即使他赢了,对他来说也是惨胜。
“李漠北,璃城有情报来了是吗?是关于墨言的吗?”墨泽听到消息,三步并做两步走了进来。
短短数天,原本意气风发的少年此时却成了中年大叔模样。如玉的俊脸不复从前的温文尔雅,墨泽脸上有的只是苍桑与孤寂。
此时的墨泽,如同一个历经事间万般磨难的老人一般,一双眼睛全是死寂。
看着这样的墨泽,李漠北也升不起一丝责怪之意,沉默的将手上的情报,递到墨泽面前。
“墨言,得救了!”看到纸上所写的内容,墨泽紧皱的眉头终于舒展开了,死寂的双眸瞬间崩发出刺眼的光芒,眼中泪光闪烁,嘴唇直哆嗦。
他的妹妹得救了,在所有人都放弃她慢地,敌国的大元帅对她伸出了援手。
雪天傲,这一刻我墨泽敬佩你,也只有你才配得上我的妹妹,才配得上耀眼的墨言,才配得上白衣战将的女儿。
“有雪天傲在,墨言不会有事。”墨泽将手中的情报丢还给李漠北, 一脸嘲讽:“李漠北,身为男人,我看不起你。”也同情你。
这是天历的人,得知雪天傲丢下大军,去救墨言的反应,而在天耀则又是另一番景象。
天耀皇帝高兴如同登基那天一般,恨不得大赦天下,恨不是得昭告天下,让天下人都知道雪天傲的行为,让天下人都知道,他即将重掌天耀的兵权。
秦羿风在第三天收到了雪天傲的信,比天历和天耀都晚了一步。
很明显,雪天傲是故意的,他特意让秦羿风晚上几天收到情报,这样即使秦羿风有心也无力阻止。
雪天傲从不打没把握的仗,即使他因墨言而心神不宁,但他的安排依旧井然有序,滴水不漏,诚如雪天傲所言,天耀没有一个雪天傲依旧是天耀。
就在各方人马,因为雪天傲的突然撒手而调整作战计划时,雪天傲已经带着墨言前往天山赶去,一路上星夜兼程不曾停歇。
墨言处在半死的状态下,不懂得疲累,但是雪天傲却不是,他的亲兵也不是。连续赶了五天五夜的路,除了雪天傲还能坚持外,其他人已是面有菜色、双眼发黑、脚步虚浮。
雪天傲纵然心急如焚,但他也知道再这么赶路很是危险。如果在途中遇到刺杀,他们这一行人几乎没有反抗能力。
哪怕再着急也不能不顾自身的安危,雪天傲下令在原地休整一天,第二天才继续赶路。
天山脚下,温度陡然降了下来,雪天傲抱着墨言,将裹着墨言的貂皮大衣再次拉紧,才下马。
站在天山脚下,抬头望去,只见天山之颠像是矗立在云层之中,看似近却又遥不可及。
“王爷,要爬上天上顶峰,最快也要一天一夜的时间。”护卫平静的说道,但语气中难掩担忧。
天山上全是雪,这一路的危险可想而知,要带着一个活死人爬上去,真不是容易的事。
“知道了,你们留守在此,半个月后我若未下山就自行离去。”雪天傲将墨言抱紧,徒步前行。
“王爷!”众护卫一听,立马跪了下来,天山一行生死难定,而听雪天傲这话的意思,就是他自己也把不准。
雪天傲脚步一顿,扭头道:“本王的命令你们也敢不听了。”
这些人都是誓死追随他的人,但是天山一行并不是人多就有益。白雪下面到底有什么危险没有人知道,带上他们反倒累赘。
“是,王爷。”众护卫习惯听命,雪天傲一变脸,他们就不敢多言。
以死相逼这种事,他们从来不会做。
雪天傲也不多做停留,抱着墨言一个提气就朝天山飞去,一气呵成,脚不沾雪。
雪天傲虽说只有斗者初阶的级别,但所施展出来的轻功却是有当初张天的风范。
有时候不得不说,武功等级不是评定一个人强弱的唯一标准。就比如雪天傲,这个由天耀皇室精心培养的高手与王者。
就在雪天傲飞身而上,给众人留下一道朱红色的背影时,天山底下传来一道气急败坏的声音:“雪天傲,你这个疯子!”
秦羿风看着雪天傲消失的身影,气得大骂。
一路策马狂奔而来,却依旧没有阻止雪天傲发疯。可要是完全的没敢上还好,偏偏他看到了雪天傲飞身而上的背影。这个背影无声的告诉他就差一步,只差一步。
“秦堡主。”护卫忙上前,扶秦羿风下来。
“混蛋,你们不会阻止他吗?你们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情况吗?”秦羿风气的想要杀人。
天山不是那么好闯的,天傲就不能等他来了再去吗?怎么说他也去过天山,相对熟悉些,有他在会更安全好不好!
护卫低头不语,并不敢反驳,但却默默的挡在秦羿风面前:“秦堡主,王爷有令,任何人不准上山,尤其是秦堡主您。”
秦羿风一听,气的差点吐血:“就凭你们也想拦住我?”
秦羿风可不是说大话,他的武功与雪天傲不相上下,甚至比雪天傲还要高上一筹。现在的他可是斗者初阶巅峰,距离中阶只差临门一脚了。
从理论上说,他比雪天傲的武功要高,但是真正打斗起来,他打不过雪天傲,毕竟那个变态的家伙全都是一刀一刀砍出来的斗者初阶。
听到秦羿同的话,众护卫的脸色更加的难看了,但此时他们却没有选择,明知无法完成也得尽力,哪怕是牺牲了性命。
“回秦堡主的话,王爷有令,我等不敢不从,还请秦堡主见谅。”说话间,百余名亲兵护卫直接亮出了武器。
意思很明显,如果秦羿风要上天山,他们也不会客气,哪怕是死也要拖住秦羿风的脚步。
“你们……”看到雪天傲这些忠心耿耿的护卫。秦羿风又羡又气,羡慕雪天傲这家伙的眼光,气的是他们对雪天傲的忠心用来对付自己。
护卫看到秦羿风没有想硬闯的意思,悄悄的松了口气。秦羿风是不会杀了他们,可是秦羿风心情不好,手定然不会轻。一旦动手他们估计要躺上十天半个月,在这天山脚下又没有伤药与大夫,可以想象会有多惨。
“秦堡主,王爷命我等在天山脚下等他半个月,半个月后如若王爷未曾下山,我们再上去可好?”护卫趁热打铁道,依他们王爷的能力,在天山之上生存半个月肯定没有问题。
“如此,也只能等了。”秦羿风无奈叹息。
一个“等”字就是雪天傲留给众人的无奈,秦羿风虽然生气也没有办法,只能和护卫起在天山脚下扎营,等雪天傲下来。
此时,雪天傲带着墨言已飞至半山腰,而到了半山腰,轻功就派不上用场了,因为天山上半峰的路极其陡峭,几乎呈笔直状态,轻功在这里用处不大。
天山不是最高的山,但却常人最能攀登上去的地方,一切只因为天山的最后一千里路。这一千里路十分难行,普通人连下也迈不上,而且就算走上去也容易迷失方向。
如果只有雪天傲一个人,他肯定不担心,可带上墨言他却是不敢托大。雪天傲将墨言背在身后,用貂皮大衣紧紧绑住,然后以双手为支撑快速的往上爬。
仔细看就会发现,雪天傲是闭着眼睛往上爬的,因为在这白茫茫的大雪中,眼睛并不能辨别方向,闭上眼睛,靠听辨位,反倒不易走弯路。
一路往上爬,雪天傲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雪山上没有白天与黑夜,每时每刻都是白雪茫茫的一片,没有时间、没有方向。
除了方向困扰登山的人,白雪下无法预知的危险,也能阻断登山人的路,尤其是闭上双眼,更不可能知道脚下有没有危险。
雪天傲每一步看似极快,实则十分谨慎,每迈一步都会先用脚尖轻点,以免得误入死去,可就算是这样,雪天傲还是遇到了危险。
“嘭……”的一声,雪天傲一脚踏空,身子往下滑落。好在他反应极快,连忙拔出怀中的短匕,狠狠的插在一实心处。
睁开眼来看着自己的处境,雪天傲头痛不已。他和墨言卡在一条石缝里,无法借力,底下是看不到的深渊,要不是他反应够快,他们就死定了。
可是,更大的麻烦来了,雪天傲赖以支持的匕首松动了!
“该死的。”雪天傲忍不住低咒一声。
匕首无力支撑,雪天傲和墨言的身子不断的往下滑,如果只有雪天傲一个人,他可以很轻松的跃上去,但要带上一个墨言,着实不易。
“拼了!”雪天傲此时也管不得那么多了,他绝对不能丢下墨言。
匕首无法支撑两个人的体重,雪天傲解开了绑着墨言的貂皮大衣,松手,同时拔出了匕首,任由自己下落,在下落时一把捞起往下坠的墨言,用力将墨言往上抛。
墨言安然飞了出去,咚的一声落在雪地里,可没有支撑的他,却不断的往下落。
“咔嚓,咔嚓……”匕首抵在崖壁上,划落一地的雪花,直到无意中卡住一块凸起的石头才止住跌势。
“怎么上去?”缝隙很窄,崖壁上覆盖了一层冰,又平又滑,根本无法借力面太过平整,而且有些结冰的迹象,根本无法爬上去。
雪天傲看了一眼崖,又看了一眼手中的匕首,叹气。
他的身上除了一把匕首还一把长剑,借利这两把利器,肯定能爬上去,就是需要一些时间。
雪天傲用长剑,在崖壁上划出几道深痕,然后用匕首卡在深痕处,一点点往上爬,这个法子有用,但是慢!
“要再快一点才行,墨言虽说是假死状态,但是在那雪地里冻久了也会死。”雪天傲此时已顾不得自己的身体安危,只是麻木又机械的用手中的长剑与匕首,一点一点替自己砸出一条路来。
他一定要尽快爬上去,墨言还在等他。
不知过了多久,雪天傲终于看到了洞口。
“上来了!”雪天傲跌坐在雪地,大口在口的喘气,可是他还来不及高兴,就发现他找不到墨言了!
入眼所见,全是白茫茫的一片,根本看不到墨言人在哪里。
“人呢?”雪天傲胡乱的扒拉身边的雪,却什么也找不到。
“该死的,明明就落在这一块,怎么找不到人?”雪天傲找了许久也没有看到墨言的身影,心里越发的着急。
墨言只有七天的时间,他已经算不清在山上呆了多久,他必须得尽快找到人,不然墨言就危险了。
可要怎么找?
眼前所见,一片银装素裹,白雪皑皑。如果是找仇人还好,只要手中的长剑一挥,剑气所过之处雪冰飞扬,任凭他怎么躲也只有死路一条。
可是他要找的人是墨言,别说用剑气了,就是用剑来引路雪天傲都不会这么做。
心中万般焦急,可却又不能着急。
深深地吸了口气,雪天傲不断告诉自己要冷静,要冷静,墨言还等着他,他绝对不能乱。
雪天傲似乎不知寒冷与伤痛,徒手在雪地里一寸一寸挖,不找到墨言绝不罢休。
天山上的雪是长年累月的堆积起来,面上看似松软,可底下却尖硬无比,不多时雪天傲的双手就被划的鲜血淋漓,染红了地上的雪。
“墨言,你到底在哪里?”不知疲累,雪天傲边走边挖,凡他所经过的地方,白雪必有雪迹。
可是即便如此,他依旧不放弃,只不停的向前,不停的扩大着寻找范围。
双手僵硬没有知觉,雪天傲却感觉不到痛,一直不停的挖着,终于他摸到了一个暖暖的身体:“终于找到了。”
雪天傲狂喜,飞快的将墨言身上的血扒开,将人抱在怀里。颤抖的探了探墨言的鼻息,却定她还有气,雪天傲狠狠地吐了口气。
“没事就好。”飞快的把人抱起来,雪天傲不敢再作停留,略略辨了下方向,选择了一个自己认为是对的方位,直接往上冲。
这一次他更是一刻也不敢停留,也不敢去想这脚下到底有没有危险。时间有限,容不得他再婆婆妈妈的浪费了。
而这一次幸运女神终于站到了雪天傲这一方,一路朝天山之巅爬上去,居然没有再遇到什么大危险。
当然了,被雪底下的树枝、石头什么的绊倒那个不算,在历经那个恐怖的缝隙后,全都是小儿科了,跌到了爬起来再走就是了。
“终于到了。”
天山之颠,一块巨大的黑色石碑立在雪山顶上。
看到这四个字,雪天傲笑了出来。
墨言有救了。
“什么人胆敢颤闯天山之颠?”雪天傲刚站稳,还来不及喘气,一白衣小僮就出现在他的面前,一脸警备的看着他。
“在下雪天傲,求见天池老人。”雪天傲调整气息,以内力传音。
“雪天傲,不认识,师傅无空相见。”小僮听道这名字,皱了皱眉,真没听过。上次来的那个什么张天还听说过,这个一点印象也没有。
雪天傲虽急却不气,朝廷之外的地方自有其规则存在:“请转告天池老人,故人携《情心》前来拜访,他便知我是谁。”
雪天傲将当初比琴一事说了出来,他相信天池老人那个琴痴一定会见他的。
“《情心》?当初请师傅比琴的人就是你?”雪天傲的话一出,小僮脸色大变。
他身为天池老人的徒弟,当然明白师父有多看重这首曲子,当初师父从山下回来时,曾经很长一段时间心情郁结。
后来旁敲侧击下才得知,师傅与人比琴输了,就输在《情心》曲上。从那以后师傅再也不弹《情心》曲,说是如果无法将《情心》完整的弹完,就是糟蹋了此曲。
雪天傲点了点头:“是的。”
“如此,还请公子入内稍坐片刻。”小僮得到雪天傲肯定的答复,再看看雪天傲背后的人,当下便自主主张将他迎了进去。
雪天傲也不多言,顺着那小撞的指引来到一精舍处,小僮奉上热茶后便退了下去。
不多时,只着一件单衣的天池老人飄然而至:“雪亲王?”
“天池老人。”雪天傲抱着墨言没有起身。
天池老人看了一眼雪天傲怀中的女子,只一眼他就明白此女不是与他比琴的女子。
“不知雪亲王要见老夫,有何要事?”这话天池老人是故意问的,他当然知道雪天傲定是为了怀中女子而来。
只是不知他这里有什么,值得雪天傲亲自前来的。
雪天傲也不拐弯抹角,直接说出自己的要求:“天池老人的,我的朋友中了疫气,需要借助你的药泉一用。”
天池老人一听,再一看雪天傲对此女的紧张,脸色微沉。“不借。”
不是他故意刁难雪天傲,,雪天傲也算是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他很欣赏雪天傲。但是,喜欢琴的人一般对于情格外专注。
在天池老人眼里,与他比琴的东方宁心是雪天傲的王妃,雪天傲要为她而来,不管求什么只要他有必借,但要为别的女人,天池老人就不乐意了。
“我以龙吟为代价。”被拒绝是雪天傲意料之中的事,天池老人没有帮他的义务。
“不借。”龙吟的吸引力固然大,但却没有大到他对东方宁心的欣赏,没有大到他对东方宁心的爱护。
爱琴之人最厌用情不专之人,雪天傲犯了他的忌讳,天池老人说不借便是不借。
天耀权倾朝野的雪亲王又如何,天池老人丝毫不在意这个身份,这世界大的很,皇权并不是唯一,而他天池老人刚好就是不惧皇权者之一。
抛出龙吟为饵都无法说动天池老人,雪天傲也郁闷了,龙吟琴对于天池老人的吸引力可想而知,当初他就是以此琴为铒诱天池老人下山的,这才设下那个赌局。
事后宁心赢了,他曾想过将龙吟送给天池老人,可是天池老人的原则太强了,说是输了就是输了,怎么也不肯要。现在他再次抛出龙吟为铒,却失效了。
抱着墨言,雪天傲眼里的担忧越发浓烈。这是天池老人的地盘,他又不能硬抢硬借,真要打起来,他也不一定是天池老人的对手。
雪天傲略一想,再次加重筹码:“龙吟加上凤鸣,我以这两把名琴为条件,借您老药泉一用。”
“不借。”天池老人的脸色越发的难看了,雪天傲的筹码加的越多,天池老人就越生气,越发的替东方宁心感到不值。
身在天山之上,对于尘世间的一些消息他并不灵通,他并不知东方宁心已死一事,他只是单纯的维护他欣赏的后辈。
“龙吟、风鸣再加上冰清,我用三把名琴为代价。”这是雪天傲能承受的底线,如果不是为了救墨言,他一定不会把冰清拿出来。
冰清,那把染了宁心血的琴,那把终止了宁心弹琴生涯的名琴,那把被雪天傲珍藏的名琴,那把琴是雪天傲心中永远的痛。
可是,雪天傲却是不知,此举却触及了天池老人的忍耐极限:“小徒,送客!”
天池老人大手一挥,甩手走人,丝毫不留情面。
雪天傲见状,飞快的将墨言放在椅子上,一个闪身来到天池老人的面前,挡住了他的去路:
“天池老人,可以告诉我为什么吗?”
“我说不借就是借,哪有那么多的理由,药泉是我的,我不想借就不借,亲王了不起吗?也许别人怕你,我天池不怕。”天池老人年轻时也是一个倔脾气的,见雪天傲挡了他的去路,毫不犹豫出手,将其击退。
雪天傲不是天池老人的动手,现在有求于人也不敢反手,只能生生受这一击。
雪天傲后退数步,嘴角溢出一丝血迹。
胡乱的擦旧嘴角的血,雪天傲请求道:“天池老人,我要借那药泉救命,还请你帮忙。”
“我说不借就是不借,别说是你雪亲王了,就是天王老子在,我天池说不借便不借。”天池老人耐心用尽,声音透着冰冷寒意。
要不是想到雪天傲身后有一个秦家堡和一个雪亲王府,他早就把雪天傲丢出去了。
“天池老人,今天那药泉你借也得借,不借也得借。”低声下气,好话说尽仍无用,雪天傲也不再求,直接抽剑 指向天池老人。
软的不行,那他就来硬的。
“硬抢?哼……凭你一个小小的斗者初阶也敢在我面前张狂?”天池老人也没客气,徒手与雪天傲打了起来。
雪天傲与天池老人一个是斗者初阶与王者初阶,中间的差距不是一星半点,天池老人本以为自己一出手,就能把雪天傲收拾了,可不想打了半天,仍旧不分伯仲。
“小子,你很不错。”凭借斗者初阶的水平,能在他手下过数百招,绝非凡人。
“天池老人,药泉我今天必须借到。”雪天傲一脸寒霜,神情冷冽。
他知道自己的实力不如天池老人,是以每一招都小心翼翼,尽力将体内的真气发挥到极致。
“大言不惭。今天我就让你见识斗者与王者的差距。”雪天傲倨傲不驯的话,挑起了天池老人的斗志。
天池老人周身陡然鼓胀,薄薄的衣衫鼓起,整个人突然跃至半空,接着便以鹰击长空之姿直袭雪天傲。
“王者归来!”天池老人厉声呵斥,而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只见一个巨大的掌印自天而降,直接朝雪天傲击来。
雪天傲明白,如果他硬接下这一掌,只怕从此便会武功尽失,而要是不接,就得横尸当场。
这就是真气的差距,这就是王者与斗者的差距,雪天傲一脸刹白,却没有退缩缩退
大掌印直击雪天傲,雪天傲转念间已做好了应下的准备。这一击他雪天傲会重伤,天池老人也好不到哪里去,顶多鱼死网破!
这就是雪天傲的恐怖所在,这就是秦羿风为什么说大家同是斗者初队阶,他却打不过雪天傲的原因,变态的雪天傲有着常人没有的勇气与霸道,与他对阵需要极强大的战意。
可就在这时,一道清和悠远的声音,自天外传来, “天池老人,这么多年过去了,你的脾气怎么还是这么差。”
随着这声音的到来,只见一道悠远绵长的真气自雪天傲的身后喷薄而来,浩浩荡荡,连绵不绝,刚好将天池老人的王者归来给化解了。
而下一秒,他人也进来了。
“张天冕下?”雪天傲看到来人,一脸不解。
“天池老人,天傲小友。”张天步入精舍,在主位坐下。
天池老人与雪天傲相视一眼,最终还是跟在张天身后,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张天冕下。”雪天傲客气行礼,也仅止于客气罢了,即便刚刚张天救了他。
“不知张天冕下反而复返,所谓何事?” 天池老人一脸不解,张天不是才刚刚离去没多久嘛,怎么又来了?
张天无奈一笑, “天池,这位墨言姑娘是老夫的好友,今日她有伤在身,需借你药泉一用,老夫就是为此事而来。”
同样是借东西,雪天傲客气有礼,还拿出不少东西做为交换的条件,但是天池不借就是不借。
可是张天呢?一来就毫不客气的开口,那样子你就是不借也不行。
天池一听,顿时不解了,再次看向那半靠在椅子上,了无生气的墨言。怎么看,也没看出有多么特别。
说美吗?也不是极致,说武功吗?应该也高不到哪里去。
可即便如此,张天开了口,天池就是再不想借也得借:“张天冕下开口,这有什么问题,雪亲王带着她出门,自有小徒引路。”
“多谢。”雪天傲知道张天必有所图,可他现在没空去深思张天的深意。
天大的事,等他先救了墨言再说。
抱起墨言,雪天傲朝两人点了点头,便随药童走了。
雪天傲走后,天池老人这才开口寻问:“不知那位墨言姑娘是什么人?”居然能让张天开口。
“天池,你看到了那女子身上的墨玉没有?”张天也没有隐瞒,大方的说道。
“张天冕下你是想要那块玉?”张天最为这为了神奇的玉,可是疯魔了。
张天一听天池的话,连连苦笑:“那块玉,我可不敢要。”
“怎么?”天池似乎也想到了什么。
“听说过中州玉城吗?”张天笑道,既然用了人家的药泉,当然也不好隐瞒。
“中州玉城?这和那块玉有什么关系?”中州一阁二城三府四方的威名,他当然是听过,可是并没有接触过,毕竟依天池的武功要去中州,也就只是一个渣。
“玉城城门上的图腾,和那块墨玉的图案一模一样。如果老无夫没有猜错的话,那位墨言姑娘应该是中州玉城之人。”玉城的人极其护短,虽说墨言没有一丝的真气,但只要是玉城的人,就会受到玉城的保护,而他如若施恩于墨言,也就与玉城交好了
“这么说来,这个女孩与玉城的关系很不一般了。”天池一时间陷入沉默,同时庆幸张天来的及时,要是让玉城的人得知墨言因他不借药泉而死,那麻烦就大了。
天山之颠寒冷无比,呵出来的气眨眼间都能成冰,可天池老人所住的地方却是温暖如春,越往里温度越宜人。
这一切,当然是因为天山之颠那口天然的温泉了。
天池老人将温泉水引入各个山洞,根据山洞的条件调配不同功效的小温泉,其中最有名的就是药泉。
“这位公子,里面就是药泉,你将这位姑娘放入药泉中即可。”小徒将雪天傲带到一处山洞口。
不需要走进去,站在外面就能闻到浓郁的药香味,让人心旷神怡。
“多谢。”雪天傲抱着墨言步入山洞,看着碧绿的药泉,压在雪天傲心口的大石终于消失了。
墨言,有救了。
解开包裹墨言的貂皮大衣,雪天傲小心翼翼将墨言放入药泉中。
温泉水不深,墨言坐下,水正好到她的肩膀。
“唔……”一入药泉,墨言平静的面容立马浮现痛苦之色,双眉紧皱,嘴唇微紧,好像在忍受极大的痛苦。
“这位公子,在药泉最忌气息混乱,公子似乎有伤在身,不如先去外面处理一下伤口。”小徒出言提醒,雪天傲见墨言除了面色痛苦外,并无其他不适,便随小徒一同出去了。
药泉之中,墨言和衣而入,袅袅白烟在四周萦绕,让洞外的人看不真切里面的情况。
就在雪天傲与那小徒出去不久,墨言的身上居然泛出一缕金色光芒。这金色光芒如同一片云烟,自墨言的身上缓缓散发,渐渐幻化成一个人形站在那里,看上去俊美高大,只不过这个人形有几分虚幻罢了。
而就在这个金色人影成型时,又有一道白色的光芒从墨言的身体里散出,那道白色的光芒同样幻化成人型,只不过是东方宁心的样子。
“你是谁?”东方宁心看了一眼泡在药泉里的墨言,双眼冰冷的看向面前那道金色幻影。
她感觉到了,就是因为这道幻影,她才被迫从墨言的身体里走了出来。
“你别担心,我没有恶意。” 幻影一脸笑容,看着十分和气,似乎没有恶意。
“你是那块墨玉?”东方宁心发现,幻影的身上隐隐流动着和墨玉一样的图案,当下也不担心。
金色幻影点了点头,语气不无赞赏:“确切的说我是墨玉守护者,你可以叫我玉魂。”
“玉魂?”东方宁心想到在及笄宴上自己解开的那块玉石。
玉魂?玉中真的自有灵魂?
玉魂点了点头:“是的,我是玉魂,墨玉的守护者,很多玉石之中都会有属于自己的灵魂,不过强弱之分罢了,而我则是这其中的王者。”
“既然你是玉魂,那么你有什么目的?”东方宁心无法相信对方,对于自己未知的事情,她一向抱着敬畏的心态。
“目的?我没有什么目的,只不过你有幸开启了玉魂,而我也可以算是你的守护者了。”玉魂一脸无辜的说道。
“我的守护者?我并不是墨言,确切的说与墨家并没有关系,你应该能明白我和墨言不一个人,你会守护我?”东方宁心一脸平静,并不因玉魂的话而产生什么不该有的贪念。
她向来清楚自己的身份,也清楚什么是自己能要的,什么是自己不能要的。墨玉守护者虽好,可不是她的就不是她的,她不会生起不该有的念想。
玉魂摇了摇头,金色的虚影渐渐变得清晰起来,看着像是要幻化成人一般,东方宁心能明显感觉到对方的压迫,但很快对方又变得无害。
“东方宁心,你就是墨言,墨言就是你,墨言的身体就是为了你的灵魂而存在,没有你就没有墨言,当然也无法开启我这玉魂了。”
“你什么意思?我不懂?”东方宁心皱眉,这么说来,不是她强占了墨言的身体?
“东方宁心,你记住,这世间万物本就有规律,东方宁心与墨言本就是一个人,只不过你们缺少了一个融合的过程罢了。还有,就是我不属于任何人,我只属于我自己,我并不是玉石中生成的灵魂,而是被封印在墨玉中的灵魂。我不是能任人操控的傀儡玉魂,要开启我并必须历经三次生死,而你恰好达到了,至于得到我的守护,则要看我的心情。”当初封印他的人设下这个变态的开启法则,让他数千年都无法从墨玉之中走出来,东方宁心是第一个见他的人。
“这么说来,你现在是我的守护者了?”东方宁心一听话就明白了,这个玉魂似乎被封印很久了,毕竟这世间有几个能像她东方宁心一样,一次又一次的面临死亡却又死不了。
“你这么说也不是不可以,现在你的很弱,外面那个男人也很弱,要保护你太难,你随时可能死掉。”玉魂一脸嫌弃。
“有那么夸张吗?我能什么危险?”在天耀和天历打得过雪天傲的人可不多。
玉魂冷笑:“你以为拥有墨玉这种神物的家族会简单吗?你以为当你佩带墨玉走出小小的墨府,你的世界还和以前一样吗?”
“你什么意思?”
“明面上的意思,你既是东方宁心又是墨言,你既背负了东方宁心的一切,也背负了墨言的一切,难道你自己没有发现吗?墨言的长相和你很像吗?去掉你脸上的伤,你们二人至少有七分像。”玉魂指了指东方宁心,又指指泡在温泉里的墨言。
东方宁心顺着他所指望去,看着墨言的脸,忍不住皱眉。墨言最初不是长这个样子的,这段时间她一直缓缓变化,很细微,细微到她也没有发现。
“我改变了她?”这个发现让东方宁心心惊,她不觉得这是一件好事。
“灵魂和身体完美融合罢了,不存在改变,你们本来就是同一个人。”一个只有灵魂,一个只有躯体,这是天定。
“没有害墨言就好。”这段时间一直扮演着墨言的角色,她都快要忘了其实自己是东方宁心了。
现在知道她们两个是同一个人,她也就安心了。
以后不管是墨言还是东方宁心都是她,没有什么好较真的。
玉魂见东方宁心这么快就接受了,颇为惊讶的看了她一眼,见她没有一丝勉强,也就不再多讲,指着泡在药泉的墨言道:“现在,你们已经是同一个人了,你的灵魂不能离体太久,不然你就永远无法醒来,现在我要将你的灵魂与躯体融合到一起,你配合我。”
“那么你呢?你帮我将身体与灵魂融合,你能有什么好处?还有如若我要见你,要如何见?”东方宁心不相信这天下有无无缘无故的好,她不信玉魂没有所图。
“我当然有好处,你死后我就自由了,再也不用受墨玉的封印了。至于如何见我?你有危险或者想要见我时,你只需要在心里默念,我就能感觉到。”玉魂说话时,嫌弃的看了一眼墨玉,一时间让人无法判断他的话是真是假。
东方宁心眉头微皱,没有追问,而是问道:“你能说说我身后,有哪些麻烦吗?”
“现在就要知道吗?我以为你会一直逃避呢。”明明就是东方宁心,却要假装自己是墨玉,明明忘不掉之前的事,却要假装那些事不曾发生,东方宁心一向擅长自欺欺人。
东方宁心苦笑,也许以前可以,但现在不行了。“以前的我活得很糊涂,我不知道自己是墨方还是东方宁心?我认为我是墨言,可又受东方宁心的过往影响。我认为我是东方宁心,可又受墨言的身份影响。
我一直弄不明白,便一直逃避,假装不知道这些。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你说我就是墨言也是东方宁心,那么我就要承担墨言的一切,也不能忘记东方宁心的一切,只有这样我才是真正的活着,而不是一具会思考的行尸走肉。”
不知为何,面对玉魂,东方宁心毫不犹豫的将自己心中所想全部说了出来。
用真心换真心,听到东方宁心的话,玉魂再次笑了,这一次他才真正的认可东方宁心:“东方宁心,记着我的名字——诀。”
“这才是你真正的认可吗?”东方宁心是个通透的女子,这话并不止是说说。
“对,从现在开始我真正的认可了你,从今天起我们的关系可以定义为朋友,你应该明白你根本无法控制我。”诀狂妄道,可偏偏这种狂妄看在他人眼中,却是那般的理所应当。
东方宁心可以肯定,诀,绝不是什么普通的玉魂。
“朋友,这比所谓的守护者好多了。诀,你也说了我控制不住你,你应该不单单是为了自由而留在我身边吧?既然我们是朋友,那么我们是不是可更坦诚一些呢?”
“没错,我留在你身边确实原因,我需要你的帮助,你也能帮我。不过不是现在,现在的你太弱了,体内居然一丝的真气都没有,就算有心也帮不了我。”对于这一点,诀相当的不满意,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墨家应该是一个很古老的家族,墨家人身上应该有着帝者的血脉,可在墨言的身上,他没有发现丝毫的真气。
“我还能习武吗?”东方宁心的眼里闪着希冀的光芒。力量只有掌握在自己手中,才是最可靠的。
“为什么不能,现在我就让你感受一下变成强者的感觉。”诀一脸狂妄,自信无比:“闭上眼,我将你的灵魂与身体融合,从此你的灵魂再也无法离体,而在你灵魂与身体融合时,我会利用药泉的真气打通你全身经脉,你可以一跃成为王者初阶的高手。”
金色的光芒缓缓将东方宁心笼罩,只见东方宁心的虚影缓缓飘起,化为一道流光,飞入墨言的身体里。
“好了!”随着诀的话落下,东方宁心与墨言终于成为了一个人。
“这才是我自己吧。”墨言缓缓睁开双眼,眼中不复以往的默然与空寂,此时她的双眼和正常一样人,闪着灵动的光芒,虽然依旧淡然,但却不再空洞。
东方宁心从药泉里缓缓的站了起来,一步一步走出药泉,看着依旧站在那里的诀,轻轻笑道:“谢谢你诀,这一次我才是感觉真正的活了。”不是图有虚名的墨家三小姐,她是东方宁心,一个独立的灵魂,一个独立的人。
东方宁心右手轻动,发现体内有一股陌生的气息,眼眸闪亮。为了试一试自己刚刚得到的力量,东方宁心暗暗运起真气,将自己的思湿漉漉的衣服烘干。
“真气果然好用。”一身清爽, 东方宁心的脸上的笑容也真切了几分。
“你到是适应的快。”诀轻笑,身影虚幻了许多,可他却浑不在意:“这才是真正的东方宁心,真正的傲世而独立,我喜欢现在的你。”
“我也喜欢现在的自己。”东方宁心笑道。从这一刻起她再也不需要扮演墨言的角色,她是墨言也是东方宁心。
“以后会更好。”诀点了点头,一副你没有辜负我的样子。
东方宁心轻笑,笑声清亮活泼,生气勃勃。
“东方宁心,你醒了!”山洞外的雪天傲听到笑声,大步走了进来。
“我走了。”决听到脚步声,立刻化为一道光,飞入墨玉中,动作快到东方宁心都没有反应过来,等到她回时出山洞里只有她和雪天傲两人。
“你早就知道我就是东方宁心了?”东方宁心并不闪避,直视雪天傲。
“是,我去天历见你,就是为了确定你的身份。”雪天傲看着东方宁心眼也不眨。
此时的东方宁心才像是他认识的那个东方宁心,清贵如月。
“是那手金针之术暴露了我身份吗?”除此之外,东方宁心不觉得还有什么,会暴露她的身份。
她一直将墨三小姐的身份扮演得很好。
雪天傲却是摇了摇头:“那只是断定,更早之前我就有了怀疑。”
“为什么要关注我的事情,雪天傲,就算我是东方宁心又如何?”东方宁心平静的问,眼里无喜无悲。
当她是墨言时,她挣扎她无助,她害怕自己的身份会被拆穿,她害怕会被当成妖女,她害怕最后连墨言也当不了。
她看似高傲风光实,则小心翼翼、步履维艰,她万般谨慎的让自己活的像墨言,像威远侯府的三小姐,为此不惜压抑心中的仇恨。
可现在身份被拆除了,她也没有强占人身体的罪恶感,她不想再勉强自己做一个符合主流的贵女,她只想做自己。
墨家的人能接受她,就会多一个孙女;如若不能,在她心里墨家也是最为特别的,奶奶依旧是奶奶,二叔三叔依旧是她的亲人,她仍旧会把他们当亲人。
之前的她太傻了,一直陷在自己是墨言的状态中,其实想开了也没什么。
她原本就是一个人,墨家人要不接受,也不过是回到从前罢了。
雪天傲看着面前的东方宁心,不知为何,突然觉得此时的她离他好远。
“东方宁心,你是本王的王妃。”雪天傲毫不犹豫的将二人身份定好,同时一个箭步上前,拽着东方宁心的手,将人拉入怀中,抱紧:“东方宁心,你是我的!”
骤然跌入熟悉而又陌生的怀抱,东方宁心险些沉溺,但很快就恢复了。因为现在的雪天傲面对的是东方宁心,而不是没有一丝依靠、没有一丝自保能力的墨言。
东方宁心没有挣扎,她只是抬头看着雪天傲,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道:“雪天傲,你的王妃死了,死在黄河里,她的尸骨早就喂了鱼。”
“东方宁心,你比任何人都明白,你没有死。”雪天傲将人紧紧禁锢在怀里,不让她动弹。
东方宁心嘲讽一笑:“雪天傲,你从来都不了解我。如果你不拆穿我的身份,不让我正视我是东方宁心,那么我们之间也许会有可能,因为我一直把自己当成墨言而活了,墨言与你之间没有任何的过去,也许有一天墨言会爱上你,爱上那个闯进璃城救她的英雄。可是东方宁心不行,你的一句“宁心”让我不得不正式自己的身份,让我无法再自欺欺人的认为自己是墨言,让我不得不去想东方宁心和雪天傲的过去。”
没有雪天傲,哪怕诀一直说她是东方宁心也是墨言,她也不会正式自己的身份。虽然一直扮演墨言很累,但她宁可一直是墨言,做那个骄傲却孤寂的贵女。
可偏偏,雪天傲打破了一切。
“东方宁心,你以为说这些就会让我放弃吗?不会!”雪天傲何等骄傲,他怎么会接受拒绝。
当然,他也不认为东方宁心一个弱女子,能拒绝他。
一力降十会,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东方宁心头脑再聪明也无用。
“你不想放弃就能不放弃吗?雪天傲,你以为现在的东方宁心,还是那个在雪亲王府,没有一丝依靠的东方宁心吗?”东方宁心看着雪天傲,笑的悲伤。
这个男人的怀抱,曾给了她安全感,也给了她温暖。她忘不了雪天傲在璃城的援手,可也忘不了雪天傲在黄河之上的放手。
一个女人历经两次生死,一次他放手了,一次他又给了她最大的温暖,这样的男人对于任何一个人女人来说都是致命的毒药,根本无法忘怀。
可偏偏就是如此,东方宁心才决定与雪天傲划清界限,一放一救,她与雪天傲之间两清了,雪天傲不欠东方宁心什么,东方宁心也不恨雪天傲什么,一命抵一命。
“雪天傲放手吧,现在的你困不住我。”看在璃城的事上,东方宁心不想对雪天傲动手。
“宁心,你太小瞧我了,就算有个天历墨家,你以为我会惧吗?你以为当我不惜代价一战时,天历的守护神会守护你吗?”雪天傲并不知东方宁心有真心,以为她说的助力就是墨言背后的势力。
可是,李漠北能为天历放弃墨言一次,就会放弃第二次。
东方宁心摇头:“雪天傲,我从来没有想过依仗墨家和李漠北。墨家会救的只是墨言而不是我东方宁心,李漠北是天历的守护神,他不是东方宁心的守护神。我从未奢望过李漠北会来救我。雪天傲你听着,我东方宁心的依仗从来不是别人,当年不会依靠权倾天下的夫君,现在也不会依靠没有权势的墨府,我东方宁心向来只靠自己。”
“依靠你自己?你拿什么做自己的依靠。”雪天傲知道东方宁心才华了得,可琴棋书画诗词舞在这个以实力为尊的世界,一点用处也没有。
“怎么?雪亲王不信?”
东方宁心轻笑,笑的无比自信。也许前一天她还不敢说出这样的话,但是现在却可以,不得不说玉魂诀是个很好的盟友。
“我不信,东方宁心,这一生你注定是我的。”话音刚落,雪天傲低头,以吻封住东方宁心的双唇。
他不想再听东方宁心说那些,让他不高兴的话。
可是,眼见自己的唇就要帖上东方宁心的双唇,雪天傲却突然发现自己抱了个空。抬头,就看到东方宁心站在洞口处,一脸从容的看着他。
“这不可能!”雪天傲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
东方宁心身上居然有真气流动,还不比她弱,这怎么可能?
“雪亲王,我说了,我已经不是之前那个任你揉捏的东方宁心,也不是没有一丝自保能力,只能待人来救的东方宁心。”东方宁心的声音很轻,却无处不在,明显是用了真气维持住了声波。
见到张天后,她也打听了一直真气等级。诀说她现在是王者初阶,那么她的真气应该比雪天傲浑厚。她虽然没有实战经验,打不过雪天傲,可她要走雪天傲未必拦得住。
“东方宁心,你以为这样你就逃得掉吗?我说过,你注定是我的。”东方宁心的速度快,可是雪天傲的也不慢。他的速度和张天都有的比,如果不是没有防备东方宁心,依东方宁心现在的身手,根本无法挣脱雪天傲。
说话间,雪天傲已经来到了东方宁心的面前,但他没有出手,就这么看着东方宁心。
两人相视而站,视线相交,谁也没有动。
天山之颠白雪茫茫,女子一身白衣罗裙,男子一身朱红劲装,一红一白都是那样的夺目。
二人相对无言,男子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深情,女子的眼中却只有清冷与淡然。
“雪天傲,何苦呢?我都不恨你,不怪你,不想记得你了,你何必纠缠我。”她现在只想忘,这个在自己生命中留下深深烙印的男人。
“东方宁心,你说了就算么?什么时候我的事情,你能够决定?”
“我是不能决定你的事,我决定我自己的事总可以。雪天傲,我不想和你多说,也不想和你纠缠不清。我们从此别过,再见你是你,我是我,不要再缠着我!”东方宁心知道雪天傲这人说不通,也不想跟他说,直接运气,打了过去。
“你不是我的对手。”雪天傲早就防备了东方宁心,东方宁心一动,雪天傲便动了,轻轻一跃,便避开了宁心的一击。
可是,就在他准备反击,困住东方宁心的时,却发现东方宁心不见了,只留给他一抹白色的背影。
如若雪天傲立刻追上去,凭他的修为是一定能追到,但他却没有动,而是站在原地,看着东方宁心消失的身影:“东方宁心,我不管在你身上发生了什么,我不管之前的乱七八糟的事情,更不管你身上到底有什么秘密,你东方宁心不论变在什么样,无论变成谁,都是我雪天傲的。”
盯着东方宁心消失的方向看了许久,雪天傲才转身,朝天池老人与张天所在的精舍走去。
东方宁心任性的离去了,他总不能也学东方宁心任性的离开吧?
借了人家的东西,总得道声谢。
“张天冕下,天池老人,本王是来告辞的,多谢二位相救。”雪天傲一向不耐烦寒暄,进来便直接道。
张天看到雪天傲一个人走来,很是奇怪:“墨言小友呢?”他的目标可是墨言,要见不到人,他不是白忙活了。
“她先行离去了。”雪天傲当然知道张天的打算,他不知道张天有什么目的,但直觉的不希望张天与墨言接触太多。
“这样呀。”果然,他和墨言小友无缘。
天池老人从张天口中得知墨言的身份不一般,但他还是很关心东方宁心,见张天与雪天傲的谈话告一段落,天池老人忍不住说了一句:“雪亲王,老夫知道是自己多嘴,但还是想说上一句,你的王妃是个好女人就算你喜欢那位墨言小姐,也请你好好的待她,你要是容不下她,可以把她送到我这里来,即使她日后不能弹琴,我也会善待她。”
天池老人是真的喜爱东方宁心,实在不忍心她受委屈,可天池老人不知,他喜爱的东方宁心已经死了。
雪天傲定定的看了天池老人一眼,恭敬的给他行了一个礼:“多谢天池老人,我的王妃我会照顾好。”
“希望你说到做到。”毕竟是人家夫妻间的事,天池也不好多说。
墨言已病愈离去,天池与张天没有挽留雪天傲,雪天傲当即就下山了,眨眼间就来到半山腰。
“你们看,有人下山了。”等候在山下的护卫,每个时辰例行一看,虽然他们知道王爷不会这么快就下山,可心底还是存着一丝丝希望。
结果,这才第三天,他们就看到有人下山了。
“一个女人?”众人顺着他所指望去,看到一白衣翩翩的女子,如同天山仙子一般飘然而下。
“墨言?”走的近了,秦羿风才看出是谁,可又不敢相信:“这才三天,墨言怎么可能一个人下这天山?天傲呢?”
“什么?墨言小姐一个人下山了,这怎么可能?王爷呢?”护卫惊觉情况不对,一个个拔出刀来。
“拦住她。”秦羿风也不知怎么回事,但不妨碍他帮雪天傲拦下人。
“是。”一行人,排成一行排住了下山的路。
飘然而下的东方宁心,看到底下人,尤其是在看到秦羿风后,就知道这些人是雪天傲带来的护卫。
普通护卫东方宁心不放在眼里,可看到秦羿风,东方宁心眼中闪过一丝忌惮。
秦羿风不是普通人,她不一定能安全离开。
“让开。”东方宁心没有硬闯,而是在距离秦羿风百米处停下。
“你是墨言?”秦羿风看着面前清冷高贵的女子,突然感觉很陌生,墨言似乎不是这样的,东方宁心似乎也不是这样的。
现在站在她面前的女子,比墨言多了一份从骨子里散发出来高贵,又比东方宁心多了一份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强势,让他觉得陌生。
“秦堡主,你可以叫我东方宁心。”东方宁心并不介意让人知道,她都不怕墨家人知道,还怕秦羿风知道?
秦羿风当即呆住了,他没想到墨言居然这么轻易的就承认,她明明一直很努力的隐瞒不是吗?
“你……”后面的话秦羿风还没来得及说,就感觉一道极强的真气扑面而来,出于武者的警觉,秦羿风习惯性的侧身避开,而这一侧身,东方宁心面前的阻碍便没有了。
“多谢了,秦堡主。”东方宁心借有空子,自然不会错过,一个快步上前,人就走了。
“东方宁心,你……”秦羿风的眼睛瞪得老大,如果说东方宁心翩然而下的美丽惊艳了他,那么刚刚东方宁心那一手就是惊吓,这怎么可能。
东方宁心怎么可能突然就变成了高手?
“秦堡主,是王爷……”就在秦羿风犹豫着要不要追上去时,护卫一脸欢喜的指着雪峰,大叫。
秦羿风回头,正好看到雪天傲下山,当下也收起了去追东方宁心的念头。
他不敢保证,自己能追到。
不多时,雪天傲就下山了,只是看上去十分狼狈,秦羿风上前,关切的问道:“天傲,你没事吧?”
“我没事。羿风,你们有没有遇到东方宁心?”下山的路不止一条,雪天傲也不敢肯定东方宁心会从这个方向下来。
“遇到了,”秦羿风点头,一脸不解的问道:“天傲,你们在天山之颠发遇到了什么事?东方宁心刚刚居然当着我的面,承认了她的身份,而且她还有真气,这怎么可能?”
他可以肯定,墨言之前是没有真气,而就是灌,也不可能让一个弱女子,在眨眼间拥有这么强的实力。
“我也不知道她遇到了什么。”他一直和东方宁心在一起,唯有东方宁心泡药泉他出去了,想必是那段时间东方宁心有了奇遇。
雪天傲无意与秦羿风谈论东方宁心的事,不等秦羿风再说,就下令道:“羿风,你先带人回去,我还有事要办。”
“天傲,你什么意思?你不跟我们回去?”秦羿风这次真不是快疯了,是真的要疯了。
东方宁心已经脱离危险了,雪天傲还不回去,这是要闹哪样。
“我有事要办,雪亲王府的事暂时交给你了。”说完这话,雪天傲也如同旋风一般的离去,根本不给秦羿风阻拦的机会。
东方宁心身上的事情太奇怪了,他不查清,无法安心。
“雪天傲,你给我站住!”待到秦羿风回神时,就看到雪天傲的身影,在他面前硬生生消失。
“混蛋!”秦羿风忍不住骂了一声。
一干护卫也傻眼了,可还是硬着头皮上前:“秦堡主,咱们现在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当然是回雪亲王府。”秦羿风咬牙切齿蹦出这几个字。
天耀与天历大战期间,雪天傲这个主帅突然消失,并且将自己手上的兵权交给了雪天寂,这么一来雪亲王府的麻烦肯定是很多的,雪天傲不去处理,他自然得代劳。
“是。”护卫以最快的速度收拾好行装,只待秦羿风一声令下就可以出发了。
秦羿风虽然气雪天傲撒手就怕,可也知道雪亲王府定有许多事务处理,他必须得尽快解决,不然等雪天傲回来,雪亲王府估计要易主了。
雪天傲本以为,依他的速度要追上东方宁心很容易,可不想半天过去了,却连东方宁心的的影子都没有看到,让雪天傲一度怀疑,他追错了方向,东方宁心没有回天历大营。
可除了天历大营,雪天傲也又不想出东方宁心会去哪?
东方宁心确实没有回天历大营,她所去的地方雪天傲也想不到,因为东方宁心她跑到雪亲王府去了。
她要去取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东方宁心站在雪亲王府外,看着面前宏伟壮观的雪亲王府,过往种种一一浮现在脑海,鼻子忍不住泛酸。
雪亲王府埋葬了她的一生,她的爱情,她的天真,她的善良……全都因雪亲王府而毁了。
“雪天傲,你叫我怎么能原谅你?”东方宁心闭上眼掩去眼中的伤痛。
再次睁开眼,东方宁心的情绪已平静下来,可就在她准备潜入雪亲王府把冰清琴取出来时,她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薛大爷?”
薛大爷就是当初在雪亲王府,对她照顾有佳的老人,看到他拎着竹篮往外走,东方宁心悄悄的跟了上去。
薛大爷拎着竹篮来到河边,不多时薛大娘也过来,夫妻二人好像在祭拜什么人,可是祭拜人需要到这河边吗?
“老头子,你说我们在这里烧纸钱,王妃娘娘能收到吗?”薛大娘跪在地上,一脸虔诚。
王妃?东方宁心一听就震住了,这是在说她吗?
薛大爷用力点头:“老婆子,我打听过,这条河的河水会流向黄河,今天是王妃娘娘的祭日,王妃娘娘一定能收到的。”
“唉,可怜了那么好的一个王妃,王爷真是狠心,王妃的父亲也是,王妃出了事他怎么就不管不问。”薛大娘抹了抹脸上泪,将纸钱烧完后,又将米饭之类的祭祀物品洒入河中。
“老婆子,别说了,那些大人物的事不是我们所能议论的,我们能帮王妃做的,只有这些了。”薛大爷叹气。
薛大娘没有再说,可却哭的更伤心:“王妃娘娘,老婆子希望你来生能投到一个好人家。”
薛大爷亦是眼眶红红。
两个老人一直认为今天是东方宁心的祭日,怕东方宁心死后孤苦,特意瞒着王府上下偷偷出来为东方宁心烧纸。
但是,今天并不是东方宁心的祭日。五天前或者说东方宁心在药泉醒来的那一天,才是东方宁心的祭日。不过依薛大爷的能力,能打听到这些已属难得。
东方宁心站在不远处,看着给她烧着纸钱的两个老人,眼中的泪无声落下。
原来这世间还有人将东方宁心的祭日记在心里,要知道,那个日子就是她自己也不记得了,或者说她不敢去记。
看着薛大爷与薛大娘半跪在河岸边,一边烧着纸钱一边替她鸣不平,东方宁心的内心一片柔软。
这一生,她东方宁心谁都可以忘,唯独不会忘了薛大爷夫妇。
东方宁心擦掉脸上的泪,背着对薛大爷夫妇跪下,郑重的磕了三个头。磕完这三个头后,东方宁心起身,最后看了薛大爷夫妇一眼,便转身离去。
不是她不想告诉薛大爷夫妇,她就是东方宁心,而是现在的她,就算和东方宁心以前的样子有七分像,也无法取得薛大爷夫妇的信任。而且,她此时坦诚自己的身份,反倒会带来麻烦,毕竟这是雪亲王府。
东方宁心折回雪亲王府,这一次她没有丝毫的感慨与停留,趁侍卫不察,悄无声息的潜入了王府。
雪亲王府戒备森严,可此时的她还真不看在眼里。几个起落,东方宁心如同一缕白色的青烟,潜入了雪天傲的房间。
她这次的目的就是为了将冰清琴取走。
雪天傲与秦羿风都不在,雪天傲的亲卫精兵也带到了前线,留下的只有石虎和少数的亲兵,凭东方宁心现在的能力,要对付这些人不成问题,可是前提是东方宁心必须找到冰清在哪里?
可东方宁心才开始翻找,耳边就传来一阵脚步声,毕竟是第一次做“贼”,东方宁心吓的连忙往角落里退。
因退得太急,东西不小心的按到了书桌上一个凸起来的石块,然后身后的墙壁突然往里转,东方宁心就这么跌了进去。
东方宁心惊得嘴巴大张,却不敢叫出来。
“什么人?”巡逻的侍卫听到声音,推门而入,却没有看到人影。
“什么什么人呀,没人,你昨晚没睡好吧。”雪天傲的书房一眼就能望到头,根本没有可以躲人的地方。
“我明明听到了声音。”率先冲进来的侍卫,左右看了一眼,不得不死心。
“走吧,你想太多了。”
书房的门被关上,脚步声越走越远,误闯入秘室的东主宁心暗暗松了口气。
确定人走远了,这才有心思打量起自己的处境。
墙后面的密室,布置和外面的书房一模一样,书桌、书架一样不少,而她的冰清就放在书架上。
东方宁心暗道运气不错,飞身而上将冰清琴取了下来,可在取琴时却不小心把旁边的册子带了下来。
东方宁心将琴抱在怀里,弯腰将地上的册子捡起来,正准备放回去,却无意中看到她的名字。
东方宁心犹豫了一下,将册子翻开,这一看她就傻了。
只见上面赫然写道:东方宁心,父不详,母为心梦夫人。
再往下看,册子详细的记载了,她在东方相府从小到大的所有事情,她没兴趣看这些琐事,,重点是看关于她的身世记载。
她的身世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只是从东方相爷对她的态度,和母亲的黯然,隐约猜到东方相爷不是她的父亲。
“东方宁心,擅诗词书画,有双手齐书之才,有过目不忘之能,一手金针出神入化,其母为名闻天下的心梦夫人,其父疑为中州四方的东方家族之人,具体不详。”
一本册子很快就看完了,整本册子里关于她父亲的记录,只有那么几句,不过这几句话的价值颇高。
中州四方的东方家族?
中州是哪里?
她的身世真的和那个地方有关吗?
东方宁心看着手上的册子,将冰清琴放下,又从书架上找出两本一样的册子,翻开一看,果然与她有关。
墨言,痴傻,父墨子砚,天历威远侯。其母玉婉儿,身份不详,十五年前生下墨言难产而死。十五年前墨子砚为天历统帅,大胜之际莫名陨落,死因不详,疑遭人残害,具体嫌疑人不明。
总共三本册子,一本写着东方宁心的生平,一本写着墨言的生平,通过这两本册子对比,尤其是当东方宁心成为墨言后所做的种种来看,的确很容易让人将两人看成一个人,因为她们太像了。
东方宁心实在没想到,这册子居然详细的将她和墨言的一切记录在案,她不明白雪天傲这是什么意思,但看到这些,却不得不说让她有一种找回过去的感觉。
轻轻叹了口气,东方宁心将这两本册子放在怀里,她不想把这些和她有关的东西留在雪亲王府。
第三本册子东方宁心也打开了,这本册子记载的东西很少,只写了一些关于中州的事情。所有载也不过是说中州是一个真气武力至上的地方,和天耀与天历不同,没有皇权制,由几大家族统领,但是具体的却也不甚详细。
东方宁心将三本册子全部收进怀里,但是她却没有就此离去的打算。既然入了宝山,怎能空手而归,她有着过目不忘之能,雪亲王府情报如此完善,她来一趟当然要多收集一些,与息有关的消息才行。
不过,结果令东方宁心很失望,雪天傲的情报中除了这三本册子与她有关,其他都是天耀与天历官员的情报,她一点兴趣也没有。
但里面有一条情报,却让东方宁心停下了脚步,认真的看了起来。这条情报与天历奸细有关,李漠北手下第一谋臣薛少华是雪天傲的人。
混在天历军中的奸细居然是薛少华?
东方宁心在璃城时,就知道天历军营中有奸细,只是不知是何人。
东方宁心再次往下看,却见薛少华的父亲那一栏,写着薛大爷的名字。
“薛少华是薛大爷的儿子?”东方宁心脸色一变,心中隐有不安。
依李漠北的能力,要找出混在军中的奸强,只是时间上的问题。如果是别人东方宁心肯定不会管,但是这人是薛大爷的儿子,她无法坐视不管。
东方宁心将册子放回原处,拿起地上的冰清开始找寻出路。她要尽快赶回天历军营,她要赶在李漠北没有查出奸细是谁前,把人带走。薛大爷和薛大娘待她极好,她绝对不能看着薛大爷的儿子出事。
这间密室是给雪天傲用的,当然不会有什么危险,东方宁心很快就找到了开关,开启了石门,几个起落人就飞出了雪亲王府。
一出雪亲王府,东方宁心就买了一匹马,毫不停歇的朝天历军营赶去。
雪天傲一路上都没有看到东方宁心,但他却有放弃。他相信东方宁心一定会回天历军营,他在路上没有找到东方宁心,在军营一定可以等到她。
东方宁心是一个重感情有责任心的人,即便东方宁心再气李漠北,即便她已经承认自己就是东方宁心,她也不会抛下墨言的责任。她领的是军命,只要她一口气,就一定会回来复命。
这便是东方宁心,即便全天下人负她,她也不会负自己,东方宁心做事只求对自己负责。
事情也真确实如雪天傲所料,即便没有薛少华一事,东方宁心亦是会回天历的军营复命的,只不过因着薛少华一事,加快了她前来的脚步。
从雪亲王府赶到天历大营需要十天时间,可东方宁心却是在六天内就赶了过来。
第六天下午,东方宁心赶到了天历军营,雪天傲站在暗处,看到终于出现的东方宁心,长长的松了口气,可当他看到东方宁心手中的冰清琴,却是一愣。
东方宁心居然是去雪亲王府取冰清琴了?
那么她能拿到冰情琴,想必也知道自己的身世了。
也不知东方宁心会怎么做?
不管,不管东方宁心怎么做,他都会无条件站在她那边。
看到东方宁心进了军营,雪天傲忙收敛心神, 悄悄跟了上去。
天历军营上下无人不知“墨言”,东方宁心以墨言的身份进来,自然不会有人阻拦。
东方宁心阻止了去通报的小兵:“我直接去见元帅。”
东方宁心连手中的琴也没有放下,就直接去找李漠北,还未走近就听到李漠北的声音:“少华,为什么是你?”
“来晚了。”东方宁心顿时暗叫糟糕,快步前行。
“主帅营帐,闲人免入。”刚到门口,东方宁心就被李漠北的亲卫兵拦下,这亲兵虽然也认识墨言,但是责职所在不敢放她进去。
“墨言求见大帅。”东方宁心故意大声说道,她知道李漠北能听到,而李漠北能听到,她就能进去。
“墨言?快,快让她进来。”果然,李漠北一听是墨言,顿时喜出望外,甚至顾不得审问被打的不成人形的薛少华。
从雪天傲救走墨言到现在,他一直担心墨言的反应,现在墨言病一好就来找他了,他怎么能不高兴。
“见过元帅。”墨言抱着琴进来,恭敬的行礼。
“你没事就好。”看到平安无事的墨言,李漠北终是松了口气。
墨言没事,一切都好办。
“多谢元帅关心,墨言幸不辱命。”东方宁心一脸淡漠,就如同初见李漠北。
“墨言,你……怪本王吗?”李漠北察觉到不对,虽然觉得时机不对,还是问了出来。
东方宁心轻笑,怪吗?不怪,她有怪的立场吗?
身为东方宁心,李漠北和她是敌对,拿她做人质很正常。
身为墨言,她背负着墨家的责任,李漠北则背负着天历的责任。在那种状况下,李漠北的确应该以大局为重,她不怪。
“大帅多心了,军人本该为保家卫国而死,更何况璃城的事大帅也不知,我怎么会怪您。”璃城的事她谁都不怪,她只怪自己无能。
李漠北松了口气,他就知道墨言不是一个无理取闹的女子,她坚强独立,她不是蒬丝花。
“你能这样想就最好了,墨言你一路赶来想必也累了,先下去休息吧,本王这里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李漠北看了一眼,如同烂泥一样倒在地上的薛少华,眼中闪过一抹杀意。
当他知道奸细是薛少华时,他几乎不敢相信,可无数事实却证明了,混在军中的那奸细,真的是他信赖有佳的薛少华。
薛少华,雪天傲忠仆之子,雪天傲亲手培养的一个奸细,潜伏天历十五年之久。
“元帅,我是为他而来的。”东方宁心看到奄奄一息的薛少华,心里暗暗叹了口气。
薛大爷对不起,我还是来晚了。
李漠北万分不解:“墨言,你要报仇?”璃城的事情虽说不全与薛少华有关,但要没有薛少华,蒋凝霜也算计不到墨言。
东方宁心轻轻摇头:“元帅,我是来救他的。”
“墨言,你疯了。”李漠北几乎不敢相信自己耳朵里听到的话,。
“元帅,这个人我一定要救。”东方宁心没有向李漠北解释她是东方宁心,也没有解释她为什么要救薛少华,只是倨傲的说她要救人。
李漠北见东方宁心不是说笑,脸色一沉:“墨言,他是天耀安插在天历的奸细,他非死不可。”
“元帅,我一定要救他,不惜一切代价。”东方宁心一步不让。
“即便与天历为敌?”
东方宁心毫不犹豫的点头:“即便与天下为敌,我也要救他。”
“墨言,可以告诉本王为什么吗?”李漠北想不明白为什么?他印象中,墨言与薛少华并不熟。
“元帅,这是我的私事,这个人我非救不可,我今天就是为救他而来。”东方宁心仍旧没有解释,她也无法解释。
“如若本王不许呢?墨言,你以为凭你能救走他吗?”李漠北看着墨言,感觉既陌生又熟悉。
现在的墨言,就像当初在琼花宴那般,高高在上,傲气凛然,不惧天下任何人,可还是有些不同,具体哪里不同,李漠北一时也想不明白。
“元帅,这个人今天你是放也不得,不放也得放,我救定了。”东方宁心看着奄奄一息的薛少华,知道好言好语无法打动李漠北,只能撕破脸了。
“墨言,为了这么一个人,你要与我作对?你就不怕毁了墨家。”李漠北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我不会毁了墨家。”如果她只是墨言的话,她的确不敢与李漠北撕破脸,可她不仅仅是墨言,她还是东方宁心。救下薛少华,她也有的办法保墨家无事。
“李漠北,你可以叫我东方宁心,这个男人我救走了。”说话间,东方宁心一掌将李漠北击开,抓起薛少华转身就往外冲。
“墨言,你说什么?”李漠北好半天都没有反应过来。
东方宁心并没有下死手,李漠北只是被逼的后退了数步,他之所以反应不过来,不是因为墨言突然对他出手,而是墨言的话。
东方宁心?
骗鬼吧!
不管是东方宁心还是墨言,都没有武功,这个女人绝不是墨言,她一定是雪天傲的人。
“来人呀,给本王追,把前面那女子与薛少华拦下来,不计死活。”李漠北气的直咬牙,当初他用一个假的秦羿风算计雪天傲,今天雪天傲居然用一个假的墨言来算计他,简直可恶。
“是!”天历的兵马一向训练有素,李漠北的话一出口,东方宁心的面前就围满了士兵,里三层外三层的堵住了东方宁心的去路。
东方宁心只是胜在真气强,武功招式并不是很强,此时带着一个重伤号,要突出这重围还是有些麻烦的。
不过,东方宁心并不后悔,要让李漠北放人是不可能的,她只能硬抢。
“说,你是谁?”李漠北此时也站了出来,挡住了东方宁心的去路。
“北院大王,我刚刚不是说了吗?你可以叫我东方宁心。”她就知道依李漠北的多疑,一定会阴谋论。
这话明明是真的,可李漠北怎么可能相信,东方宁心可是活生生死在了他的面前,他只当东方宁心是故意的:“别拿个死人来糊弄本王,你到底是谁?”
听到李漠北质问,众将士一个个傻眼了。这个左手抱琴,右手扶着薛少华的女人明是墨言小姐,元帅怎么还问她是谁?
“墨言。”天历士兵中,有一身型偏瘦的男子挤开身边的人,冲到墨言面前,怔怔的看着墨言。
“二哥,你从军了?”东方宁心看到一身军装的墨泽,险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二哥怎么会在这里,不是回天历了吗?
看到完好无缺的墨言,墨泽紧绷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可看到东方宁心被大军包围,又是不解:“墨言,你这是怎么回事?”
“二哥,你相信我吗?”她知道她的突然会武会让很多人怀疑,但是她希望墨家至少有一个人能相信她。
墨泽毫不犹豫的点头。
“既然如此,二哥我们先离开这里再说,这个人我必须要救。”东方宁心指了指薛少华,语气肯定。
“好。”墨泽毫不犹豫的站到东方宁心身边,东方宁心将手中的琴交给了他,这样她才能冲出去。
“墨泽,你看清楚了,这个人不是墨言,墨言什么时候会武功了?”李漠北立马说出了自己的怀疑。
墨泽听到李漠北的话,不但没有感觉,反到是极尽嘲讽, “北院大王,你可以认不出你喜欢的人,我却不会认不出我的妹妹,不论她变成什么样,她都是我的妹妹,我们现在要离开,你只说让还是不让?”
“说的好,李漠北你的确是有眼无珠,自己喜欢的女子都认不出来,你不配说喜欢。”雪天傲自天而降,脱下天历士兵的衣服,站到了东方宁心与墨泽的面前。
“雪亲王?
“雪天傲?
天历的人傻眼了。
这都是怎么一回事?
墨言姑娘要救天耀的奸细,墨泽少爷不劝说反倒支持,现在好了,天耀的雪亲王都来了。
“雪天傲,你怎么会在这里?”东方宁心亦是大吃一惊。
“我来救你,不然你以为,就凭你就能冲出去?”雪天傲回头,一把扯过薛少华,却没有急着退回去,而是在她的耳边轻声说道:“当年薛大爷护了你一时,你便能以死相报,今日我救了你的命,你拿什么来回报?”
以雪天傲的身高,要和东方宁心说悄悄话,几乎是将东方宁心半揉到怀里,虽然当事人不觉得两人之间的距离太近了,但是在外人看来,这两人的举动却是亲昵万分。
“雪天傲,你以为天历的军营是天耀皇宫吗?你想进就进,想出就出?”李漠北怒极,他原本以为这个墨言是假的,听到墨泽和雪天傲的话,又不得不重新审视
“这天下没有本王出不去的地方。”雪天傲将身后的长剑拔了出来,他的长剑是一把极厚重的墨剑。
“这把墨剑的第一次用在北院大王你的身上,你应该感到荣幸。”
只见雪天傲手中的那把长且厚重,没有开锋,只轻轻在半空中一划,众人就感觉一股超强的威压自天而降,将所有人都压的无法前行半步。
“尊者初阶,这怎么可能?”李漠北看着雪天傲脚下的纹路,怎么也不敢相信。尊者以下无纹路,只有进入尊者阶层的人才会有,因为只有进入尊者的层次才能叫高手。
尊者初阶脚下便是一道纹路,中阶就是两道,以此类推。此时雪天傲脚下就有一道纹路, 不过他这一道纹路还不是很稳定,看样子他也是刚进入尊者初阶。可即便如此,对付李漠北却是足够了。
“有眼光,尊者以上,千军万马不过蝼蚁,本王大发慈悲不造杀孽,通通给本王让开。”厚重的长剑一挥,只见以东方宁心为中心,李漠北等人皆被逼的连连后退。
众人皆是不敢相信眼前所见,尤其是李漠北,他根本不能接受雪天傲比他强这么多。
之前,他与雪天傲还能有交手的可能,现在雪天傲步入尊者初阶,他还怎么和雪天傲斗?
“你……很强!”这是东方宁心第一次看到高手战斗,只是一道剑气,里三层外三层的人居然就被清扫的干干净净。
“本王一直很强,你现在才知道?”雪天傲完全不懂谦虚为何物,见东方宁心一脸呆滞,雪天傲心情大好,将墨剑背回身后,拉着东方宁心往外走:“还愣着干什么,走呀!”
天历军营又如何?只要他愿意就能当成自家的后花园来走。只不过他不屑以强凌弱,不然的话天历与天耀这一仗根本不用打。
东方宁心任由雪天傲拉着,呆呆的跟着他走出了天历军营,而墨泽则震惊的根本无法说话,怎么才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他感觉这个世界的一切都变样了呢?
尊者初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夕阳西下,余辉洒在四人身上,光尘在四人周身萦绕,哪怕是狼狈的薛少华,此时也显得与众人不同。
雪天傲露了那一手,彻底的震住了李漠北和天历的士兵,在众目睽睽之下,雪天傲带着东方宁心、薛少华和墨泽嚣张离开,无一人敢拦。
走出天历营帐后,东方宁心都来不及问什么,雪天傲就把墨泽和薛少华打发:“墨泽,前面有一条小溪,你带他去清理一下伤口,这是伤药。”
墨泽看了一眼雪天傲,又看了墨言一眼,想到雪天傲丢下天耀的一切,去璃城救墨言,默默地将手中的琴给了雪天傲,然后接过伤药,带走薛少华。
墨泽与薛少华一走,两人之间的气氛显得十分怪异。雪天傲一瞬不瞬的看着东方宁心,似乎在等东方宁心开口,可东方宁心却无亮他炙热的眼神,淡漠的看着远方,完全没有说话的意思。
等了许久也不见东方宁心开口,雪天傲只得主动开口:“东方宁心,你没有什么要跟我说的吗?”
雪天傲轻轻的拨弄手上的冰清琴,冰清的声音轻脆悦耳,让人想要忽视都难。
东方宁心移头看向雪天傲,确切的说是看他手中的琴:“雪天傲,把琴还我。”
“还你?墨言你是不是忘了,这把琴是本王王妃遗物,你确定是还你而不送你?”雪天傲这话明显是陷阱,可一时间东方宁心没想那么多,她只是想把琴取回来:“雪天傲,你比谁都清楚,这琴是我的,还给我。”
“好,给你。”雪天傲笑着点头,将琴递到东方宁心面前,可东方宁心却不敢接了:“雪天傲,你什么意思?”给的太爽快了,让她不得不多想。
“没有意思,你想要的,我都会替你拿到。”别说一把琴,就是这天下,只要东方宁心要,他也会为她取来。
“哼……”东方宁心冷哼一声,摆明不信:“雪天傲,我们没那么熟,你走你的阳光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拿回琴,东方宁心连多呆一秒也不愿意,转身就朝墨泽与薛少华所在的小溪边走去。
她不想再掺和天耀与天历的事情,她要回墨府,有些事情得说清楚了。
东方宁心的父亲是谁她要弄明白,墨言父亲的死因她也要查明白,这是她身为东方宁心和墨言应该要承担的责任。
“东方宁心,你不想知道我的武功,为什么会突然提升的这般快吗?你不觉得我现在的武功层次,和册子上所记载的中州一些武功世家很像吗?”雪天傲相信,这些事东方宁心一定感兴趣。
果然,东方宁心停下脚步,转身问道:“你是中州的人?或者说天耀皇室与中州有关?”
“没错,我与中州有关,但现在的我在中州并非强者。中州强者如林,在天耀或者天历看来,一个尊者初阶的高手也许很强,但在中州并没有多大的影响力。在中州,大大小小的门派家族不知凡几,但最顶尖的势力依旧是一阁二城三府四方,一阁就是指帝星阁,二城指玉城和香城,三府分别为公府、君府、沐府,四方则是东方、南宫、西门、北堂。”
“玉城?墨言的母亲玉婉儿,与玉城有什么关系?”雪天傲的话让东方宁心有一种坠入陌生世界的感觉,中州有那么大吗?
“不知道,但是你身上的墨玉上面的图案,与玉城的图腾很像,不过你那块玉是墨家的东西,并非玉婉儿的东西。”姓玉并不表示,就一定是玉城的人,拥有玉城的玉牌。
“那你呢?你的真气怎么会突然进阶的这么快?”这个问题东方宁心很早就想问,可又怕问了显得自己好像和雪天傲很熟似的。毕竟这也算是个人私事,可终究还是按捺不住那份好奇,难道雪天傲和她一样,遇上一个类似诀的人物?
“你有外力的帮助,我不同,我天生真气就达到尊者级别,不过被我封印了。”他有很多秘密,但现在不能告诉东方宁心,那些对于现在的东方宁心来说还太遥远。
“天生真气达到尊者级别,这可真是世间少有的奇遇。”她要不是遇上诀,这一生都不可能有机会成为武者。
只是,她好不容易才可以压雪天傲一头,没想到眨眼间优势又没有了,好像无论她多么的耀眼,雪天傲都能比她强上那么一点。
好在东方宁心也没有和雪天傲争的心思,她只是不希望雪天傲霸道的,将想法强将在她身上罢了。
“和你相比,我这并不算什么。一个练武废才瞬间变成王者初阶,这可不是跨阶这般简单。”雪天傲并不嫉妒东方宁心的奇遇,他只怕东方宁心落入别人的圈套。
“一定要我说吗?”玉魂和诀的事,东方宁心并不想告诉雪天傲。
她知道有得必有失,她得到诀给的力量,必要付出相应的代价,可是她想赌一把。
“你不想说也没有关系,我只希望你不要骗我。”有种人一生下来就注定了是上天的宠儿,他们习惯将一切都掌控在自己的手中,他无疑就是这种人。
他知道东方宁心不喜欢他的霸道,他会尽量克制,但也只是如此。
就在两人的谈话快要崩盘时,墨泽和薛少华过来了:“属下参见王爷,属下失职,请王爷责罚。”
薛少华一身是血,但并没有伤及肺腑,李漠北当时还想要从薛少华的嘴里,套出更多的东西,自然不会对他下死手。
“回雪亲王府找秦堡主,他会安排好你的事情。”雪天傲并不想过问薛少华的事。
如果不是东方宁心出手,他未必会救薛少。,他已经把雪亲王府军方的势力都交给了雪天寂,当他解开自身封印时,他就不再只是天耀的雪亲王了。
“是,王爷。”薛少华领命,并没有急着离开,而是来到东方宁心面前,再次跪下:“多谢姑娘相救,姑娘大恩少华永生不忘,他日姑娘要用的上小人,请姑娘吩咐。”
“不用谢,回去后告诉你父亲,东方宁心感谢他们二老的相护之情。”她救薛少华完全是看在薛大爷的面子上,在天历军营她与薛少华并不怎么熟悉。
“啊……”薛少华傻眼了。
这是什么意思?
这位不是墨言小姐吗?怎么又扯上前王妃了?
薛少华不明白东方宁心的意思,但是雪天傲却是知道的:“回吧,如实转告即可。”
“是。”薛少华虽不解,但习惯性听从雪天傲的命令,拜谢过后,拖着虚弱的身体快速离去。
薛少华走了,墨泽才上前寻问:“墨言,接下来你要去哪里?”他们和李漠北闹翻了,救走天耀奸事,与天耀雪亲王在一起,这事可大可小,一个不好整个墨家都要赔上。
“二哥,你可以叫我宁心。”墨言,墨言,沉默寡言,从今日起,她不要只做墨言,她还是东方宁心。
墨泽一看就知道这里面定有许多故事,但也知道此时不是问话的时候。而且他就是问了,墨言也不一定想说。墨泽轻轻一笑,从善如流的叫了一句:“宁心。”只是一个名字罢了,墨言高兴就好。
“多谢二哥体谅。”得到墨泽的认可,东方宁心还是很高兴的。
“二哥,你先帮我把琴带回天历,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办。至于天历皇室或者李漠北的压力,你就告诉他们,我已是王者初阶,救人不过是还雪天傲救命之恩。”
凭她现在的实力,在天历“耀武扬威”一把还是可以的,天历皇室想要动墨家,也要看看她同不同意。
至于还救命之恩的话,不过是给双方一个台阶下。天历皇上要是聪明就会顺着台阶下,要不聪明那她也没有办法。
“墨泽你回天历后,可以联系戚大夫,他会助你。”雪天傲知道,他这个时候必须要为墨家做点什么。
“好,二哥这就回天历,,早日让老祖宗和二叔他们知道墨,宁心你无事,这样他们也能放下心来。”有雪天傲这句话,墨泽知道墨家不会有事。
“二哥,路上小心,其他的都交给我。”东方宁心相信,等到她回去,墨家上下肯定都会接受她就是东方宁心,因为有她二哥在。
“你放心,二哥现在可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二哥会照顾好自己的。倒是你,路上小心,不管如何你背后都有天历墨家,墨家的人不像外人想的那软弱。”离别的话语墨泽说的万分轻松,笑容亦是分外灿烂。
东方宁心看着墨泽转身离去的身影,轻叹了口气。
墨泽是个好人,是个好哥哥亦是个好男人,被墨泽这样的男人爱上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墨泽为她做了太多太多,而且没有一样是求回报的,只可惜在东方宁心的心里,他只是兄长。
“在天历自会有人照顾墨家,墨家你不用担忧,还是担忧你自己吧。”
墨泽走后,雪天傲也不避讳东方宁心,直接招来暗卫下达保护墨家的命令。
对此,东方宁心没有拒绝:“多谢雪亲王,我会小心的。时辰不早了,我该动手了,就此拜别,江湖再见。”
在天历和天耀,有几个像雪天傲这样的变态?她就不信她一路都能遇到雪天傲这样的人,要是遇不到,其他人她需要看在眼里吗?
“想甩开本王走推本王出去背黑锅的时候,怎么就想过与本五撇清关系?”雪天傲挡在东方宁心面前,脸色很不好看。
“我有推你出去背黑锅吗?事实你确实是救了我,我救你的手下,不是还救命之恩是还什么?”东方宁心打死不承认,可这又不是判案,雪天傲并不需要证据,只要他信了就好了。
“你报的可不是本王的救命之恩,你故意推本王出去,不就是怕天历找墨家麻烦?要是你继续与本王一道,天历更不敢找墨家的麻烦。”为了让东方宁心不甩开他,雪天傲也是不要脸了。
“雪天傲,我没有办法跟你一道,我虽说不想恨你的,可过往的一切是一把刀,时时凌迟着我的心,我忘不掉,也没有办法忘了。”为了让雪天傲死心,东方宁心不惜说出伤人的害。
可是,雪天傲不接受拒绝:“你跟本王回天耀,那里有你想要知道的一切,关于中州,关于东方家,你在密室看到的,只是一隅,中州比你想象的复杂。而且,没有本王带着,你以为你能寻到进入中州的路?”
雪天傲没有安慰她,只是不容拒绝的拉起东方宁心的手:“东方宁心别挣扎,只有我才能带你找到你想要的。还有,过往的一切不是刀,我从不后悔之前所做的事,也不后悔与你相遇。”
没有之前的相遇,他根本不会把东方宁心放在心上;没有之前的相遇,他的眼里永远不可能有东方宁心。
要知道,雪天傲是不近女色的。
即便重来一次,他最初待东方宁心的态度依旧是那般;即使重来一次,依旧是会变成这个样子,因为他是雪天傲。
他从不后悔对东方宁心所做的一切,没有之前那些事,他永远不会知道东方宁心在他心中是怎样的地位,因为雪天傲是一个不懂爱的人。
雪天傲牵着东方宁心,特意放缓了速度,东方宁心挣扎了几次,没有挣脱雪天傲的禁锢,只能认命,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后。
许久之后,东方宁心终于不再别扭,收起满身的刺,很快两人的步调便几乎同步,看上去默契极了。
两人这一走,就直接走回到了天耀皇城。
一路走来,两人不紧不慢,硬是花了一个月的时间,才从边境走到了皇城。这一路上二人之间皆是静默,除了必要的对话外,根本不曾好好说过话。
一路上,东方宁心在想着雪天傲的种种,而雪天傲则是让东方宁心适应现在的种种,毕竟他们不再单纯的只是天耀亲王与天历的贵女,他们是将要去闯中州的人。
“宁心,把你的墨玉收起来,天耀皇城最近来了很多中州的人,他们似乎都是冲着你来的。”临近皇城门口,雪天傲提醒了东方宁心的一句。
墨玉是个好东西,但就是因为太好了,所以人人想要,即便明知道取得墨玉的代价是得罪玉城,也不想放手。
“墨玉到底有什么用处?”东方宁心听到雪天傲的话,便将墨玉解了下来,这墨玉除了有诀的存在,还有其他的用处?
摸着冰冷的玉佩,东方宁心似乎感受到了诀的气息。
“你这墨玉的图案与中州玉城的图腾一样,但又比玉家嫡系持有玉牌更好。我怀疑你手上这块墨玉极有可能是玉城城主令,如果这真是玉城城主令,那么玉城绝不会允许这东西流落在外,现在你应该明白这东西的价值了吧?。”要不是这样,他也不会提前将自己的封印开启,当初那么倨傲的说要封印自己的先天真气,可结果却为一个女人,打破了自己的誓言。
东方宁心果然是他的魔障,是他跃不过的魔障。
“看样子我是怀壁其罪了。”照这样看来,在她没有寻得所谓的修炼方法,变成高手前,她还真是离不开雪天傲了。
“有我护你怕什么,别说这还是在天耀皇城,就是中州又如何?有我在,你无须惧任何人。”
有我在,你无须惧会何人。多么霸道的一句话,多么让人心动的一动话。
可是,东方宁心的心是冷的:“雪天傲,你不要把心思花在我身上,东方宁心没有心了。”
这一路的相护,这一路的宠溺,不得不说雪天傲虽不够温柔体帖,也不会说甜言蜜语,但是他的每一个动作、每一句话,皆是让感受到他浓浓的爱意与关怀。
霸道的温柔,强势的深情,很容易让人沉溺,可是现在的东方宁心有太多的事情要做,爱情对她来说太奢侈,她不想欺骗雪天傲。
“东方宁心,本王的事何时需要你管?”雪天傲傲气十足的斜了东方宁心一眼:“我乐意上赶子讨好你,我乐意看你的冷眼,你管得着吗?”
东方宁心听到雪天傲的话不仅没生气反倒笑了:“你不是说现在的你已不是雪亲王了吗?怎么还一口一个本王的,现在的雪亲王不是雪天寂吗?”
“咳,咳,好了,进城吧。”雪天傲有些别扭的说道,虽说他现在已经不是雪亲王了,但是有些习惯一时总是改不了的。
轻笑一声,东方宁心与雪天傲并肩进城。
在天耀,认识东方宁心的人并不多,可是雪天傲不一样,皇城中的平民也许只知道其名不识其人,但是贵族却是认识的。不过这些人看到雪天傲却没有和以前一样凑上去,现在的雪天傲在天耀没了任何的权利,至少表面上是这样的。
对于这样的情况,雪天傲毫不在意,他从来没在意过皇权,要是在意的话,他怎么会如此轻易的舍弃。
京城居,居不易。皇城寸土寸金,雪天傲在京中有不少房产,可大部分都在雪亲王府名下,雪天傲既然把雪亲王府的一切交给了雪天寂,就不会再去插手那些产业。
雪天傲带着东方宁心来到一座稍偏一些的院落,这是他个人的私产,与雪亲王府无关。
“这是我的府邸,你先去梳洗,最好易成男装,稍侯我带你去一个地方。”雪天傲说完这话后就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一个时辰后,东方宁心换上了一身白色常服,清秀无比,双眼清亮,没有了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有的只是涉世未足的单纯。
看着如同未曾出世的少年一般模样的东方宁心,雪天傲发现自己的心脏,不受控制的加速跳动。
为了不在东方宁心面前失态,雪天傲移开了眼睛,拉着东方宁心的手往外走。
两个男人,一个高大俊美,一个纯真秀美,手拉手走在大街上,想要让人不注意都难。不过雪天傲落落大方,东方宁心亦是浑不在意,再加上两人看上去贵气十足,举手投足间皆是不凡,一般人看到他们二人根本不敢招惹,顶多暗地里议论两句。
“帝星拍卖场?”半个时辰后,雪天傲将东方宁心带到一座类似宫殿,却不是皇家的地方。
这里距离京城很近,却又不在京城之中,可谓是闹中取静,如此好的地点居然只是一个拍卖场,真叫东方宁心好奇。
“帝星阁的拍卖场遍布各地,这里有很多奇怪的东西可以交易,同时亦可以取得前往中州的通行证。”东方宁心不知道这些是很正常的,雪天傲却不可能不知道,这些都在天耀的地盘。
“去中州还需要通行证?”东方宁心不解的问道,她似乎很“无知”。
雪天傲平静点头, “没有王者以上的真气和足够的财富,别想去中州,而且中州很多东西与天耀不一样,去之前得做好准备。”
“原来如此。”东方宁心点了点头,随着雪天傲朝帝星拍卖场走去。
还未走进,就看到两个身着紧身长裙,下摆开叉到臀部的妖娆女子上前,谦卑的问好:“两位大人好,两位是第一次来还是?”
“带路!”雪天傲拿出一张金色的卡片,卡片上有一道纹路,代表这是尊者初阶。
“啊,尊者阁下。”二女一看到雪天傲递出来的金卡,眼神发亮,声音妩媚,挑逗似的晃了晃胸前的两团肉。
不过,她们也不敢有太多的动作,见雪天傲没有意思,两人很快就收手了,恭敬的给两人引路:“尊者阁下,这边请,您的贵宾习位在此。”
两女将雪天傲与东方宁心引到一间豪华的雅间,房间不大但应有尽有,而且位置极好,坐在这里正好可以将偌大的拍卖场尽收眼底。
“两位请坐,”二女待到东方宁心与雪天傲入座后,问道:“阁下,需要我们陪伴吗?尊者金卡可以免费享受哦。”
二女一边说一边轻摇美臀,诱惑意味十足。
在帝星拍卖场,这些女子亦是货物,可以随便享受,只要出得起钱。
“不需要。”冰冰的拒绝,雪天傲的声音瞬间如同腊月寒冰,两女讷讷退下。
东方宁心看到这一幕,莫名的心情大好。
帝星拍卖场的贵宾间视线很好,隔音效果与私密性也是相当好的,雪天傲与东方宁心坐在这里,完全不受外界的打扰。
拍卖会很快就开始了,一个一身火红,风情万种的女子缓步走上拍卖台。
女子身段丰腴,身材凹凸有致,该瘦的地方不胖,该有肉的地方绝对不少瘦,不需要任何动作,只站在那里变是妩媚动人。漂亮的丹凤眼随意一扫,就好像在挑逗你一般,那样子好不诱人,至少东方宁心就看到坐在底下的男子眼睛都粘在红衣女子身上。
红衣女子却像是没有看到一样,落落大方的道:“各位大人好,我是尼雅,帝星拍卖场天耀会场的拍卖师。今天要拍卖的物品总共有三件,当然,这三件物品一件比一件有价值,请各位拿好你们的卡哦。”
“尼雅小姐,快点开始吧,我可是等不及了。”底下席位上,一中年男子色咪咪的看着尼雅,很明显他这话另有深意。
尼雅眼中闪过一丝恼怒,可很快就压下了,笑着道:“大人,别着急,拍场物品这不是来了吗?”
尼雅轻拍巴掌,而随着她的动作,一个小木盒便被漂亮的女侍捧着展现在众人面前。
木盒打开,是一颗璀璨耀眼的明珠。
“咦,是明珠呀。”众人好一阵失望,能到这里的非富即贵,他们稀罕明珠才有鬼。
尼雅将众人的表情尽收眼底,脸上的笑容不变:“众位大人可别小看这颗明珠,这颗明珠是远古遗物,它的名字叫作王者明珠。明珠里面有一份真气秘籍,当这秘籍则可以帮助尊者以下的高手顺利进入尊者初阶……”
“尊者?”随着尼雅的话,拍卖场下的人似乎按捺不住了。
在场的人大多都处在王者阶层,离尊者远的很,如果能买下此物,那么他们成为尊者就不是难事了。
“尼雅小姐,你就别调我们的味口了,快报价吧,这颗明珠起价多少。”有些人急不可奈的开口,其他人亦跟着催促。
尼雅仍旧无视,只按自己的节奏走:“众位大人应该明白,经过我们帝星拍卖场的大师鉴定过的宝贝绝不会有假,这颗王者明珠的用途大家也是听到了的,所以她的底价是十万两。”
十万两?此言一出,有一小部分的人蔫下去,十万两他们有是有,却也是他们能承受的极限,而底价十万两的东西,最后成交价绝不可能是十万两。
“十三万两。”不过,很快就有叫价的。
这世间,哪里都不缺有钱人。
“十三万五……”
叫价声一声高过一声,尼雅满意的点头。成交价越高,他们拍场场的利润也就越高了。
“十五万两。”
听到这个价位后,尼雅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十五万,不错的价码。
“十五万两,十五万两还有更高的吗?”
“十八万两。” 就在这时,尊者贵宾室有人出声了,是一个少女,声音清亮却隐隐透着刁蛮。
众人见尊者贵宾室有人叫价,,顿时一脸郁闷,心里暗骂那些尊者吃饱了撑着,跟他们抢尊者以下用的宝物做什么?
“小姑娘,你能进尊者贵宾室想必不凡,又何必与我们如此叫价?”那个叫出十五万两的大汉一脸气闷。
“本小姐看那明珠漂亮,买来玩不行吗?”清脆的女声十分嚣张,而她的话引得底下一干人等一个个尽皆变脸,却没有人敢出声。
他们是不要命了,才敢挑衅背后有尊者撑腰的人。
尼雅看到这情况,毫不在意的展颜一笑,这种小小的混乱并不算什么,在帝星拍卖场,没人敢闹事,这里可是有尊者高阶镇场子呢。
“各位大人可别生气,拍卖吗,本就是价高者得,”尼雅轻笑着说道,再次唱价。
“十八万一次,十八万二次,还有更高的价钱吗?”
“十八万三次。”
“咚……”尼雅轻轻的敲着拍卖捶:“成交。”
“恭喜七号贵宾室的大人,这颗王者明珠属于您了。等到拍卖结束后,会有专人前去替您结算。”尼雅示意拍卖场的工作人员将明珠撤下,看了一眼底下气氛的众人,尼雅笑着开口:“众位大人别担心,明珠虽好却只有一颗,接下来的物品尼雅保证一定能让各位满意。”
尼雅轻拍手掌,接着就看到又一个漂亮女子手捧一个锦盒出现。尼雅打开盒子,只见盒子里有一颗母指大小的药丸,隐隐透着白色光泽,纯净莹亮,瞧来极其好看。
“丹药?”
尼雅很满意众人的表现,这颗丹药的品级不是很高,但是,放眼中州能拿出这么一颗丹药的拍卖场可真不多。
“是的, 这是一颗二品凝气丹,它的功效是有助于在修炼时凝聚真气,加快修炼的速度。当然,我不能保证这颗丹药能提升多少速度,毕竟丹药的效果是因人而异的,不过我可以保证这颗丹药来历不凡。”尼雅卖着关子,故意停了下来。
“什么来历?” 对于尼雅这种故意调人味口的手法,众人虽然明知,但却屡试不爽。
尼雅虽然吊人胃口,但也懂得适可而止,有人问她便顺着台阶下:“这里想必有不少中州来的大人,那么众位大人定然知道中州韩家。是的,你没有猜错,这颗凝气丹就是由中州韩家的天才炼丹师韩亚诺炼制而成。”
“韩家!”此言一出,底下的人几乎失了言语,一个个双眼放光的看着台上的丹药,恨不得扑上去抢。
“这颗丹药好像很有用?”东方宁心对中州半点不知,对丹药更是一民不知,所以她直接问雪天傲。
“中州除了有真气修练的武者外,还有不少的炼丹师。炼丹师炼制出的丹药有助于提升修练速度或者恢复伤势。不过,中州的炼丹师炼丹能力并不强,在中州目前最高的丹药不过五品,这瓶二品的丹药虽说品阶不高,但能在这里出现也是不易,估计是因为最近有太多的高手到了天耀,帝星阁才会拿出这么一颗丹药。”
东方宁心点了点头,见雪天傲神色淡淡,对这颗丹药并在意,不由得皱眉:雪天傲来这里,到底要买什么?
“开价吧,尼雅小姐。”尊者贵宾室者有一老者主动开口,看样子他对这颗丹药很有兴趣。
“是的,尊者阁下。”尼雅很恭敬的说道,她很清楚,能买的起这颗丹药的只有尊者贵宾室中的人,只有他们才出得起价:“天才炼丹师韩亚诺的二品凝气丹,底价一百万两。”
“一百万两!”底钱一报出来,东方宁心就看到很多人的都变脸了。
“一百一十万两。”抢得王者明珠的七号贵宾室女子一个叫价。
“七号贵宾室的阁下报价一百一十万两,还有更高的吗?”尼雅轻笑,显然这个价钱她是很不满意的。
“一百三十万两。”开口催促尼雅的老者报价了。
“一百三十万两,五号贵宾室的阁下报价一百三十万两,还有更高的吗?”这就是拍卖师的手段所在,当价钱没有令他们满意,他们的声音就充满诱惑与鼓动,鼓动那些头脑一热的人出来竞价。
“一百五十万两。”七号那位嚣张小姐再次叫价。
“一百八十万两。”一温柔男声无所谓的开口,随意的就好像他报出来的不是一百多万两而是十来两一样。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向那二号贵宾室,刚刚那男声传来的地方。
一百八十万啊,好大的手笔。
尼雅也不例外,这颗丹药也不过值一百三十万两左右,她的理想价格是一百五十万两,一百八十万可以说是高价了,她满意了。
“二号贵宾室的阁下报价一百八十万两,还有更高的吗?”
“一百八十万一次两”
“一百八十万二次两”
“一百八十万三次两”
“咚。”再次一捶定音:“一百八十万两成交。”
“恭喜二号贵宾室的阁下,这颗凝气丹是您的了,等到拍卖结束后, 会有专人前往替您结算。” 尼雅一脸温柔 的说着公式化的语言。
二号贵宾室传来一个很是温柔的声音:“多谢尼雅小姐。”
这声音就是让见怪了各式男子的尼雅也是笑的双颊如霞,直到拍卖场的工作人员将那凝气丹拿了下去,她才恢复过来,让人将最后一件拍品,也就是压轴的物品拿出来。
尼雅一改之前的妩媚,一脸郑重的道:“最后一样拍卖品亦是本年度帝星拍卖场最为贵重的物品。它对于某些人来说也许毫无价值,但是它的意义却是非凡,因为这件物品由远古神者谛造,它不是一般的凡品。”
尼雅的语气没有一丝毫浮夸,只是平静的说着自己所知道的消息。
按理说如此贵重的物品不应该出现在天耀分场,可那件物品虽说是神物,却也是个鸡肋之物,定价又不低,以至于到哪都属于流拍。这一次拿到天耀分会场,不过是抱着一线希望,希望哪个有钱的土大款把它买了去。
众人听到尼雅的话一脸沉默,并没有竞争的意思。
既然是神物,他们这些人几乎没有竞争的可能。不过来这里除了买东西,亦可以长见识,这一次众人没有催促,而是耐心的等待尼雅把拍卖品展示出来。
对于现场的气氛,尼雅并不认为有什么不妥,神物出场要的就是这效果。
双手轻拍,尼雅示意侍女将东西呈上。这一次的物品没有被装在盒子里,而是由一块盖着东西一呈上来,众人就感觉到上面隐隐流动的气息。
东方宁心怀中的墨玉亦是一颤,似兴奋又是害怕。
不用多想,东方宁心也能肯定,红布下的物品必是神物。
“众位,你们应该能感受到此物的气息吧?没错,这就是神物的威压,现在我们就看看这到底是什么。“尼雅这次没有卖关子,大方的将红布揭开,而随着她的动作,众人只感觉这偌大的拍卖场一时间光芒四射,耀眼夺目。
七彩光芒如同从天边投下,刹时笼罩拍卖场,捧着宝物的侍女已经闭上了眼睛。此时众人已看不到她与尼雅那如花的娇颜了,因为突然崩发的七彩光芒晃花了他们的双眼,让他们无法视物。
“那是什么?”有人问了起来。
神物对在场的人来说,是很遥远的东西。
待到适应了神物散发的七彩光芒,尼雅才上前介绍道:“此物名唤七彩神剑,众位也看到了,它有七种颜色,与彩虹的颜色一模一样,故名七彩。这套七彩神剑传闻由梦族的神者煅造。”
“尼雅小姐,既是神物,那它有什么用处?这七把神剑能放大吗?”有人急不可奈的问道。
神物至少也能帮助一般人进入帝者吧?就算不行也有特别强大的战斗技能吗?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即便倾家荡产亦要将其拍下。
用处?
咳咳……这就是尼雅头痛的地方,可她又不能撒谎。
帝星拍卖场能一直长存于世,除了背后的势力外,还有就是它的童叟无欺。所以明知七彩神剑的用处一说出来,就会有很多人放弃,尼雅还是如实相告。
“七彩神剑,神级宝物,所含真气为零,辅助功效为零,七把神剑无法放大,没有杀伤力。恩……七彩神剑,目前我们鉴定不出有什么具体用处。”说到最后,尼雅不禁有些尴尬。
显然,这套七彩神剑名气很大,也很好看,可它纯粹是一个套着神物名头的装饰品,如果价钱便宜还行,可偏偏这个价位高到吓死人。
“什么?这算什么神物,一点效用也没有?”
“我就说吗,神物怎么会拿出来拍卖呢,原来是如此鸡肋的神物。”
“难怪能在天耀会场见到神物,原来是没人要的神物。”
谁也不是笨蛋,尼雅一介绍,在场的人就明白这套七彩神剑,为什么会出现在天耀拍卖场了。
众人的反应在尼雅的预料之内,可是这是神物不是,是神煅造的物价,真的一点功效也没有吗?
这个尼雅也不敢说。
可是这话她不能说,至少作为一个拍卖师,她不能拿自己的猜测,去诱导他人出价。
看现场的情况,尼雅明白这套七彩神剑是没人要了。尼雅也懒得开价,招手让侍女将这七彩神剑拿下去,可就在此时,居然有人问价了。
“尼雅小姐,报价吧。”声音很是好听,赫然是二号贵宾室,以一百八十万买下丹药的男子。
尼雅一听,心情终于好了些。还有个报价的机会啊,不算太惨。
“各位大人,这神物七彩神剑的起拍价一千万两。”尼雅语气平静的说出这个价位,能走到报价这一步她就很满意了,至少在各个分会场她不是最差的。
什么?一千万两?
神物就了不起呀!
这么一套纯观赏,没有任何实用坐的鸡肋神物,居然要价一千万两,你去抢吧!
尼雅刚刚报价,底下的人就开始喝倒彩。一千万都可以买两颗五品丹药了,哪个冤大头会花这么多银子,买个没用的东西。
二号贵宾室的男子听到尼雅的报价,也是一顿。他原本是想着如此鸡肋的神物,如果价钱可以的话,可以买回去研究一番,可这个价位一出,他就没法了。
“尼雅小姐,真是遗憾,恐怕我无法参与竞拍了。”二号贵宾室的男子歉意的道。
“大人言重了,这实属正常,尼雅谢大人解围。”尼雅无奈一笑,她就知道最后的结果会是这样。
无人报价,这也意味着七彩神剑再次流拍了,尼雅拿起拍卖捶,准备宣布七彩神剑流拍,可就在此时,雪天傲开口了:“一千万零一万两。”
啊?
“当……”尼雅手中的拍卖捶是敲了下去,不过是敲在了地上。
已经起身准备离去的人,在听到雪天傲的声音后,当即又跌坐了回来,齐齐朝雪天傲所在的贵宾室望去。他们想看看,是哪个脑袋被门挤了的主,花这么多钱买个鸡肋神器。
“一号贵宾室的阁下,你刚刚是在报价吗?”饶是见惯了大场面的尼雅,这个时候也怔住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施施然捡起跌在地上的拍卖捶,敲也不是,不敲也不是。
“一千万零一万肉,尼雅小姐叫价吧。”雪天傲的语气平静,好似完全不知自己造成的轰动。
尼雅得到了雪天傲肯定的答复,心中大定:“一号贵宾室的阁下报价一千万零一万,还有更高的吗?”
这次尼雅的声音一点也不慢,但也听不出焦急,可见这女人很不简单。
“一千万零一两一次”
“一千万零一两二次”
“一千万零一两三次”
“咚。”再次一捶定音:“一千万零一两成交!”
“恭喜一号贵宾房的阁下,这神物七彩神剑就是您的了,等到拍卖结束后会有专人前往替您结算。”尼雅再次复述这句话,但语气却和之前已是不一样了,有震惊也有不敢相信。
她不敢相信,真有的冤大头花一千万买个鸡肋神物。
别说尼雅,就是东方宁心也不相信。她倒不是不敢相信雪天傲拍下了七彩神剑,她是不敢相雪天傲居然这么有钱,一千万两花起来眼不眨,简直是让人羡慕嫉妒恨。
要知道,她也挺想要那套七彩神剑的,墨玉反应那么大,可见那套七彩神剑不是凡品,可就算她知道七彩神剑不是凡品也没用,她没有银子,只能干看着。
拍卖会结束后,便有侍女进来,请雪天傲和东方宁心去完成交易:“阁下,请前往交易室完成交易。”
帝星阁保证每位贵宾室的客人的隐私,他们有专用的通道前往交易区,不会与其他人碰见。
在侍女的带领下,两人来到交易区:“二位里面请。”二侍女再次恭敬行礼,却不敢进去
交易室十分大,布置的很奢华,脚下全是由成块的虎皮铺就,踩在上面又柔又舒适,室内随处可见夜明珠与水晶,每一件摆设都价值不菲,无一不在告诉进来的人,我有钱,我很有钱。
两人刚进来,尼雅便迎了上来:“二位贵客,我是帝星拍卖场天耀会场的负责人尼雅,不知二位如何称呼?”
“雪天傲。”雪天傲对于自己的名字并不隐瞒,但却没有提东方宁心的名字。
“原来是雪亲王,尼雅失敬了。”混在天耀,尼雅并不与朝廷权贵接触,但是对于雪天傲的威名她却是知道的。
“恩。”雪天傲一脸冷淡的点头,完全没有高看尼雅一眼,即使他明知尼雅背后的势力不一般。
“雪天傲阁下,这边请。”尼雅见雪天傲一副不愿意多说的神情,也不多话,恭敬的将雪天傲与东方宁心引到交易区来。
此时,坐在七号贵宾室的娇娇女和二号贵宾室温柔男子也完成了他们各自的交易。二号贵宾室的男子看了雪天傲一眼,面带微笑的点了点头,而后转身离去。
但是七号贵宾室娇娇女却不,她直接把雪天傲和东方宁心的的去路堵住:“我道是谁呢,原来是花一千万买个鸡肋神物的暴发富。”
尼雅听到这七号贵宾室娇娇女的话,顿时变了脸色。这些个大家小姐真是不懂事,雪亲王可是尊者初阶,即便是在中州也没人敢得罪。
尼雅知道,雪天傲这等人物是她不能得罪而且要尽量交好之人,因此当这个七号娇娇女说出这话后,她当即上前介绍起彼此的身份,希望雪天傲能看到她的面子上不与这女娃计较。不然的话,真要闹起来吃亏的可是雪天傲,这小姑娘虽然本身实力一般,可来头不小。
“天傲阁下,这位小姐是玉城城主的女儿玉灵儿,此次前来天耀历练。”尼雅是个聪明的女子,如此介绍亦是婉转的提醒雪天傲,不要与这个娇娇女计较,无知小儿罢了。
玉城?东方宁心抬头看了一眼,小姑娘长得十分精致,但倨傲的眉眼破坏了她的美,让人无法欣赏。
“嗯。”雪天傲亦是淡淡一瞥,他不屑与这种女子计较。
可是,他不计较不代表某些人会懂得进退,七号贵宾室的娇娇女,见看到雪天傲与东方宁心,在尼雅介绍了她的身份后,没有巴结讨好她,当即就不乐意了,一脸轻蔑的看着东方宁心 :“没教养的臭小子,看什么看,信不信我把你的眼珠挖出来。”
“挖我的眼睛?玉城的小姐果然蛮横。”东方宁心淡淡一瞥,看了一眼玉灵儿身后的护卫,一个尊者初阶,一个王者中阶,还不错,但并不算顶级的,至少她和雪天傲两个人不用怕。
“你敢说我蛮横,你找死。”玉灵儿抬手甩向东方宁心,可她才举起手就被雪天傲挡住了:“放肆!”
“放手!”玉灵儿大怒。
“咔”的一声,雪天傲直接扭断了玉灵的儿手,一挥手直接把玉灵儿摔飞了出去。
“啊……”玉灵儿惨叫一声,她身后王者中阶的护卫飞快的跑过去接人,尊者初阶的护卫则对上了雪天傲:“阁下,你太无礼!”
玉灵儿从地上爬了起来,一脸俏脸憋的通红,眼神似能杀人:“你居然敢对我动手?”
雪天傲看也不看玉灵儿一眼,运转真气,与玉灵儿尊者初阶的护卫斗了起来。
“杀了他!”玉灵儿看到雪天傲和她的护卫斗了起来,当即下令道。
尼雅见状,不得不上前:“灵儿小姐,这是帝星阁。”不是玉城的大小姐可以撒野的地方。
“让开,今日他们必死不可。”玉灵儿毫不客气的挥开尼雅,一脸扭曲的望向雪天傲与东方宁心。
她本想找个人出一出刚刚在沐尘那里受的气,不想气没出成,反倒更加的堵气了,这两个人在拍卖会上抢她风头,又在这交易室驳她面子,不死她面子往哪搁。
沐家的人她不敢动也动不起,可这两个人她玉灵儿才不惧呢。这两人可不是什么中州的人,有钱又如何?,敢和玉家斗,也不掂量一下自己的份量。
“必死不可吗?你可以试试,小小玉家我还没放在眼里。”雪天傲上前一步,将那尊者初阶的护卫撞退三步,看都没看玉灵儿一眼,直接将手中的金卡递给了尼雅,示意她办好交易。
玉灵儿气疯了:“我让你杀了他们,没有听到吗?”
玉灵儿再次命令自己的护卫,可两个护卫并不是不懂世事的人,尤其是刚刚被雪天傲撞开的护卫,他很清清,对上雪天傲的他胜算并不大。
“小姐……”尊者初阶的护卫一脸犹豫,尼雅接过雪天傲手中的卡,见玉城的人还想挑衅,当即拉下脸:“三位可别忘了这是帝星阁拍卖场,你们要在这里动手,就得承担得罪帝星阁的代价。”
尼雅也不是一个没有脾气的,她现在虽然只是拍卖场的负责人,但是她和玉灵儿一样,都是来历练的。她在帝星阁的身份并不低,只是她不像玉灵儿这般嚣张无知罢了。
玉灵儿只是娇纵,并不愚笨,听到尼雅的话,再看看雪天傲与东方宁心,咬了咬牙,高傲的道:“好,今日看在帝星阁的份上,我玉灵儿就放过你们。”
明明是自己挑衅在先,不敢动手在后,但玉灵儿却摆出一副女皇庶民的施恩嘴里,饶是雪天傲和东方宁心脾气再好,也不免气闷。
雪天傲何等骄傲,东方宁心又何等骄傲,这气他们可真是受得莫名其妙,但是尼雅的话没有错,这里是帝星阁的拍卖场,要打都出去在说。
“玉城玉灵儿,我记住了。”雪天傲接过已被扣掉了金额的卡,看也不看玉灵儿,转身就走,随尼雅去取那套七彩神剑。
东方宁心是在走之前看了一眼玉灵儿,越发觉得玉灵儿和她有几分相像,不由得摇头。
看样子,她和玉城肯定是有关系了。
“你这个娈童看什么看!信不信我现在就挖了你的眼珠子。”本来玉灵儿的脾气就没有压下,她只是死死忍着,看到东方宁心走之前的那一眼,强压下的怒火顿时又烧起来了。
娈童?东方宁心脚步一顿,认真的打量了一下自己的装扮,白衣少年,清秀如玉,本来也没什么,可站在雪天傲的身边,还真的挺像娈童的。
东方宁心笑了笑并没有放在心上,可是她不介意并不表示雪天傲不介意。
原本都快要踏出交易厅的雪天傲猛地转身,冰冷的眼眸满是杀意:“你刚刚说她是什么?”
雪天傲折回,缓步走到玉灵儿面前,一个字一个字的问道。
“大胆!”玉灵儿身后的护卫要上前,可他还未动,就被雪天傲的长剑抵住了:“往前一步,我杀了你!”
“你……”虽同为尊者初阶,但雪天傲身上的狂暴之气,硬是让对方不敢上前一步。
“你想怎么样,我可是玉城的大小姐。”面对突然间杀气滔天的雪天傲,玉灵儿一脸害怕。
是的,玉灵儿害怕了,比刚刚面对沐尘时还要害怕。沐尘回去后,顶多将她的事情告诉长老,受个罚也就行了。可她在这个男人眼中看到了杀意,一个不好,他肯定会毫不犹豫的杀了她,管她是不是玉城的小姐。
玉灵儿突然想到这里是帝星拍卖场,不是禁止打斗吗?眼带祈求的看向尼雅,希望她能出面阻。可是……
尼雅像是没有看到玉灵儿的眼神一般,淡定的转身走到窗口,站在那里遥望窗外的天空,一副我没看到有人在帝星拍卖场滋事的样子。
对于尼雅的配合,雪天傲与东方宁心满意的点头,玉灵儿三人却是气得不行。
尼雅刚刚还义正词严的拿帝星阁压他们,现在他们被人压制,居然装做没看到,帝星阁实在太过分了。
“天傲,算了吧,不给玉城的面子也要给尼雅小姐的面子。”东方宁心嘴角微扬,这个男人是在护她吧?
想到这里她突然明明白了,那个七彩神剑好像真的没有什么功能,但是却可以当金针用,那个七彩神剑应该也是给她的吧?
想到这里,她看玉灵儿也就没有那么不顺眼了,所以就开口替她说上一句。当然也是为了卖帝星阁一个面子,尼雅配合,不表示他们就可以乱来。
雪天傲听到东方宁心的话,手上的剑依旧没有移开,但是身上的杀气却是减少了:“既然你替她求情,那么死罪可逃,活罪难免。”
说完,雪天傲一个闪身,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将玉灵儿腰间的玉佩取了下来。
众人都被雪天傲这一手惊到了,东方宁心不解的看向雪天傲,这是雪天傲的报复?
东方宁心不知道雪天傲的用意,但玉灵儿与尼雅却是明白。
“还给我!”玉灵儿伸手就想抢回来,尼雅则一脸煞白的想要上前阻止:“雪亲王,别乱来!”
她们都明白这块玉佩的重要性,也知道雪天傲安然也是明白的,不然也不会一出手就直接将玉灵儿的玉佩拿走。
两名护卫亦扑了上去,可是他们的动作却快不过雪天傲,只见在众目睽睽之下,雪天傲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冰冷的笑容:“玉城的大小姐?”
“啪”的一声,雪天傲一个用力,手中的玉佩应声而碎,手伸开,雪天傲手中的玉佩变成了粉末,风一吹就散了。
“啊,你毁了我的玉佩?”玉灵儿不敢置信的看着雪天傲手中的玉粉,呆滞的摸着自己空空如也的腰间,整个人好似要疯了。
“那又如何?”雪天傲拉起东方宁心,头也不回的走了。
“你给我站住,你给我站住,你还我的玉佩。”玉灵儿扑上前,想要抓住雪天傲与东方宁心,可他们二人岂是玉灵儿这种连王者初阶,都没有进入的小菜鸟能抓的到的?
雪天傲看都没看一眼玉灵儿就走,而这一次,那两个护卫却没有上前追。他们比任何人都明白,丢了象征玉家嫡系身份的玉灵儿,回到玉城后迎接她的将是贬出,自此玉灵儿再也不是玉城的大小姐了,她只是玉城的平民,连他们都不如。
尼雅看了玉灵儿了一眼,淡淡一笑,快步追了上去。
没有玉灵儿捣乱,交易很快就完成了,雪天傲接过七彩神剑,放入木盒中,随手丢给了东方宁心:“拿着。”
东方宁心怔了一下,看了雪天傲一眼,又看了一眼盒中的七彩神剑。这套神剑虽是剑,但细如金针,拿来当金针用再好不过,东方宁心也就不矫情,大大方方的接过。
完成交易后,雪天傲与东方宁心转身就走,走到帝星拍卖场大厅,就看到一个面如冠玉的男子和两个年轻的护卫站在那边。
“天傲阁下。”男子赫然就是二号贵宾室的温柔男,看来他是在这里等雪天傲。
“沐府沐尘?”雪天傲并不敢确定,他虽知道中州的消息,可并不认识中州的人。
沐尘点头轻笑,眼角不露痕迹的扫向东方宁心,居然是个女子?
不过,这些不在沐尘的关心范围内,他想要的是雪天傲手中的七彩神剑,他一出拍场就收到家族的命令,说是这七彩神剑要尽力拿下,多出一倍的价格也无妨。
“天傲阁下,你刚刚买下的那七彩神剑,不知可否转让?”沐尘看似温和有礼,但语气中难掩傲气,让人不喜。
“不转。”雪天傲生硬的拒绝。
“阁下,那七彩神剑虽是神物,但根本没有什么用处,我以原价再加上那颗二品丹药与人交换。”沐尘从容开出条件,他相信对方不会拒绝,因为他开出来的条件很优。
“不换。”雪天傲再次拒绝,继续往外走。
沐尘被雪天傲的反应给惊呆了,但很快就回过神,再次拦住了雪天傲与东方宁心:“天傲阁下,七彩神剑对你们来说用处并不大,如果你认为我开的条件不够好的话,那么我再加上一颗四品的丹药如何?”
“不转,我的东西千金不易,即便毫不用处。”他买个东方宁心的东西,就是再没用,也不会给别人。
“天傲阁下,无论如何你都不肯转让?”沐尘一听,脸色很不好看,他提出来的条件可谓相当优厚,雪天傲一转手就能赚一倍,怎么看都划算。
“我的东西,我有权决定,怎么。沐府要强抢吗?”雪天傲看了一眼沐尘,眼里的嘲讽语气很浓,中州那地方依旧是如此的毫不讲理。
沐尘一听,笑了:“天傲阁下说笑了,既然如此,沐尘也就不勉强了,日后中州见。”
“中州见”三个字沐尘咬得特别重。他可不是没脑的玉灵儿,这是天耀的地盘,强龙不压地头蛇,中州各家的势力错综复杂,如果在这天耀出了事,沐府肯定不会替他出面,因为这只能证明自己无用。
日后中州见,到了中州,到了他的地盘,他就不信雪天傲还能狂得起来。
“沐公子,中州见”雪天傲半丝不怯,即使还未到中州,就得罪了两个超级大家族,他也没有放在心上。
中州那块地方没有法纪,只有实力,日后为了修炼得罪人的机会多了,多得罪一个少得罪一个有什么关系。
可是,今天的帝星卖场似乎与他们二人不对盘,还没到门口,玉灵儿和她的护卫就追了出来。
“沐尘哥哥,你要帮灵儿,这两个人毁了灵儿的玉佩。”玉灵儿哭的双眼红肿,好半天才想到,不把罪魁祸首抓着,她回去肯定会受到家族最为严重的惩罚。
玉城与沐府不算交恶,只是沐尘不喜欢玉灵儿,但是听到玉灵儿如是说,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连忙示意护卫拦住雪天傲与东方宁心。
“天傲阁下,灵儿说的是真的吗?你毁了她的玉佩?”如果玉灵儿没了玉佩,那么从此她就从玉城嫡系除名了,沐尘当然明白这事的重要性。
这事,如果玉灵儿不找上他,他一定不会装做不知道,但是灵儿找上来,他就不得不管。他不给玉灵儿面子,也要给玉城面子。
雪天傲停下脚步, 扭头道:“沐公子,质问我之前,请先问她有什么证据,证明我毁了她的玉佩?她说她是玉城的人就是吗?证据呢?”
雪天傲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去。
正如沐尘所想,这里是天耀,不是他们可以耀武扬威的中州,就算到了中州,雪天傲又会怕谁?
沐尘与玉灵儿就这么眼巴巴看着雪天傲与东方宁心堂而皇之的离开,而身后跟来的尼雅看到这一幕,轻笑:“去,把帝星阁前往中州的令牌送两个给天傲阁下。”
既然对方要去中州,她很乐意做个顺水人情,日后雪天傲他们强大起来了,帝星阁即使不会多个盟友,也会少个强敌不是。
“是的,尼雅小姐。”侍女立马着手去办。
从帝星阁拍卖场出来已是下午,太阳很大但却不烈,走在大街上并不会觉得晒,反倒因阳光洒在身上暖暖的而心情大好。
但是,东方宁心的心情却好不起来。
出了帝星阁,东方宁心就跟雪天傲说起了,要把买七彩神剑的钱还给雪天傲的事,却换来雪天傲一个诡异渗人的眼神,让东方宁心莫名的烦躁。
这段时间,雪天傲对她很好,好到让她觉得害怕。以前,雪天傲也不是没有对她好过,可那是为了拿她去交换秦羿风。
她怕,害怕雪天傲对她的好是有目的的,她再也承受不住,再次被雪天傲欺骗,被雪天傲舍弃的痛。
可是,这些话她不能跟雪天傲说,因为说了也没有用处,雪天傲绝不会承认,而她也不会相信。
是夜,东方宁心盘腿而坐开始修炼。
虽说她的真气是诀一次性贯注的,但这段时间以来,她也摸索到了一些修练的方法。当然此时的她却不是修练,只能将之前的真气巩固起,以免浪费。
一个时辰后,笼罩在东方宁心身上的大分气息慢慢消散,东方宁心这才睁开眼来。
“诀,你现在有空吗?我有事情想要问你。”东方宁心拿出墨玉,放在桌上。
看到今天雪天傲轻易的毁了玉灵儿的玉佩,她发现玉佩挂在身上真的很不安全,尤其是当那玉佩很重要时。
一道人影从墨玉中缓缓走出,站到东方宁心的面前,这一次的诀居然有几分实体的感觉。
“想问我什么?七彩神剑?”诀的语气很是从容,大大方方的坐在东方宁心面前,那样子就好像两人是老熟人一般,而事实上诀对东方宁心确实很熟悉,诀对东方宁心的评价是:一个别扭的女子。
对于诀,东方宁心莫名的信任:“七彩神剑出来时,我感觉你似乎有些不对劲,这个东西应该很不一样对吗?”
诀拿起桌上的杯子,很是自然的倒了一杯水,看他的样子,他似乎是实体了?
“你不是灵魂的存在了?”东方宁心伸手一碰,诀果然是真实的存在,不过只一碰东方宁心就立马缩回了手。
而诀呢?他本就是年纪轻轻被封玉内,虽说他估计已有千年,但依旧只是少年心性,突然被个女子碰触。诀的第一反应是脸红,第二反应是装镇定。
“咳该。”诀一本正经,假装刚刚的事情没有发生。
本有些尴尬的东方宁心突然笑了出来,她刚刚的确是莽撞了,当然也反应大了点,不过不得不说一本正经的诀,脸红起来的样子还是颇为可爱的。
“诀,七彩神剑到底是什么?”未免诀不自在,东方宁心收起笑,说起正事。
诀轻叹了口气,语气有着不同于他这个年龄的惆怅:“七彩神剑是梦族梦神倾尽毕生精力所缔造的神物,我并不知道它有什么用途。但是有一点我可以肯定,那就是它是一把钥匙,一把可以开启梦族封印的钥匙,至于如何用我也不知。”
“这世间还真的有神?”神物,真是神者所造?东方宁心看向诀,等着他的解惑。
“神?帝者高阶之后便是神阶,不过这个境界在中州极少几乎没有人踏入,我知道的也不多。但可以肯定七彩神剑确实是神物。”神,那是一个遥远的词汇,在现在的中州几乎灭绝了。
“这么说来,我捡到宝了?”看来雪天傲知道的事,比她想象中的多,不然不会花巨额金钱,拍下这套神针。
“确实捡到了宝,但不是你捡了的,而是你身边的男人。宁心,你自己要多加小心,你的那个男人不简单,他身后的势力很复杂,连我也看不透。”能在众人都说七神彩剑是鸡肋时,花费千金将其拍下,这男人绝不简单。
“我会小心的。”她会守好自己的心,只要心不被雪天傲骗了,那么她就不会伤心,不会伤心她就无惧了。
“诀,告诉我一些关于中州的事情吧,我今天看到了玉城和沐府的的人,玉城的女子似乎并不会武,那不是一个以武者为尊的世界吗?”看到玉灵儿没有武功依旧那么嚣张,东方宁心就感觉郁闷了,不是说武者为尊吗?尊者初阶怎么也给人当护卫?
诀一脸诧异的看着东方宁心:“你对中州一点也不了解吗?”
诀的话是那么的不敢相信,她不是姓东方吗?居然不知道中州的情况,难不成她以为中州满是暴力与血腥?
“我没去过中州,我的生活了一直都只是小小的院子。如果不是一场意外,也许我就是天耀皇宫的牢中鸟,这是我第一次得到自由,可却不自由。东方宁心没有埋怨的意思,她说的是事实,如果不是雪天傲,她只会是墨家的三小姐,平平淡淡的过一生。
诀轻叹了口气,认命的道:“中州其实和这里的生活方式差不多,只不过那里的权势不在帝王手中,而是由各大世家把持,也就是外人所说的一阁二城三府四方。这些势力瓜分了中州的领地,每个领地就如同小国家,大家各自为政,虽然彼此争斗、竞争,可并不是天天打打杀杀。
女子的武学天赋一般极差,大家族的女子一般都会配有护卫,这些护卫大多是普通人,打小由各大家族用药物精心培养,成就有限,一生为大家族卖命。除了修炼真气外,中州和天耀差不多,女子一样没有自主权,除非这女子能达到尊者以上。”诀这话也是为了提醒东方宁心,去了中州若是没有足够的能力,会活得很辛苦,尤其是对女人来说。
东方宁心点了点头:“我知道了,谢谢你诀。”
今天看到尼雅,还以为中州的女子地位会高一些,原来也是一样的。能成为帝星阁拍卖场的负责人,尼雅想必也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吧?
“好了,别想那么多了,现在的你还没有能力去中州,你那个男人他此时也不会放任你去中州的。”诀站了起来,一副说完了要走的模样。
诀的话让东方宁心很是不解:“为什么?”
“那个家伙是个会算计的,你一个实力不弱的女人贸然去中州,定会被人啃的尸骨无存。你以为东方家就很简单吗?你父亲当初在天耀的一切,你以为东方家的人不知道吗?东方家的人肯定也知道你的存在,可却不管你,你以为这里面没有原因么?”
“这些我倒真是没想到,我一直以为父母亲人就应该像我娘那样,像墨家那样,我……”东方宁心苦涩一笑。
她果然还是太简单了,太想当了,幸亏,幸亏有雪天傲在旁边,不然她真得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暂时你就听着雪天傲的安排就好了,那小子最近不会对你有什么坏心思的。”许是太长时间只有一个人生活,诀发现东方宁心习惯把事情往简单的方面想,眼中没有权势,算计,大多数时候都是随遇而安。
东方宁心轻轻点头,想了想还是问了一句:“诀,你能告诉我,东方家族放弃我的原因行吗?”
诀本来准备回到墨玉中,听到东方宁心的话,又退了一步,看到东方宁心的眼中的不安与期待,诀轻叹了口气。
东方家放弃东方宁心的原因他当然知道,就是雪天傲也知道,他们两人不说自然也是有原因的。
看到诀的迟疑,东方宁心更加的确定这里面有问题了:“诀,你告诉我吧,任何打击我都能承受,家族的弃子吗?我习惯了。”
一次一次被家人、亲人遗弃,直到成为墨言才有家的感觉。所以再来一次,东方宁心相信自己也是可以面对的。
诀无奈,只能把自己知道的告诉东方宁心:“宁心,我知道的并不多。我只知道你的父亲叫东方玉,东方家的嫡子,天生真气为零,注定无法练武。这种人即使是嫡系,在家族也不会被重视的,日后只能沦落为城中平民。”
“不过,你的父亲更加的不幸,他被玉城一个尊者中阶的大小姐看上,玉城要你父亲入赘玉城,东方家没有问过你父亲的意见就答应了。可不想你的父亲并不是逆来顺受之人,在东方家与玉家定下亲事后,你父亲像机逃走了,来到天耀,后来就遇到了你母亲。后来,东方家的人把你父亲带走了,具体如何我也不知道。”
诀会知道这些,还是偷看了雪天傲调查的消息。雪天傲虽角能耐,可毕竟不是中州人,只能查到这些。
“所以,我父亲很有可能还活着?”东方宁心双眼一亮,隐有期待。
“也许,但不敢保证。”诀不想给东方宁心希望,又让她失望,为了转移她的注意力,说道: “宁心,你知不知道练武的天赋是天生的?”
“我知道,之前雪天傲有和我说过天生真气,他天生真气就达到尊者,而我父亲应该是天生没有真气。”
“像雪天傲这种天生真气达到尊者级别的天才,在中州几百年也不出一个。同样,像你父亲那种天生真气为零的废才亦是百年不出。而且你父亲不仅仅是天生真气为零,后天也无法凝聚真气,也就是说不管他怎么修炼,怎么用天才灵宝养他,他都只会一个普通人。”
说到这里,诀停顿了一下,他要如何告诉东方宁心,百年不出也可以百年一出出俩呢?
“诀,有什么话你就直接说吧,你这样我更加不懂了。”东方宁心隐有不安,可本着早死早超生的原则,还是催诀说出来。
诀同情的看了东方宁心,再次叹息:“宁心,雪天傲是百年不出的天才,而你和你的父亲则是百年不出的废才,你们二人不仅天生真气为零,后天也无法凝集真气,你修炼再多,吸取再多真气也无法提升实力。如果不是遇上我,你也会和你的父亲一般,只能做个平凡人了,终生无法成为武者。”他不知道,梦族为什么会选定东方宁心,但他没有选择。
“你说什么?我天生无法凝聚真气,那么我……”东方宁心不敢相信的看向诀,这等于是判她死刑了,她还有未来吗?
当初,雪天傲听到她有真气那么震惊,是不是雪天傲也知道了?
诀沉重的点了点头:“是的,如果不是我,你一丝真气都不会有的,可即便有我帮你,你的真气也只能停留在这个阶段,永远无法再进一步,王者初阶将是你武学生涯的最后一步。”
“我,我知道了。”东方宁心的嘴唇哆嗦了一下,可很快又恢复正常了,除了脸色白一些,并无其他的异常。
“你不难过吗?”诀小心翼翼的问道。他也不想给了人希望又让人家失望,可东方宁心的情况,真得太复杂了。
东方宁心努力扯出一抹笑:“有一点,但想开就好了,你给我的真气原本就是我捡来的,而且没有武功又如何,没有尊者的级别,我一样可以走下去。你不是说父亲可能没死吗?他还在东方府等我,我没时间难过,我得去找他。而且,不能成为武者并不表示不能成为强者,肯定还有别的办法。诀,你放心,如果要去中州,我一定会做好准备的。”她要好好想一想,除了成为武者,还有什么路可以走。
她相信,办法是人想出来的。
诀不疑有他,点了点头便再次回到了那墨玉之中,关于宁心无法再练武的事情,他一直想要找机会告诉她,现在说出来也好,免得她还有期待。
第二天,东方宁心来到雪天傲的书房,开门见山的道: “雪天傲,你早就知道我无法凝聚真气,不适合练武,对吗?”
“是的,我很早就知道了,我不知道你用什么方法瞬间凝聚了一股真气,但是你却不可能有再成长的可能了。”放下手中的笔,雪天傲抬头看着东方宁心,见她并不像受了打击,雪天傲暗暗松了口气。
东方宁心比他想像的中坚强,这样很好。
“我的父亲他是不是还活着?他在东方家还好吗?”诀知道的不多,但是东方宁心可以确定,雪天傲知道的一定不少。
“还活着,你不能奢望东方家对优待一个没有用处,还让东方家丢脸的人。”雪天傲半点也不遮掩,实话实说。
“看样子是不好了,可惜中州现在离我有点远。”东方宁心闭上眼,将眼中的苦涩掩下。
不管多远,她都会去的。
“东方宁心,在中州不一定非要武功高强才能拥有地位,你知道我为什么去拍下那七彩神剑吗?” 他喜欢的是从不服输的东方宁心,他喜欢的是面对任何困境,依旧能够坚强的东方宁心。
虽然现在有点小麻烦,但他相信东方宁心一定可以挺过去,因为她是他的东方宁心。
“为什么?”东方宁心猛地睁开眼,一脸期待的看着雪天傲。
事情,似乎有转机?
“当然是为了你!在中州除了武者外,还有炼丹师和针师。你的金针术相当厉害,如果用七彩神剑做为工具,再加上你的真气,绝对能让你的金针术再上一层楼。明天我会带你去一个地方,如果能得到那里的认可,在中州帝者以下你无惧。”面对什么都不知道的东方宁心,雪天傲深深感到无力。
这就是只做不说的坏处吗?他为东方宁心做了那么多,却比不上他说一句。
得知另有出路东方宁心十分高兴,可紧接着又是不安:“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你又要拿我去换什么人吗?”
此生两件事,东方宁心无法忘记,一是雪天傲拿她去换秦羿风,另一则是黄河之上的舍弃。
前者伤的她心碎成片,后者伤的她连命都没有了。
“东方宁心,难道在你心里我只是这种人?我就只会利用你?”雪天傲眼中闪过一抹受伤。
他雪天傲第一次为个女人做这么多,却落得这么一句话,他是人他也会受伤。
“难道你要我相信,冷血无情的雪亲王会爱上一个处处给他冷脸的女人吗?难道你要我相信,权倾天下的雪亲王会爱上一个被他抛弃的女人吗?”她也不想出言伤人,可血的教训就在眼前。
一次次的动心换来的只有欺骗与伤害,她还敢再相信雪天傲吗?
不敢,她根本不敢再相信雪天傲,雪天傲对她越她,她就越害怕,因为雪天傲的好都是有目的的。
甩不开雪天傲,不得不接受雪天傲的好意,她唯有守住自己的心,不再去爱雪天傲,可是雪天傲的存在却能轻易的撩乱她心,让她不知所措。
“东方宁心,你这女人到底有没有心,就算我曾经伤害了你,但我现在做的还不足已证明吗?”雪天傲气的直咬牙,可是有些话他只能说到这个份上,更多的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证明?证明什么?雪亲王,你最近的行为是为了证明什么?”证明爱我吗?如果你说出来,我愿意相信你一次。
东方宁心看着雪天傲,眼中闪过一抹她也不知的期待。
可惜,雪天傲不是她心中的蛔虫,不知她在想什么,被东方宁心一再否认的雪天傲怒极,一把将人拉到怀里,狠狠吻住她的双唇:“东方宁心,我现在就证明给你看!”
唇,紧紧相贴,不给东方宁心说话的机会,也不给她喘息的机会。
“唔,放……”东方宁心用力挣扎,却怎么也挣不开,最后不会换气的她,生生被吻到窒息。
事后,东方宁心亦是闭门不出,雪天傲本来计划第二天带东方宁心离开,现在只能往后推了。
足足躲了三天,东方宁心在雪天傲的“命令”下,不得不出来。
她不能因为这些小事,而影响大事,她必须尽快强大起来,才能去中州。
这个世界很大,有很多隐性的不为世人知道的地方,比如针塔。
所谓针塔,就是玩针玩的很厉害的一个地方,当然这不是普通的绣花针而是之前东方宁心所用的那种金针之术。
针塔每二十年举办一届金针大会,取得金针大会头名的人就能成为针塔的长老。有针塔长老之名,混迹中州,基本无人会得罪。
雪天傲这段时间到处奔波,就是在为东方宁心争取参加金针大会的机会。争取到了机会,自然还要给东方宁心准备一套合适的针。
他一知帝星拍卖场有七彩神剑,便立刻前往,准备不计任何代价买下来,却不想世人皆不识货,让雪天傲捡了个超级大便宜。
中州沐府的沐尘想必是事后知晓了什么,可是雪天傲执意要得到的东西,有人能抢得到吗?
针塔,一个很神秘的地方,针塔的人很少会滞留中州,中州的人也极少涉足针塔,如果不是雪天傲与雪族有联系,怕是他也会错过。
这一天,雪天傲与东方宁心二人轻装上阵,护卫之类的一个都没有带,带了也没有用,在天耀是好手,到了中州或者针塔,只比普通人强一点。
从天耀到针塔的路并不近,但是雪天傲与东方宁心并不着急赶路,他们充足的时间,可以慢慢走。
可是,时间充足并不代表一路无忧。在天耀,雪天傲的名字走到哪里都管用,可当他们出了天耀,进入针塔地界,这个名字就什么也不是了。
这不,二人才刚刚踏入针塔的势力范围,麻烦就来了。虽然这麻烦不是冲着他们的,但是却拦住了他们的路。
两辆马车同时进城,明显看得出来那个朴素些的那辆车在前面,颜色明艳、十分骚包的那辆车则在后面,可两辆车却在入口处撞上了。
本来撞上了,大家各退一步就好,可那辆骚包的马车,却在对方让路后还不肯进去,甚至骚包马车上的主人还站了出来,指着另一辆马车,趾高气扬的道:“香浩宇,你这个病秧子,连自己的病都医不好,还好意思来参加金针会,我真为香城感到丢脸,香城是不是没人了?”
站出来说话的女子东方宁心和雪天傲不认识,可他们认识女子腰间的玉佩,和帝星阁玉灵儿的玉佩一样。
“玉竹儿小姐,请注意你的身份,我家公子也是你能乱说的。”说话的是个王者中阶的护卫,不过气势并不强,声音也很弱,说的好听将内敛,实话就是胆小无能。
当然,这也不能怪护卫,因为玉竹儿那边有两个护卫,都是尊者中阶,一个王者中阶还真没有胆量,在尊者中阶面前逞强。
玉竹儿也是拿住这一步,即使对方明显在前面,她仍旧不放过对方:“你家公子?一个败落的香城,你以为你们还能嚣张多久?算一算你们香城有多久没有出帝者了,就算我欺你家公子又如何?”
“好了,厉,给玉城的小姐让路,我们晚一会又有什么关系。”马车内传来一个文弱的男声,一听就知道这人定是个体弱多病的主,中气不足。
“是,主子。”叫厉的男子一脸气愤,可却不得不将马车往旁边赶,好把路让出来。
“哼,还是香家的小子懂事。”玉竹儿大言不惭的说道,现在中州玉家的威风可不一般,中州几大家族逐渐衰败,许多年来,各大家族都没有出帝者高手了,可是玉家却有一个,所以玉家在中州可谓是横着走。
东方宁心摇了摇头,却没有仗义执言,打抱不平的想法。玉城和香城是中州两大势力,香城的人都要在玉城面前退让,她是多傻才会出头。
可是,雪天傲与东方宁心不找事,不代表玉家的娇娇女不找眼。明明有很多人围观,可她却突然指着东方宁心与雪天傲斥责:“看什么看,一个贱民,你信不信我把你眼睛挖出来。”
什么叫祸从天降,这就是了!不过雪天傲与东方宁心都不是什么小孩子,并不会因对方一句话,就与对方叫板。
但是,这世间总有一些人不知天高地厚又得寸进尺,认为这世界的上人都应该任她欺负。
见雪天傲和东方宁心“不敢”回嘴,玉竹儿取出两枚金针:“唰”的一声射向雪天傲与东方宁心:“贱民就该去死!
金针泛着蓝光,一看就知道有毒,香城的护卫只来得及说上一句:“小心”,就见蓝针的金针如同一道光,直击雪天傲与东方宁心的面门。
“厉,拦下!”马车内的香浩宇显然也发现了,急忙出声,可都来不及了,金针已到东方宁心与雪天傲面门。
可是,就在众人以为这两人必死无疑时:“嗖”的一声,两枚金针居然硬生生的停在雪天傲与东方宁心的面前,悬在半空。
“你……”雪天傲这一手把众人镇住了,玉竹儿愣了半晌也没有回过神。
香浩宇掀开车帘出来,就看到这一幕,不由得摇头:看样子玉家的娇娇女今天撞到铁板了,不过他还是要提醒这两人,玉家的老头极其护短的说。
“两位今天是受我牵连了,浩宇在这里给二位陪不是了。”香浩宇说完,又对玉竹儿道:“五小姐,今日之事多有得罪,改日香某必将上门拜访。”
玉竹儿这才缓过神,看着悬立在雪天傲与东方宁心面前的金针,气得一脸通红:“哼,香浩宇少多管闲事。你们两个贱民,现在给我跪下,我就饶你们一命。不然,别怪我玉城不讲理。”
“跪下?”雪天傲冷笑,他知道香浩宇是给他台阶下,不想他与玉城结仇,可玉城这位小姐实在不太讲理,这仇是不可不结的。
“玉家的小姐,这是针塔,可不是任你撒野的中州。”雪天傲一挥衣甩,悬浮在雪天傲面前的金针立刻掉转方向,朝玉竹儿飞射而去,速度比之前快了数步。
玉竹儿直接吓懵了,好在她身边的护卫反应快,及时上前,挡在了玉竹儿的面前,将金针打落。
逃过一劫的玉竹儿不思反省,把所有的错误都推到雪天傲身上:“你一个贱民居然敢伤我,你们两个,给我杀了他们!”
“无知又刁蛮。”东方宁心冷哼一声,随手甩出两枚金针,随即“轰”的一声,玉城拉车的白马瞬间倒地。
受白马倒地的力气影响,马车瞬间侧翻,摔落在地,轰然碎开,玉竹儿在两个尊者中阶护卫的护卫下,狼狈的跳下马车。
没有马车挡路,雪天傲与东方宁心策马而行,扬长而去。
他们懒得生事并不是怕事,打了玉家一个小姐又如何?玉家的族长敢毫无理由的他们跪下,要脸他们的命,他们也敢打。
完全没有得罪玉家小姐的恐慌,雪天傲与东方宁心大大方方进入针塔内,来到针塔最好的客栈,而很不巧的用餐时遇上了香浩宇。
“在下香城香浩宇,今天的事多谢二位了。”一袭白衣,身形瘦弱,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笑,让人很难不喜。
东方宁心与雪天傲并不是孤傲的人,对于客气有礼、能正常的说话的人并不排斥。不过,雪天傲没有应付的意思,东方宁心无心, 只得开口道:“不用客气,巧合而已。”
“不知可否与二位同桌。”香浩宇再次寻问,他认为这两人不错,想要结交。当然,也想借香城之力护这二位一段。
玉城虽然势大,但并不是每个人都像玉竹儿那么不讲理,香城再不济,护两个人还是可以的。
“当然可以。”东方宁心示意香浩宇坐下,简单的介绍了两人的名字,不过并没有说两人的姓,毕竟他们二人的姓氏就是在中州,也很特别。
“天傲阁下,宁心姑娘。”香浩宇知趣的没有多问,东方宁心见对方这么上道,心生好感,有心想要探听中州那边的事情,便与香浩宇聊了起来。
香浩宇是个心思单纯之人,东方宁心问的也不是什么机密的事,凡是能说的香浩宇都说给了东方宁心听。
知道东方宁心和雪天傲对针会了解的不多,主动提道:“宁心姑娘,天傲阁下,针塔有一个易物会,非常有名,不知两位要不要去看看?金针之术很是神秘,有时候会需要一些辅助性药材,今天会有药师和一些武者前来易物,也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易物会就是各方的武者、药师之流,拿着自己的东西来这里与这些针师们交换。在易物会上只能以物易物,不涉及金钱上的交易。一般会来这里的武者,都是有求于针师,也不会把银钱放在眼里。
“好,我们一起去看看。”东方宁心欣然同意,雪天傲也不排斥。
他对针会知道的并不多,对金针术了解的也很少,香浩宇暂时没有恶意,有他带着可以少走很多弯路。
香浩宇一路边走,为给东方宁心介绍针会与易物会的情况。
“金针术其实就是一门早就失传的绝学,金针术的功效不比丹药差,有治百病、强筋脉的效果。据说针塔长老级别的人物可以凭一根金针杀人于无形,重点是金针打通人体的经脉后,能加速人的真气凝重,其效果一点也不比丹药差。而且相比起来,金针更安全,因为没有任何负作用,但是真正能将金针功效完全发挥出来的人却是极少。”
“一般来说,会使金针的人都会被各大家族拉拢,或者直接出自各大家族。金针师除了要有天赋,还得具备相应的修练秘籍,一般这种东西只有几个家族才有,各个家族中的金针师也不为外人提供助力,他们只会提升本族人的实力,很少有人能请到那些针师,每二十年一次的针会则是唯一的机会。”
“针师分九品,一品最低,九品最高,我们那天在入口处见到的那位玉竹儿是位六品针师,而她亦是玉城之宝,因为她玉城多了好几个尊者。”
香浩宇再次提醒东方宁心与雪天傲,玉竹儿少惹,她是玉城的宝,如果不是那天玉竹儿的马倒的太突然,她身边的护卫绝不会放过东方宁心与雪天傲。
“我知道了。”玉城不来惹她,短时间内她也不会去招惹玉城,但要是被人欺到头上了,她也无法一直忍气吞生。
易物会的场地是由针塔提供的,也由针塔统一管理,虽然来的人很多,但一切井然有序,没有一丝杂乱。
东方宁心和雪天傲在易物会上晃荡了一圈,换了不少的东西,不过苦力不是宁心出的,而是香浩宇。
香浩宇也是一个六品针师,只是他没有玉竹儿和玉城那么强的底蕴,少学了许多精妙的针法,所以他顶多只能帮助王者级别的高手,对尊者他无能为力。
“宁心,这些针法不是很名贵,但却可以做为基础之用,而且有一些是关于各种针法的介绍,你有空可以看看。”香浩宇几乎是把宁心当成妹妹,不遗余力、毫不藏私把自己所知的,全部教给了东方宁心。
他的身体极弱,从小便是家中的弃子,父亲一脉的人练武天赋极低,不受人待见,在族中受尽那些高手堂兄妹的欺凌,每次都是他弟弟出头保护他。要不是意外的发现他有天赋使用金针,他们父子三人在香城怕是呆不下去。
从小父子三人相依为命,一直被父亲和弟弟保护,香浩宇很希望能有一个妹妹,可让他保护让她照顾,东方宁心的出现全了他当哥哥的梦。
虽然这个妹妹很强悍,但很多方面却是白痴,让他很有成就感。
“多谢。”香浩宇很有分寸,给的东西并没有多名贵,东方宁心也就不客气。
三人继续在易物会上瞎逛,因都不喜往人群里挤,三人不知不觉就走到了一个偏僻的角落,这个位置几乎没有人,只有一个双腿无法行走的老人在摆摊,摊子上只有一副普通的黑色长针,只一眼,东方宁心就发现自己喜欢这副针。
玉?是的,那副长针是用墨玉打造的,材质不比东方宁心手上那块墨玉差。
“阁下,你这副墨玉长针如何交换?”东方宁心客气问道。
香浩宇怕她上当受骗,轻声提醒了一句, “宁心,玉石类的长针根本无法使用。”
宁心知道香浩宇是好意,但是这副墨玉长针给她的感觉很特别,丝毫不比七彩神剑差,她必须要拿到:“谢谢浩宇大哥的提醒,但这副墨玉长针不一般,我想换到。”
“如果需要帮忙,你尽管开口。”香浩宇是个温柔的人,不会将自己的想法强加在旁人身上,非要旁人按他说的办。
“你们要这副玉针?” 老者缓缓睁开满是褶子的双眼,混浊的双眼闪过一丝精芒,半坐在地里,明明比所有人矮上一截,但那气势丝毫不弱。
东方宁心点头:“是的,我想要这副玉针,不知您需要什么?”东方宁心的语气越发的客气,她可以肯定面前这老人不简单。
“好,老夫这副玉针也终于有识货之人,老夫所求不多,只要你们能让我站起来,这副玉针就可以拿增。”老人家并不墨迹,十分干脆的开口。
他的伤要八品以上的针师才有能医治,他知道这副玉针非凡品,所以他才敢用玉针做交换。
二十年,他等了二十年才等到这针会,这是他唯一的机会,错过这届针会,他根本找不到人可以医治他的腿,优秀的针师是比优秀的炼丹师还要稀罕还宝贝。
香浩宇不知道东方宁心的金针术到底有多强,但见东方宁心对金针之玉并不了解, 便认为她只是初入门,老者提出这个条件后,他毫不犹豫的站了出来:“阁下,不知可否让我看看,我是六品针师。”
“六品吗?你先看看。”老人一听品阶,有些失望。但还是抱着万分之一的的可能将裤管掀起,好方便香浩宇查看。
虽说老者的双腿无法行走,但却保养的极好,肌肉并没有萎缩,从外表看并非不可医治。
香浩宇蹲下去,仔细检查老人的双腿,指腹按在淤堵的处,反复数处,最终还是遗憾的道:“对不起,阁正是被帝者高手所伤,恕我无能为力。”
“唉,无妨。”老人似乎早就料到了,虽然失望却不生气。
“可以让我看看吗?”东方宁心知道香浩宇水平不弱,可还是不死心,可她刚说完,就被玉竹儿高声打断了:“香浩宇,就你那种水平也好意思来参加针会,尽丢香城的脸,还有你们两个贱民,没本事就乖乖站在角落里,别乱出来碍人眼,在城门口没打死你们是看你们可怜,别再出现在我面前。”
玉竹儿老早就看到了香浩宇、雪天傲与东方宁心一行,只是在针塔内,她要给针塔的面子,并不敢伤人,可这并不表示她能噎得下那口气。
香浩宇脸色一变,但想到自己的确是无法医治,也只能无奈叹息,技不如仁又能如何?
一再被玉竹儿叫贱民,饶是东方宁心与雪天傲脾气再好,也忍不住生气, 只是想到这是针塔,东方宁心与雪天傲没有吭声。
看到沉默不语的三人,玉竹儿自认对方怕了,在一个清秀俊朗的男子陪同走了过来,得意扬扬的介绍道:“这位是针塔的少主孙敬南,八品针师,本届针会最有可能拿到针会第一名的人。”
针塔少主?听到这个称呼,东方宁心与雪天傲倒是看了一眼,不过也只是看了一眼。
八品针师确实很厉害,可他们无所求,也没有想过巴结对方,对方再厉害也与他无关。
玉竹儿介绍完孙敬南的身份后,本以为这些人会上前巴结,哪知这些人只是点头打了个招呼,不由得怔住了。
遭到冷遇,不仅玉竹儿不满,就是孙敬南眼中也闪过一抹不悦。不过他是一个城府深沉的人,即便不悦,也没有表现出来,反倒是一脸温和指了指老人家面前的玉针:“竹儿,你想要的就是这副玉针吗?”
显然,看上这副墨玉玉针的并不只有东方宁心一人。玉竹儿昨天就看上了,可是她没能耐治好老人的双腿。为了这副玉针,玉竹儿不惜牺牲了一下色相,才请动针塔少主前来帮忙。
东方宁心一听,眉头瞬间皱了起来,玉城的人是跟自己有仇吗?走到哪里都躲不开。
“是的,孙哥哥,竹儿很喜欢这副玉针,你帮竹儿换来好不好。”娇俏可爱,此时的玉竹儿哪有半点刁蛮与嚣张的影子,纯粹就是一个撒娇卖乖的可爱女子。
“好,我来看看。” 孙敬南确实是个人物,并没有把话说得太满,待到仔细检查过老者的双腿后,才道:“我可以医好你的双腿。”
老人家见这方这么自信,又是八品针师,离九品只差一步,当下欣喜的点头,客气的道:“有劳孙少主了。”
“不必,交换而已了。”孙敬南轻蔑的看了香浩宇一眼,拿出自己的针筒,取出他的长针。
“紫竹针,针塔好大的手笔。”香浩宇脸色微变,可在看到孙敬南手上的长针后,只剩下羡慕。
实力不如人,没有什么好说的。
孙敬南的眼里闪过一抹微不可察的得意,然后就见他凝气静心,手法利落,动作迅速的下针。
一旁的香浩宇看到这情况点头佩服,同时亦明白这副玉针,他们能拿到手的可能性极小:“宁心,很抱歉,恐怕帮不上你了。”
“无妨,我们且看看再说。”东方宁心摇了摇头,神色淡然,并不见愤怒或者紧张,让香浩宇颇为不解。
宁心不是很想要这套玉针吗?现在眼见着玉针就要落到玉竹儿手里,宁心怎么一点反应也没有?
不过想归想,香浩宇并没有多问,孙敬南下是八品针师,八品和六品的差距不只一星半点,难道能看到八品针师动针,他要趁机好好观摩一二。
孙敬南不愧为是八品针师,他下针的手法快且准,再配以真气,紫竹针以肉眼难看清的速度刺入老人腿上几大穴位,孙敬南轻轻一弹指尾,只见那紫竹针看似缓慢实则以极快的频率极颤动着。
香浩宇眼也不眨的看着,眼中时不时闪着敬佩的光芒万。
不管孙敬南这人如何,作为针师他确实很出色,可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孙敬南的脸色不断变化,从自信满满到不敢相信,再到惨白无比,而老人则是从满怀希望到再度失望,本就混浊的眸子一丝光亮也没有了。
半个时辰后,金针停止颤动,老人笔挺的双肩塌了下来,双眼紧闭。
如果连针塔少塔主都不行,那么他的双腿怕是没有希望了,他可没能力请动针塔的塔主。
“你的腿我治不好。”孙敬南的脸色极难看,沉默的收回金针。
他不明白,不过是一个帝者的真气而已,可他为什么治不了呢?
“啊……“玉竹儿一脸失望,可见孙敬楠脸色难看,识相的闭嘴。
丢了这么大一个脸,孙敬南半刻也不想多呆,收起了紫竹针就要走,东方宁心见他转身,才走了出来:“我能治好你的腿,我要这墨玉针,另外你得再帮我做一件事情。”
孙敬南刚走没有两步,听到东西的话,又折了回来,一脸阴鸷的看着她。
“你,凭什么?”老人一听,原本混浊的双眼闪过一抹恼怒,这个女娃娃什么意思,耍他玩吗?
“就凭我能治好你的双腿,你可以选择不答应,这世间比墨玉玉针更好的神针多的是,我并非非它不可。”要不是墨玉神针实合她的眼缘,她绝不会在针塔的地盘挑衅针塔少主。
“无知小儿,就算你能医好我的腿,顶多也就是拿走这副针,想要我帮你做事?你未免太把自己当回事了。”老头根本不相信东方宁心能医好他的腿,只当东方宁心耍他玩。
孙敬南看着东方宁心一言不发,但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他不高兴,很不高兴。
“大言不惭,连孙哥哥都治不好的病,你这个无名之辈也敢说话。”玉竹儿一张脸气的通红,看东方宁心的眼神就好像淬了毒一样。
“玉小姐,孙少主,你们不信我能将这位阁下的伤治好吗?”她原本是想等孙敬南走了再说的,可这里是针塔的地盘,就算孙敬南不在现场,明天也会知道此事。
“你当自己是神吗?无知的女人。”孙敬南看到周边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脸色有些不悦,语气也有些冲了。
“既然如此,我们打个赌如何?”既然得罪了孙敬南,就趁机要点好处好了。
“打赌?赌什么?”
“如果我治好了这位老人家的双腿,孙少主的那副紫玉针就归我了,如果我不能治好,我的双腿由你处置。”紫玉针是个好东西,香浩宇似乎很喜欢,她得了香浩宇不少东西,就用紫竹针回礼好了。
“宁心……”惊呼出声的不是别人正是香浩宇。他快吓死了,宁心怎么拿双腿当赌注,这太大了。
反观雪天傲半点也不担心,他相信东方宁心既然敢说,那她就一定有把握,而且就算没有把握又如何,有他在,谁敢伤东方宁心。
东方宁心回头,给了香浩宇一个安慰的笑容,让他放心,转头又看向孙敬南与玉竹儿,待两人答复。
“好,我赌。”孙敬南看东方宁心一脸淡然,只觉得她是挑衅,想也不想就应下了。
“天傲阁下,”香浩宇一脸紧张地看向雪天傲,希望他能出口制止,可是雪天傲却是双手环抱,一脸从容:“无妨,让宁心随便玩。”
香浩宇无奈,不过见此景隐约也明白,东方宁心和雪天傲肯定有盘算,虽然担心倒也没有再说。
“我等着看你双腿残废的样子。”玉竹儿见赌约已定,一脸高傲的道。
东方宁心没有回话,只是轻轻一笑。
她敢拿自己的双腿做赌注,自然是有底气的!
针塔的易物区一向热闹,每时每刻都有人来来往往,老头的摊子虽然摆在偏僻的死角,可并非是看不到的地方。
东方宁心一行人在老头的摊子面前站了许久也不曾离开,很快就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
当有人看到针塔的少塔主也在,更是不走了,一个个交头接耳的打听发生了什么事,即使打听了半天什么也没有打听到,他们也不走,一个个站在旁边看着。
孙敬南有心想要把这些人驱赶走,可又不好意思开口。不然传出去,旁人还当他是怕输,虽然他并不认为自己会输。
孙敬南心情极差,见东方宁心站在老头面前半天不动,不由得催促道:“你站着不动,是想要拖延时间?我们的赌注虽没有时间约定,可天黑之前你要不动手,就算你输了。”
“孙少主放心,不会等到天黑的。”东方宁心上前却没有检查老头的双腿,而是围着他转了一圈。
就在众人不解时,东方宁心走到老头的面前:“阁下,看在紫竹针的份上,我就不收你另外一个条件了,收下你那副玉针就算了。”
“小女娃,好大的语气,不过老夫欣赏,年轻人就应如此,有锐气。”老头原本有几分不悦,可听到东方宁心的话,却突然笑了出来。
东方宁心微微一笑,从容自信的拿出一卷牛皮纸,打开。牛皮纸上插满了金针,长短不一,一应俱全,甚至连绣花针都有。
“这是什么针?奇奇怪怪,乱七八糟的,你还真以为自己是针神了。”玉竹儿一看那些五花八门的金针,嘲讽道。
针师一般只用七支针,长短是一样的,只是效果不一样,而东方宁心拿出来的居然有一大排,粗看有几十根,而且长短粗细不一,难怪会引的众人不解。
东方宁心不经意的抬头,看了一眼语出嘲讽和满脸幸灾乐祸的玉竹儿与孙敬南,什么话也没说,但这一眼却把两人郁闷的不行。
这什么意思?
可刚想上前找东方宁心麻烦,雪天傲一记冷冰冰的眼神就射了过来,硬是让二人止住了脚步。他们都没有带护卫,还真是不敢和乱来。
雪天傲与孙子敬南之间无形的交锋根本影响不到东方宁心,她示意那老者褪下上衣,放松心神。
“哈哈哈,你要不会用针就早说嘛,他明明是腿伤,你居然要在他上半身下针,你实在是无知。”玉竹儿再次开口嘲笑,而这一次,围观众人也跟着笑了起来,对着东方宁心指指点点,看东方宁心的眼神就像是在看傻子。
针师的最基本常识,就是哪里有问题对哪里下针,东方宁心完全不按这一套来,他们要是不笑才有鬼。
“愚蠢,谁规定了脚痛一定要医脚。”东方宁心正要下针,却被玉竹儿扰了心情,当下语气毫不客气的呵斥道。
冰冷的语气加上没有温度的眼神,饶是玉竹儿胆子不小也被吓了一跳,讷讷的不敢说话。
不知是东方宁心的气场太强大了,还是众人被她的新奇手法给震住了,当下居然真的没一个人敢再说话,全部屏气以待,都想看看这个敢拿双腿做赌注的女人有多厉害。
周围总算安静了,东方宁心暗暗吸了口气调整情绪,待到情绪稳定下来后,东方宁心用手指在老者背后按了按,确定了穴位,才落针。
东方宁心的速度不快,但却有一种特别的频率,让人无法移开眼。待到四根长短不一的金针全部刺入穴道,东方宁心同样是轻弹针尾,让针尾以一种极快的频率震动起来,这一手没有什么特别的,和刚刚孙敬南的弹针一模一样。
做完这些后,东方宁心后退三步,脸色有些苍白,无声告诉众人,这看似简单的四针费了她不少的力气。
雪天傲眉心一紧,上前来到东方宁心身后,不顾这围观的人和东方宁心的意愿,硬是让东方宁心靠到他的怀里。
“不用。”东方宁心的第一反应就是拒绝。
“别动。”雪天傲却不接受东方宁心的拒绝,不顾旁边有人围观,直接抱着东方宁心,让她依着自己休息。
东方宁心自知拗不过雪天傲,而她也确实累了,便没有拒绝:“一刻钟后叫我。”
“恩。”不多言语,两人静静的站着,白衣女子恬淡从容,黑衣男子冷酷却温柔,唯美的一幕狠狠的撞击着在场众人的心,让人不禁心生感叹:这一生能遇彼此是多么的幸福。
这一刻不需要任何人言语,众人皆是静默不语,以免打扰到闭目养神的女子,以免破坏这唯美的一幕。
可美好的画面总是短暂的,一刻钟到了,即便雪天傲不想叫醒东方宁心也不行:“去取针。”
“嗯。”东方宁心轻应了一声,睫毛轻颤,眼眸刚睁开又合上,如此反复数次才清醒过来。
“我去取针。”东方宁心眼中一片清明,来到老者背后,看到依旧在轻轻颤动的金针,满意的点了点头,果然又进步了。
素手轻扬,众人还没看清怎么回事时,只见老者背后的四枚金针,瞬间就落到了东方宁心的手上。看到东方宁心这一手,众人皆是讶意,好快的手法呀、好炫的身手,这下还有人敢说她不会用针吗?
“好了,阁下,你可以起身了。”东方宁心收拾好金针,淡然说道。
老者一脸错愕,这样就行了?
虽然背后的那几针,让他的小腿暖暖的,可这样就能排出淤堵的真气吗?
他真的不敢相信,但是看到东方宁心自信满满的样子,他还是想要试试。
老者在众人的期待下,缓缓的移动自己的双腿,待到双腿落地,感觉到双腿的力道后,老者惊叫:“我的腿真的有知觉了,它可以动了,可以动了。”
老者大喊大叫,脸上布满泪水:“我站起来了,十八年了,我终于站起来了。”
“这就站起来了?这不是真的吧?快,快走两步看看。”围观的人不敢置信的喊道。
他们刚刚可是打听到了,就是针塔的少塔主亦无法医治老者的双腿,被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姑娘真能医好?这太不可思议了。
香浩宇亦一脸呆滞的看着东方宁心,他一直以为宁心不懂金针术,不断的给宁心讲金针术,现在看来是他自做多情了。想到这里,香浩宇白皙的俊脸瞬间通红。
一直被雪天傲护着的东方宁心,无意间看到香浩宇的不自然,眉头微皱眉,走到香浩宇的身边,轻声说道:“我是真的不懂金针术,我使用的针法也和你们不一样。谢谢你给我讲的那些知识,要不是你给我讲了那么多,我不一定能医好他的腿。”
“你快别这么说,你的金针用得很好。”香浩宇羞赧的道。他其实并不生气,只是有些不好意思罢了。
“我会的就这么多,我要学的还有很多。”这是实话,至少东方宁心是这么认为的。
两人说话间,老者已冷静下来,双手将墨玉针捧到东方宁心面前,一脸的恭敬:“多谢姑娘相救,墨玉针是你的了。姑娘是识货之人,这墨玉针的好处老夫就不多言了。”
“不用谢,我们本就是易物,我看中了你的玉针,不然我也不会凭白下针。” 微微点头,东方宁心顺手接过那墨玉针,既不谦虚也不托大。
这是东方宁心从雪天傲身上学会的,善良这种东西不值钱,虽然她也可怜老者的双腿残废,但是她并不会因为可怜而救人,这世间可怜的人何其多,她一个人能救多少?
而且,一旦她做了滥好人,待到哪日她无法施援手,对方说不定还要说她的不是,说她冷酷无情,认为她帮人是应该的。
除此之外,在雪天傲身上东方宁心更明白一点,一味的隐忍是弱者行为,现在的东方宁心不需要,张狂凌厉也是属于她这个年纪的,所以东方宁心径直来到孙敬南与玉竹儿面前:“孙少主,紫竹针可以给我了吧。”
没有胜利者的高高在上,也没有面对玉城少主的卑微讨好,东方宁心只是平静的说着这个事实。
“你……”孙敬南一脸厉色,明显是不高兴了。
可惜,雪天傲与东方宁心半点不惧,东方宁心更是客气的伸手:“孙少主,愿赌服输。”紫玉针只比墨玉针差一点,不要白不要。
孙敬南一脸不甘,可也知众目睽睽之下,他不可能赖账。狠狠地瞪了东方宁心一眼,孙敬南不情愿的取出紫玉针,递到东方宁心面前: “拿着!”
在东方宁心接过钱的刹那,孙敬南突然灌注了一道真气到紫竹针中,这股真气极其霸道,周围的人明显能感觉到真气流动,如果东方宁心接过针,右手肯定会被真气毁掉。
“小心!”雪天傲脸色大变,正欲出手,就看到东方宁心已经去接针,雪天傲整颗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可一下秒就看到东方宁心左手一扬,一枚极细的银针“嗖”的射向孙敬南的右手。
孙敬南第一时间发现了,可银针速度极巽,他根本躲不开:“噗嗤”一声,那枚银针扎进孙敬南的右手穴位上,让他原本注满真气的双手瞬间无力垂落,拿着紫玉针的右手亦是不受控制的一松。
针,笔直落下!
“啊!”众人惊叫,别过头不忍观看。
可就在此时,东方宁心突然微蹲下去,伸手,在紫竹针落地瞬间,堪堪将其接住,众人高悬的心落下,一个个拍着胸脯庆幸保住了一套好针。
东方宁心着紫竹针站了起来,一脸不屑的看着孙敬南:“孙少主,一个针师最忌手不稳,紫竹针如此珍贵,摔碎了你可找不到另一副赔我。”
“和紫竹针一样级别的针我针塔多的是,就怕你没命享用。”一番算计不仅被人看穿,还普查人轻易破了,孙敬南怒气高涨,眼中闪过一抹杀意。
他一定要杀了这个女人,不说她今天让自己落了面子,就说她的金针之术,将会成为他争夺针会第一名的强力对手,今年的针会第一名他必须拿到。
“孙哥哥……”玉竹儿轻声唤道,脸色十分难看。
是她拉孙敬南给她找场子的,可结果呢?恨恨的看了一眼东方宁心与香浩宇,这两个丧门星,她玉竹儿遇一次倒霉一次。
“我们走……”孙敬南恨恨的看了一眼东方宁心与雪天傲:“金针大会再见!”
留下一句威胁意味十足的话,孙敬南头也不回的走人。围观的人原本想要上前与东方宁心套近乎,可听到这话一个个脸色大变,再不敢多呆,一一散去。
这是针塔,得罪针塔少主,可没有好果子吃。
东方宁心当然明白众人离去的原因,却没有放在心上。看着依旧站在原地的香浩宇,东方宁心微微一笑,将紫竹针递到他面前:“这个给你。”
“啊,送给我?不行。宁心,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香浩宇连连摆手,不断后退。
东方宁心却不给他拒绝的机会,强硬的塞到他怀里: “拿着吧,本来就打算给你的,我要那么多针干吗?”
东方宁心扬着手中的墨玉针,示意她已经有了,紫竹针留在她身边用处不大。
“可是,比起用处,紫竹针要比那墨玉针的效果好,玉石类的针在使用时很容易碎裂。”香浩宇实实在在的说道,提醒宁心把紫竹针留给自己用比较好。
“紫竹针留在我身边根本没有用,我用的金针,和你们用的不一样。”把紫竹针送了出去,东方宁心转而对老者道:“阁下,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您应该是尊者中阶的修为吧?”
“姑娘,是的,老夫是尊者中阶。”老者一脸骄傲的说道。
在帝者不过双十之数的中州,尊者中阶已是了不得的高手。
“阁下,你应该明白,我是一名针师,我们再谈一个交易如何?”东方宁心原本不想拉老者下水,可想到孙敬南眼中的杀意,她不得不拉个高手为他们护航。
“什么交易?”与一名针师做交易,一般情况下都是不会吃亏的,老者自然明白这一点。
“你也看到了,我们得罪了针塔的少塔主,那位少塔主绝不是心胸宽阔的人,为了在针塔这段时间的安宁,我想请阁下保护我们一段时间。做为交换,这十天我会为你施针,助你凝聚真气,冲击尊者高阶。”东方宁心相信,对方一定会心动。
“十天之内冲击尊者高阶?如果没有成功呢?”不得不说老者心动了,这个提议真的让人心动,尊者中阶与高阶之间的门栏,很多人一生都无法踏破,而踏入高阶才有资格冲击帝者。
“没有成功这个交易当然是取消了。”东方宁心说的很自信,这份自信是有原因的。
老者在双腿残废之前就是尊者中阶,这些年来,他并没有停下修练,体内的真气相当澎湃,足够他冲击尊者高阶。东方宁心要做的,不过是将他体内的真气,导到正确的位置,提升他冲击尊者高阶的成功率。
很简单的事情,任何一个三品以上的针师都可以做到,更不用提她了。
“你确定十天可行?”虽说针塔很可怕,可老者无法拒绝晋升至尊者高阶的诱惑。
东方宁心重重点头:“十天,多一天你都可以走人,如何?”
“好,这个交易老夫做了,老夫名唤烈阳,不知姑娘如何称呼?”老者略略略思考就答应了。
富贵荣华险中求,尊者高阶的诱惑太大了,他拒绝不了,哪怕会因此得罪针塔。
“烈阳阁下,你可以称呼我宁心,这位是天傲阁下,这位是香城六品针师香浩宇阁下。”轻易“骗”到了一名即将成为尊者高阶的护卫,东方宁心心情大好。
众人互相认识了便折回住处,而这一次东方宁心一行人所到之处,众人自觉让路,投注在她身上的眼神皆是敬佩与崇拜。
毕竟这世间能赢那孙敬南的年轻一辈屈指可数,东方宁心却赢了。这样的人如果没有被针塔给暗算了,那么她的未来不可限量,就算不能交好也不能得罪。
暗处,有一少年看着这一幕,嘴角擒着一抹笑容:“尼雅传来消息,说尽量与雪天傲和东方宁心交好,你说我们现在是不是要上前呢?此时前去应该是会让对方很有好感的。”
说话的少年面如冠玉,年约十七八岁,双眼时刻带笑,但是那笑意却不达眼底,此人正是帝星阁的嫡系之一,名叫尼克,王者中阶。站在他身边的人与他有几分相像,不过那人脸上没有一丝笑意,整个人沉稳大气,此人是帝星阁的尼莫,王者高阶。
他们二人是兄弟,此次来这针塔并不是为了参加针会,帝星阁没有针师,他们来这里纯粹是为了历练,见识一下针师大会,顺便看看有没有可能,招揽几个有潜质的针师入帝星阁。
“还不是最佳时机。”尼莫相当客观的说道,不是说此不好,而是不是最佳。孙敬南是个自视甚高的卑鄙小人,此次吃了大亏,他绝不会就此罢手,定会下黑手弄死这一行人。
要与人接交,最好的办法就是在他们需要的时候,出手帮他们。
“决定招揽此人?”尼克的声音有着一丝轻佻味道。
尼莫遥望着东方宁心一行渐行渐远的背影,摇了摇头:“此人不是我们能招揽到的,她身边的那个男人不简单,虽只是尊者初阶,但给人的感觉却是神秘而强大。对于这两人,我们能交好就算不错了,招揽这个词不要再说了。”
“按你说的办。”尼克拍了拍衣服上不存在的灰尘,笑的纯良。
既然说了要交好东方宁心与雪天傲,那么就要开始准备了。针会还有半个月的时间,半个月的时间足够让人弄出很多意外来,孙敬南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下黑手毁东方宁心的手,那么更恶毒的手段他当然也是敢做的。
“父亲……”针塔内,孙敬南俯首而站,恭敬谦卑的样子,与在易物会上的傲慢截然相反。
“敬南,下午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一个八品针师居然输给了一名不见经传的小小针师,还把针塔九宝之一的紫竹针给输出去了。”针塔塔主年近百岁才得孙敬南这么一个儿子,而这个儿子天赋极佳,平日里针塔塔主极少对他说重话。
“父亲,是儿子技不如人。”孙敬南再次低头,虽是如此说,但语气中的傲气不减。
针塔塔主冷哼一声,这今天下午的事情他也有所闻,敢在针塔的地盘不给少塔主的面子,那几个也实在嚣张:“敬南,你应该明白这一次针会的重要性,如果你拿不到第一,别说针塔传承了,就是继承塔主都难,针塔塔主可没有一个不是针会第一的,父亲可没有时间再等你二十年。”
此次针师大会与往常不同,此次正值百年,夺得第一的人不仅能成为针塔长老,还能得到针塔神必传承。
所以,这一次他的儿子必须也只能拿第一。
“敬南明白,敬南一定会更加用心的修习针法。”孙敬南强忍着怒意,乖巧应对,心里却恨的不行,把一切责任都推到东方宁心身上。
不用看孙敬南的神色,针塔塔主也明白自己的儿子,不仅没有认识到错误,还为自己的失败找到了借口。
针塔塔主轻叹一声,说道:“敬南,虽说今日之争,你不仅输了紫竹针,还输了我针塔的名声,但是却让我们得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如此一来,针师大会我们也能早做准备。”
“父亲说的是,之前我们不知此女厉害,现在明了儿子定会小心。儿子今晚已安排了人,定不会……”
孙敬南一脸得色,可不等他说完,就被针塔塔主厉声打断了:“敬南,把你今晚的行动取消,你太莽撞了。”
他这儿子虽是心狠手辣,可手段却下作了。不说今晚伏杀的事,就说白天当众毁人右事 ,就做得十分不漂亮。
“是的,父亲。”虽有不甘,但孙敬南却不敢反驳,只得乖乖的应是。
针塔塔主摇了摇头,叹了口气:“下去吧,我会让人给你备好另一副金针,你好好准备半个月后的大赛吧,其他的事情不需要你多想,为父自会处理,不会让人夺了你的第一。”
“多谢父亲,请父亲放心,孩儿一定会尽心练习,绝不丢针塔的脸。”孙敬南一脸喜色。
有了父亲这句话,他就再也不用担心那个女人抢走他的第一,他父亲绝不会手下留情。
在这针塔,他的天赋的确不错,但是比他天赋更好的也不是没有,他之所以能成为针塔年轻一辈的领军人物,除了自身的原因,背后的手段也很重要。
他有一个当塔主的父亲,他不仅可以习得针塔最为宝贵的针法,还不用担心其他的派系争斗。
在针塔境内,天赋比他好的或者相当的人,还未觉醒或者还没强大之前就被父亲暗中处理掉了。
父亲的宗旨永远是将危险扼杀在摇篮之中,他相信父亲定会将一切都处理好。
孙敬南当即下达命令,取消了今晚的计划。可是,他取消了计划,东方宁心与雪天傲会放过他吗?
一回到客栈,香浩宇就告诉雪天傲与东方宁心:“天傲,宁心,据我所知针塔的少塔主孙敬南是个心胸狭窄、眦睚必报的小人,今日之事他一定不会就此罢手的。还有,宁心的针术远远凌驾在他之上,我怕针塔的人会不安好心,毕竟历届针会第一名都是针塔的囊中之物,宁心的出现定会让针塔的人不安。”
“浩宇,你不用担心,天傲自有对策,我们都不会有事的。”她必须要拿到针会第一,只有这样她才能在中州立足。
“天傲你有什么对策?”不仅香浩宇好奇,就是烈阳也很好奇。
“今晚大家都别睡了。” 孙敬南当着他的面,要毁东方宁心的双手,这笔账他必须要跟针塔算清楚。
香浩宇想了想,仍旧不解:“针塔的人应该不会这么急吧?今晚我们要出事,不就等于告诉所有人,是针塔容不下我们,这么简单的道理孙敬南不会不明白的。”
东方宁心莞尔一笑,香浩宇不明白雪天傲的用意,她懂: “你都说了,我们今晚要出事了,就等于告诉别人,是针塔对我们下手。以后每一天只要我们在针塔的地盘出事,旁人就会联想到针塔头上。针塔要保证自己的名声,接下来的半个月就要保护我们,不能让我们在针塔的地盘出事。”
“针塔今晚不会对我们出手,他们也不蠢。”香浩宇和烈阳终于明白了雪天傲的意图,但却不看好。
毕竟,这世间谁也不是傻子,针塔就算要出手,也不会落人口实。针塔那群老狐狸,可不是会跟孙敬南一样愚蠢。
“只要让众人认为,是针塔对我们出手就行了,至于他们有没有出手,这有什么关系,谁会去查证?”东方宁心不明白,她都说的这么直白了,这两人怎么就不明白呢?
“啊,你们是说让针塔背黑锅?”香浩宇不敢相信的看着东方宁心与雪天傲,这两人的胆子还真不是一般的大,居然算计到针塔的头上去,
东方宁心摇头:“浩宇,你说错了,我们不是让针塔背黑锅,而是把针塔想做的事情替他们做了。孙敬南有多么嚣张你们也看到了,在众目睽睽之下孙敬南就敢对我下黑手,今晚派人伏杀我也不是不可能的,对吧?”
“的确,孙敬南那人确实下作,如果今晚你们遇袭了,最好再说上一句右手受伤了,那么很多人都会相信这是针塔所为。”和香浩宇不同,烈阳活到这把年纪,什么阴谋算计没有见过,他根本不觉得宁心与天傲这么做有什么问题。
他比较担心的是: “我们去哪找人呢?客栈中住了不少前来参加针会的高手,如果不是高手级的,不打得真一点,根本不会让人相信。”
“不用去找了,自会有人来找我们的麻烦,而且还是高手级别的。”东方宁心意有所指的说道。
香浩宇眼前一亮:“玉竹儿?你是说玉竹儿吗?”
“恩,今晚他们一定会来的。”东方宁心笃定的说道。
烈阳看到这二人老神在在的样子,虽说也是信了,但却不解:“为什么你们认为就一定是今晚呢?”
“因为今晚会是一个好机会,一个栽脏的好机会,玉城不会错过的。”东方宁心扭头看向雪天傲,四目相对,轻轻一笑。
为何他们坚信玉竹儿一定会在今晚出手呢?
因为回客栈的路上,他们看到沐府的马车到了针塔。沐尘就在里面,另外还有一个男子与沐尘有几分相像。
沐尘来了,帝星阁发生的事也就隐瞒不了,玉竹儿与沐府肯定不会放过他们。而大家都是聪明人,今天晚上夜黑风高,是个下手的好时机。
沐家这次来了两个主子,沐尘和沐双。沐尘习武,沐双是针师,而中州有针师的家族就只有玉城、香城、沐府。
这也就是沐家会命令沐尘,不惜任何代价得到七彩神剑的原因了。
如东方宁心和雪天傲所想的那般,沐家的人一到针塔就与玉竹儿联系了,就将那天在帝星阁发生的事,添油加醋的说给了玉竹儿听。
当然,沐家的人绝不会说,他们觊觎东方宁心与雪天傲手中的七彩神剑,他们只要挑起玉竹儿对东方宁心、雪天傲的怒火,然后浑水摸鱼就好了。
“雪天傲、东方宁心,难道就是白天两个人?”玉竹儿听到沐尘的话,气的直咬牙,她倒不是想替玉灵儿出气,而是雪天傲打了玉城的脸。
“竹儿你认识那两人?”沐尘故意装作不知白天发生的事。
他的目的是利用玉城与针塔,夺走雪天傲与东方宁心手中的七彩神剑,这事并不光彩,沐府并不想暴露在人前。
“如果我没有说错的话,那两个人一男一女,男的尊者初阶,名叫天傲,女的是一位针师,名叫宁心,这两个人化成灰我也认识。”玉竹儿咬牙切齿道,本想出了针塔把他们二人解决掉的,现在是新仇旧恨叠一起了。
“发生了什么事情?竹儿妹妹需要帮忙吗?”沐双紧闭的双眼睁开了,那一双眼睛很亮,亮的让人害怕。
玉竹儿立刻上前,拉着沐双的手,撒娇道:“沐双哥哥,这一次你可得帮竹儿想想办法,那两个人和香城的短命鬼香浩宇不仅在进针塔时将我的马打死了,今天还在易物会上让竹儿丢了个大脸,竹儿请针塔的少塔主前去帮忙,不想结果反被那两人赢了去,不仅如此还让针塔的少主输了一副紫竹针。”
七彩神剑、紫竹针、墨玉针,那个叫宁心的针师还真是让人嫉妒,这世间最好的针都落她手上了,既然这样他倒真想教训一下。
沐双掩去眼中的恶毒,温柔的开口, “一个无名小辈也敢欺到玉城头上,那两人实在太可恶了。竹儿,这次沐双哥哥一定帮你。你说吧,你希望沐双哥哥帮你做什么?”
沐双一副为玉竹儿着想的样子,但眼眸深处的贪婪却是泄露了他的真面目,让原本好看的俊脸多了一丝瑕疵。可惜,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玉竹儿却没有发现,她正在想如何报复东方宁心与雪天傲的事。
可想了许久,最终却只是叹气:“沐双哥哥,这是针塔,我们在这里动手不太好吧。”
沭双轻笑,一脸宠溺的道:“竹儿你可真笨,你不是说针塔的少塔主被东方宁心赢走了紫竹针吗?此时针塔肯定恨不得杀了她,只不过碍于针塔的名声,他们不好出手罢了。出于这个原因,我们要是出手的话,针塔只会高兴而不会干涉,更何况我们做的隐蔽一些就好了。
“沐双哥哥说的对,那我们还等什么,今晚就行动吧。他们只有一个尊者初阶和一个尊者中阶,其他的都不成气侯。沐双哥哥,我的两个护卫都是尊者中阶,对付他们应该不成问题。”玉竹儿看到即可以报仇又不用惹麻烦,哪里还会管其他的事。
“竹儿,既然要做,就得干脆利落,免得让人有迹可寻。安全起见,沐双哥哥再派几个人给你我这次带出来的护卫,有两个尊者初阶,两个王者高阶,一起去胜算大一些。”自己的人不去,怎么能拿那七彩神剑?
“好,就在今晚了。沐双哥哥,你对竹儿的帮助,竹儿记下了。”玉竹儿完全不知,她成了沐双手中的刀……
夜黑风高,正是杀人越货栽赃嫁祸的好时机。香浩宇看着淡定自若的雪天傲与东方宁心,心里莫名的不安。
今天晚上玉竹儿真的会行动吗?玉竹儿身边有两位尊者高手,沐府也不缺高手,要是全部出动,他们有胜算吗?
香浩宇坐立难安,几次想要开口寻问,可看到雪天傲与东方宁心老神在在的样子,便又问不出口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就在香浩宇忍不住想要开口时,烈阳紧闭的双眸眸开了:“来了。”
烈阳全身绷紧,整个人都处在备战状态中,神色越发严峻,扭头看向雪天傲:“两个尊者中阶、两个尊者初阶、两个王者高阶,你确定这么大的手笔不是针塔派出来的?在针塔之中,可没有哪个势力能拿出这样的阵容。”
“不是,如果是针塔的话,会直接派出帝者高手,在第一时间将我们全部灭口。”雪天傲确定来人等级和数量后,心里明白其余四人肯定是沐府的人。
为了七彩神剑,沐府也是不要脸了。
“虽说没有帝者高手,但这阵容对付我们绰绰有余。我们只有一个尊者中阶和一个尊者初阶,就算以一敌二也是难办。”烈阳的脸色很难看,隐隐有退缩之意。
香浩宇见状,忙道:“宁心,我去叫我的护卫来。”他的护卫虽是王者初阶,可也能拖住对方。
“不必。”东方宁心摇头拒绝:“这些人,不需要你我出手。”
话刚落下,东方宁心就站了起来,走到烈阳面前: “烈阳阁下,现在我助你暂时晋升尊者高阶,然后今晚的事就交给你了。”
“尊者高阶?”烈阳感觉自己的心跳停止了。
这么快就能冲击为尊者高阶,这可能吗?他从没听说过有哪个针师可以做到这一步。
“对,尊者高阶。”东方宁心肯定的点头,并将自己的金针拿了出来,一排排长针再度出现在众人面前:“把上衣脱了。”
烈阳刚脱掉上衣,就见东方宁心素手一扬,七支金针如同有灵性一般,飞快的朝烈阳背后的七大穴位飞去,一根根扎入穴道。
东方宁心的动作很快,可是众人却看的明白,在金针扎入烈阳的穴道后,烈阳周身真气暴涨,气势瞬间为之一变。同一时刻,众人看到烈阳脚下的纹路慢慢浮现,由两道变成了三道,而且是实实在在的三道,这三道就是象征着尊者高阶的身份。
尊者高阶,瞬间突破。
香浩宇看向东方宁心的目光万分激动,宁心居然如此厉害?
激动的何止香浩宇,比香浩宇更激动的是烈阳:“尊者高阶,哈哈哈,老夫终于成为尊者高阶了。”
烈阳心中的欢喜无法用言语表达,可下一秒东方宁心就狠狠的泼了他一盆冷水: “这只是短暂的,不会超过六个时辰。”
“什么?只有六个时辰?”烈阳直接呆住了,就好像大冬天被人淋头浇了一盆冰水。
“这次是暂时的,下次就是永久的。你放心我答应你的事一定会做到。”十天内,她定能让烈阳成为尊者高阶。
“好吧,至少还是有可能的。”烈阳原本对十天晋升尊者高阶心存怀疑,可现在他绝对相信宁心能做到。
“天傲阁下,宁心针师?”烈阳刚刚晋阶完成,六个黑衣人便破窗而入。
“不知阁下是何人,藏头缩尾的。”雪天傲手捧茶杯,一脸平淡,丝毫没有将来人看在眼里。
此举,彻底的激怒了六个黑衣人,领的人剑指雪天傲,嚣张的道:“我们要他的命,其他人滚开。”
“要我的命?针塔境内岂容你等嚣张,依我之见你还是快些离开,免得引来针塔执法队。”雪天傲将真气灌入,把这句话送了出去,确保这座客栈里的每一个人都能听到。
这个时候不会有人出手,但没有关系,他只要在客栈里的人知道他们遇险,而针塔一点反应也没有就行了。
“放肆,黄口小儿也敢教训我等,我看你们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杀了他们。”黑衣人是玉城的人,他们不仅不会为针塔解释,反倒会故意误导。
“杀人?有老夫在,我看你们谁敢动手。”烈阳一个踏步,挡在雪天傲面前,随手挥出一道纯净的真气。
“轰……”真气挥出,六个黑衣人只来及惨叫一声,被真气震得跌倒在地。
轻易辗压四个尊者高手、两名王者高手,烈阳狂喜:“老夫终于尝到了尊者高阶的味道,太厉害了,太厉害了。”
尊者高阶?烈阳的声音很大,客栈中的大部分都听到了,一个个面露不解:那个摆摊的老头白天还是尊者中阶呢,怎么可能瞬间变成高阶?
可是,他们刚刚感受到的真气与威严骗不了,那老头真得晋升了!
“太不可思议了,一个晚上的功夫就晋升了,他身边针师得多厉害?”有人坐不住,见伏杀东方宁心与雪天傲的人被飞了出来,咚咚咚的跑到东方宁心与雪天傲的房前:“宁心针师,听说你们有麻烦了,不知需要帮忙?”
“宁心针师,你没有事吧?我们听到了声音,你还好吧?”
一连数十人齐齐冲了过来,这些人当中,修为最差的也是王者初阶,尊者中阶有好几人,一个个热情
香浩宇彻底的呆掉了,东方宁心却是半点也不意外,起身道:“多谢各位仗义相助,有各位在想必对方不敢再出手了。只是我实在不明白我得罪了什么人,这些人怎么敢在针塔的地盘对我动手,就不怕针塔的报复吗?”
“你……”六个黑衣人好不容易从地上爬了起来,可看到围在门口的尊者高手还有烈阳,就不敢声张了。
“各位,这是针塔的地盘。你们敢不顾针塔的规矩对我下杀手,我却不能不给针塔面子。今晚的事就到此为止,各位都散了吧。”东方宁心闭上眼,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你们……给我记住,这事不会就这么了了。”形势没人强,六个黑衣人知道今晚的计划失败了,虽不忿可却不敢久留,东方宁心一说放过他们,六人立刻遁入夜色中,消失在人前。
今晚的计划败了,但好在没有暴露身份!
黑影人的离去并不是结束而是开始,不管伏杀东方宁心与雪天傲的事是不是针塔做的,针塔都必须站出来,查出幕后主使者,表明自己的态度。
要知道,现在的东方宁心和雪天傲不是刚进针塔,什么都不是的普通人。因烈阳一夜晋升尊者高阶,东方宁心身边聚集了不少尊者高手,针塔要是不给东方宁心一个说法,这事没法善了。
针塔也明白事情的严重性,而且事情不是他们做,他们却背了黑锅,要不尽快解决,针塔的名誉必会受损。
针塔这次的反应极快,第一时间下达了追捕伏杀者的命令,并且派了两个尊者高阶的高手前来保护东方宁心与雪天傲。当然,也不排除是监视他们。
只是针塔动虽大,收效却并明显,一直到针会开始,也没有查出幕后主使者。好在东方宁心与雪天傲也没有再有意外,是以,大家皆默契的不停此事。
中州各地的针师齐聚针塔,就是为了参加针会,针会一开,针塔上下分外热闹,众人的注意力都放在针会上,也没人再去关注东方宁心的事。
东方宁心与香浩宇,在雪天傲与烈阳的护卫下走向针塔的比试点,很不巧,在入口处遇到了玉竹儿与沐双。
“香少,宁心针师。”沐双不同于玉竹儿,看到两人后,很是客气的主动打招呼。
“沐少。”香浩宇客气的回礼,并没有为东方宁心和沐双做介绍。
东方宁心瞬间明白两人的交情,淡淡的点头,便移开眼。
“香少请……”沐双并不因东方宁心和香浩宇的冷淡而退缩,客气的后退一步,示意宁心一行先行。
如若是平时,香浩宇一定不会走在前面,但这一次和宁心一道,便很不客气的应了:“多谢沐少。”
玉竹儿看着东方宁心与雪天傲的背影,气的直咬牙,正要发飙,沐双却是拉住了她:“竹儿你放心,东方宁心这么嚣张,针塔绝不会让她拿第一的。”
针塔塔主交接在即,孙敬南要是拿不到针会第一,他根本无法顺利接手针塔。针塔塔主是个极护短的人,他绝不会允许这样的事发生。
“那就让他们再得意一天。”显然玉竹儿也是知道的,虽不满却没有再上前。
针会开始,各个针师寻找到自己的位置站好,东方宁心与香浩宇站站在第一排,不巧的是孙敬南、沐双和玉竹儿也是站在第一排。
显然,这五个就是拿第一的热门人选。
针塔塔主站在前方,满脸慈爱的扫了前排五人一眼,眼神柔和,不偏不倚,满意的点了点头后,才开口道:“欢迎各位针师前来针塔参加每二十年一届的针会。针塔的规矩大家都知道,每一次针会的第一名都会得到针塔荣誉长老的称号,日后也算是半个针塔的人。这一届恰逢百年,这一次针会第一名将有机会得到针塔传承。接受针塔传承的针师,将有机会一举晋升为九品针师。”
来参加针会的针师,大多都知道传承一事,可听到塔主的话,还是忍不住露出欣喜之色。九品针师在针塔也是聊聊无几,真要成为九品针师,在中州可以横着走了。
针塔塔主红光满面的宣布道:“想必众位都等急了,老夫也就不多说了。我宣布针会的比试就此开始,第一关驭针,接下来会有无数的金针从左右两侧飞出来,一柱香内谁接住的金针最多,谁就胜出。第一关只取前五。”
说话间,只见得漫天金针飞射而来,这些金针并不伤人,但要是没有及时接住,就会自动落地。
参与比试的针师不敢懈怠,一个个屏气凝神,手忙脚乱的接住自己眼前的金针,同是不忘抢夺身旁人的金针。
东方宁心原本并不知道什么叫驭针,好在香浩宇提前告诉了她这些常识,才不至于在比试的时候手忙脚乱。
“诀,看你的了,这一次可一定要拿第一。”东方宁心闭上眼皮,默默与诀交流。
不能怪她作弊,实在是现在的她不一定有拿第一的实力。
“没问题。”诀懒懒的应了一声,下一秒就见东方宁心面前的金针,以旋涡状聚扰,并且越聚越多,将周边所有人的金针都吸了过来。
“这怎么可能?”针塔塔主与一干长老看到这一幕,惊呆了。
真有人能一次控制数十枚金针?这不可能!
坐在观众席上的雪天傲,看到这一幕,立刻就猜到这不是宁心的实力,而是有“人”暗中相助。
“时间到。”针塔塔主气得不行,可面上却不敢表露丝毫。
针塔一位长老站出来宣布名次,没有意外东方宁心拿了第一,并且以一次控针三十枚金针,打破了针塔的记录。
和东方宁心一起过了第一关的,还有香浩宇、沐双、玉竹儿和孙敬南,除了香浩宇外,其他人都用看劲敌的眼神看着她。
东方宁心落落大方,并不将众人的打量放在眼里,当然也不会觉得羞愧,虽说不是她自己的实力,可有诀的相助,本身也是实力的一部,她不认为自己受之有愧。
能站在这里的人,没有资格要求公平,因为他们打一出生接受的教养,对其他人来说就是不公平的。
第一关结束,针塔塔主赞了东方宁心几句,便接着宣布:“第二关只取前三,考验的是各位认穴位的能力。你们五位面前会出现一副人体虚拟图,你们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将人体身上所有的穴位写全写对,谁先完成谁第一。”
五幅大小一样的图“嗖”的飞到五人面前,五人都是个中翘楚,认穴位绝对精准,比的就是谁最快写完。毫无意外,天生过目不忘,双手能书的东方宁心赢了第一。
“我写好了。”东方宁心放下笔,举起手。
“这就好了?”
“好快的速度呀。”
“不知对不对?”
众人惊叹,看到人体图上密密麻麻的字,除了说佩服外,再也找不到别的词。
针塔塔主的脸色终于绷不住了,脸上的笑当即塌了下来为,可看了半天也寻不出东方宁心的错,只能咬牙切齿道:“宁心针师一字不差、一个不落,以最快的速度写完,为第一。”
“好厉害呀!”有了针塔塔主的肯定,赞美的词你是不要银子一般,全往东方宁心身上丢。
东方宁心也十分淡定,不管旁人夸得多夸张,她都全盘收下,完全没有一丝尴尬,当然也不会自大、张狂。
一刻钟刻,孙敬南与沐双同时完成,经针塔塔主确定完全无识,两人进入了第三关至于晚一步的玉竹儿与香浩宇,则止步于此。
“宁心,加油呀。”能走到这一步香浩宇就满足了,离去前他真诚的为东方宁心的打气。
同样是止步第二关,玉竹儿却不能接受,玉竹儿狠狠的瞪了东方宁心一眼:“针塔的事,我玉城记下了。”要不是有东方宁心,她一定可以进前三,都是这个女人!
东方宁心看也不看玉竹儿,朝香浩宇点了点头:“放心,我会的。”
前三确定了,针塔塔主再次出来,说了一通夸奖三人的话,而后转入正题:“最后一场比试各位用针的能力。针塔会为每位针师准备一位王者初阶的武者,你们中谁能让对方的真气凝聚最快,晋升最快,谁胜出。”
说到这里,针塔塔主嘴角微抽,又补了一句: “三位,容老夫提醒一句,三位所使用的金针必须是符合规定的长针。”
东方宁心能让尊者中阶,瞬间晋升到尊者高阶,要助一位王者初阶的武者晋升,实在不是难事。然而针塔比试的规矩不能变,为了打压东方宁心,他只能从金针放面入手了。
“多谢塔主提醒。”东方宁心笑着说道。
“开始!”针塔塔主也不废话,大手一挥,示意安排的人上来。
三位武者很快的出现在众人面前,一对一站好。从表面上看去他们全都是王者初阶,但东方宁心看得很明白,她面前的武者受了很重的伤。
东方宁心没有急着出手,而是抬头看向笑容满面的针塔塔主。针塔塔主似乎早就猜到了一般,并不躲闪,大大方方的回视东方宁心,眼中没有一丝不安与紧张。
东方宁心知道,对方肯定是有备而来,她就是开口说了她面前的武者有问题,对方也能找到理由糊弄过去。
“天傲,宁心的那个王者初阶有问题。”香浩宇不是傻瓜,一看宁心的反应,他就猜到了。
这种事在中州常有,有些大家族为了捧自家的子孙,会刻意针对优秀的普通人,以抬高自家子孙的能力与名声。
“恩,放心,她会处理的。”雪天傲冷眼看向针塔塔主,眼中冰冷没有一丝温度。
父子俩果然是一丘之貉,这笔账他雪天傲记下了。
面对东方宁心和雪天傲赤裸裸的眼神,针塔塔主脸皮厚能不当回事,可针塔的长老却做不到。他们自认诚实了一辈子,临到老却做出打压后辈的事,着实是丢脸。
可是,他们也没有办法。半个月前东方宁心被人伏杀一事,他们查了半天也没有查到一丝证据。好不容易因为针会比试一始,使得那件事淡了下来,可要是让东方宁心拿了第一,她当初被人伏杀一事定会被翻出来,到时候他们针塔怎么办?
为了不让东方宁心再度成为针塔的风云人物,他们只能下黑手了。
七位长老面色羞愧,不敢直视东方宁心,一个个默默地移开,而这也让东方宁心明白,这个暗亏她必须要吃了。
“宁心针师,你怎么还不动?可是要帮忙?”孙敬南将东方宁心的举动看在眼里,见东方宁心收回目光,就知道她不会当众吭声了。
“多谢,不需要。”东方宁心冷冷的拒绝,态度称不上好,可这个时候也没有人在意她的态度。
暗暗吸了口气,东方宁心压下心中所有的情绪,在众人注目下,取出当初在交易会上换来的墨玉针。
沐双看到了,面露不解。东方宁心面前的武者有问题他也看出来了,这样的情况下东方宁心应该用七彩神剑才有神算,墨玉针能做什么用?
东方宁心才不管沐又在想什么,七彩神剑是神物不到万不得以,她绝不会拿出来。
至于墨玉针?
她纯粹是拿来糊弄人的,她压极就没有想过用正常的办法,助眼前的人晋升。既然针塔拿个半死人来给她,那么她就让这半死之人直接变成死人好了。
手握墨玉针,东方宁心闭上眼睛,众人看她似在凝神,只有她自己明白,她在与诀沟通。当初袂能帮她凝聚真气,想来这一次也能帮眼前这个半死人暂时的凝聚真气。
“诀,这人你有办法吗?”
“有,但是要用他余下的生命为代价,我可以让他一举晋升为尊者中阶。”诀当然明白眼下的状况,这雪天傲身后的势力已经追了过来,一次,他必须助宁心拿到第一,得到针塔传承,强大起来。
命?东方宁心只略犹豫就道:“诀,动手吧,只要让他撑过今天就行,其他的我不管。”不是她狠心,而是针塔做的太下作,她别无选择。
“下针吧。”诀催促道。
要做假也得做的不留痕迹,宁心要是不下针,如何看得出宁心出手不凡呢?
“好。”东方宁心不疾不徐的落针,完全不走心,直接落在三个废穴位上,无功也无过。
“啊,那三个穴位是废穴,不可能有用的。”
“这位针师该不是不会用针吧?”
“看样子大热门输定了。”
……
宁心的针一下,议论声就络绎不断,而针塔中人则是暗自窃喜。东方宁心失手,针塔的名声就保住,针塔的传承也不会外传。东方宁心如此懂事,他们事后肯定会补偿她。
“完了。”香浩宇看到宁心下针,一拍脑门。
人人都知道这三个穴位是废穴,根本不可能助武者凝聚真气,更不用说突破了。
香浩宇一脸惋惜,错过这一次针会,再来就得等二十年,而二十年后他们能不能拿针还是一个问题。
不管众人多么惋惜,东方宁心已经落针了,此时已是无力回天。
“好,时间到。”半个时辰后,针塔塔主不管三人是否施完针,直接宣布结束,取针。
孙敬南第一个取下金针,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沐双则是暗自叹了口气,他有十足的把握赢孙敬南,可看到针塔对东方宁心下黑手,为了不得罪针塔,他只能压下自己的实力,屈居孙敬南之后了。
东方宁心是最后一个取针的,扫了一眼得意洋洋的针塔塔主,东方宁心垂眸,掩去眼中的冷笑。
真以为这就是最后的胜利吗?真是可笑。
她真搞不明白针塔这是什么意思,既然不允许针会第一的名头落到外人手里,不允许针塔传承落到外人手里,何必要办什么针会,邀请天下针师来比试?
这不是拿天下针师当棋子玩吗?
“现在请三位武者运起真气,试着突破。”针塔塔主脸上的笑容比之前真实了许多。
“孙敬南,王者中阶,好好,升了一阶。”针塔塔主满意的点头。半个时辰,能让武者升一阶,他儿子必胜无疑。
旁观的人亦是哗然,或震惊或崇拜或讨好的看着孙敬南,无不暗暗希望能请到孙敬南为自己施针。
“沐双,王者初阶巅峰,离中阶只差一步。”针塔塔主看到第二个人运起真气,满意的点了点头,沐双号称中州针师第一人,果然不差。
虽有珠玉在前,可作为非针塔的传承人,沐双的能力足已傲视大部分针师,旁观的人也纷纷为他喝彩。
前面二人宣布完,众人的目光集中在东方宁心眼前的武者身上,至于这个武者的情况,有眼睛的人都知道,所以也没有人期待。
可不管期不期待,规矩还是要守的,针塔塔主开口道:“请你运起真气。”
那武者略一迟疑,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很不对劲,可又说不出来具体是哪里,听到塔主的话,略一犹豫,终于运起了真气,这一动他就惊呆了!
“啊,是纹路,出现纹路了!”
“天呀,不是越级而是越阶,这怎么可能?一定是我眼睛花了。”
“尊者,尊者,是尊者呀!”
“两道纹路,尊者中阶!天呀,一跃五级,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呀!”
众人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 拼命的大叫,拼命的揉眼睛,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表达自己心中的震惊与狂喜。
就连香浩宇与烈阳也激动的大喊大叫,烈阳得到东方宁心的相助,成功晋升为尊者高阶同,他原本以为自己是奇迹,可没想到东方宁心又创造出另一个更可怕的奇迹。
“这简直不可思议,宁心好样的。”香浩宇一脸狂喜,那样子比自己拿了第一还要欢喜。
现场所有人都疯了,疯狂的大喊大叫,针塔的人也疯了,他们是吓疯的,他们根本不相信自己看到的,可事实摆在眼前,容不得他们说不。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针塔的七大长老和塔主从台上走了下来,走到东方宁心和那位武者面前,对着武者又摸又掐,尤其是针塔塔主,拉着武者不断的来回打转,直呼不可能,那样子好似癫狂了一般。
雪天傲看到这一幕,只是沉默。
他知道事情肯定不简单,这世间之事有许多不公,但武道一途却十分公平。一越五级,不是东方宁心付出了天大的代价,就是那位武者付出了天大的代价。
看东方宁心一脸轻松,想必是那位武者付出了极大的代价。
“塔主,宣布结果吧?”东方宁心才不管针塔的人能不能接受,她现在只要知道她赢了。
“不可能,这不可能,怎么能一越五阶?你做了什么?”塔主委实不敢相信眼前所见。
“我能做什么?场地是你们选的,人也是你们安排的,我一个无依无靠的弱女子能动什么手脚?塔主,真气可是做不了假的,纹路也是做不了假的,你要还是不信,可以让尊者初阶的人跟他打一打,看看谁胜谁负。”诀出了手,东方宁心有九成的把握,剩下的一成则是担心真要打起来,这人会死得更快。
“你……”塔主一口老实哽在喉咙里,差点吐了出来。
这让他怎么宣布结果呢?他能说针塔给东方宁心安排的武者是个受了重伤的人,根本不可能升级么?
“怎么?塔主无法评判吗?”东方宁心面无情的看着针塔塔主,平静的眸子满是不解与无辜。
针塔塔楼主和几位长老听到这话间就像是吃了苍蝇一般,有苦说不出,只得咬牙切齿的宣布:“宁心,尊者中阶,一跃五级!”走到这一步,大势已去,无人可改。
东方宁心咄咄逼人道:“塔主,你还没有宣布针会第一,还有针塔传承的事。”
“本届针会第一名就是这位宁心姑娘!”针塔塔主再也维持不住脸上的笑意,一脸扭曲,狰狞可怕。
“多谢塔主,请问接受针塔传承在哪天?”要换作别人,为了不得罪针塔肯定会推让一二,可针塔遇到的是东方宁心。
她早就得罪了针塔少塔主,还怕再得罪针塔吗?
“三天后的此时,你等前往针塔,随我一同前往针塔圣地。”塔主再次咬牙说道,而这话一说完,他便扬着手道:“本届针会到此结束,各位请回。”
按说,每一届针会结束,都会有一场庆功宴,为拿到第一的针师庆祝,同时也让大家认识下新一辈的针师之王,可是以往每一届拿到处一的针师都是针塔的人,针塔自然愿意办庆功宴,这次却被东方宁心拿走了,针塔哪里还有心情办庆功宴。
众人也明白针塔此时的心情,是以没有一个人提庆功宴的事,在场的人皆沉默的送针塔的人离去,待到针塔的人走后,才上前给东方宁心道贺: “恭喜,恭喜,宁心阁下果然是真人不露相,刚刚施针的环节,可真是漂亮极了。”
东方宁心一一点头应对,不生疏亦不热络,没有因众人的贺喜而狂妄,也没有因取得胜利而傲慢。对她来说旁人的祝贺根本没有意义,她现在只想跟雪天傲分享获胜的喜悦。
“宁心针师,恭喜恭喜呀。”
“宁心针师,你好样的,这可是数百年来第一次,由外人夺得针塔第一。”
……
“多谢,多谢。”远远的,东方宁心看到雪天傲站在人群后面,脸上有着淡淡的骄傲神色,瞬间,只此瞬间,东方宁心的脸上便有了笑容。
这一刻,东方宁心的眼中再也没有别人,只有雪天傲。挤开重重人群,无视身边人的恭贺,东方宁心径直走到雪天傲面前:“雪天傲,我赢了。”
“很棒!”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东方宁心,看着脸上带着小小得意的东方宁心,雪天傲冰冷的眸子里噙着一抹笑意。
他的宁心,不会输。
莫名的,东方宁心的脸颊一红,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我们回去吧。”
雪天傲满脸笑意,柔和了他冰冷的脸:“好,我们回去吧。”
雪天傲上前一步,拉着东方宁心的手,不顾东方宁心的挣扎与别扭,在众人的簇拥下,朝着所在的酒楼走去。
不管明天如何,今天他只想和东方宁心一起庆祝她的胜处。
身后热闹非凡,贺喜声不断,可是雪天傲与东方宁心却没有再说一句话,两人压抑着心中的欢喜,平静的朝客栈走去。
他们知道,他们迈向中州的第一步已经做到了!
客栈里,收到消息的掌柜早就准备了上好的酒菜,准备为东方宁心庆祝,却被她拒绝了。这个时候不管是她还是雪天傲,都不希望被外人打扰,他们的喜悦与胜利也不需要与外人分享。
两人各自回房,独自享受胜利后的欢喜。
然,欢喜过后接下来就是麻烦,第二天香浩宇找上门,带来一个坏消息:“宁心,针塔突然要求我们今日必须离去,你自己多加小心。”
“针塔要你们所有人离开?包括前来比试的针师?”东方宁心一脸诧异,得到香浩宇肯定的答复,东方宁心不可思议的道:“针塔就不怕臭名昭著吗?”让所有人离开,其目的不言而喻。
香浩宇叹气:“针塔应该是和各家达成了什么协议,针塔并没有直接要我们离开,我收到的是家族下达的命令,是自愿离开,想来其他人也一样。”
针塔底蕴身后,东方宁心虽是针会第一,但和针塔那些老东西相比,还是弱了一些,虽说她年轻有潜力,但并不是所有人都愿意等她成长。
“所以,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针塔出招,而无能为力吗?”东方宁心垂眸,掩去眼中的苦涩与愤怒。
针塔今日的行为,一如当年她在天耀所遭受的一切。
“宁心,几百年来针会第一都是针塔的人,你的存在威胁到了针塔,针塔是不会给你成长的可能的。”中州从来都不缺天才,缺的是让天才成长的环境,像东方宁心这样的天才中州每年都能有一两个,可真正成长起来的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所以,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我不该拿针会第一?”这到底是什么道理?东方宁心不懂。
“不,你就算不拿第一针塔也不会放过你,你赢了孙敬南,展现出来了比孙敬南更耀眼的才华,一个时代只能有一名名动天下的针师,只要你比孙敬南强,针塔就不会放过你。”针塔绝不会允许自己的少塔主,屈居第二,就算针塔同意,针塔现任塔主也不会。
“所以,还是我的错了。”错在比针塔少塔主强,错在没有一个强大的势力护她。
“可是, 我不后悔!浩宇,我不后悔赢得第一,也不后悔当众展露自己的才华,我必须拿得第一。”只有第一才会被人看到,只有第一才有价值。
“这事本就无须后悔,如若你一味收敛自己的才能,纵使你是天才最后也会沦落为庸才。针师与武者一样,不进则退。”香浩宇并不认为东方宁心有什么错,错的是这世道。
雪天傲赞同的点点头: “这件事勿须担心,和针塔传承相比,针塔的报复不值得一提,能得到针塔传承,即使把针塔得罪死了也没有关系。”
“只是,我这个时候离去……”后面的话香浩宇说不出来。家族之命不可违,他现在根本没有对家族说不的权利。
“无妨,到时候我去中州一定找你。”她理解香浩宇的身不由已,这世间有多少人能够率性而为?她不可以,雪天傲也不可以,香浩宇不可以也是正常的。
“宁心,珍重,他日中州见。”再不舍得,终是要离去。
香浩宇走后又来了几波人与东方宁心告别,这些人没有说原因,只说是针会结束了,他们要回去了。
短短一天,热闹的针塔安静了,拥挤的客栈空旷了,东方宁心看着欲言又止的烈阳,主动开口道:“烈阳阁下,我们的交易结束了,针会也结束了,你也可以离去。”
“我烈阳是那种贪生怕死的人吗?你们也太小看我了,针塔的事不结束我就不走。” 烈阳原本是想找东方宁心告辞的,可一听东方宁心如是说,他心里就不是滋味了。
“如此,我便多谢烈阳阁下了。”东方宁心半点不客气。
“你……”烈阳语塞,顿时明白自己落入了东方宁心的圈套,不过想想他又民释然。
做人要讲良心,东方宁心对他厚道,他也不能做小人,而且依东方宁心的本事,说不定能助他成为帝者,他何不赌一把。
因东方宁心一句话,烈阳便留了下来,陪着东方宁心与雪天傲一起在客栈等针塔的消息。
三天的时间,针塔里的外来人员的几乎走空了,整个针塔空荡荡的,可紧张的气氛并没有结束,至少对东方宁心和雪天傲来说是这样的。
与针塔约定接受传承的日子到了,东方宁心与雪天傲如约来到针塔,远远就看到塔主和七位长老在门口等候。
“宁心阁下,天傲阁下。”大老远的,塔主便亲自走过来迎接东方宁心与雪天傲,十分热情。
可对方越是越情,东方宁心与雪天傲越是不安。事情反常必有妖,东方宁心和雪天傲可不会天真的相信,这三天针塔上下都变得善良了。
“塔主。”东方宁心不冷不热的应了一声。
塔主却不在意,依旧热情的道:“针塔传承百年才开一次,宁心针师你一手金针之术已是出神入化,如若再得到针塔传承,必然可以名震天下,流芳百世。”
“塔主言重了,我不过是侥幸获胜,而且千百年来无数先辈都曾得到过针塔传承,我并非第一人。”每一百年就会有一次传承的机会,针塔的传承虽难得并也不是独一无二。
“宁心针师你谦虚了。时辰不早了,不如我们这就进去?”塔主笑着寻问,并不将东方宁心的冷脸放在眼里。
“请。”东方宁心侧身,示意塔主带路。
针塔共有九层,每一层都有至少一位尊者中阶的高手把守,第九层则是一位帝者高手防守,因为这一层是针塔圣地所在,也就是传承之地。
东方宁心与雪天傲不知针塔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一路小心翼翼戒备着,可一直走到第九层都安然无事。
两人相视一眼并没有安全抵达目的地而松懈,而是更加小心。
针塔塔主与七位长老像是没有看到两人防备,塔主指着一根腰粗、半人高的水晶柱道:“宁心阁下, 这便是针塔传承,你往里走,静坐在水晶柱中央,便能接受针塔传承。”
“多谢。”不管针塔耍什么把戏,她都只能见招拆招。
东方宁心看了雪天傲一眼,见雪天傲点点头,东方宁心深吸了口气,慢慢走到水晶柱旁,略等了一会,确定无事才踏上去。
“嗖……”在东方宁心踏上水晶柱的瞬间,一道光束从水晶柱中发出,将东方宁心整个包裹在其中,在水晶光柱的威压下,东方宁心被迫坐下。
“唔……”东方宁心痛闷一声,显然是承受不了水晶柱的威压,雪天傲脸色大变,诀亦发现不对劲,忙提醒东方宁心:“宁心,快运起真气抵抗!这股力量太强,你必须尽全力与它抗衡,不能被它压制了,不然你就死定了。”
针塔的人实在可恶,针塔传承的威压不是一般人能承受,至少需要一位帝者高手帮忙承受压力。结果,针塔不派人帮忙就算了,居然不事先提醒他们,这是要东方宁心死在传承中吗?
“力量太强了,我感觉自己要被挤爆了。”东方宁心静坐水晶柱上,外人看她平静如初,可只有她自己才知道,她此时承受着多大的压图形。
诀急得不行,可这个时候却帮不上忙:“宁心,现在只能靠你自己了,我帮不了你。不过你应该明白,风险与收益是成正比的,你历经的危险越大,你得到也就的越多。没有外力相助,传承的力量全是你一个人的。”
诀的话让东方宁心的精神一震,她不是贪生怕死的人,也不是养尊处优的娇娇女,更不是什么空谷里的幽兰,她是悬崖边的蔷薇,美丽而坚强。
“我一定会撑过去的。”东方宁心盘腿而坐,集中所有的力量与传承的威压抗衡。
滔天压力自天而降,东方宁心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被挤成一团,后又被慢慢揉碎,一点一点捏成碎片。
好痛好痛,东方宁心痛得直痉挛,可偏偏她的身体无法动弹。双手紧握,指尖狠狠的刺入手心,腥红的血从指缝流出,很疼,可却比不上传承的威力带来的疼痛。
水晶光柱外的雪天傲发现了东方宁心的异常,几次想要上前都被光柱弹了出来。
“你们最好祈祷她没事,不然我雪天傲必毁了针塔。”雪天傲什么都没有说,张狂的说出自己对针塔的裁决。
“天傲阁下,这是正常的传承过程,想要得天力,当然有风险。”针塔塔主笑的和气,可眼中隐藏的得意却是怎么也遮不住。
雪天傲冷哼一声:“你真当我是涉世未深、养尊处优的世家公子哥吗?我不管所谓的传承风险,我只知道她在这里出事了,针塔将会寸土不留。”
“你一个小小的尊者,你好大的口气,想要灭我针塔你也得要有那个本事。”塔主一脸轻蔑,根本不将雪天傲的威胁放在眼里。
“你可以试试,本王有没有那个本事!”话未说完,雪天傲手中的剑便抵在塔主的心口,速度之快就说塔主自己也没有反应过来。
“你到底是什么人?”塔主不认为雪天傲敢杀他,他只想知道这个自称“本王”的男人,到底有什么背景。
“我是什么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弄清楚自己的处境,小小一个针塔,我还不看在眼里。”雪天傲扭头不再看塔主,可手中的剑仍旧抵在塔主的心口,不许他动。
此时的东方宁心刚刚熬过一波撕心的痛,整个人极度虚弱,脸色苍白的没有一丝血镪,但好在没有性命之忧。
不知是适应了传承的压力还是什么,东方宁心感觉周身的压力小了许多,正想缓口气,可更加强大的压力再次袭来!
“噗……”这一次,东方宁心终是撑不住,狠狠吐了口血。鲜红的血喷洒在透明的水晶柱上,衬得更加夺目刺眼。
雪天傲的脸色又难看了三分,手中的力道加重,剑尖往塔主的心口处刺入三分,血顺着剑尖直流而下。
“你居然敢在针塔伤人,来人,把这恶徒拿下。”塔主受伤,捂着心口,踉跄后退。
“她要死了,你们所有人都要陪葬。”雪天傲看着瞬间围在自己身边的五个尊者初阶,眼中闪过一抹不屑。
同等级别下,五个尊者初阶还不够他看。雪天傲手挽轻动,挽了一个剑花,剑尖再次刺向塔主:“你可以试试看,是你先死还是我先死。”
塔主后退,雪天傲前进,手中的剑与塔主形影不离,直逼的塔主无路可走,也让其他人不敢近身。
塔主无奈,只得恨恨的道:“退下。”
“是。”
五位尊者初阶的护卫齐齐后退,而他们身后的针塔七长老则是面面相觑,一个个不知如何是好,毕竟在今天之前,他们从来没有遇到,敢不将针塔放在眼里的人。
“天傲阁下,这是传承的正常过程,宁心阁下死不了的。”没法打,针塔长老便试着跟雪天傲讲理。
至于这是不是真的并不重要,左右等会这位宁心姑娘死了,他们也有理由。
“我等着。”雪天傲手中的长剑,低个抵在塔主的心口,一动不动。
他相信凭针塔塔主和几位长老,还没有本事对传承的神物下手,但却不敢保证他们漏掉什么没有说,安全起见,手上还是要有一个人质的好。
雪天傲摆明了不会放过塔主,针塔七位长老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个个不知说什么好,只得和雪天傲一样,盯着脸色越发惨白的东方宁心。
这一刻,七位长老也不知是希望东方宁心死在传承中,还是接受传承活下来?
面前这位叫雪天傲的男人,着实不好惹,东方宁心要死在针塔,针塔估计还真会惹上一个大麻烦。
独自承受传承威压的东方宁心,此时已濒临崩溃的边缘: “诀,我快不行了,我撑不住了。”
东方宁心感觉自己的灵魂好似要飞出体内一般,她似乎又感受了死亡的气息。
“东方宁心,你必须撑住!你要死了,我去哪里再找一个像你这样的怪人来开启墨玉,我在这墨玉中都呆了上千年了。”诀气急败坏的说道,可此时的他除了能在言语上激励东方宁心外,什么也做不了。
“可是我真的撑不住了,我感觉我自己要死了。”东方宁心的嘴角再次溢出一丝血迹,身体也不像之前那般稳定,而是不断的摇晃。
“东方宁心,想想你的父亲,你不是想见你父亲一面吗?东方宁心,你想想墨子砚,你不是一直想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吗?东方宁心,你想想墨府的人,你不是想知道当他们知道你不是墨言,还会不会一如既往的疼爱你吗?东方宁心,你想想雪天傲,你不是想知道他对你是真心还是别有目的吗?”诀不停的说话,给东方宁心羁绊与希望。
“东方宁心,你还有很多的愿望没有完成,你不能放弃。你现在要是放弃了,你一生都见不到你的父亲,你一生都不会知道墨家的秘密,你一生都不知道雪天傲对你到底是不是爱?东方宁心,你要现在就死了,你不会遗憾吗?”诀的声音又快又急,恨不得能冲出墨玉,把东方宁心的灵魂强自固定在她的体内。
“我想知道,我想知道的……我想知道东方宁心有没有人爱?我想知道东方宁心有没有未来?我想知道,我想知道……”泪,从东方宁心眼角滑落,她不断的告诉诀,她想知道,她不想死,她想活着,想要看到明天,想要知道东方宁心的明天是怎样的?
“我要活下来,只有活下来才有明天,才不会有遗憾!我要活下来,我必须活下来,我的父亲还在等我,我要活下来!”东方宁心强制稳住自己心神,不断的催眠自己,一遍又一遍的为自己打气。
眼泪止住,可血却顺着她的嘴角,不断的往下流,一滴一滴,直将胸前染成血红一片。
针塔的人看到这一幕又高兴又是担忧。东方宁心嘴角流出来的血,全是她的精血,精血失的越多,活下来的可能就越小。
可他们担忧,担忧东方宁死了,这个叫雪天傲的男人会疯狂的报复。
这个男人明明只是一个尊者高手,可周身散发的气势却比帝者还可怕,让他们不敢直视。
就在针塔的人纠结不安时,传承的最后一击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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